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血歌华章
瑞尔在考试之后已经和老师谈过话,确定了自己要去的部落,虽然他也在准备必要的东西,却不会像其他的部落少年那样——如果床板能够被允许带回去,他们也一定会不辞辛苦地拆下来背到身上。呃,这只是一种说法,并不是说他们真的会这么做,在这几个月的学习经历中,每个没有被赶走的兽人都知道,人类最珍贵的,他们在人类这里能够得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即使同样作为受益者,瑞尔也要替那些犹犹豫豫或者与这些人类为敌的部落嫉妒一把,尤其是王都的那些大人物们,他们如果对此一无所知,肯定是一种幸福。
离开的日子就在明天,考试在昨天结束,今天老师们已经叮嘱了他们回去路上要注意的事,还给他们布置了作业——不管他们能不能回来。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东西装进了兽皮背包,放在床头左角。从大礼堂回来之后,对大画片儿的故事结局的热烈讨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低落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宿舍。
因为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人类老师们特许今晚可以晚一点睡觉。如果是在之前,哪怕在两天前,就算知道考试就在明天,这帮精力十足的兽人少年们也一定会尽可能地折腾,但现在,大家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者想些什么。一种和他们离开部落的时候一样强烈,甚至可能更强烈的情绪在他们的心中发芽,有人甚至别别扭扭地叹息起来。
“我们就要走了……”
“唉。”有人应和了他。
“我们还能够回来的吧”有人问。
“有人肯定能够回来。”有人酸溜溜地说。
瑞尔躺在自己的床上,无声地笑了起来。然后有人拍了他一下,跟他对着脑袋睡的一个豹族少年凑了过来,“瑞尔,”他问道,“老师跟你说了什么”
瑞尔跟他的关系不差,“没什么。”
不仅豹族少年,其他人也发出怀疑的声音。
“老师让我多听,多看,多想。”瑞尔说,“最重要的是做事之前,先问问大人的意见。”他撇了撇嘴。
又一阵叹息响了起来。“反正你也不会在部落待多久,更做不了什么事情。”有人说。
“能做很多事。”瑞尔说,“给我半个月,我能给你建一座小房子。”
“那你得有足够的工具,还得让别人听你的话来给你帮忙啊。”豹族少年说,“这可不比我们自己学本事容易。”
“就凭我们学到的本事,回到部落难道还支使不动别人吗”瑞尔说,“你们学的可都是谁都用得上的东西,说不定什么长老和族长都没有你们知道的技艺多,他们知道你们会什么,难道还会让你们一直闲着那些又不是巫术。”
豹族少年想了一会,犹犹豫豫地说:“对呀,我们确实会了很多东西……可是老师们说我们还差得很远,建房子,像宿舍这样的大房子我们绝对建不出来,其实像撒谢尔原住地那边的小房子我们也建不出来……”
“如果把你们学到的东西教给族人,不管怎么样都能让他们比过去过得好。”瑞尔说。
他的话没有人反驳,当然不是因为他成绩好还成了班长什么的,少年们在自己的床上点着头,说起自己在这里学到的连他们自己都感到惊奇的东西。在来到这里之前,在课程开始之前,所有部落兽人对人类的所谓教导都带着抱着极大的戒心和极深的疑虑,即使已经见证种种事迹,他们仍然不能理解人类的智慧和力量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只有经过学习,接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各种教导,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脑袋一样,将放在面前的东西尽可能地吞进去,少年们才真正意识到,能够让他们学习这些,以及能够用这种方式学习的人类,是什么样的……奇迹。
其实他们曾经暗地里把这些人类叫做怪物。
当然最大的那个怪物基本上是没有人敢谈论的。
