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之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牙齿
西凉精骑的军候是出身羌地的豪杰,仰慕董卓的任侠义气而追随左右,大扩军前他还仅仅是什长,按以老带新的理念重建西凉精骑后,他一跃成为掌管五百人的骑兵军候,又花费了大量金钱供奉本族巫师,蒙其恩赐施展法术,点化了随身的兵器。
尽管没有变成神兵利器,却可以随着心意伸长缩短,在敌人没有仔细防备的时候,往往能够出其不意地杀死对手。
他领着五十多个熟络的兄弟,绕到河内军大阵被其窥破防守薄弱的后阵,先是用连续五轮的骑射,暂时压住车阵后面的敌人。
紧接着,这位羌族豪杰就亲自带头发起冲锋,他的坐骑是西域出产的骏马,肩高六尺二分,粗壮有力的四肢,最擅长高速奔跑时不停留的纵跃,能轻易翻过拒马、鹿角等障碍。
他自信河内军长达半里,仅有一层的车阵,仿佛少女的花冠,薄弱地一捅就破!
战马的马蹄声,声如沉雷,不断地轰击地面,西凉精骑射出的劲箭,在军候等人的背后飞过,散乱地落在车阵后面,不时传来强行压抑的闷哼声,显然是躲在马车后面,瑟瑟发抖的敌人。
在西凉军中,破阵的功勋赏赐极高,非悍勇之士能够胜任,因此梦想着升官发财的武人,都目露精光地盯着前方,准备一举攻破!
就当这十几骑在伙伴的掩护下快速接近车阵,准备策马飞越障碍,强行攻入的时候,河内军的后军统领,猛地发出一声怒吼,下令举枪!
原本看似毫不起眼的车阵,顿时斜着往上竖起几百上千根铁尖枪,令这薄弱的后军车阵,瞬间变成一座密密麻麻的长枪丛林。
枪尖闪耀着金属的冷冽寒芒,反射着晨起的阳光,在颇具灵性的骏马眼里,成为不可逾越的天堑,它们不顾主人的鞭打,硬是紧急刹车,强行收住前蹄,在平坦的地面一路滑行。
西凉精骑的素质极高,出现在此处的又都是百战老兵,刚刚发现车阵露出不对劲,就配合着胯下的坐骑稳住身形。
可惜,他们的对手不止是瞬间变成钢铁刺猬,叫人无从下嘴的严谨,还有足够多的反击手段。
依旧是那位默默无名的后军统领,看到猎物踏入陷阱,尽管只有一小撮西凉精骑,不过从铁壁厢车的观察孔,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来人都是羌族的豪杰勇士,顿时露出莫名的微笑,看上去有点嗜血,眼里也流露出残忍的寒光。
“我部弓弩兵就位,集火齐射!”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横放的铁壁厢车迎敌面,顿时放下尺许见方的铁板,一个个弓弩兵双手端着杀敌利器,瞄准狼狈不堪的敌人,爽快地扣动机纽。
“嗖……嗖嗖……嗖嗖嗖!”
几十支弩矢不分先后地射出,自寻死路的西凉精骑纷纷中箭倒毙,伤地最重的人,浑身插满尺许长的弩矢,看上去就像一只刺猬。
鲜血从伤口喷射出去,溅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阵雨打芭蕉的声音,伴随着弩箭不停发射的破风尖啸,仿佛一曲令人肝肠寸断的凄凄风雨。
西凉精骑为首的军候看到身边伙伴不断倒下,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挥动手中的羊角长刀,展开雪云似的刀光,组成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刀网,才堪堪抵挡住如雨的弩矢!
