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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曳光

    百多位弟子,皆冲着他看来。一百多双眼光,便有一百多种模样。而山坡尽头的台阶上,另外站着一男一女,更是神色迥异,叫人难以揣度。

    女的金发素衣,体态婀娜,白皙如玉的面颊以及褐色的大眼睛,透着异样的风情与动人的妩媚。只见她似笑非笑,轻声说道:仲子,你管辖的弟子擅闯天莲洞,还请给我一个说法。如若不然,我便找阿威算账

    那个女子,竟是阿雅。她应该早已知晓天莲洞的详情,却隐忍不发,绝非仁慈,而是跑上门告状来了。

    阿雅师叔,此乃弟子管教不严之过!

    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仲子,他低头躬身,很是谦卑顺从,而转过身来,已是怒目圆睁大吼一声:无咎——

    无咎闯了祸,知道躲不过,却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且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他丢下包裹,伸手扯了扯尚未干爽的衣衫,然后往前两步,拱手应道:本人无咎,不知师兄有何赐教

    其神态从容,没事人一般。

    而围观的弟子则是纷纷闪开,好像早已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果不其然,身为大师兄的仲子,带着暴怒的脸色,并伸着胳膊挽着袖子,晃着粗壮的身躯,慢慢走下台阶




第四百四十九章 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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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藏洞的大师兄,要打人了!

    以仲子的脾气,不管对错,谁敢得罪他,先打上一顿再说。而眼下不仅有人得罪了他,还惹得天莲洞的前辈寻上门来,他早已是怒火汹汹,恨不当场暴跳如雷。

    而众目睽睽之下,又当着阿雅师叔的面,身为管事弟子的他,总要为接下来的暴行找个借口。于是他摆出管事弟子的威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阴沉出声:无咎,你乃地藏洞弟子,本该挑水砍柴,却砸了水桶,扔了砍刀,你想要干什么

    无咎站在山坡上,眼光掠过众人,又转向步步趋近的仲子,撇了撇嘴不予置否。

    你触犯门规,不知悔改,又擅闯天莲谷,打伤天莲谷弟子。斑斑恶行,殊难想象。我今日若是饶了你,只怕阿威师叔与仙门的前辈们也不肯答应!

    仲子走下台阶,到了两丈开外,依然脚下不停,两手捏得嘎巴响。却见无咎依然站着不动,更没有认罪悔改的迹象。他不由得凶相毕露,大吼一声:不服管教的东西,讨打——其吼声未落,猛然跳起来便是一脚,又举起一双铁拳,显然要拳脚交加,宣泄他忍耐已久的怒火。

    与其想来,一个刚刚入门的弟子,竟敢屡次三番惹是生非,当真是不打不听话不打不老实。恰好又抓着把柄,且打个半死,再交由前辈扔出百济峰,也是他管事弟子的职责所在。以后谁敢不服,这就是下场。而让他意外的是,昨日那个抱着脑袋忍受殴打的弟子不见了,只有一道笔直的身影立在原地,竟是双眉倒竖而异常的从容。

    为何不躲不闪,寻死不成?我便成全了他,哼哼!

    仲子察觉有异,并未放在心在,而是脚上用力,一双铁拳呜呜作响。

    人群之中,阿述阿三正在翘首观望。而冯田却是不见了踪影,也没有出现在山坡上。

    阿三看着仲子终于暴怒而起,禁不住摇晃着肩头碰了碰身旁的阿述,显得彼此很是亲热,又抬起下巴悄声示意:此地不是千慧谷,大师兄也不如阿胜前辈好说话,呵呵,他是咎由自取

    阿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阿三又好奇问道:冯师兄去了何处?

    阿述羡慕道:冯师兄颇得冯师祖赏识,许是登门拜访也未可知!

