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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血歌华章

    “我们和他们之间的问题,我们自己内部的问题,”维尔丝说,“还有很快就会涌进来的那些人的问题。”

    塔克拉又笑了起来,“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她看着他,然后歪了歪头,“我不太明白……你应该已经看过了不少报告。”

    维尔丝被赋予现在这个职位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人完成了不少工作,让她不必从头开始——那一定是个灾难。但她仍然花了很多时间去学习,并且至今还在模仿对方留下的范本,而她非常清楚,在很多地方,她仍然不能跟随那两个人,那个决定建设这个部门,和那个打下了基础的人。

    “我看过了。”塔克拉说,“我认为这些不会成为问题。”

    维尔丝简直是困惑地看着他。

    他们只征用了不到十名学生,都是在课堂上的表现很不错,甚至受到术师称赞的,他们也有一定的参与数据统计工作的经验,论热情和专注,那些孩子并不比他们这些小组的工作人员少。所以看到整理的结果,哪怕只是一部分的时候,学生们比他们这些成年人更为吃惊和不敢置信。

    在表面的平静,安全和满足之下,居然如此地暗流涌动,刚刚发生的斗殴事件不过是诸多矛盾之一的必然表现。那些孩子更多的还是在为初次见识的人心复杂难测而惊讶,但对维尔丝这样的人来说,这种短短两三年安全的生存环境和优渥生活培养出来天真简直不值一提,这些资料,这段时间术师要求她和其他人观察和统计的各种题目,似乎都在验证她从术师开始推行那些计划之时就有过的忧虑。而这些忧虑又几乎都能用遗族的一句谚语来概括,“不是我们的人,就不可能和我们同一条心。”

    她很难相信跟随术师到现在,并且被那位委以重任的塔克拉会像那些孩子一样天真。

    他明明长的就不是那种脸。

    塔克拉仍然是那种懒洋洋的,有点漫不经心的语气,“只要他还活着。”他说,“谁拥有力量和财富,谁就是正确的。”

    维尔丝皱起了眉,她知道这句话是正确的,但她不喜欢这种说法,术师可能也不喜欢……术师确实拥有无人能比的力量和财富,并且一直是正确的——虽然他达到目的的方式总是直接,坦荡而又迅速,与那副沉静柔和的外貌有些微偏差,她可能不会看到比他更高贵的人,因为他和这个世界上另一部分“拥有力量和财富”的,“正确的”的,“高贵”的人有一种本质的区别。

    就是这种区别,让他的许多决定在开始的时候会让人感到困惑,甚至有些抗拒。

    这种抗拒并不是因为他们不信赖他,不愿意服从他,而是因为……他们都是凡人。他们必须面对自己的短视,无知和私欲。

    “既然如此,”她问道,“为何术师他要拒绝我们”她看着塔克拉,“为何他不愿带领我们,统治我们”

    “他不是一直在做吗”塔克拉疑惑地问,他的表情真是看不出一点讽刺的意思,“他没有带领,管理和保护的话,我们现在的成果算什么”

    维尔丝摇了摇头,“你不理解我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塔克拉说,他的语气很轻,甚至算得上温柔,“你们要一个为一切负责的统治者,要一个活生生的神。”

    维尔丝骤然沉默。

    “‘神’——如果那玩意真的有的话,不会管你们一根指头。”塔克拉说,“但你知道他是如何来到我们之中。谁都希望他以后一直都在,但他的来到是一个奇迹……而不是义务,我不认为是他的义务。他有责任,我认为‘责任’和‘义务’是完全不同的词。”塔克拉也歪了歪脑袋,“我很多时候不理解他,但我更不理解你们。”

    “……我其实并不相信神明,除了用这个来满足内心的人,他们确实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过有益的影响,我见到的只有力量,有时候所谓的神会被当做借口,但本质都是力量。可是,”维尔丝有些艰难地说,“可是,如果他将自己从我们之中抽出去,恐怕会有很多人变得像那些狼人一样:只想得到自己所要的,付出一丁点,却要求所有的权利。除了残酷的暴力,没有什么能让他们畏惧。没有任何宗教能改变这种精神。”

