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存活攻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吾九殿
——被算计了
他们不是早就被骗了,布依克族早就知道他们的行踪了吗现在才说被算计了,马后炮吗
陈葛光抽了抽嘴角,看在刚才颜先生居然拉了自己一把的份上,没有说出来。
但是很快地,他就知道自己理解错了。
颜先生说的“被算计了”远远不止这一点。
骆驼冲出的瞬间,原本挂在绳索上的驼铃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驼铃声从一开始的悠远变得急促。陈葛光与颜先生正站在横贯空中的绳索中间,此时驼铃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铃声重叠在一起,竟仿佛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一般。
驼铃声,凄凉悠远的驼铃声。
在大漠中指引迷途人的驼铃,声音可以传得很远很远,但是当上百个驼铃在一起剧烈地响起来的时候,却根本不可能带给人什么见鬼的指引迷途的安慰感。
指引个屁的迷途。
让人迷途还差不多。
陈葛光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拔刀砍断那些挂着驼铃的绳索,但是那些驼铃悬挂和响动的方式似乎有着古怪,铃声重叠在一起在脑海中响起,令人胸闷头昏,心神烦躁无比,却魔怔一般忍不住去听那些驼铃声。
不,不对。
不仅仅是驼铃声。
陈葛光握着刀,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这才没有将刀砍向身边的颜先生。
驼铃声只是一个催化,真正的因素却是……寒冷凄厉,犹如鬼泣的风声。
他们进入鬼城太久,久到已经习惯了鬼城中的这如同怨鬼悲号的风声,神经已经下意识地忽视了这风声,但是如今一旦注意到风声之后,大脑却是本能地将那风声剔除了出来,驼铃声变得模模糊糊,变得鬼魅空灵,变成缠绕在风声之后。
凄凄厉厉,众鬼悲号,冤魂撞铃。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陈葛光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他意识明明还算是清醒的,但是手中的刀却哐当一声落到了地面,眼前的视线变得蒙蒙一片,天地好像也旋转了起来。
“陈葛光!”
混混沌沌中,陈葛光听到谁在大声地喊他的名字,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个声音像是刀锋一般凌厉,一下子劈散了他面前的浓雾。
如同被人忽然从深水中拽出一般,陈葛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背上骤然冷汗浸湿衣襟。他这才发现自己竟已经跪倒在了地上,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陈葛光转头看周围。
入耳依旧是凄厉的鬼哭一般的风声。
仿佛是整个鬼城的风声都汇集在了这里,万鬼悲号,原先看似随意挂在半空中的绳索此时已经绷紧,绳索交错,竟是在半空中拉出了一个奇异的阵图,挂在绳索上的驼铃铃身上那些布依克族的图腾已经尽数燃起。
驼铃在半空中腾起了火焰,却并不烧毁那绳索,火焰包裹着铜铃,看上去诡异非常。
更糟糕的不是这个,而是绳索之外的空间像是已经被隔开了一般,陈葛光与颜先生所站的地方位于绳索组成的阵图之下,这片岩石山之间的空地中还是一片清明,但是数十步之外,绳索割开的范围外,不知何时黄沙盘旋。
像是被鬼城阻隔多年的沙暴在一瞬间侵袭了进来一样,绳索外黄沙疾走,狂风急旋,数十之外竟已不能视物。
陈葛光脸色骤变。
轻骑兵,他带来的那些博木堡的士兵还在附近分散等候。
“操他大爷的……”
名门望族出身的陈葛光第一次爆了粗口,他拔出插在地上的刀,就要走出绳索外,走进那一片黄沙蒙蒙之中去。
鬼城的凶名从何而来那些朴素迷离似真似假的传说。
其中有一个传说,说这鬼城曾经是西域的佛城,后来不知犯了什么过错,天降罪罚,那些修为高深的僧人一夜之间变成了石头,在鬼城深处有着十八座高大的岩石山,远观若僧人垂首。僧人
125.好人坏人
真棘手啊。
颜先生握着剑, 目光沉沉地看着黄沙中模模糊糊的黑影, 石像上在漫天黄沙中格外明显的双眼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们,战马嘶鸣的声音与风声混杂在一起。
