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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曳光

    叫作无咎的小辈,留步——

    话语声再次传来,竟出现在前方。

    砰——

    突然一声闷响,正在疾驰的无咎猛然停顿,便如撞上一道无形的墙壁,旋即往后倒飞而去。

    与之瞬间,半空中现出一位老者的身影,长袍裹身,须发斑白,脸色阴沉。并散发着地仙的威势,显得高深莫测。而他的模样并不陌生,分明就是金吒峰的长老,河叶。

    无咎飞出去数十丈,差点载下半空,竭力稳住身形,又禁不住惨哼了一声。

    正是河叶长老,据说他遭到瑞祥重创,又与泰信拼得两败俱伤,此时应该留在金吒峰守护阵法,缘何来到此处?

    唉,本以为收拾了象垓乐正之后,便闯过了最后一道险关,终于可以远走高飞,谁想又冒出一位地仙的高手。

    命运弄人,不死不休啊。

    难道非要命丧于此,方能摆脱重重劫难?

    我在金吒峰早已厌倦,如今有了接替的人手,总要予以关照,谁料却是这般情形,哼——

    河叶从半空中显出身形,兀自说话不停,他像是满腹牢骚,回头扬声又道:尔等小辈抬着象垓乐正返回金吒峰,此处有老夫善后!

    十余里外的山谷中,人影纷乱。那群玄武谷的弟子,已注定要在金吒峰苦守百年之久。对于象垓与乐正来说,可谓得不偿失。

    无咎,你的两把飞剑很是不差,交给老夫,或能换条性命。

    河叶转过身来,话语声依然不紧不慢。而他的神态举止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二十多丈外的半空中,无咎摇摇欲坠,似乎难以把持,他又是一口精血喷出。

    哼,一口精血,一层修为,你这般施展秘法,强行苦撑,无异于自寻死路!

    河叶摇了摇,伸出一只手:将你的飞剑拿来

    无咎吐出精血之后,精神微微一振。施展秘术强提修为的坏处,他比谁都清楚。而此时此刻,他已无从选择,待站稳身形,轻啐一口:我呸——

    他神态轻佻张狂,显然没将地仙高人放在眼里。

    河叶面色一沉:尔敢

    嘿!

    无咎以笑声打断河叶,伸手摸出玉壶。小呷一口,似不尽兴。他索性抓出一整坛子苦艾酒,挥手削去坛口,然后举起来便是一阵猛灌。酒水咕嘟咕嘟倾洒而下,浇得满头满脸。他猛地扔了坛子,伸手擦了把脸上的酒水,甩了甩披肩乱发,这才出声道:长老,说出金吒峰阵法的来历与用处,再占我的便宜也不晚!

    你

    再好的脾气,也难以面对如此轻狂的小辈。

    而河叶强抑怒火,并未发作:哼,金吒峰的**通天阵,为玉神殿授意,星云宗打造,天下共有九座。至于用处,当然为通天之用。

    咦,前辈竟然毫无隐瞒?

    无咎惊咦一声,旋即默然不语。似乎很诧异,又仿佛陷入沉思之中。

    小辈,老夫已如实相告。快快拿出飞剑,乞求饶命!

    河叶再次伸出手掌,只等宝物乖乖上门。谁料二十多丈外的那个年轻人,根本没有理他,而是低头徘徊,迟疑不定的样子。他耐着性子,又等片刻,忽而神色一凝,猛然抬起手掌而狠狠拍了过去。

    法力所致,猛如狂风怒卷。而犹在低头徘徊的人影,全然不知躲避,砰的一声闷响,竟当空炸成粉碎。却没有血肉横飞,只有黑色碎屑随风飘落。

    小辈可恶——

    河叶察觉上当,怒不可遏,转而凝神四望,随即飞身猛追过去。

    在眼皮底下被骗了,真的难以想象。而那假身符箓,过于逼真,若非不能说话,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看出真伪。不过,他一个小辈,短短的片刻,又能逃出多远,此番断然饶不了他。

    河叶的修为高强,神识修为更是不俗。稍加留意,便已察觉百里之外有道人影正在疲于亡命。他暗哼一声,奋力追了过去。须臾,人影愈来愈近,那破烂的衣衫,飘飞的乱发,仓皇的背影,不是那个小辈又是谁人。

    哪里逃——

    河叶大吼一声,抬手祭出一道剑芒。

    砰的人影炸开,黑色碎屑随风乱舞。又是假身,那小辈竟敢故技重施?