仅仅几个月,他们的进步就像……不怎么好听地形容,就像从野兽变成人一样明显。野兽和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人会制造以及使用工具,用这个人类灌进他们脑袋的念头来看待过去,很多部落人似乎不比筑巢的鸟儿和拿石头打架砸果子的猴子更聪明。而现在,兽人少年基本上学会了一部分人类的语言,能写出一点文字,掌握了一到一百以内的数数,二十以内的加减法,背下了一张叫做乘法表的玩意,可以分辨出简单的止血和解草,会用特定的猎物熬煮出胶质,用于制造长弓或者修建房屋,几乎所有的女孩都学会了使用织机,用处理之后的纤维纺纱然后织成布匹,一部分的男孩也掌握了这种技艺……
他们先在聚居地舒适的学校里待了一个半月,然后被带到撒谢尔的原住地去,再回到聚居地,最后半个月的一半时间用于收获粮食,然后在收获之后的土地上学习如何种植作物,不过还没学到如何判断农时。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些看起来用不上多少技巧的农活到底有多累人,学期过去一半之后,在每周唯一的假日里,大家把所有的玩乐都放在了睡觉这个首先的享受之后。而人类的老师们从来不曾因此放松对作业的要求,在水晶宫的二层大厅中,每天晚上都有因为不能完成课业而被惩戒的少年。惩戒的内容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身体上的疼痛,但背对着所有人站在栏杆边,听着身后传来的大画片儿传来的声音,却只能抓心挠肝地想象之类的痛苦从来都是少不了的。
人类给他们这些兽人学习和生活的条件胜过了他们过去生活的全部,无论生病还是受伤都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除了学习,他们几乎什么都不用
第326章 震惊义务教育的真相竟是……
云深点了点头。
明月脚步轻快地来到会议桌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距离云深有点儿距离,但也只是有那么一点距离。云深在低头看书,她在看云深。
她的目光没有影响云深,作为如今所有成就和力量的核心,云深就算不习惯,也不得不习惯别人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如果明月有什么问题,她会直接问出来,如果没有,这就是她在思考的表现之一。
明月确实是在想一些事情。
时至今日,明月已经很难回想起自己还是个无知少女时的生活,它们给她的感觉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一开始的时候,她学习只是因为她想做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后来责任自然而然地来到了,她一直走到现在。她听过一些曾经是奴隶身份的女孩子——也包括了不少男性对她的羡慕嫉妒,以她的年龄和女性的身份,除了术师身边,她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几乎不可能获得如今的地位,她拥有权力,而且这份权力相对崇高。别人的看法确实让她得意过,但那种轻飘飘的感受极为短暂,在她面前优秀的人很多,有些人她很有可能像跟随术师一样一辈子也追不上,权力在她身上等于责任,只有站在最前面的人才知道权力真正的内容不是表面的风光,而是问题总是一个又一个接踵而来,而且很多,而且都是重要的那些,不能依靠个人,也不能仅仅依靠自己所在的小团体的力量去面对。
明月知道很多问题都有简单的解决方式,就像对待不听话的孩子,可以痛快地把他们丢到一边去,可问题就像孩子们一样,不会因为这样就消失。面对简单的困境,大多数人在作出选择之后,都会想要用更好的方式来减少烦恼的后续,但在面对复杂的情况,面对那些让人难以抉择的选择时,一些人——很多人却反了过来,想要用最不用脑子的办法去搞定它们。这一点在学校中仅有的几位兽人教师身上表现得比较明显,但另外一些教师的态度也并未显得多么优越,甚至因为身份的隔阂,他们的疏失可能会引起比兽人讲师们大得多的反应。
所幸在严厉的管制下,直到学期结束,也没有发生真正让人担忧的状况。
就个人而言,明月觉得那些部落的孩子其实也挺单纯可爱,他们的注意力确实容易分散,可是十二到十六这个年纪的孩子差不多都有这样的毛病。他们真正的问题,也许就是在最初惶恐的军训过后,一定程度上习惯了学校规律而又密集的教学,虽然课程的内容和教学方式都始终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刺激性,但在充足的物质供应下,他们的脑袋瓜一定会想到这个问题——他们如此辛苦地学习,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些部落来的孩子们觉得学习是一件辛苦的事,那是他们不知道跟学习真正的目的相比,背书,算数,反复用细小的零件拼装房屋和水车模型,这些都不过是轻松的游戏。如果他们就此一去不回,以后就不会有人威胁他们捣乱课堂就要去食堂干活,打架就要去牲畜棚积肥,要是犯下了更恶劣的错误,还要被极其耻辱地公开驱逐出去。他们会回到过去自由的日子,就算不再回到人类的管制之下,他们也能够凭借自己获得的一点知识,获得一定程度的地位,然后就能如此自由地生活下去,变成和祖辈并无太大区别的兽人。