    哼,他倒是便宜,噫,快看啊

    阿三心有妒忌,未及埋怨,却又瞪着双眼而惊讶不已:他他竟敢与大师兄动手

    与此同时,仲子已冲到了无咎的三尺开外,他粗壮的身躯以及威猛强劲的拳脚,便如当空砸落的小山一般而势不可挡。

    无咎却好似一株悬崖老松,不躲不避,等待着狂风暴雨的袭来,迎接着他既定的命运。不过,当凌厉的攻势近在咫尺,他倒竖的剑眉忽而微微耸动,原本清澈的双眸更是多了几分凛冽的寒意。与此刹那,他突然飞起一脚踢了出去。砰的闷响,正好踢中仲子的脚掌。两股力道对撞,便仿如两块石头的硬碰硬。他左脚支地,哧溜后滑三尺,而随着右脚落下,整个人已稳稳站立。而仲子始料不及,蹬蹬踉跄后退,直至两丈多远,方才堪堪止住身形,顿时已是满脸的羞怒。

    羽士七层的高手,竟然被一个没有修为的砍柴弟子,给一脚踢得连连败退,还差点摔到在地。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阿雅师叔在场,让他这个管事弟子情何以堪,大师兄的颜面扫地啊!

    你

    仲子羞怒之余,错愕不已,旋即抬手一挥,手中多了一把尺余长的短剑。他忽而发觉,那个砍柴弟子不简单,却明明没有修为,即使炼体之辈,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力气。而他已是无暇多问,杀心大起,扬手一抛,所持的短剑倏然化作一道银色闪电呼啸而去。

    无咎踢出的一脚,很是强悍。

    而他显示的并非只有强悍,而是一种无畏的抉择。是隐忍,还是爆发;是被动的等待,还是不畏凶险的追寻,对于深陷窘境的他来说,想要有个明确的决断着实很难。即使他踌躇满志,事到临头还是不免顾虑重重。而如今他终于不再迟疑,哪怕生死临头又有何妨。人生一回,无怨无悔!

    只不过仲子竟然气急败坏,祭出了他的飞剑!赤手空拳,不怕他。而飞剑锋利,还须多加小心!

    无咎的神色一凝,猛然离地蹿起,顺手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小刀,然后挥动手臂划出一道银光。

    锵的一声震响,小刀击中袭来的剑光,顿时光芒崩溃,一把尺余长的短剑倒飞出去。

    无咎的去势不停,眨眼之间冲到了目瞪口呆的仲子面前,抬腿便是砰的一脚正中心口,直接将仲子踢得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仲子的四肢粗壮,力气过人,以野蛮著称,以凶狠称霸地藏洞。却不想还有比他更为凶狠更为疯狂的人,竟用一把古怪的小刀子挡住了他飞剑。尤其那一脚足以开碑裂石,踢得他护体灵力喀喀裂响。他只觉得气闷难耐,胸口隐隐作疼。而他尚未爬起,又是一阵忙乱。

    无咎落下身形,正好骑在仲子的身上,随即不管不顾,挥舞手中的小刀子狠狠扎了下去。

    仲子又想召回飞剑抵御,又想抓出符箓还击,怎奈近身肉搏啊,闪念之间已是刀如雨下。

    喀喇,护体灵力崩溃。刺啦,手臂划破。扑哧,肩头中刀而鲜血飞溅。

    仲子惊慌难耐,挥臂阻挡,却不过小刀锋利,手臂拳头顿时血流如注。而稍加怠慢,随时都将有性命之忧。却被压在身下,难以挣扎。他忍不住大喊:你敢杀我不成

    无咎死死抓住仲子的肩头,以免对方挣扎逃脱。而他手中的小刀子却是稍稍一顿,冲着满身血迹的仲子啐道:我呸,有何不敢,杀你便如屠鸡宰狗他高举小刀,便要用力扎下。

    便于此时,一声叱呵传来:住手——

    与之瞬间,一道剑光随声而至,竟快如闪电,且威力强劲。

    无咎的心头一凛,不及多想,也不及躲避,急忙抓着小刀。轰的一声炸响,小刀脱手。而强劲的威势犹然滔滔不绝,根本难以阻挡。他禁不住倒飞而去,而左手依然不肯松开仲子,两人双双离地,又瞬间滚作一团。随后而至的飞剑,应该是怕有误伤,盘旋一圈悠悠返回,而话语声犹在响起:你二人还不住手