    “除了他”塔克拉,“他能做到”

    维尔丝非常犹豫,“我不知道……”她低声说,“我不知道。”

    室内一片沉默,塔克拉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维尔丝却似乎陷入了一种茫然。她从来没有怀疑,至少她非常确信自己对那位大人的感情,她感激他,崇拜他,几乎是信仰着他,但她也保留着,术师也希望她保留着这种质疑的精神。她唯独没有想过,甚至不能想象的是那个人如果不在了,如果他厌倦了,或者只是认为他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了……都是十分可怕的未来。她更不能想象他死去。

    永远




第300章 又一个开始
    他们走的不是兽人少年们第一次来的路,那不算很好的经历:人类驱赶着他们在没有人烟的山野中走了两天,眼前只有一条曲折细小的土路,看起来随时都会消失在无穷尽的荒漠般的绿色之中,除了蛇虫,他们没有在路上看到任何动物,就着中途发现的泉水,啃着人类发给他们的有限干粮,在为前路茫然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他们的未来。大多数少年以为他们最终会被卖掉,或者送进远方群山的某些巨大洞穴之中,在所有的传说之中,那些危险的,邪恶的,可怕的生命总是住在那种地方,并且没有任何人知道里面曾经发生过什么,以及会发生什么。

    这段路程让他们首次见到了人类真实的生活,虽然他们只是看到了远方的建筑,田野,像绷紧的线一样笔直的水渠,并且匆匆而过。在巨大石板平铺而成的灰白色道路上行进的车辆靠一个很大的铁玩意拉动,肚子里烧着煤,头上的长角冒着烟,让第一次乘坐它的兽人少年们胆战心惊,在很快适应并且对这种载具产生浓厚兴趣之后,他们见到了更让他们惊叹的东西。

    他们刚刚离开的那几辆“车”,跟它相比,就像甲虫和长蛇的对比,而他们是刚刚离巢的小小蚁类,被几个领头的大个子带着走进一片荫凉的庇护处。在这个被称为“车站”的地方,高挑的顶棚非常宽广,从离开营地到这里,白亮滚烫的日光只是拂了拂他们的毛发,他们连点汗都没出,空气干净清爽,这里有许多他们看不明白的东西,不过和人类在其他地方表现的一样,一切他们明白不明白的地方看起来都非常整齐。教导员们有事要走开一会,他们被要求在一个地方等待着,虽然附近就有成列的长椅,但所有人都要照训练时一样排列,反正对他们来说已经完全习惯了。

    前方就是要把他们带到撒谢尔原住地去的“火车”,少年们用各种眼神打量着这个庞然大物,大多数人的眼睛都在闪闪发亮。

    不过,没过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引开了。

    有一批人来到了这里,都是狼人,有不少女人和极少数的孩子,他们带着很多东西,连孩子背上都背着少年们在野外使用的那种铁锅。要去游牧的话,人类制造的东西显然能够让那种艰辛的生活轻松方便一些,但这些狼人的表情并不像是要去放牧,他们的脸上带着忧愁,不安还有怨恨,身上的负担不仅压低了他们的肩膀和腰,还有他们的精神。这些列队在旁的兽人和人类少年们本来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但除了孩子,其他狼人只是看了他们几眼,就转头向外张望。

    很快地,这批狼人等待的也来到了这里。

    那是另一批狼人,令人吃惊的是,这似乎是一个押送的队伍,押送者佩戴着武器,身着护甲,而被他们押送的狼人双手被缚,外表狼狈,巨狼在这支队伍的外围游走,谁想要挣扎出队伍,它们就把他顶回去,同时露出利齿威胁。几乎在他们来到这里的同时,一阵哭叫,咒骂,哀求的声浪忽然爆发了,等候在这里的狼人向着他们扑过去,轰响在这片平台上的各种声响很快就加入了哨音,喊叫,兽吼以及血肉相撞的声音,场面一片混乱,兽人少年们齐刷刷地看着那边,瞪大了眼睛,比刚才看着列车的时候还要亮。

