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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存活攻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吾九殿

    他的声音还是那个样子,带着豺狼般的血腥气,那种行走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血腥气息。但是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的瞬间,姚大人却只觉自己听到了万千兵戈,万千哀嚎,千里血流。

    仿佛锵然的厚重青铜被重重敲响。

    宛若乱世的序幕。

    坐在阳光中,姚大人无端端觉得遍体生寒。

    他忽然觉得坐在面前的,不是人,而是……而是一只缓缓裂开狰狞白牙,疯狂而包含不为人知的野心的凶兽。

    反正不是人这种东西。

    精瘦男子如同所有齐秦药商的皮囊之下,藏着的,是一个为黑暗和血腥孕育出来的恐怖灵魂。面前的精瘦男子是金唐暗卫的首领之一,也是姚大人往常最看不起的杀手头子。

    尽管没有直言,但是像姚大人这样的人向来对那些隐匿在黑暗中杀人,什么事情都干,毫无底线,单纯只是工具一样的存在,怀着一种轻蔑。这也和中原兴盛的儒学文化有所相关。

    但是沿线,姚大人猛然发觉,自己似乎一点也没看透这个可以像药商一样奸猾卑微,却也可以潜行万里杀一人的杀手。

    这个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他说出天网应该拉起,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清楚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恐怖的意义,然而他话语里的情绪,在郑重之下隐隐约约藏着的,是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兴奋。

    就像微笑的狼,缓缓地舔着它森然的白牙。

    这样一头狼,真的能够仅仅只是金唐暗中的一把刀吗

    但是很快地,端坐在姚大人面前的精瘦男子就有佝偻了身体,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药商的奸猾,市侩之气十足。

    “姚大人愿意收购小的这批货那就感激不尽了。”

    再次开口的时候,精瘦男子的声音又是那副精明圆滑的腔调,他弓着身站起来,言语中将一枚纳戒留到了姚大人面前的茶桌之上,似模似样地行礼辞别之后,就出了隔间。

    精瘦男子离开隔间之后,空气似乎无形地一松,这间不引人瞩目的小小茶楼似乎从凝固之中重新活了过来,往来的客人也时有进出。

    姚大人面无表情地坐在茶案之前,没有去拿那个纳戒。

    他微微侧头,不多时,就看见佝偻着身,和所有齐秦商人完全没有差别的精瘦男子混进人群之中消失在视野中。

    精瘦男子的背影彻底消失的时候,姚大人缓缓收回了视线。

    他看着桌上的纳戒,抬起了隐于茶案之下的手,只见他的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握着,握着关节苍白,血从手指缝中一滴一滴地渗落。

    “瓜州……”

    姚大人低声念着这两个字,脸上的神情僵硬如同面具。

    ………………………………………………………………………………………………………

    金唐皇朝的皇宫。

    因为数次迁都,此前的皇帝不忍多劳民力的缘故,所以金唐皇宫修建得可以算是简朴。除了必须依循的三朝五门的旧制,此外一切能省去皆尽省去。

    早朝已毕,如今的金唐皇帝去了后宫中盛宠一时的陈贵妃之处。

    这后宫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对陈贵妃的盛宠嫉恨至极,但事实上,金唐皇帝来到陈贵妃之处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颠鸾倒凤,巫山**。

    屏退侍从之后,陈贵妃将手按在床头一处精




162.金唐姬氏
    沈长歌依旧穿着淡青色的长袍, 衣袖口处有着水云纹。

    他看起来和还在九玄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清隽的脸旁一如既往。但是又的的确确完全不一样了。

    他身上已经没有了作为“九玄乾脉首席”时, 与君晚白厉半疯他们赌斗争锋的锐利与飞扬,风流阴阳扇的气质消失的无影无踪。

    站在漫天暗金色光芒之中的沈长歌看起来就只是个普通的青年。

    那种金唐里,随处可见的年轻儒生,读了几筐几篓的书, 怀着中取养家普普通通过日子的儒生, 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不是心怀天下的有志者, 却也算不上多坏的人。

    但是就在这样一个人面前, 金唐的皇帝低下了他的头,毕恭毕敬地行礼。

    金唐如今的皇帝是姬炳。

    先皇靖远帝与皇后明面上在皇后生下公主的时候, 就已经淡去, 恩爱不再。但事实上,在靖远帝的一生中唯一深爱的就只有皇后了。先皇是个寒刀一样的人, 那个人的心里怀揣着金唐皇族世代相传的决绝与仇恨,连云上歌的柳家都可以全部舍弃,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当做棋子, 唯独舍不得皇后。

