病美人存活攻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吾九殿
百里疏又想起了那天。
他独自一人举着
72.立锥之地
那位将他从雪夜中带出来的老者, 仿佛无所不能有着莫测神通的老者,最终还是死了。死在了他的手里。
我不杀伯仁, 伯仁因我而死。
百里疏从未自己亲自动手杀人,但是因他而死的人却不计其数, 那些因果最终还是要归结到他身上的, 这样子, 他又何尝不是满手鲜血呢
老者在临死之前,请求他带领百里家族走下去。在后来处理百里家族事务的时候, 百里疏一次又一次地想起那个漫天飞雪的夜晚,想假如那天老者没有找到他,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百里疏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即使不是老者,也还会有其他人, 来寻到他, 然后带他离开。
“百里疏, 百里疏……”
他念着这个老者告诉他的名字,这个他自己以往不愿去证明不愿意去追寻的名字, 低下头望着地下沉沉的黑暗。
——你姓百里,单名疏。
“我是谁”
百里疏举着火把, 凝视着栏杆光滑的石面上倒映出来的模模糊糊的影子,一张和前世没有什么差别的脸,一个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名字。他轻声地问, 既像问影子, 又像问自己。
他又问出那个问题了, 只是这一次, 没有人来回答他了。
百里疏轻轻地叹了口气,重新朝着下面一层一层地走下去。这个帝芬之战古战场中的黑塔中处处机关密布,石阶上更是有着重重陷阱。但是百里疏走在上面,就像走在普通的平地上,那些杀机重重的陷阱,都被他避开了。
就像,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穿着白衣的青年走在幽暗的,盘旋向下的石阶上,越来越向下。随着他不断往下走,火把的光芒逐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一层一层地向下,最终百里疏站到最底层。
最底层,并州青冥塔是用来摆放灵牌的地方,但是这里却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囚房。
囚房的门设在顶上,上面贴着左右斜对的两张封条按道理来说,这两张封条的时间已经贴了很久,至少是从万仙纪元一直持续到现在,但是上面的字迹却像刚刚写上去的一样。百里疏走过去,用火把照亮了上面的封条。
四周很安静,百里疏没有再动。
封条上的字迹,他很熟悉。
——那是他自己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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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城其余的仙门八宗的弟子在青冥塔的吸引下,走进了深黑的塔内。
其实并州城并非什么活物都没剩下,在并州城上,万丈之高的云层中,一只只凌霄鸟仍然在盘旋飞舞着。青冥塔的变故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种生活在高空中的鸟儿。
但是此时,这些在人们认知中,不会为人控制的凌霄鸟却仿佛在侦察一般,它们于云层中翻飞,注视着那些陆陆续续走进并州城青冥塔的仙门弟子。这种生活在万丈高空的鸟儿目力极佳且善飞,如果真的被控制了,就相当于那人掌握了无数不会引人察觉的“天眼”!
最后一批赶来的合欢宗弟子也踏进并州青冥塔内了,盘旋在半空中的凌霄鸟忽然散去了一小部分。
那一小部分穿梭在云层之中,飞速地掠向陈王朝都城的方向。
陈王朝,这是一个古老的王朝。
如今的陈王朝在其他王朝的史学家口中,一般被称为南陈。这是为了与前陈进行区分。如今的陈王朝的高祖,是前陈皇帝手下的一名大将。前陈王朝末代皇帝是个酒肉饭囊,浑浑噩噩,暴虐无道,嫉妒贤能。
后来饥荒爆发,而末代皇帝还在自己的皇宫中整日饮酒作乐,当时前陈境内,尸骨覆道,乌鸦成云。陈高祖在九玄门的帮助下起兵造反,最终将那位末代皇帝连同前陈王朝那些不羁的武者一同,一把火烧死在了皇宫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保留着一份对前陈王朝的忠诚,陈高祖登基后不顾大臣的反对,依旧沿用了“陈”这个国号。
不过,在史学家笔下提到更多的,并不是那位被自己臣子谋了江山的末代皇帝,而是那些陪着末代皇帝一同被火烧死的前陈武士。那些都是一群且歌且舞且斩的狂徒。对于史学家们来说,令人不解的是,为何这样一群潇洒至极桀骜至极的狂徒,竟然会对一位昏庸的纨绔子弟献上绝对的忠心甚至不惜以死相随。
这简直难以理解。
陈王朝的都城是定州,若是没有路上的青冥塔变故,这里原本也是百里疏一行人前往药谷必须经过的一处停歇点。
在这个陈王朝的都城中,同样有着一座高耸直入云天的巨塔。
坐落在并州城南北东西轴线上的,也不是陈王朝的皇宫,而是这样一座象征人族颠覆古帝统治的青冥塔。
