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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曳光

    蛟老但有吩咐,添龙必当效命!

    年轻男子如是说。

    老者任凭马儿奔跑起伏,兀自腰杆笔直而不苟言笑。少顷,他才沉声道:此去路途遥远,凶险莫测。若能平安抵达上京,老夫会酌情将你收入族中。

    自称添龙的年轻男子抱拳致意,眼光振奋,却又紧闭着嘴唇,满脸的冷峻。忽见身旁的老者抬起了右手,他神色一凛,勒紧缰绳,回首扬声:附山附齐,附洪附达,各自小心!

    附山附齐,是赶车的车夫。附洪与附达,则是后面两个骑马的随从。四人会意,一行慢了下来。有人挑开车厢的软帘露出一张俏脸,随即又隐入车中。

    与之同时,叫作蛟老的老者,与叫作添龙的男子,已双双止住了去势,并在马上神情戒备。

    数十丈外,有三人两马在道旁歇息。

    其中的长衫男子与黄衣女子,正站在道旁抬首张望;一个衣不蔽体而蓬头垢面的男子,则是坐在地上吃着东西,还在大声嚷嚷着:六月中旬?眼下竟是六月中旬,怎么会呢,两位骗我

    哼!骗你作甚。此处并非南陵,而是火沙国。望你吃喝过罢,莫再纠缠

    嘻嘻!无咎,好有趣的名字,你竟然记不得时辰,尚不知被埋了多久,又为何没有憋死呢

    火沙?岂不就是南陵以东的火沙国埋了多久?七八七八个时辰总该有的,能来口水吗?没憋死,也要噎死了

    大哥!有车马打此经过

    嗯,车马齐整,守卫森严,当为大户人家出门远行。小妹,依我之见,不如

    须臾,长衫男子与黄衣女子并肩走了过来。

    蛟老坐在马上没动,却抚须微微点头。添龙翻身下马迎了上去,举手抱拳:我乃蛟家侍卫叶添龙,不知两位有何赐教?

    呵呵!南山堡胡言成,与小妹胡双成,见过诸位

    那一男一女,正是言成与双成兄妹俩。

    浅而易见,独自坐在道边吃喝不停的则是无咎,他骑马穿过了沙漠,一时不知往何处去,被兄妹俩追上之后,索性就地歇息。而一路的颠簸之后,僵硬的手脚渐渐活泛;失去的力气,也由腹中的漩涡中缓缓流出,并充斥着四肢百骸。整个人像是沉睡了许久,终于苏醒过来。随着精神头大好,忍不住觉得饥渴难耐。于是乎,要吃要喝在所难免。

    而意外得知,如今恰逢六月夏季。记得逃出灵霞的时候,已是深秋,难道季节颠倒,这才又逆转回去了?那兄妹俩若是没说瞎话,便意味着本人在黄沙中整整睡过去了大半年,而非七八个时辰,太不可思议了!

    尤为甚者,如今竟然来到了火沙国。可怜自己还在惦记着逃亡,殊不知早已躲过了木申的追杀。

    不过,接下来又该如何呢?

    灵霞山是暂时回不去了,除非能打得过那些仙道的高手。而自己既然能杀了向荣与勾俊,以后怎样还真的不知道呢!

    无咎将一块肉脯塞进口中,嚼了几下吞进肚子,又拿起水囊喝了口水,舒坦地打了个嗝,忽而眼光一凝,并抬手曲指轻弹。

    一只虫子才将飞出草丛,便被指尖击中了微小的翅膀,嗡的一声哀鸣,倏然栽落在沙地上,其扭动的身子不过豆粒大小,而色彩与毛发却秋毫毕现。

    无咎再又神色微凝。

    一阵无形的风儿吹来,竟夹杂着野草的气息,马儿的汗骚,淡淡的花香,以及脂粉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几点微弱的光芒,像是风痕,又似白昼下的萤火,闪烁不定,若有若无,并随着自己的心念微动而倏然没入体内,再化作一线清流汇至腹中的漩涡

    那是什么东西,莫非是来自于天地间的灵气?而自己不懂修炼,也不知吐纳调息之法,那灵气竟然不请自来!