    所谓的疏远是保护。

    先皇将仅剩的,人该有的温柔拿去护着他喜欢的女人。

    姬炳其实并不是先皇的儿子, 而是侄子。金唐的皇族是个以仇恨和野心为生的家族, 刻在这个家族血脉里的, 是冷酷与决绝, 为了最后的那个近乎痴人说梦的野望, 这个家族的人每一个人都活得像孤独的狼。

    狼有时候也是想要有人陪的。

    只是世界不允许。

    所以先皇晦涩的,唯恐别人发觉的保护什么用处都没有。皇后在一个夜晚悄无声息地死了。姬炳看着那个心肠像是刀打成的男子颓然跪倒在地,无声地哭嚎。然而等他走出皇后的寝宫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却冷淡至极。

    那个时候,姬炳忽然觉得流淌在血管之中的血脉,如此地悲哀。

    先皇死后,姬炳成为了新皇。

    但是这个新皇只是个幌子,姬炳原先其实只是姬氏皇族中率领金唐暗卫的一名直系子弟。皇族让他当这个所谓的皇帝,也只是为了给一个人准备一个可以使用的身份。

    他这个金唐皇帝,只是为真正的新皇准备的一层掩盖。

    姬炳像个真正的皇帝一样日复一日地上朝,在暗中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等到真正的皇帝归来的时候,就将金唐姬炳,这个身份全部交与那个人使用。

    ——听起来多么地可悲。

    他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生,只是为了打造出一个查不出纰漏的身份,交给另外一个人。他的名字将属于另外一个人,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为了那个人而打造。姬炳清楚地知道这一切,觉得可悲,却从没有做出什么反对的举动。

    这就是姬氏啊。

    一个用最疯狂的妄想与最冰冷的手段打造出来的,如蛇如狼的家族。

    将使用“姬炳”这个名字的,是被先皇当作棋子之一送出金唐的长子,姬以言。

    在靖远四年的冬季,刚出生的皇子被秘密地送出了金唐的都城离安,一位被送往九玄门的方向,在接近九玄门主宗的时候,久候已久的当地一名商人在夜色中接过了哇哇啼哭的婴儿。于是皇宫中不见有皇子,而在遥远的州郡一户看似平常的商人之家多了一位公子。

    而另外一位皇子被带着朝荒灵王朝的方向进发。

    然而带着次皇子的皇族长老被杀死在了半路,靖远帝的第二个儿子随着皇族长老的死下落不明。

    连皇子都送出去作为棋子,这是金唐妄图拉开的天网中极为关键的



163.仙人不知
    姓名不属于自己, 过去的人生未来的人生也通通不属于自己。

    这样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长歌看着合上双眼死去的姬炳, 有些茫然。他低头看着自己垂在身上的手,发现连自己也没察觉的时候,手在微微地颤抖着。

    他只觉得手上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张开手, 又用力握上,用力到手背上青筋尽起。眼前是姬炳临死前微微的笑意——他为什么能够笑出来,那笑容又在说什么

    沈长歌不去想。

    沈长歌一直以来都很清楚, 他是个懦夫。什么都看到, 什么都清楚的人,是会疯掉的。所以他只能选择让自己看到一些东西, 知道一些东西,当个盲人当个聋子,这样握刀的手才不会颤抖。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的人, 谁不是盲人谁不是聋子呢

    克拉卓玛大沙漠中流浪的布依克族只记得无数年的黄沙漫漫, 不记得当初白帝统领克拉卓玛时在烈日般的下的无数白骨。奉命追杀布依克族的将军们也只知道为国尽忠, 不去看那些布依克族的人又有多少是无辜的。

    只要一个人有了出身, 有了过去,就注定他将与什么东西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任何人都会有所归属。

    而既然有所归属了, 那么就只能当个偏听偏视的盲人与聋子。

    沈长歌抬起头, 环顾这个金唐地底为暗金色光华笼罩的灵穴。

    因为仙门的限制,十二王朝的皇帝只能是普通人, 区区百载就将故去。这也是仙门的手段之一。

    主政者的更替交接, 能够让一些需要漫长岁月才完成的计划无法继续下去。而一代代皇帝的死去, 会让很多消息遗失。这样的话,针对仙门漫长的时间计年来说,就算偶有一任帝王野心勃勃,也不足为惧。

    然而金唐姬氏,是一个用最疯狂的野心和妄想浇筑起来的家族。

    一代一代的帝王死去之后,他们的记忆会用一种极其残酷痛苦的办法浇灌给下一位登基的皇帝。老去的皇帝注定要死在新的皇帝手里,依托着死亡将继承的以前皇帝的记忆连同自己的传承给下一代。