至于充足的食物,便利的生活之类,对于祖辈都带着散漫习性的兽人们来说,其实吸引力没那么绝对,如果有次一等,哪怕是再次次一等的享受,他们一定会在这个跟痛苦的学习工作之间极大地摇摆倾斜。类似的问题也发生在过去对奴隶们的改造之上,过程对改造者和被改造者来说都比较痛苦。
虽然比较好的结果是像瑞尔那样的孩子带头的班级宿舍,但那样的孩子终究是少的。
在部落的孩子们离开之后,有一些人松了口气。
因为有开学后不久的那次教训,明月一直关注着老师们的状态。招收部落学生是术师提出,然后在会议上被通过的决定,作为维持目前人类和狼人、迁居山民和解放奴隶、迁徙部族内部,以及以上这几个基本团体与外来兽人之间关系的稳定与平衡的基石之一,人们对术师的崇拜和迷信连他本人都不能进行否定,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漏洞可以让人否定。虽然术师在作出决定之前都会设计足够多的方案征求意见,但只要他表现出想要完成某个目标的倾向,就没有人会想要阻止他,事实也总是一再证明他的预见。
只不过术师在公布方案时,总有几个对人群行为的预设让人感到不舒服,在那些想象的人群中,只要求权利而不想承担义务的自私自利浓重得让与会者纷纷皱眉,有一些人对此激烈地反对过,他们之中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混账。不知是否因为接受了这样的暗示,在外族的兽人少年们在这里求学时,有一些人正是用这样的眼光去看待他们。
这种倾向很快就被发现,然后受到了责备。但疑虑一直没有消失,为了这些外族兽人,聚居地付出的物资消耗很大,没有到不可承受的地步,然而与回报相比——那些凭借他们有限的见识看得到,想象得到的回报,和术师为此投入的人力物力相较是不对等的。当然,如果是用更长的时间尺度判断,比如说两三代人之后,也许可以持平或者超过……但没有人能保证那个时候的未来,除非事物一成不变,或者像过去的生活一样极少发生变化,那么计算的公式也许能够被总结出来,然而过去那种能够长久维持的秩序基础已经被术师破坏了。
在摆脱生存的困境之后,包括明月自己在内,很多人都希望富足安定的生活能够长久持续下去,所以他们都对维持这种生活的工作充满热情,他们学习生产流程所需的一切知识,严格遵守术师规定的制度,小心翼翼地维护仅此一部的各种机械仪器,他们在这些过程表现出来的专注和牺牲,甚至他们自己都会觉得感动。术师一直看着这个过程,在各个方面都对这些积极的人们极大的支持,那些努力的人们获得的肯定都足以匹配他们的付出,但术师没有——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良好局面放松过。
所以在狼人们迁居进来的时候,人们的不适用和工作中隐约的对抗并不让他意外,吸纳外族部落的学生的决定下达时,他也已经对可能出现的反对意见作出了应对。
“人的智慧是为了认识世界以及改造世界而生的,就像种子在石头底下发芽一样。即使历史会徘徊很长一段时间,在更长远的时间来看,进步从未停止过。”在一次回答她的问题时,他曾经这样说过,“由人组成的社会是复杂的,流动的,很难像数理化的传统公式一样,能够从复杂的现象中抽出抽象的概念,把人的生存行为、发展需求和感情需求用一个或者几个等式概括。所以所有稳固和平衡的状态都是暂时的,万世一系并不存在,能够永恒的只有不断的变化,人的组织在社会中,就像生物在自然的大环境中一样,不能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停滞的结
第327章 从战略到战术
云深看向在座的众多老师,这些大多年轻的面孔,“那么,我们的教学在下一阶段要达到的目标,就是引导这些部落的孩子自我组织起来。 在上学期,我们最大的成果是建立起他们对纪律的基本概念,并且形成了一定的自律的习惯,这是组织性的基础。这种基础还很薄弱,要进一步加强,关于加强的方式和具体实施的细节,就是下个学期的教学大纲。另外,可能需要说明的是,同样是不应由我们来主动引导他们与部落本身的对立,矛盾不必通过灌输来制造,矛盾一定会出现,对解决矛盾的方式的选择,就是那些孩子对道路的选择。”