    河叶再次上当,来不及发作,转而踏空远望,却见千里之外的半空中,有人影一闪即逝,瞬间消失无踪。他微微错愕,气得望天长叹。

    先是假身,借机逃遁,又以假身引诱追赶,只为声东击西,待发觉之时,人已趁机逃远。

    那个年轻的小辈,怎会如此狡诈,尤其他的遁法之快,简直出乎想象。不过,他三番两次强提修为,必将自讨苦吃

    须臾,暮色四合。

    幽暗偏僻的山林中,悄悄冒出一道人影。

    他依然还是精明内敛的模样,而他淡定自若的神情中,似乎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愕然,与后知后觉的侥幸之色。

    只当那位无咎师兄,已是在劫难逃。还数阿三懂他啊,他果然又在使诈。他不仅接连重创象垓乐正两位人仙高手,又在河叶长老的面前从容离去。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幸亏当时有所迟疑,否则后果难料。只是他身中魂誓禁制,怎会还能强提修为?此时此刻,他又将逃往何方




第六百八十一章 孤鸿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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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往何方?

    不知道。

    总之要远离部洲。

    一道淡淡光芒,穿过浓重的夜色,直奔天边而去。

    多年不曾这般的匆忙,如今再次疲于亡命。

    他无暇多想,只管不惜余力往前飞驰。渐渐的法力不济,渐渐的神志不清,却兀自咬牙强撑,不敢稍有停歇。

    也不知道河叶追到何处,更不知黑暗中埋藏多少杀机。

    他只知道,法力即将枯竭,修为即将耗尽,但有意外,他必死无疑。

    他还知道,除了一路高飞,再无选择,便像是一只孤鸿,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魂系长风,梦归天穹

    不知觉间,弯月高悬。

    但见苍茫的天穹之下,海浪起伏,万波生辉,涛声隐隐。

    嗯,已然来到了大海之中。

    也就是说,经过接连不断的飞遁,已远离了部洲,远离了血腥的争斗。

    前方似有海岛孤悬,还有一片沙滩。

    淡淡的光芒,裹着疲惫的身影,从夜空中急冲而下,砰的溅起好大一片海沙

    下雨了?

    像是那年那夜的雨,带着五月的湿润,风华谷的清凉,透过婆娑的树梢,悄悄潜入一场祠堂的春梦之中。依稀仿佛,还有款款袅袅的人儿在默默凝望。或者又是蛮荒的雨季,一行九人穿行在深山密林之间

    有些憋闷?

    不是雨季的憋闷,而是口鼻透不过气来。便好似在南冥海的千丈龙眼之中,数不清的飞蠹,从四面八方扑来。那要命的东西,害人不浅,却如星辰点点,源源不竭

    漫天星辰?

    犹还记得,西泠湖上寒烟起,一夜星雨落花。不,应该是剑虹当空舞,飞马啸长风;或九星聚天煞,风雪逆乾坤

    雪?

    许久了,不见飘雪。却难忘,边关号角鸣,寒雪照铁衣;却难忘,玉山雪茫茫,长弓破天宇;却难忘,白雪葬红尘,空谷草木深

    草木深,又回到了莽荒丛林之中?

    兽性疯狂,杀戮凶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有人化为尸骸,陪葬这片沃土;有人大彻大悟,自封为神;还有人继续亡命天涯,却不知路在何方,但觉光亮刺目

    天晴了?

    白云飘飘,日光明媚。浪涛拍岸,海风阵阵

    咦,还活着呢?

    这是大海深处的一座孤岛,里许方圆,草木稀疏,颇显荒凉。而便是如此荒凉地方,却从海边的沙滩上慢慢爬出一道人影。许是摔得太重,栽落太狠,又或时隔太久,他竟被深深埋入海沙。所幸并非**凡胎,尚不至于憋闷送命。

    一梦又千年,仙乡是何处呀?

    无咎从沙滩中露出半截身子,神色稍稍茫然。少顷,恍然点头。随即手脚用力,爬了起来,走了两步,步履倒也稳健。

    他低头打量,咧嘴惨兮兮一笑。

    曾经的白衫,早已破烂不堪,裸露的四肢,沾满了细沙。即使一头湿漉漉的乱发,也透着海水的腥味。如此模样,落魄而又狼狈。

    不过,随着心念转动,神识尚在,修为并未丧失,只是

    无咎内视修为,双眉浅锁。

    曾经的筑基九层的境界,如今变成了筑基的五层。周身的法力,却仅有羽士的三四层。而境界犹在跌落,所恢复的法力也就此止步不前。

    毋庸置疑,再这般下去,多年来辛苦恢复的境界与修为,终将丧失殆尽

    海风劲吹,凉爽阵阵。

    无咎却是心头发冷,微微打了个寒颤。他转身走到海岛的礁石上,慢慢坐了下来,抬眼远眺四方,然后又继续忧心忡忡。

    这是大海深处一座孤岛,应该远离部洲,也远离了冯田的算计,摆脱了河叶的追杀。

    而在此处昏迷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遭到冯田暗算的那一刻,颇为惊愕,虽然故作镇定,却无时无刻不在检视体内的修为,指望着找出缘由,以便加以应对。想不到竟是被迫种下的精血魂誓,禁锢了识海。识海,乃泥丸所在,神控三元,一旦加以禁锢,整个人便如行尸走肉。精血魂誓的可怕之处,由此可想而知。于是急忙内视,果然在识海深处有所发现。意外的是,识海没有完全禁锢。并非侥幸,而是在瑞祥施展魂誓之术的时候,自己以神洲万灵谷的炼魂之术加以阻挡。虽未避免灾祸,而魂誓之威却为之减半。