    沈长歌的父亲,靖远帝在临终之前,是由姬炳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记忆的长链永不中断,那些疯狂的计划因此在数百年的时间中一代一代地继续实行下去。每一任金唐的皇帝都是由仇恨与罪恶浇灌成长起来的。

    这就是金唐姬氏。

    它本身就充斥着血腥,疯狂,绝望。

    整个家族都怀抱着熊熊的烈火,这火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焚烧尽了这个家族中无数天资过人的青年,而如今这烈火将从这个家族中爆发出来,在十二王朝的大地上,点起燃烧纪元的燎原之火。

    在焚烧自己那么久之后,它终于要焚烧别人。

    沈长歌是姬氏手持火炬的人。

    他的诞生本就是一个注定。

    靖远四年的冬天,皇后的皇宫里躺着分娩的只是一名易容了的妇人,靖远帝真正心爱的女子躺在皇宫之下的秘密灵穴中的高坛之上。温婉秀美的女人独自躺在高坛之上,展现出令人震撼的毅力。

    她双手死死地抓着身下冰冷的岩石,指甲断裂,鲜血横流。

    她深爱的男子与姬氏中所有背负隐秘的长老一起盘膝坐在一个个如同蒲团的石台之上,将整个高台围起来。所有人一同念诵着古老的冗长的咒文,灵穴之中暗金色的灵气疯狂地汇聚在空中,聚集成了如同长河般的液体,盘旋在高台周围。

    就像黑暗中缓缓苏醒的古龙,守卫在即将降生于世的希望



164.为谁缟素
    仙人不知苍生苦, 苍生不需求长生。

    沈长歌在心底念着这句话, 他沿着长长的,刻满密密麻麻字的暗道缓缓地向上走。暗道两边刻着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那是金唐姬氏从最开始到现在所有死去之人的名字, 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概括每个人的一生。

    沈长歌将“姬炳”刻在了最后。

    一条长长的暗道仿佛铺满了金唐姬氏的鲜血, 走在其中, 沈长歌只闻悲鸣。

    这是蝼蚁一样的凡人奋力起身, 试图推翻浩荡修仙世界的妄想挣扎。

    如此地渺小, 又如此地悲凉。

    暗道尽头出现了光亮, 沈长歌走出了暗道, 看到了跪在暗道出口旁边穿着贵妃华服的女子。

    沈长歌知道那是陈家的女子,陈贵妃。

    姬炳知道自己注定死去,所以从来没有与哪个女子亲近过。陈贵妃是陈家的人,与其说是姬炳的妃子倒不如说是姬炳的下属。在姬炳的记忆里,这是一名干练精明的女子, 能够处理好很多的事情。

    一名如同刀锋一样的女子。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私情,在掩人耳目的盛宠之下,是两个带着假面的冰冷灵魂。姬炳有时候觉得看着陈贵妃就像看到自己的影子。

    然而这只是姬炳觉得。

    走出暗道的时候, 陈贵妃一眨不眨地看着走出来的, 面容与姬炳无二的男子,然后沈长歌看到她眼底极深处的一丝火光熄灭了。于是穿着华服的女子果然如姬炳记忆中一般, 安静且冰冷。

    “他死了”

    陈贵妃问, 声音平稳。

    她依旧跪着, 朝着暗道下端的方向, 却不是朝着沈长歌。沈长歌出来了,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陈贵妃是个长得很秀美的女子,然而她面无表情的时候,眉宇就带着点儿女子少见的果决英气。她垂目望着深邃的暗道,不知在想着什么。

    沈长歌在九玄门有着风流的名声,然而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接触过什么女孩子。连自己未来都是渺茫,背负着一个家族疯狂妄想的人哪有什么时间与心思去想什么风花雪月所以一直以来沈长歌都不明白女人。

    不懂,不明白。

    就像此时他不明白为什么陈贵妃数十年如一日与姬炳沉默相对,姬炳死了却木然如死地朝着他死的方向跪着。

    只是看着低头跪着的女子,沈长歌忽然觉得姬炳的一生也不是真的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至少有人,一眼就认出,他不是姬炳。

    沈长歌低低应了一声。

    陈贵妃点了点头,缓缓伸手关闭暗道。

    “我明白了。渡鸦已经在等待您了。”

    她说,干练一如往昔,人却依旧跪着,没有起身的样子。

    沈长歌离开了陈贵妃的寝宫,跪在地上的女子终于缓缓地抬起头。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干干的,没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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