    无咎倚靠在树干上,一脸的陶醉。

    天儿蓝蓝,云儿白白,草儿青绿,还有远处的戈壁沙滩,如同铺了层金子,壮观而又好看。

    直至此时,终于有了闲暇去体会天地的不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焕然清晰。还有那兄妹俩,一个体外散发出隐约的淡淡光芒,一个身子柔美有力

    原来是胡家兄妹,有话不妨明讲!

    我与小妹在途中捡得一个落难之人,正愁着无处安置。而远近人烟稀少,将他扔在野外有所不妥,怎奈我二人还要赶往鹭江镇,还请蛟老收留则个,管他几顿饱饭,再相机将他送走了事

    哦这个胡公子既为修仙之人,还能如此悲天悯人,小老儿又怎敢置若罔闻,也罢,将他安置在装货的大车上,遇到集镇再行计较!

    大哥,那傻人儿还有车坐呢,这回享福喽!

    多谢蛟老!你我说的就是你,焉敢放肆

    胡言成正在与对方的老者说话,似有察觉,猛然转身,并出声怒叱。而那个坐在树下之人,满脸无辜神色茫然。他再也忍耐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几个起落便已冲到了无咎的近前,伸手抓出一张纸符,扬眉叱问:你一个落魄的凡人,怎会施展神识,又为何要偷窥我妹子的身子

    妹子胡双成见她大哥发怒,觉得好奇,而才将跟了过来,顿时脸色微红。她脚下一顿,咬着嘴唇,直奔坐骑,挥臂一抓腰身一扭,已然是长剑在手:贼子该死

    蛟家的车马留在原地,众人不明所以。

    无咎依旧是披着雨布,老老实实坐在地上,满头的乱发蓬结,满脸的沙尘污垢,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与其说是野人,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逃荒要饭的乞儿。不过,他面对气势汹汹的兄妹俩,并无畏惧,只是无辜的神情更加茫然,耸了耸肩头,疑惑道:何为神识?两位缘何这般

    胡言成脸色一僵,忙退后两步凝神打量。

    小妹胡双成则是看向她大哥,有些进退不得。

    无咎接着说道:这位双成小妹,丽质天成,侠义干云,叫人钦羡之余,多看几眼也在情理之中。为何要刀剑相向,岂不大煞风景他忽然觉得周身一寒,却佯作不知,转而迎着胡玉成又道:我身无灵根,不得修炼,虽自诩为修士,徒有其表也

    胡言成依然神色戒备:你身上带有灵石玉简符箓等物?之前没有在意,此时才发觉对方的腰间竟然缠着一个皮囊。里面的东西,大都不是俗物。

    故人所赠,奈何并无用处!

    无咎倒也坦然,而黑眼珠子转动了下,又呲着白牙笑道:这位大哥若是有心,我便将随身之物送你如何

    胡言成微微愕然,似有心动,却又抬起手来摆了摆,自语道:贪念嗔痴,最为乱性!而君子慎独,不贪非我之物他左右踱了两步,收起纸符,神色缓转,再次看向无咎:许是错怪了你,就此告辞!

    他不再耽搁,捡起地上的水囊,牵过坐骑,跃上马背,冲着犹在等候的蛟家一行拱了拱手,便两脚一夹马肚,顺着大道直往北去。

    胡双成没有想到大哥说走就走,匆匆上马追赶。走出老远,才想起雨布还在那人的身上,却也只得作罢,扬声喊道:大哥,何故这般匆忙?

    我看不透那人的深浅,且敬而远之!

    他既非修士,怕他何来

    那人相貌丑陋,行迹不堪,却随身带着罕见的灵石与兽皮符箓。尤其他初始气息紊乱,到后来愈发微不可查,且两眼中隐现精光煞气,我猜他不是隐匿修为的高手,便是嗜血成性的魔修

    大哥莫要吓我!

