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赦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止坠
就像他自己说的,赌坊管事怕哪天云家小少爷心血来潮问上一句,所以救回了他的命。可这种事情不足以成为依仗,所有人都知道云暮只是一时兴起,怕早就把这回事情抛到了脑后。
就算因为这次被救,闻人诀可以安稳一段时日,却终究不长久。
回十八区的想法一早被他舍弃,如今更不会去想,闻人诀心中憋着股气,没了天眼和维端,难不成自己真就一事无成
从被卖进赌坊,他就没能出去过,现在多了个出去溜达的机会,他该把握把握。
心中有了思量,闻人诀行事便再小心三分,他不想重复那天晚上的错误,贸然丢了自己的命。乐人说话算话,在第二天中午从楼上下来找到了他,跟当头管事的说一声,领着人去了六楼。
也就是他主子住的地方。
跟乐人接触的这段时日和跟赌坊其他人接触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问话,和乐人发的那些牢骚,早让他明白了这个所谓主子的身份。
赌坊二把手天元养的“小玩物”。
乐人带着人爬楼梯,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他自己先上前敲门。
闻人诀状似低头,视线却在打量这处。
大红色木门框被真皮包裹,门口就铺着厚厚的地毯,听见敲门声,离房门稍远的位置传来个清雅声音:“进来吧。”
乐人伸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想来门一开始就没关,只是合着。
身子跨进房间后,乐人回头冲人打眼色,闻人诀快步跟上。
乐人走在前,闻人诀跟在后,脚踩着长绒毛地毯,眼角视线却在打量身周,这房间比他想的大,却少有家具,走了十来步,只看到一张低矮玻璃桌,还被毛绒裹着四边角。
再往前走,除了镶嵌在墙壁里的衣柜外,居然再无家具,连张凳子也没有。
乐人停下。
闻人诀看到了房内的最大物件,很吸引人目光,如他从进门开始便抬头走路的话,恐怕早便注意到了。
一张纯白色大床,方方正正摆在房内最中央,整间屋子都铺着长绒毯子,包括少有的两件家具,当然这张大床也是,被天鹅绒般柔软的套子包着,上面摊着床黑色被子。
一个小小身影就陷在黑色被子里,身上披着薄透的衬衣,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和黑色大被衬着,透着脆弱,和那么一丝蛊惑。
长到后背的黑发如今正随着主人抬头的动作微微滑落几缕到肩头,闻人诀视线甚为平静的跟随,青紫斑点在雪白肌肤上点缀,陷在被子中的人动了动,又多暴露出来半边身子……
闻人诀透过对方滑落的衬衣看清他胸膛,新老鞭痕密布,有的才刚结上血痂。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乐人为何三天两天往外跑,又是帮他主子买的什么。
“你是乐人的朋友”夕阳开口了,声音微弱却能够让房内的其他二人听清。
吐字清晰,语气文雅。
只是底气有些不足。
闻人诀看他因为蹲坐姿势而扯动的锁链,那是一条银白色,有他中指那么粗的长链子,一头挂在大床顶上的钩子上,另外一头,缠绕在那个叫夕阳的少年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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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112:盼君君临
若您真心喜爱这本书, 请一定要支持正版。若真爱别扼杀。谢谢。 耳边再也没有声音响起,半天后, 他起身,把脖子上原有的挂绳扯下, 黑色项链套上,晶体就安安静静的贴服着他的身体。
环视四周, 视线中悬空静止的天眼迎上他的目光, 闻人诀未动,五颗天眼却自主向着母树飞去,而后重新落下, 闭上眼睑。
无声挑眉,闻人诀迈动脚步, 双腿还有痉挛过后的酸疼,但不至难以行走,等他一步步靠近大殿中央,踏上白色石台,本该出声的维端却依旧没有说话。
眼中闪出玩味的光芒, 闻人诀在白色石台上踢踏几步,忽然自言自语道:“识中抹杀……啧, 好像很有趣”
“别!继承者,别动那个念头, 你不该把那个念头想像成命令, 这很危险!”之前在自己耳中神圣无比的维端现在显得异常慌乱, 哪还有半分神秘气息, 倒是恼羞成怒的万分分明。
闻人诀双手抱胸,轻“啧”一声,神色中透出三分不耐,语气阴冷玩味起来:“继承者”
听出他话中的不悦,维端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有些迟疑的叫了声:“主人”
声音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想起对话的人或者说物体就在自己身上,这感觉还是有些奇怪,闻人诀从脖子上拎起坠子,细长眼中看不太出情绪,只淡淡道:“先决程序告诉我你依靠程序和识存在,我可在识中抹杀你,想必那话的意思和我刚才让你认主一样,只要我意念分明的要毁灭你,你就会被摧毁,是吗”
维端简直要发狂,如果它有身体的话,它现在应该呈现无比扭曲的表情,刚成为主人就问这么不和谐的问题,真的可以
“我问你话!是吗”闻人诀再问一次,音量不大,但莫名来的阴气更盛三分。
维端本能觉的,戴着自己的这个低级智慧体,发生了什么改变,也或者说,是懒得再伪装了
别无他法,它只能回答:“是的。”
“哦”闻人诀翘起嘴角,心情似好上了那么一分,停顿三秒想了想,又说了一句,“程序不会凭空存在。”说的时候他把坠子晃了晃,“也就是说,这坠子里寄存着你的程序,你的肉身”手中晃坠子的力道加大,透明晶块中的银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激烈晃动,闻人诀的笑意更为明显,“我若把这晶块中的液体倒了,你又会如何”
维端中的乱码出现一瞬,而后语气悲愤的简直要哭出声来:“我会消亡,作为一个有独立思维的程序自决体,我麻烦您不要再动这种恐怖的念头!”