    小跑着来到这里的人类打开了车门,押送这支队伍的狼人在伴生巨狼的帮助下,把这些狼人一个个或者塞,或者踢,或者撞了进去,透过透明的窗户能够看到那些狼人挣扎的身影,很快他们愤怒的面孔就凑到窗边,但那些喊叫隔着一层,听起来比刚才更无力。终于把他们弄上去之后,那些押送者就转头来对付被驱逐的那些家伙的亲属。他们催促那些坐在地上哭泣的狼人,拎起那几个年幼的对他们张牙舞爪的孩子,也通通把他们送上了车。

    然后半路加入进来,协助了那些狼人骑士的教导员们才回到学生们这边。一名教导员在队列的边缘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停在最左边这名兽人少年脚下,再抬头看向另一边,一个明显的空隙出现在他们和人类学生之间。毫无疑问,这是刚才出现的,混乱其实没有波及这边,少年们自己挪动了脚步。

    教导员静静看了他们好一会,直到他们自己自己一点点挪回去。然后依照一队兽人,一队人类这样的次序,他们排队上车。

    虽然不远的地方还有纷争的声音传来,首次体验人类最神奇的造物之一的兽人少年们即使明知他们的“同学”在看着他们,也压不住他们的好奇和兴奋,尤其是在列车动起来,沿着砂石道路上的两根黑的发亮的“铁轨”越来越快地前进之后。教导员们等到他们稍微平静下来,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车窗外的绿野和山丘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之下,像没有影子一样发亮。

    “那些狼人被驱逐了。”

    教导员们在各自负责的车厢里说话,每个人的第一句话几乎都是这个。

    “从应当属于他们的地方,他们被驱逐了,并且失去了很多现在属于他们,和将来会属于他们的东西。”一名教导员在他的车厢里,对兽人少年们说,“你们获得很容易,要失去也会很容易,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这件事。”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在宽广的站台迎接他们的只有几个人,三名成年人,两名少年。在所有人都下车后,他们来到车站旁一个简陋的大棚下,虽然简陋,但这里确实是一座食堂,然后一边吃着午饭,那几名接待者告诉他们最近原住地的状况和需要他们做的事。午饭结束后,接待者离开了大半,只留下两名少年。

    他们的年龄看起来和兽人少年们最大的那群差不多,但这里没有人轻视他们。教导员们也很年轻,对人类和狼人的联盟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在这片正在被建设的土地上,差不多所有掌握权力和技艺的人都很年轻,就像那位传说中从天而降的“术师”一样。老人们的经验和习惯在这里几乎没什么用,一切都是新的,道路是新的,房屋是新的,工具是新的,规矩是新的,仿佛连土地也是崭新的,任何来到这里的人都要从头开始。

    短暂的休息之后,来到这里的学生们开始分组,这也是他们早就习惯做的事,就像他们被要求完成那种叫做“作业”的玩意的时候一样。那两名少年拿来了两筐木牌,发到每个小组的领头人手里。每块牌子都等于和这里差不多数量的外来兽人。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管着这些人。”那两名只是少年的工作组成员说,“你们要把他们带到住的地方,告诉他们怎么用屋子里的东西,去哪里吃饭,取水,每天早上什么时候起来,然后你们一起到训练场去。”

    他们只用人类的语言,大声重复了好几遍,确认所有的领头人都听见了,才领着他们离开食堂。教导员们吹了几声口哨,所有的少年人就挤挤攘攘地离开桌子,拥出棚子,在食堂其他人的目光和私语中在日头下分成三队,一个盯着一个,步伐勉强算得上一致地跟在教导员身后。

    看着他们



第301章 一个游戏
    皮质软底踏在水泥地面上,悄然无声,即使这双脚走过比大多数人都要远的地方,覆盖在强劲筋骨外的肌肤看起来依旧毫无瑕疵,没有光泽的布料垂到脚腕上,这种制式长裤没有值得称赞的裁剪,甚至下面还拼了一截,但是穿着的人让人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他的步伐几乎算得上从容,前进的速度却很快,很多人察觉到他的经过,抬头看去时,已经只能见到那个远去的背影。