“破阵不成,反而连累许多熟悉的兄弟送命,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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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章 大战(三)
河内军的大阵,硬朗地就像山核桃,恁凭西凉精骑如何敲打,都无法砸出缝隙来。再则,百余张大黄弩配合的手弩,令他们的对手戒惧忌惮,就像尖牙利爪的狐狼,对着蜷缩成团的刺猬无从下嘴。
随着时间的推移,河内军就地组装而成的攻城器械,被几十匹驽马合力往前拖曳,对战双方的情势随即改变。
六丈高的塔状箭车,几乎与虎牢关墙平齐,上面站满善射的弓手,他们躲在盾板后面,感觉风向正合适,就用抛射的法子,将箭矢送上天空,划过并不完美的抛物线,落在超出射程之外的虎牢关上。
起先,稀稀落落的箭矢撞在关墙上,随着弓手们不断修正,利用顺风的优势,很快就在墙头插秧似的,植下密密麻麻的羽翎箭。
守关大将牛辅面色不虞,只是向身边的亲卫轻轻点头,此人就立即转身下去传令。
紧接着,西凉军中的羌族巫师得令,就用血祭之法,激发了埋伏在虎牢关内外的巫术,十二都天鬼神从巢穴中醒来,随手撒播凡人看不见的血色光芒,为西凉军将士的武器盔甲,涂抹上薄薄的一层红光。
与此同时,十二个披头散发的少女,手持薄刃角刀,绕着一条草扎的蟒蛇翩翩跳舞,不时上前斩了一记。
茅草扎成的蟒蛇,很快就被跳着战舞的少女们斩地七零八落,它的身上每出现一条伤口,就有大团浓白的烟云冒出,汇聚在虎牢关墙头,颜色渐渐转为灰黑!?起风了!
风从虎牢关墙内往外吹,河内军的弓兵远距离抛射而来的箭矢,顿时被这股怪风吹偏吹走。形势转眼间反转过来,骤然改变的风向,开始有利于西凉军的弓箭发威。
风云变幻如此之快,普通人还以为自然之力,唯独对道法、巫术、禁制都入门上手的叶知秋,一眼看穿了西凉军的优势,究竟来源于何处。
“局部地区改变气象的巫术!颇有儒门道人董仲舒登台祈雨,平息旱灾的本事。莫非这位由道转儒的大家,也曾经涉猎过巫道”
想要凭借弓箭决定攻城战的胜负,河内军做出一个很好的演示,相对的,西凉军也不可能用散乱的箭矢,击溃河内军的大阵。
当投石机就位后,开始用长长的臂杆,将沉重的岩石投向天空,滑过近乎完美的抛物线,狠狠地砸在虎牢关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时,西凉精骑再也按捺不住了。
其实,以这座天下有数的雄关浑厚硬实程度,普通的中型投石机,没有几千发的正面轰击,是绝难攻破的。
可惜的是,被动挨打向来不是西凉军的选择,他们更擅长主动出击,或许与这座边陲州的建军理念有关:进攻是最好的防御!
试探用的千余西凉精骑,按照关墙上的军旗指令集结。紧接着,就在部位河内军提神戒备他们强行闯阵的时候,闭上的关门再次打开,这次不是正中的一扇,而是连着左右的小门都一并打开。
每过一息,就有五十骑全副武装的西凉兵,飞快地冲出虎牢关,浑身黑甲的独特装束,连着胯下的坐骑多是黑马,从天上俯视下去,仿佛看见一股狂涌咆哮的黑潮,疯狂地向目标狠狠地噬去。
看似浑厚的河内军大阵,在这股气焰滔天的恶浪面前,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就算双重枪盾阵列坚若磐石,想要阻挡住雪崩似的浪头,似乎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长枪阵,起!”