闻人诀没回话,把手中的坠子放下,从白色石台上下来,在殿中慢慢踱着步,先前让自己忌讳不已的“守墓者”没想到就是脖子上的这一滩水。
看一眼殿内地上流动着的,闻人诀有些乏累,自己要知道的似乎还有很多。
“你能看见我吗”走了几步,又停住。
“是的。”维端的语气听不出恭敬,但回答的非常及时。
“哦”闻人诀觉的渴,视线便在空旷的殿内徘徊。
维端继续:“通过天眼,它们相当于我的眼睛,只要它们距离我不太过遥远,我便可以通过它们看到一切。”
闻人诀扫视一眼母树上的天眼,都闭着眼睑,看着跟个黑球似的,但维端这么说,就说明,它们其实还是在待命状态。
也是,自己第一次看见天眼时就是个黑球,可很明显,那时候的天眼已经在观察异形的搏斗了。
没开口问维端要水喝,闻人诀走到了九域之碑前,刚才还矗立在这的庞大石碑已经不见,倒也不是彻底不见,石碑的下半部分,大概九分之三的部位依旧矗立在原位,神眼已被自己吞噬,虽然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暂时看来,好像已经压制住了。
他不会忘记刚才一瞬冒着强光如散落的小行星般,向天际冲去的石碑碎片。从先决程序的话中判断,自己无意间的行为,似乎已经触发了什么可怕的变化,这个变化涉及的绝不只有自己,而是,整个地球人类!
虽不觉的自己会一直平庸下去,可闻人诀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推动历史轨迹的那个人。
而且,吞噬了神眼的自己……
思索中眉峰再一次相蹙,他平板的语调似乎隐藏了极为强烈的情绪,“维端,九域之碑是否已经再一次分裂了”
维端就挂在他的脖子上,声音却依旧从殿内响起,非常空旷:“是的,刚才九域之碑已再一次分裂,分为八块从不同方向离开海底,如今怕是已在大陆各处下坠。”
分为八块视线落到殿内石碑上,闻人诀有些好笑,好歹给留了一块
神眼在他体内似乎暂时安静下来,可经过那一遭,他显得异常疲累,围着殿内的图案走了一会,闻人诀在其中一块空地坐下,低着脑袋,额前黑发垂着,表情看不分明,声音轻微道:“先决程序消失前说你已经是个完全体了,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有了全部的权限,已知晓了所有的记录”
“是。”
右手摊放在地上,修长中指一下下轻点着地面,闻人诀悠悠道:“那么……说说你的看法。”
维端一开始确实被隐瞒了很多,把一个智慧体中的‘识’剥夺融入程序,这个事情闻所未闻,维端在被创造的过程中也被刻意剥夺了一些情感,现在的它不完全是智慧个体,但又不完全是文明造物。
听了闻人诀的话,它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只听它语速极快道:“我想说什么我能说什么这帮狗娘养的!他们当初选定我的时候,说的可不是这样!我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能寄生于维端这帮畜生居然到死都在坑害自己的族人,活该这帮畜生一个个撞死在封印上!为了维持‘识’跨越永恒的时间不消亡,我经历了怎样枯燥的沉睡,结果!他们居然编写了先决程序,狗屁的第二命令!还有该死的,要命的后置强制!”