被他按着肩头拉着一步一步后退的陈葛光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着。
的确世家中有着很多的子弟也是修仙者,但是陈葛光不是。
他原本是被当做下一任族长培养的人,而陈家有个古怪的规矩, 不管家族中有多少修为有成的人,担任族长的那个人一定得是普通人。“只有身为凡人, 才看得到凡人的世界。”在他小时候纠缠着,要修炼的时候,父亲这么说。
因此他虽然也修得武艺,但自始至终只是个普通人。
他一直没有明白父亲说的那句“身为凡人,才能看到凡人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家的组训传承了那么久, 可是怎么就没有说到, 如果凡人面对无法对抗的力量怎么办
绳索与驼铃割开的世界之外,是无边的黄沙, 仿佛鬼城阻挡多年的黄沙在这一刻汇聚了,传说的纳姆的喘息透着古老的,被触犯的怒意。四面八方的沙子, 他带领多年的那些士兵被吞没在沙尘之中, 他甚至没听到一声呼喊。
数千人, 吞没在黄沙中, 声都不起, 他们都是彪勇的武士, 此时却连拔刀背水一战的资格都没有, 就被像碾死蝼蚁一样碾死。
注视他们的那双眼睛,在黄沙中看不清,只有垂首轮廓的“佛像”,那是佛像的眼睛吗
那双眼睛在黄沙中如此地耀眼,佛垂首注视众人,像是天的眼睛,光芒如此神圣,带着救世济难的悲悯。传说佛出现的时候,是要拯救世人的,身处炼狱的人见了佛光,就被渡入了极乐。
佛以身渡厄,为何能够注视着这么这么多的人,浪花也不起一个地死去
“别怕。”
按着他肩膀的颜先生察觉到陈葛光正微微颤抖着,他握着剑,肌肉紧绷着,与那在黄沙中睁开的石像眼睛对视着,不能回头。手中的剑边缘的獠牙泛起冷冷的光芒,他顿了顿,沙哑着嗓子低声地说。
“没有人害怕。”
陈葛光站直了身,握紧了刀,他在石像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那是普通人面对天威一样的力量时,本能的恐惧,但是他的声音却很平稳,很冷静。
像刀锋一样,带着尖锐。
战马的嘶鸣越来越近,黄沙中的影子越来越清晰,那的确是一支军队,裹着黑纱,带着斗笠,坐着在黄沙中来去自如的白骨之马。黑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停驻在垂首石像的周围。
隔着沙,那支传说中的纳姆军队影影绰绰,带着诡异的气息。
他们围绕着挂着驼铃的阵图,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既像忌惮于半空中的阵图,又像在等待着什么。
绳索横空与动过手脚的布依克族驼铃组成了阵图在此时反倒像保护他们的屏障,但是不论是颜先生还是陈葛光都不是傻子,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导致一切变故发生的陷阱是设局留下保护他们的。
黑影出现之后,驼铃声逐渐地小了下来,驼铃上的火光逐渐地氨氮了下来。
铃,本来就是一种带着神奇色彩的东西,不论哪里都有着铃铛招魂的传说,那些挂在绳索上的铃铛,目的似乎就是要招来这些传说中属于纳姆死亡国度的军队。
臧穆之军出现之后,它们似乎就已经功成身退。
随着火光的逐渐熄灭,铃铛上只剩下不知道谁书写的梵文,铃声小了下来,但是周围的风沙却没有因此小下来。但是将他们包围起来的臧穆军队却在在他们正前方分开了一条道路。
黑影的缺口处,正对着那座庞然的垂首石像。
那条让出来的道路上,接连天地的黄沙也随着撕开了一道口子,在那短短一隙沙子飘飘洒洒地沉了下去,那里的视线逐渐地明晰起来,望过去只见抵达石像的尽头处,似乎有着一散泛着淡淡金光的门。
那些黑影的意思,似乎是要他们走上那条道路,走进那道门中。
“走吗”陈葛光不是修仙者,不知道颜先生的修为到底如何,但是从方才颜先生拉着他后退中,可以看出来,颜先生没有办法对付那垂首的石像和周围传说中的臧穆之军。
只是……
陈葛光看着道路尽头的门,那种一举一动都被人算计好的感觉越发挥之不去。
设局的人,似乎就是希望他们走进那扇门。
这种不得不按着别人的意思行动的感觉,格外地令人愤怒……还有无力。
“走。”
颜先生微微眯着眼,看着那扇门,忽然冷笑一声,横于胸前的剑下垂,斜指地面。
“跟着我。”
说罢,他率先朝着黑影让出的道路走去。
离开没有风沙的阵图,走上那条道路,道路之外还是无数的黄沙,还是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影子。但是那种被无数人盯着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陈葛光试着去看那些黑影的面目,却只能看到带着斗笠披着斗篷的模糊人影。