随着一声怒吼,看似毫无作用的刀盾兵、格斗兵,纷纷蹲到地上,双手抓住三丈长的重枪,末端抵在地面,两三个人配合着,用自己的肩膀、腰肢扛起,三尺长的枪尖斜着往上,对着西凉精骑露出嗜血的獠牙。
大阵后方,集中使用的大黄弩和居高临下的弓手,连续三轮速射,试图截断西凉精骑掀起的狂潮,临时制造出一条隔离带。
可惜,西凉军冲锋的速度太快了,他们就像刑场上坦然赴死的义士,不顾一切地策马冲上枪盾大阵,用坐骑和自己的身体,为后面的伙伴打开胜利的通道。
话说半吨重的战马,一旦速度提上去,其势能之大,就是一颗重型投石机投出的巨石,恁凭人的意志坚若磐石,战场之上还是要尊重事实。
“哗啦……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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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一章 大战(四)
..左道之士
捱过河内军二十轮投石机的轰击后,尘烟喧嚣的虎牢关墙,暂时陷入死寂的泥潭中,有人忍不住露头观望,竟然发现敌方静悄悄地退兵了,临行前还拆卸带走了攻城器械的核心部件。
此人率先发出胜利的欢呼,紧接着饱受折磨的西凉军也大声地咆哮起来,宣泄压抑已久的郁气,毕竟他们头一回没有大获全胜,而是不得不用坚实的关墙挡住敌人的攻击。
有不服气的将领想要派兵追击,不过当他们发现赫赫有名的江东之虎孙坚,率领破虏军出现接应,北平太守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也从藏身处踱步出来,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几位都是关东联军最能打,兵力最强的诸侯,尤其是揍地东夷蛮族跪下舔靴的白马义从,实在是不下于西凉精骑的强兵,唯一可惜之处就是数目太少,颠峰时期最多也就是七千人而已。
“还好没有人贸然出战,否则踏入这群叛贼的陷阱里,就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了。”
虎牢关守将牛辅忍不住喟然长叹,头一回感觉这个凭裙带关系争取到的位置,并非如自己预料中的那样稳如泰山,现在体会出其中的滋味,实在是令人倍感煎熬。
话说,更合适的人,非当世武力第一的飞将军吕布莫属。可惜出身并州军的根底,实在是很难洗去的印记,即便被董卓收为义子,也很难打消西凉军的忧虑。
习惯抱团、排外的西凉军,绝难接受一个外人成为主将,即使屈指可数的将才徐荣,在西凉军中熬出头,也花费了很长时间,而且还是功劳太大实在压不住,才勉强晋升其为中郎将。
不过,徐荣显露出道将的身份和实力,一下子就变成了异类,从而遭到西凉军高级将领的抵制。尽管现在碍于他的道术,没有人敢当面羞辱徐荣,不过将其排挤出圈子以外,却是非常容易办到的事情。
这样一来,也就怪不得徐荣强拖旧伤未愈的身体,前往京城洛阳的上清宫碰机缘,也不想指望自己的同僚,更别说那些羌族巫师,他自诩玄门大教的真传弟子,根本看不上血腥恶毒的古流巫术。
至于董卓的女婿牛辅,充任一方大将或许足够,想要压服所有人,却是器量才具不够,无法得到同僚下属的认可,这些人都是汉羌两族的英雄豪杰,被董卓收尽人心,却未必买牛辅的账。
因此别看西凉军在虎牢关的驻军数目接近十万,安营扎寨的范围超过十里方圆,实际上当飞将军吕布退出一线后,已经陷入互不统属,各自为战的局面。
至于他们的对手关东联军,现在的情况似乎也相当不妙。最出风头的中山军,被其他诸侯默契的联手压制,掐住粮草供给的盟主袁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用异常娴熟的权谋手段,开始抽丝剥茧地削弱会威胁到他地位的诸侯。
这种敌人还未彻底击败,先自毁长城的驭下之术,实在是让思维正常的人咂舌不已,不过看似不合理的事物,一旦真实地出现,那么就必定有它存在的理由。
袁术毕竟是汝南袁氏出身,深知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他防备自己人的兴趣,远比对付敌人更浓厚。
昨天中山太守刘备亲自率领大军,临阵以堂堂之威,击败飞将军吕布以及其麾下的并州铁骑。袁术身为盟主不仅没有为此庆祝,反而对刘备宗室之后的身份耿耿于怀。