闻人诀早在维端一开口时就皱起了眉,不过他没打断对方的牢骚,现在看维端终于停顿,才情绪未明道:“你的脏话学习的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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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113:计中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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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早四十有余,就算按照最高寿命来说, 能活几年都说不好,最多五年然后妹妹呢再改嫁跟个货品一样被交易来, 交易去像当年自己的母亲一样向阳说什么也不愿意,可又能怎么办呢。
前几年还好推脱,随着妹妹越来越出挑,飞龙的父亲是越来越变本加厉。
有的集体物资被克扣,这便算了,想着闻人诀都能一人出去讨活路,自己为什么不行而且仗着有枪做依靠, 可没有在林中活动的经验,一时便走的远了些,差点没了命。
想到这些,向阳脸色出奇的差,这样摆明被人说出来, 虽然对方没用嘲弄的口气,可他的怒火还是无法克制的喷发。
“住嘴!”他怒吼着跨前一步,举起了拳头。
对面的人慢慢抬头,像是没注意到身前人的震怒, 缓缓掀起眼睑,就那么盯视着他, 眼瞳黑的几乎看不见眼仁。
向阳饶是震怒之下还是一僵, 明明闻人诀什么动作都没, 他还是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向阳没了动作,僵立着。
闻人诀却依旧静静的盯看了他一会。
一声不吭的扭身就走。
看闻人诀转身,向阳捏紧在胸前的手才慢慢放松,而后垂到身侧,想了又想,他看着前面的人影,还是开了口:“你如果还想见安老,就赶快回去吧。”
闻人诀没回头,背朝着他往前继续走,只暗哑的声音传来,“什么意思”
“我一大早出来的,那个时候他就不行了,你知道村里不会让垃圾人死在屋中,他已经被抬去后山下的小、穴了。”
突的捏紧手,闻人诀指尖掐的发白,没再回话,冲着聚集地的方向奔跑。
虽然知道安老时日无多,但总以为还能再陪伴自己几日,没曾想,告别来的如此之快。
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恐惧和寂寥,从此以后,是不是只有自己了
虽然安老不是自己的家人,对自己也算不上亲热,但以前总想着,还有个归处,还能有个疗伤地,自己找到吃的也知道要留一份。
人,总要有些寄托才能活的落脚。
难得的有些慌乱,闻人诀怕自己,连最后的告别都会失去。
老者,是否还能撑到他回去
跑到聚集地附近的时候,闻人诀被突然伸展出来的活络藤绊了个踉跄,进了聚集地后虽然跑的如道闪影,一路上还是听到了不少人的惊呼,消失一个月,所有人都诧异于他还能回来。
他避过那些想要询问他的人,一心往聚集村后面的山脚下冲。
什么小‘穴……其实只是村庄后面两座土山之间的山坳。
食用完的野兽尸骸,快死的人类,往那一扔,自生自灭,任其腐烂。
小小一处山坳,遍地白骨,有一种紫色的骨朵却在累累白骨间开的艳丽,闻人诀踢走一块半腐烂的肉块,望目在这中间寻找着。
不远处,两具马上腐烂光的人骨之间,闻人诀看到块灰色的衣袍动了动,然后一声低微的咳嗽传入耳中。
一瞬感觉心脏如被捏紧,闻人诀看清安老面朝着另外一座土山,已经不能动弹,摊开的右手就那么搭在还剩骨缝处有肉没腐烂完的人骨上。
对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来了。
闻人诀停住脚步,就那么站在原地,静静的看了一会。
他想让自己记住这个场景,如此无力的景象和内心深处激烈翻涌的情感。
“安老,我回来了。”终于,他还是走上前。
“呃……”趴着的衣袍突然颤动,但人的声音已经很难发出。
闻人诀蹲下身子,把老者从地上扶起,让他仰面朝天,躺在自己的膝上。
衣袍掉落,老者的面目显露出来,枯黄的脸上是被摩擦弄出的血痕,他浑浊无神的目落在闻人诀脸上,嘴唇动了动。
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闻人诀从腰中的包里拿出瓶药水,灌入老者青紫的唇,药水外流,安老似乎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闻人诀想放弃,安老昏暗的眼中突然滚落泪水。
顿了顿,闻人诀还是伸出手,卡住安老下颚,强行把药水灌了进去。
这药水还是安老配置的,说是重伤之时喝下,怎么也能还你几口气。
闻人诀没喝过,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滑动了下喉结,片刻之后,老人眼中似乎重新浮现出点光亮,“你……回来了……”
声音依旧只在喉咙间,闻人诀不得不低头到老者唇边,耳朵贴上。
“嗯。”低声回应一个字。
“小……小子……你怎么…不哭啊……”
依旧维持那个动作,闻人诀眼神茫然着落到远处,没有焦点,道:“我早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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