    微风吹过走廊,所有的窗户都大大敞开,不同年龄和族群的学生们坐在教室里,拿着笔对着桌面的试卷,教师们站在讲台上,走在过道中,笔触落到纸张上的声音传出来。这是一个平静,安宁的上午,一切都依照秩序进行,仿佛完全不受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打扰。他踏上台阶,逐级而上,直到踏上最后一阶,他抬起眼睛。

    云深翻过一页文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

    他站了起来。

    “天澜。”青年径直向他走来,云深抬起手,迎接了他的拥抱。

    发梢擦过脸颊的触觉比外表看起来柔软得多,云深微微侧头,落到颈侧的白色牙齿带来一阵刺痛,云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短暂的停顿过后,他放开了他。

    “我有点累。”范天澜低声说。

    “辛苦了。”云深抬头看着他的脸,目光温柔,“要不要睡一会儿”

    然后范天澜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云深倒了一杯水过来,被他拉着手坐下,然后青年把头枕到了他的腿上,说,“我想听你的声音。”

    云深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想了一会,从沙发前的茶几下拿出了一个颇有厚度的本子,把它打开。

    “我们上次说到了——”云深说,拈起树叶书签夹到前页,身体向后靠在沙发的藤编靠背上,“——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是生产方法和交换方式发生的变化。”

    他的声音平静,稳定,如他所描述的内容般不带特殊感情。

    “人们对自身的身份认同,来自血缘、宗教、语言、历史、价值观念、习俗和制度,但决定一个国家的上层建筑的,不是历史,宗教和信念,而是经济。人类社会所有的政治行为都是经济规律的体现……”

    在他的声音里,头枕在他腿上的青年眼睫低垂,粗黑的发辫绕过肩颈垂向地面,呼吸低缓,微不可闻,宛如沉睡。

    云深一手放在他背上,一下下拍抚着,他的目光绝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笔记本略为粗糙的表面上,秀挺的字迹在纸上错落有致,却与他轻声诵读的内容颇有差异,云深念着念着偶尔会停下来动笔,直到纸面再没有新的内容,他合上笔记本,视线投向对面。他的声音没有停下。

    “……‘历史给人们最大的教训是,人们不会吸取历史的经验,同时,历史还告诉我们,就算是那些懂得历史的人,他们也同样不会以史为鉴。’”

    念完这一句之后,他沉思了片刻,又抬起头来。

    有另一个人正往此处来,同样的脚步无声,也同样地难以忽略,哪怕他还未出现在视野之中,云深几乎已经能够确定他的身份。也许是因为物种不同,银龙的存在感无论何时都异常地强烈。

    致意之后,拿着一厚叠试卷进来的墨拉维亚站在云深身旁,低头端详了一会那张侧脸,他一束银发从他身前柔顺地滑落到桌面,即使在室内也仿佛流光,如本人般洋溢着非人的美感。

    “他睡着了。”他说。

    云深接过他手里的试卷和书,墨拉维亚的视线从范天澜身上移开,落到他的衣领上。

    “真是奇妙。”他说,“我有时候不太明白人类的想法,而你尤为难以理解——像你这样强大而年轻的人类,既不混乱又不邪恶,为何能够如此溺爱一种想要以你为食的生物”

    云深看向他。

    两人静静对视。

    “我想这并不难理解。”云深说,“一部分是出于理性,而属于本能的另一部分,与您有许多相同之处。”

    “哦”墨拉维亚应了一声,接着低头看向下方。

    范天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沉沉地盯着他。

    没有人说话。

    空气仿佛冻结在他们的眼神中,云深一手支在扶手上,转头看着他们,然后伸手拿起范天澜的大辫子,给他放到了身后。

    片刻之后,范天澜坐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拿过剩下的试卷,还有一支笔,开始低头批改。

    墨拉维亚坐在扶手上,看云深站起来,从对面直达房顶的书架上取下一个盒子。

    “待会请您把这个带回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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