今日河内太守王匡前往虎牢关搦战,不仅先后敌住两拨西凉精骑的攻势,还用攻城器械压地叛军躲在关墙后面抬不起头,当投石机备料用完后,还大大方方地撤退,西凉军甚至不敢出关追击,实在是狠狠地出了一次风头,大涨关东联军的威名。
可是,由于王匡的外戚残党的身份,盟主袁术同样对其戒惧防备,别说召回王匡等诸侯开盛宴庆祝,就连一个祝捷的信使都没有派出。
这就是一个互相比烂的时代!守关的西凉军内部固然出了问题,关东联军的隐患则更多。
一方是按照来历出身划分地盘,不仅山头林立,大大小小的派系互相制肘。另一方则到处都是拖后腿的猪队友,不仅乐衷于互相挖坑,见不得别人建功立业,还擅长不思进取,见好就收。
关东联军赢了对手两场,就以为大局已定,虎牢关不日攻克,不仅撤销了前军编制,还废除了临时营寨。
多数诸侯对此毫无意见,彼此以酒会友,日夜宴饮不断,将士训练松弛,武备逐
第一百十二第章 大战(五)
岂知,一滴灵血入腹,药力发散到四肢百骸,缠绵不去的余毒仿佛春阳融雪,转眼间消解尽去。唯有颇具灵性的倒马桩毒,具有外在的源泉,不断地往伤口汇集,竟然凝聚成一片弯钩似的指甲。
金灵童子也不怕有异,直接漫步上前,向徐荣伸出右手,纤细的食中二指,轻轻捏住一拔,就将这片指甲取下,拇指压在上面捻动,就连细碎的粉末都没有留下,直接凭空消失。
徐荣苍白的脸色随即转为红润,更重要的是体内的妖性,尽管被八卦云光帕镇压,却还有反抗的余力,如今银灵童子的灵血,直接将其包裹成圆,仿佛一颗玄妙的灵丹,外表银光闪闪,寂寂地沉落到丹田气海,随即转为暗淡。
片刻过后,徐荣睁开眼睛,不仅身体康复如初,连带法力命元都恢复全盛,不慌不忙地拱手拜谢,直到金银童子上前伸手搀扶,他才站起身。
“二位道兄的恩德,徐荣感激莫名,日后定当百倍回报!”
徐荣语出真诚,原因实在是吃够了苦头,同时也对陷他于如此境地,且卑鄙无耻的左道之士愤懑不已,恨不得将这个浑身妖气,遍体妖火的修士打杀了。
金银童子有鉴于此,实在是不放心徐荣就此离去,就以他失血过多元气大伤为由,强行让其在上清宫静养数日,顺便还可以交流道法。
他们在玄都太上的炼丹室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实在是听了不少法决,可以说是满肚子的玄妙道理。
徐荣知道此中细节,对于金银童子的邀约,心里高兴极了,就将复仇的小事丢在脑后,在上清宫安身住下,另外修书一封,遣人送往董相府,交给李儒解释自己的临时决定。
不料,这一住就是三个月,超过徐荣此前的预想,不过也不是没有回报,至少他已臻至阴神圆满的境界,又掌握了几门玄都的道术。
在此期间,虎牢关前隔三差五就是大战小战,双方死伤者众,损失却是关东联军较多,毕竟联军这方多数人都是募集的新兵,至于他们的对手,不论是西凉军还是并州铁骑,都是大汉帝国的精锐,要不是大扩军,征发了大量流民,战力不会降地如此之低。
实情上,关东联军最能打的也不过是几家诸侯,比如北地强藩仅有两家,北平太守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以及中山太守刘备的大军。南边只有长沙太守孙坚的破虏军,都是弓马娴熟的江东子弟。东边的曹操忠义军,背后有门阀金主支持,武器装备在十八路诸侯中也是拔尖的前列。徐州牧陶谦的丹阳兵,任侠义气极重,向来以入伍从军为荣,珍视荣誉,每次战斗都奋勇向前,彼此有配合默契,也是一支强兵。
其余的诸侯,多是像豫州刺史孔伷这样,喜欢清谈高论的文士,对于行军布阵半懂不懂,却懂得抓紧军权,没有符令就算亲信大将,都不得调动麾下军队。
就这样,几个月的大好时光,都白白地耗在每日的宴饮嬉戏上,十八路诸侯离心离德,无法将力气使在一处,当督粮官袁遗在附近筹集不到足够联军消耗的粮食,这场声势浩大的讨董战役,就此悄悄地落下帷幕。
盟主袁术对此还不以为耻,直言这是近年来少有的文坛盛事,毕竟他们每日饮酒作乐,实在是写了不少“传世佳句”,都是一一抄写在锦帛绢书上。
可惜,临到联军四散前往各地就食时,没人会关心这玩意,就连袁术本人也对此不以为意,他的随行马车上,多是金银财货,可见他对所谓的文坛盛事根本看不上眼。
关东联军因粮草不继自行崩溃,消息传开后,自然是令主流维护汉统的世人齿冷,不过也有人不甘就此离去,中山太守刘备,长沙太守孙坚,还有去留意向还未明朗的骁骑校尉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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