    仲子在地上打滚,狼狈不堪。素来残暴蛮横的他,此时真的很想罢手,却被死死抓住而难以挣脱,只得拼命挣扎并拳打脚踢。

    而无咎的手中没有了刀子,依然凶悍不减,又是脑袋顶撞,又是提膝袭裆,抡起的铁拳更是势大力沉。比修为,他没有。论神通,他也不成。而贴身互殴,却罕见对手。至于劝阻声,则是不予理会。

    方才的偷袭,果然是远处台阶上的阿雅所为。她竟然帮着仲子对付自己,一丘之貉啊。还祭出飞剑,很是歹毒。如今两人滚在一起,我倒是瞧瞧你如何阻拦?我打

    仲子已被扎了好几刀,鲜血汩汩直涌,再又不善贴身乱打的招式,渐渐的力不从心。

    无咎却是愈战愈勇,拳拳见肉

    阿雅站在石阶之上,神情无奈。她虽也见多识广,却没见过如此疯狂的场面。尤其是两人纠缠,不分彼此,真要阻挡,除非用强。而她身为前辈,自有前辈的矜持,况且此地并非天莲洞,互殴的弟子与她无关。

    地藏洞的山坡上,人影翻滚,拳头砰砰作响,还有血迹飞溅而触目惊心。

    四周则是围观的弟子们,早已是瞠目难耐。

    大师兄要打人的,却被人打了。不仅如此,还被打的如此凄惨。而打他的竟是刚刚入门的弟子,着实难以想象。地藏洞,藏龙卧虎。从今往后,谁敢轻视砍柴弟子?

    阿三早已忘了得意,悄悄躲在阿述的身后,两个大眼睛中,透着一丝惊慌与错愕的神色。

    砰砰——

    无咎又是几拳砸下,竟然没有了动静。

    只见曾经威风无限的仲子,犹如血染了一般。尤其是长满胡须的脸,变得肿胀不堪。而他整个人没了力气挣扎,却两眼圆睁,嘴里惨哼,犹自怒气冲天的样子。

    嘿,不服?

    无咎趁势翻转,再次将仲子骑在身下。他抓着一把胡须狠狠抖动着,肿胀的面颊也随之摇晃。他嘴巴一咧,俯下身子,小声道:我专治各种不服

    仲子乃是羽士高手,倒也不至于如此的窘迫,奈何被那把小刀子扎了几个窟窿之后,着实让他难以消受。如今精疲力竭,奄奄一息,虽然不服不忿,而眼光中忽而闪过几分恐惧,禁不住张了张嘴巴,又气息憋闷,即使想要吐出一句求饶的话语也不能够。他看着一只带血的拳头高高扬起,不由得神情绝望

    恰于此时,一道剑光带着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咦?成何体统——



第四百五十章 自胜者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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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山洞内,蜷缩着一个人影。

    山洞不仅狭小,而且阴暗,人在其中,难以站立,只能半倚半坐。洞外倒是碧草茵茵,还有一缕斜洒的日光透着诱人的明媚。不过,另有一层看不见的禁制挡住了洞口,便如无形的枷锁,封住了山洞,也困住了洞中的人。

    无咎倚靠着洞壁,满脸的没精打采。洞口的日光渐渐倾斜,又渐渐消失。随着暮色的降临,洞内变得更加阴暗。他喘了口闷气,转过身来,继续蜷缩在地,默默回想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白日里,正当自己打得痛快的时候,冯宗现身了,也就是百济峰的那位人仙的师祖。与他一起现身的,并非前辈,而是一个晚辈弟子,冯田。至于他二人怎会凑到一起,姑且不论,至少救了仲子,而接下来倒霉的便是自己。

    冯宗声称,他答应了小辈冯田的拜访求教,却意外获悉地藏洞的变故。这本来属于管辖弟子的职责,他无心过问,却又临时起意,故而查看一二。不料所见所闻,使他愠怒不已。

    仙门弟子,不仅相互斗殴,还成群结队围观,成何体统啊!