    但有转机,岂肯束手待毙。

    于是一边与冯田周旋,一边暗中尝试着施展万灵谷的炼魂之术,以及《天穷诀。

    万灵谷的炼魂之术,能够淬炼神识,强化命魂,或能籍此摆脱魂誓的束缚也未可知。

    《天穷诀,乃是无意中得到的一篇法诀,与《神武诀相仿,能够强行提升修为。

    一旦冯田继续使坏,绝不能任他摆布,哪怕是拼掉半条性命,也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过,那家伙却躲了起来。他要将自己交给玄武谷的高手,以便借刀杀人。

    冯老弟啊冯老弟,念你出身人族,我始终对你高看一眼,谁料你的精明才智,全用于坑人害人了。比起阿胜阿三,你更为龌蹉不堪。尤其是你与冯宗长老,合伙坑害了元天门,并致使泰信。以及数百弟子死于非命。而瑞祥那个老头,或许还不知真情呢。

    暂且抛开元天门的恩怨不论,因为接下来,还要对付象垓与乐正,那才是凶险万分。

    或许,没了冯田的法诀掌控,魂誓之力缓解,再由象垓的重击,所引来的气机震荡,一度禁锢的法力修为终得回转。再借助《天穷诀强提修为,终于接连重创了象垓与乐正。倘若稍有差池,后果难以想象。

    谁料一劫未罢,一劫又至,祸不单行,河叶又来了。

    拼修为,打不过。蔽日符,没了。仅有的鬼芒,也没了。

    跑吧。

    而河叶,乃是地仙高手,想要在他面前逃走,又谈何容易。于是借助所炼制的两枚阴木符,声东击西,然后全力施展冥行术,直至法力不济而一头摔在海滩上。如今昏死多日,全凭玄功自行运转,稍稍恢复几分修为,一朝醒来

    总而言之,逃出了部洲。

    不过,强行提升修为的后患,也终于显现出来。若是不加阻止,必将境界大跌。倘若跌落筑基,再次成为羽士,多年的辛苦付之东流,说不定此生此世,都要困在这大海之上

    无咎忖思良久,又禁不住心头一紧。随即两眼微闭,再次凝神内视。

    四肢经脉百骸,并无异常,只是气海中的金丹元神,显得萎靡不振。此外,识海的深处,原本一片茫茫黑暗。而黑暗尽头,似乎多了一层淡淡的诡异雾气。那便如空旷之中的一片乌云,驱散不去,又难以触及,不由得令人为之惴惴不安

    不用多想,那层萦绕不散的乌云,便是精血魂誓。暂且没人驱使,倒也没有大碍。而它一旦发作,即刻要人性命。

    我呸!

    无咎睁开双眼,轻啐一口。

    又是魂誓缠身,又是境界大跌,又是置身孤岛而前路茫茫,只叫人心境沮丧而又无可奈何。却总不能这般坐着,且寻找对策才是啊。

    只要不受驱使,精血魂誓便也不会发作。此后的去路,来日计较也不迟。为今之计,稳住修为要紧!

    无咎站起身来,转而奔着岛上走去。

    海岛虽然荒凉,而岛上的礁石,却也高达三五丈,在日光下闪着一层青色光泽,看起来颇为坚硬。

    十余丈外,有块陡峭的礁石,俯瞰沙滩,面向大海,若是凿个山洞用来藏身,应该是个不错的所在。

    无咎抬手抓出一把寻常的飞剑,冲着礁石劈砍起来。虽然修为法力不济,力气尚在。砰砰炸响,碎石飞溅

    半个时辰过后,涛声尚在,而小岛之上,却安静下来。

    那块陡峭的礁石上,多了个四五尺高的洞口。

    无咎收起飞剑,弯腰走进洞口。

    刚刚开凿的山洞,有着一两丈的方圆,虽显潮湿,却也平坦整洁。一缕光亮透过洞口而来,明暗之中凭添了几分幽静。

    无咎缓了口气,在洞内来回踱步,并抛下一块块灵石,那座神奇的月影古阵渐渐呈现出来。少顷,他走到阵法当间坐下,随手封住洞口,稍稍凝神,又将一块灵石摆在面前,霎时阵法开启而灵气涌动。他随即闭紧双眼,默默行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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