    小妹勿忧,为兄只是猜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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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人也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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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轮辘辘响着,日头透过树梢在斑驳闪动着。

    无咎躺在大车的木箱上,带着慵懒的模样睁开眼,咧嘴微微一笑,并抬起手来打着招呼。

    跟在后头的两匹马上,是两个中年汉子,分别叫做附洪与附达,只管默默前行,对于车上的动静根本不予理会。

    这两人还算不错,至少比起那个蛟老与叶添龙的脸色要好看许多。人家既然带着自己同行,无须求全责备!

    无咎如是想着,伸手在怀中摸索了片刻,掏出一本册子,正是玉井峰宗宝的那本《仙道辑录。

    此前看向那兄妹俩的时候,并非目力,而是从眉心所散发出来的一种莫名的东西,却能轻易穿透木石阻挡,或是人的衣裳,却被胡言成察觉。有种偷窥被人抓到的窘迫,他说那就是神识。

    何为神识?

    《仙道辑录中有所概述,神识,乃修士的一种境界神通,有智慧说有意识说有神魂说有天眼说,概之以五感六觉的迥异,乃精气神的混一如我,无所不至,无所不察。而有了这个神识,便如开了天眼,视听嗅味触,以及眼耳口鼻身意,都会有着翻天覆地的不同,并随着修为的提升,而变得愈发强大。直至看破阴阳洞察万里,等等。

    我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又何来的神识?

    而从胡言成的质疑,以及《仙道辑录所述,倒是不难猜测,我分明拥有了神识,并可收放随意。

    啧啧,我难道也成了修士?

    我是凡人好不好,打坐修炼都不会呢!

    无咎将册子盖在脸上,用手捂着小腹而思绪翩跹。

    《仙道辑录中有云,修士以练气为始,以精气神为三宝,各居丹田,乃性命之根本。又称三宫,上元泥丸识海;中元绛宫,神之舍宇;下元丹田气海,藏命之所。但凡修士,打通玄关,气走三元,神意相会,经脉逆转,便可伐毛洗髓,脱胎换骨,从此踏上仙道

    无咎将册子从脸上移开,默默盯着自己黝黑的手臂而若有所思。

    自从短剑消失的那一刻起,体内便一直在变化不断,岂非就是伐毛洗髓的征兆?尤其那团激流漩涡,在耳畔炸响,接着移到胸口,再最后沉入小腹,俨如龙虎交汇炼气还丹的情形,与《仙道辑录中的说法并无二致。正因如此,自己才顺利逃出了灵霞山。尤其在最后关头,一举斩杀了向荣与勾俊两位管事!

    那几日的逃亡,真是惊心动魄。尤为甚者,竟在沙中沉睡了大半年而浑不知晓,俨如修士的入定闭关。回头想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如此说来,我虽然没有灵根,不懂修炼,却拥有了修士才有的神识与手段。又或者说,是那把家传的短剑在暗中作祟,它并未消失,而是与我融为一体。那我又算是啥,人也剑乎

    天色已晚,就此歇息一宿!

    无咎正自想着心事,听见喊声,收起册子,从颠簸的大车上慢慢坐起身来。

    行到此时,已不知不觉小半日过去。那轮火红的骄阳躲到了山后,只留下几片云霞挂在天边。随着天色渐晚,曾经的酷暑也跟着渐渐走远。一阵风儿漫过山岗吹来,掠起的阵阵烟尘中竟带着几分寒意。

    无咎跳下大车,不忘将雨布裹在身上。

    一道低矮的山岗,数十株胡杨,以及碎石沙砾,与那愈发阴沉的天色,便是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这地方好荒凉!