    不愧为师祖,张口便让阿雅以及在场的弟子们无言以对。而当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仲子,又看着慢慢起身而兀自一脸杀气的无咎,诧异道:缘何行凶?

    行凶,乃是罪名,倘若顺口应答,无意中便也承认了自家的罪过。

    于是无咎辩解:前辈,在下并非行凶!

    人被打个半死,还敢抵赖?

    冯宗质问:况且你不听师兄管教,擅闯天莲洞,又打伤了天莲洞弟子,难道也是无中生有的传闻?

    前辈,容在下分说

    无咎惹了祸,从不逃避,而要他由人摆布,他也不会逆来顺受。他分说道:本人昨日来到地藏洞,便被仲子师兄无故殴打。今日一早,本人砍柴数百斤,不敢懈怠,谁料这位师兄却让本人给他挑洗澡水,分明故意刁难。本人郁闷之下,失足坠落天莲洞,正要离去,又被天莲洞弟子围攻,被迫无奈,强行突围,互殴损伤,在所难免。而返回之时,仲子再次大发淫威。本人拜入元天门,只为修仙问道,而非受人肆意凌辱,三番五次之后,唯有奋起反抗而以求保命。如今意外打伤了仲子师兄,绝非本愿

    你很能打?

    非也!我家乡有句俗话,兔子急了还蹬鹰呢

    哼,你不是兔子!即便如阿胜所说,你自幼炼体,也绝非七层羽士的对手,更何况你**凡胎咦,你有神识?

    在下也是懵懂,只觉得打了仲子师兄之后,神清气爽,且求逐出仙门,从此浪迹天涯

    好一个神清气爽,好一个浪迹天涯,呵呵

    无咎知道自己在元天门待不下去了,只想着借机离开,谁料冯宗却是呵呵一笑,然后冲着阿雅传音几句。随即一条鞭子飞来,将他四肢捆缚。不过瞬间,人已置身于阴暗狭窄的山洞之中。

    清楚记得,山洞位于天莲洞的一隅。

    也就是说,自己没有被逐出仙门,而是从地藏洞,来到了天莲洞?

    无咎翻了个身子,抬手敲了敲冰冷坚硬的石壁。

    除了洞口之外,洞内并无禁制。搁在当年,这小小的山洞根本挡不住自己。如今却身陷囹圄,成为了一个囚徒。

    那个金发褐眼的阿雅,囚禁了自己,便转身离去,什么话也没留下。冯宗又将如何惩治自己,同样的无从知晓。

    唉,没有修为,身不由己。听天由命的滋味,不好受哦!

    而即便是天塌了,又有何妨呢。我本赤条条而来,无牵无挂。大不了再赤条条而去,或许还能梦回神洲呢!

    无咎嘴巴一咧,慢慢闭上双眼。

    他陷入困顿的时候,习惯了自我安慰。虽也无奈,却也使得心境练达。

    典籍中有句话说得好,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知足者富,自胜者强

    十日后,有笑声从洞外传来。

    洞口的禁制,好像无遮无拦,而无形之中,又戒备森严。

    无咎依然蜷缩着身子,慢慢扭头循声看去。

    山洞四五尺长,四五尺高,人在其中,与囚笼没有两样。十日以来,他就是这么苦守着,等待着即将的命运,或是在迷离的梦境中追忆着曾经的岁月。

    五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洞外的草地上。阿金阿离冯田阿述,当然还有一个家伙,阿三。

    或许得益于仙门丹药的神奇,阿金阿离的伤势应该已经痊愈,却犹然面带怨恨,而怨恨的神情中又透着几分畏惧与谨慎。

    说笑的则是阿述与阿三,尤其是那个黑瘦大眼的家伙,显得很是得意,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短剑。只见他炫耀道:阿雅师叔所赐的飞剑,着实不凡。假以时日,御剑飞天也是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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