陈王朝当今天子,那位整日浑浑噩噩,纨绔子弟一般的陈王朝新帝站在皇宫中一处幽静的独院中,他仰着头,看着那连接天日的黑色巨塔,这位雁门郡守曾经的放荡好友此时穿着龙袍,眉眼中不见一丝散漫,而是无比严肃。
他明明还只是一名年轻人,但是身上却又种极为沉静成熟的气质,还有着为君的威严。
他根本就不像一位昏庸无能,沉迷声乐美色的君王
“天日之上,更有蔽日之云啊。”
当初太学中的闫子玉,如今的陈闫煜望着那高耸的青冥塔缓缓地念起曾经楼石道顶撞老夫子的话。
“圣上。”
年过九旬的老夫子拄着拐杖走到了陈闫煜身后,毕恭毕敬地开口,他想要对着陈闫煜行礼,却被他抢先一步拦了下来。
“在这种地方,老头子你就不用来这一套了吧”陈闫煜苦笑道,他这一笑才显出了几分当初在太学天天被责骂的飞扬青年的影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你罚抄了那么多遍《礼》,现在看到这一套头就疼了。”
“礼不可废荒废。”
老夫子一顿拐杖,气得想要抽这个对这些毫不在意的家伙一棍子。
“得了,老头。”陈闫煜轻声说,“真正的礼,
73.螳螂与蝉
凌霄鸟停落在肩膀上, 陈闫煜取下系在凌霄鸟腿上的纸条,展开看到楼正经那熟悉的工整楷体。
老夫子看到年轻帝王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片刻, 陈闫煜抬起头,神色变得无比严肃。
“该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动身的时候了吗”
老夫子缓缓地问, 他站直了身, 透出一股杀伐果决的狠厉。
这位白发苍苍, 教士子读诵经文,讲究仁礼的老夫子在这一瞬间变得根本不像一名老儒生, 更像……更像那些前朝的武者,且歌且舞且斩,从骨子里透出狂妄和狠意。
然而陈闫煜缓缓摇了摇头。
“不,还不到时候。”他掌心轻轻用力, 将纸条变成一团灰烬, “八大宗门的人才刚刚进入青冥塔, 等,等到他们彻底进入那个地方。而且……”
陈闫煜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金唐王朝的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们既然想占便宜,又不想出力,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那群家伙……”老夫子显然知道陈闫煜说的是什么人,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一群不人不鬼, 只会在暗中埋伏刺杀的家伙, 算什么东西”
“埋伏也好, 不人不鬼也好, 总之有用就行。”
陈闫煜淡淡地道,他向老夫子借书房一用。
在老夫子的书房中,陈闫煜提笔写回复各地的纸条,他写得很慢,一字一字地斟酌思考着。他很清楚,自己每写下的一个字,会决定多少陈王朝武士的性命,虽然很多牺牲都是必要的,但是,如果可以,陈闫煜还是不想看到太多的人死去。
老夫子站在庭院中,望着那只盘旋在半空中的凌霄鸟。
它体格小小的,因为过于常见而显得毫不起眼,在皇宫,在仙门,在街头巷尾都有这种鸟的踪迹。谁也不会提防它们,普通常见就是凌霄鸟最好的保护色。
“要起风了。”
老夫子望着那座威严的象征着古帝衰亡的通天之塔,长长地呼了口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现在,风要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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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
廖乾连接几口,吐出了嘴里的砂石。一边的周文安伸手过来在他后背上敲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差点吞到肚子里去的碎石全吐了出来。
“闭嘴。”
周文安扔下一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仅仅是他,九玄门的众人和御兽宗的众人全都隐藏在暗处一动不动,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那条搞出这一连串事情的虬龙虚影正在一处较大的空地上打转,似乎在寻找什么。
刚刚,他们像蚂蚁一样在荒兽骨骸中小心翼翼地穿行时,贺州从风声中分辨出了一丝异样。一路寻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过来,发现在这个古战场的深处,有着一块没有骨骸的空地,一块巨大的圆形空地。
而虬龙的虚影……不不应该说是虚影,此时那条虬龙已经宛若实质,这是神魂完整的表现了。
虬龙在空地上盘旋,低首寻找着什么。