    骑马的四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之后,各自松开马鞍肚带,并招呼两位车夫料理牲口。须臾,挨着山岗的低洼处,燃起了一堆篝火。

    无咎独自站在一旁,没人理睬,也不介意,只管默默冲着远处张望。少顷,他翕动着鼻子,神色一振,忙移动脚步走了过去。

    篝火上烤着两只羊腿,香味飘出老远。那位蛟姓的老者,与附山附齐附洪附达围坐在一起。而叶添龙则是在不远处的马车前垂手肃立,像是等候吩咐的模样。

    无咎凑到篝火旁,还是没人邀请,索性裹紧了雨布,自己个儿坐了下来,见两双靴子都成了吞土兽,忙盘起双腿,讪讪笑道:嘿嘿!小生见过蛟老与诸位大哥,相遇是缘,酒肉一家。那羊腿再烤就焦了,何妨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指示意了下,还禁不住吞咽着口水。

    一根着火的树枝砸了过来,有人叱道:不懂规矩!

    无咎猛一缩手,树枝在沙地上溅起一溜火星。他看向旁边的一位中年汉子,尴尬道:附齐大哥,何故如此他一边说着,一边含笑捡起树枝扔回火堆。

    那汉子三十出头,胡子拉碴,面容粗糙,裹着头巾,半个膀子从斜敞的皮袍中伸出来,与其他几位同伴的装束差不多,很是魁梧健壮。他却只管照看着烧烤的羊腿,头也不回道:带你随行,已是莫大的恩惠,若敢不识抬举,我一鞭子抽死你!

    无咎像是真被鞭子抽了下,忙身子后仰而神色错愕。

    火堆旁响起笑声,附山附洪附达三人皆投来不屑的眼光。只有蛟姓的老者端坐如旧,却冷漠的像块石头。

    附齐,莫要欺负一个外人。

    恰于此时,叶添龙陪着两个女子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十七八岁的光景,一头黑发从中分开,发梢上缀满了宝石珠子,再加上她皎白的面颊,婀娜的身段,甚是娇美华丽,而又妩媚动人。落后半步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样子,同样是锦绣长裙,秀发披肩,只是发梢没了珠宝,使她俊俏的小模样更添几分朴素天然。

    篝火旁的众人起身相迎,便是其中的蛟老也在冲着女子躬身致意。随后的叶添龙将两个蒲团放在地上,尚未直起身来,忍不住叱道:放肆

    只见篝火旁,一个裹着雨布的男子,光着黝黑的四肢,顶着蓬结的乱发,正伸出手抓向烤羊腿。而他竟然不怕火烫,轻而易举便将烤羊腿给撕下一块,还回头示意道:我且尝尝

    众人见状,神色莫名。

    其中的附齐看了看脚边的马鞭,恨不得捡起来冲着那个偷食的家伙抽过去,却有所顾忌,沉着脸哼了声。余下三人则是看向蛟姓老者,对方却手扶胡须一言不发。

    那女子的话语声适时又起:由他便是。

    叶添龙还想发作,只得默默退了回去。众人随着女子坐下,却听那年纪稍小的女子掩唇笑道:宝儿姐,那人真是丑陋

    附齐从身后取来几只银盘,用小刀割了羊肉分给同伴。羊腿被某人尝过的地方,索性被他直接砍去扔在地上。他又拿来酒囊水囊,与众人吃喝。

    无咎抓着烤肉,却忽而兴致索然,才发觉自己并非真的饿了,纯属一种口腹之欲。如今遭人嫌弃鄙夷,更加没有了吃喝的乐趣。他默默独坐,眼光掠过四周。

    众人各自拿着小刀,品尝着烤熟的羊肉。便是那两个女子,也在细嚼慢咽。几丈外停着大车,马儿在寒风中打着响鼻。再远处夜色渐深,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愈发黑暗无边。

    娟儿,回头给他找一身遮体的衣物。

    姐姐,那人又脏又臭

    蛟老!您多费心

    宝儿勿忧!再去八百里,便可避开祸乱,顺利抵达上京,此后安危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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