“没事。”颜先生放慢了些速度等他,“一些死人的影子罢了。”
他注视着道路尽头,石像地步的黑影,不知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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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速行了一下午,布依克族抵达了又一座形状奇特的岩石山前,但是阿萨并没有让众人搭帐篷准备休息,而是命令族人立刻开始准备祭祀需要的篝火。
此时太阳残挂于西边,天光开始暗淡,东边的小半边天
126.纳姆之门
篝火堆很快就点燃起来了, 百里疏和叶秋生两个不是布依克族的人里篝火堆远远地站着。
“你想要进纳姆的国度”
叶秋生站在百里疏身边, 看着烈烈燃烧起来的火焰, 克朗他们已经念诵起了古老的叙述长诗, 低沉的念诵声中佩戴骨刀的布依克族小伙子围着火堆叩首。
亲眼看到这个画面, 更能感受到那种远古部落般的古老。
“在苍濮, 龙首峡的深处, 有一处石壁。”百里疏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注视篝火,火光落到他的眼底,明明灭灭。
苍濮龙首峡。
叶秋生原本懒懒散散地靠在岩石之上, 但是听到这个地名之后, 直起了身。
前日他抽走百里疏手中的书,同他讲起苍濮风土人情的时候, 讲过他爬过的那些千仞悬崖。苍濮多大山深谷,龙首峡就是其中一处。叶秋生对于龙首峡也算是记忆深刻,因为在龙首峡的深处,就是他曾经去过的那个被深埋地底的溶洞。
刻着古老的, 神秘的岩画, 有着上古血脉潜行黑暗的异兽。
但是他并没有同百里疏说过那个溶洞。
“石壁上刻着苍濮秘士总纲中的几句。”百里疏注视着腾起的火墙, 低低地念出, “魂兮魂兮, 束尔者谁, 死者何去, 生者悲涕。归兮归兮, 吾如随影兮。往兮往兮,时刻不歇兮。九幽之门洞开兮,冥顽之灵弗负兮。”
百里疏的声音很轻。
他念出那几句的时候,布依克族的阿萨在高台上高声诵起。
“纳姆的威严如日照克拉卓玛,炎日不息,纳姆的子民终将回归故地。”
鬼城的风浩浩而来,纳姆在他的国度中统领这克拉卓玛,岩浆般的火光蔓延开来,如蛇蜿蜒。
然而叶秋生已经没有心思去看布依克族那边的异动了。
“你该再往里走一些的。”
百里疏侧过头,平静地看着他,声音不辨喜怒哀悲。烈烈的火光将这人的脸庞镀了些许温度。
叶秋生的手按在了刀柄上,脸上敛去了笑容。
百里疏微微地笑了笑。
那是个很难以形容的笑。都说笑是因为高兴,可那个笑容却不带一丝的暖意,反而像是那冬日飘旋落下的雪,轻轻的,带着宿命般的叹息。
悲凉无比。
叶秋生松开了手,他重新靠回到岩石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蔓延到对面岩石山上的火焰,沙哑着声音开口:“我开始怀疑百里公子您到底是九玄的大师兄还是天机谷的大师兄了。”
“你是无所不知吗百里公子。”
叶秋生的声音沉沉地。
“我情愿一无所知。”
百里疏轻声说。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可叶秋生转头看他,不知为何,觉得这人似乎……分明地在难过着什么。
从到了瓜州开始,百里疏似乎就有些不对劲。
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像平时一样,算无遗漏,什么事情都知道。但是叶秋生很多时候,看这个人,只觉得一种教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这个人面对着布依克族的人谈笑风生丝毫不露,但是却总觉得这人心底压着的心事已经多到了一个令人难以背负的地步。
百里疏……
好像他知道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百里疏这个人就像封着冰层的大海,海面上冰层印着泠泠寒月,无波无澜,倒是冰层之下是无数的惊心动魄的暗流怒涛。
莫名地,叶秋生有些烦躁。
他宁愿百里疏始终神神秘秘,一剑霜寒,让人始终按照他算计着,高高在上得让人想要拔刀,也不愿意看到他藏着很多心事,不知想什么地注视着烈烈燃烧的火焰。
操他大爷的。
叶秋生无声地骂了自己一句,百里疏爱怎么样怎么样,关他屁事。
可是那种烦躁感却挥之不去。
或许是十二美人册之首忽然那么浅那么悲凉地一笑,笑得连没有灵智的山石也愿意碎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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