这片空地不仅没有那些巨大如城池的骨骸,甚至地面上的石头也平整至极,看起来十分古怪,竟像在他们之前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有人已经进入到这片帝芬之战的古战场,不仅如此,那些在此进入的人还将地面的那些蕴含着荒兽一丝神魂的遗骸处理掉了,清出了一片圆形的空地。
看到虬龙虚影的时候,廖乾可以感觉到九玄门的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那位看起来冷冰冰的百里师兄是和虬龙一同被卷进这片诡异的空间的,既然虬龙在这里,想来百里疏应该也就在附近的地方。
不过,说实话,廖乾总觉得那位九玄门的大师兄是个很厉害很可怕的人物。
作为九州钱庄的弟子,廖乾也没什么好夸耀的,就是钱比较多,比较怕死。而怕死的人总是对某些可以威胁生命的存在直觉比较强……所以在之前看到百里疏的时候,廖乾心中有鬼总是担心对方突然一剑过来,然后自己就魂归西天了。
那种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家伙,怎么看怎么不像会短命的。
虬龙盘旋在空地上,威严十足。
九玄门和御兽宗虽然很多时候都是正面上天天玩命的狠角色,但是也不是没脑子,虬龙神魂不是自己一时半会能够打过的,而且在荒兽的埋骨之地同虬龙打架谁知道这些虬龙的老祖宗们会有什么反应。
因此秦九眼珠子一转,让众人躲起来,等着看虬龙要干什么,好坐收个渔翁之利。
虬龙一直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暴躁起来,地伏在地面上,扇动起自己的双翼。龙本来就是腾云驾雾的存在,它双翼一展的时候,圆形的空地上顿时卷起了狂风,一时间飞沙走石,空地中漆黑一片。
廖乾没有想到这条虬龙的耐心这么差,一言不合就扇风刮地皮,在此之
74.合欢梵音
九玄门和御兽宗的众人心下微惊, 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九玄门的掐着剑诀,御兽宗的飞速取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往四下一洒, 掩盖住了众人的气息与身形。
廖乾在一边看得眼皮直跳。
他开始庆幸九玄门和御兽宗是死对头了, 不然要是这两伙刃齐心合力起来去劫九州钱庄的商运绝对是一劫一个准。一个负责隐瞒踪迹, 一个负责暴起攻击。
不愧是从上个纪元打到这个纪元的死对头,这对彼此的了解简直绝了。
九玄门和御兽宗弟子刚刚布置好, 从右边的白骨林中走出了一群人,看到这群人的时候,九玄门和御兽宗的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廖乾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见了鬼了……”
廖乾看了一眼从一根数十丈的苍白肋骨下面走过来的那群人,又看了眼九玄门和御兽宗弟子, 神情有几分恍惚。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兴死对头走在一起
从横跨半空的巨大白骨下走过来的人分属两个宗门, 衣服五颜六色妖冶张狂的是合欢宗的那群花钱如流水, 一张脸比命还重要的家伙,衣服灰扑扑的, 光头亮闪闪的是梵音宗的那群看起来穷其实一点也不穷的和尚们。
合欢宗和梵音宗的关系稍微比九玄门和御兽宗的关系好一点,但也已经属于互相看不对眼, 互相鄙视的那一种。
合欢宗讲究的是一个“人非圣贤,欲本人道”,奉行的是不抑制人的七情六欲, 顺从真喜真怒真悲。而梵音宗认为“众生皆苦”, 而苦的根由是人的欲/望, 唯有克制欲/望清除杂念方可得到本真。
一个讲究从欲, 一个讲究禁欲。
两家的理念从一开始就完全对立,更糟糕的是,合欢宗的地盘在苍濮王朝,梵音阁的地盘在宝丹王朝,刚好紧挨着。对两宗来说,都是天天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胡说八道,攻击自己传道,简直可恨到了极点。
因此若是到苍濮王朝和宝丹王朝的交界万岭山脉去,几乎天天都可以看到合欢宗的与梵音阁的人“论道”。
这所谓论道,文的就是对骂,武的就是打架。
天长地久下来,双方早早就不再和和气气地谈论理念——反正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浪费口水。因此,你一个“秃驴”过来,我一个“妖人”过去,双方使出浑身解数对骂。
——当梵音宗和合欢宗碰在一起的时候,绝对是双方风度尽失的时候。
因此看到居然有一天,合欢宗的人和梵音阁的走在一起,廖乾简直要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等合欢宗的人和梵音阁的人逐渐走近,众人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零星的对话:
“秃驴果然是秃驴,什么狗屁的渡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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