在会议的最后,他说道,“这方面的工作,是与我们对外的经济行为相配合的,冬季学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希望在座的诸位共同努力。”
在他的发言之后,最后的一个会议流程就是一些奖项的评选和奖励的颁发,不过这个理应引发最多心理活动的环节因为大多数老师的不能专心而显得平和又潦草,跟术师的语言所指的方向比起来,这些活动无非是锦上添花的装饰,就像在这之前,老师们对部落学生存在的理由的诸多猜想和分析一样,热闹却显得浅薄。他们是老师,知道自己的义务在哪里,却很少像今天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一个庞大的战略全局中发挥的作用。
会议之后还有一个额外的提问时间,不过那帮矿场的回来的糙汉子们早就站在走廊外了,虽然他们没出声或者做其他会引起人注意的事,他们只是站在外面,就已经让因为女性比较多而脸皮薄的老师们很不自在了。明月很快就接过了讨论会的控制权,云深得以前往下一场。
相比之前会议上的严肃,云深在另一间教室里受到的欢迎更热烈,他不作前置发言,讨论的气氛就十分浓厚,桌子围成了一个圈,多的全堆到墙边,干部们自在地坐着,谈笑着。
对于聚居地的诸多变化和政策指向,定期收听无线电,通过船运接受每一周期刊的矿场骨干们在信息上并未滞后多少,盐场的干部们在条件上有些不足,不过在回来之后,他们也很容易通过各种途径补上。不过这完全这不能打消他们向云深求证和询问的热情,因为这些间接的了解始终不如亲身经历,从他人口中说出的事情总是带着他们本身的态度……被派遣到条件恶劣的矿区和海边去,远离温暖而强大的集体中心,在轰隆爆响和呛人石尘中,在黏腻盐风和海天烈日中工作,这部分人从来不是被冷落放置的边缘人,他们因为拥有强烈的道德感和集体意识才能承担这样艰苦的任务。他们的前途发展和聚居地内部的干部略有不同,而在赋予权力的同时,这些干部也需要强烈的肯定,除了一些物质奖励,术师在他们修整的时间里将一直和他们在一起,这份鼓励已经差不多可以抵消在此之前的所有艰辛了。
而他们与聚居地现今内外两部分的工作环境的不同,让他们看待问题,寻找矛盾的角度也有些微妙的不同,在这种会议上,云深不太参与对问题的发现和解析,他做得更多的是倾听。
“从孩子入手是对的,那些兽人成年之后就很难教了……”
“上次来的十几个狐族人,就只有三个还剩下了……要么说是我们给他们干了奴隶的活,要么就说是自己想错了,宁愿饿着肚子晒太阳也不愿意受苦到死,或者一声不吭偷偷溜走……回来以后我还听说那些混账在赫克尔部落里说我们的坏话”
“他们不是被教训了么,由一个长老还是谁来着,拿绳子捆了送过来认错……”
“那也不是他们心甘情愿的事,还不是白狼那边出了面。就算送过来了还是要放走,留下来什么用都没有……大人就是孩子以后的样子,肯定要把他们跟那些不像样子的家伙隔开。说起来狐族倒是有些小崽子在我们这儿,被那个军营里的小伙子管得挺严,可他这样怎么像是想把自己的部落给割开成两半懂事能干的就挂到我们这边,剩下的爱怎么样怎么样,他不要了,就丢给那个老父亲”
“这也是一条路啊,有点脑子的就走出来,剩下那些人也饿不死,不管长命短命,他们都是要死的,以后还是年轻人有本事,说话管用……”
“哎哟这打算……”
“撒希尔部落也有那么点意思,那个叫做布拉兰的头领拉过来的人不少,而且听他的话,很多活都能干,有他们在,撒谢尔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可是听说撒希尔的老族长可不太受得了这个啊,他们的人越来越少,不单是说话没人听了,他那个儿子也不安分,总是在我们的盐场外边探头探脑,要他想自己晒盐,只要说一声就行了,可他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好。”
“我也觉得他要搞事……”
“那就等他搞啊,巡逻注意一点,其实我们在撒希尔也有那么几十双眼睛,他连偷看都弄那么大动静,真要干什么也不会轻手轻脚的……”
“布拉兰可是说过族长之下,打死谁都行,看撒谢尔狼人的意思,也差不多是那样,他们还不客气点,就算族长死了又怎么样换布拉兰就行了,让他上麻烦还少点,是这么说的,既然大家过不了几年都要变成一家人……”
“一家人……”有人笑了一声,然后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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