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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年来谁著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汉风雄烈

    当初周亮工之所以能以潍县县令之职,带领数千登莱军西进增援。那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得到了潍县的一批耆老旧臣的支持,内里排第一的便就是郭尚友。

    而排在第二的前陕抚佥都张尔忠,现如今已经被招入朝中了。

    郭尚友是跟曹珖同期的人,如今也有八十,但身体尚好。

    万历二十九年91601进士。历任县令、给事中、巡察御史、知府、漕运总督、户部尚书。

    算是名臣了。

    历史上他在王鳌永两次疏荐齐鲁耆老旧臣时候,都位在首列。但能拒绝仕清,保全自身气节,在明末的大环境下,也是难能可贵了。

    而眼下时空,他与张尔忠等都早早的迁家登州,曾樱对其很是尊敬。

    二人一个是从县令小官一步步走来的巡抚大员,一个更是曾经的户部尚书,对于欠税漏税和隐抱隐瞒事宜,真知道的太清楚不过了。

    大明朝在册的人口在成化年间达到了巅峰,随后的百多年中,民间人口是不断增长,可官府在册的丁口却一年不如一年。于此一般无二的还有田亩的数量,官府田籍上的数字与实际情况差距太大了。

    大明王朝是按户头丁口来收税的,而很多的士绅大户,家里的老少人口数十人,男女奴仆更是众多,但在户籍簿子上也只记为一户。而土地兼并导致很多农民丧失土地后沦为佃户,又或者全家都进入大户人家为奴,这些人在户籍上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还有那从外地迁移来的移民,很少主动上报户籍的,周边大户也往往想尽办法隐瞒人口数。

    事实上明廷也有清查人口和丈量田亩,甚至在都是规矩定例,但事在人为,本来是朝廷约束地方的规则法度却成为了地方官吏们发财致富的捷径。

    白花花的银子一塞,十亩水田就变亩旱地了,家里十口壮劳力就成五口之家。只要注意了分寸,把握住老爷们的底线——人口田籍毫无征兆的全都大减的话,会影响到官老爷们的考绩的。

    但这双边只要达成无言的默契,那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甚至于后世关于大明朝的税赋史书中还有一段趣事洪武年时明廷一年可以收到三千多万石的税粮,有一年最多收到了三千两百万。朱元璋很开心,觉得如此多粮秣已经他朱家的大明朝已经足够用了。就下达了一个类似于康麻子永不加赋的规定,规定说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来收税,每年征收税粮不超过三千三,这样老百姓的负担不会太重。

    朱元璋这是对读书人太狠辣了,杀得读书人都怕他,怨他,恨他。自然就也没有人来吹捧他了,看人家康麻子是怎么收马屁的

    然而事实证明朱洪武太天真了。因为他说的这个标准后来基本就没能达到过,除了和老爹一样彪悍的永乐大帝外,之后的大明历代皇帝,每年能达到两千七百万这个标准就非常高兴了,到万历年间只剩下两千五百多万,于是万历三大征就花光了明廷的国库……

    轮到崇祯这个倒霉孩子继位,读书人都说是他收税收多了才导致农民起义的,是辽饷等三饷太残民害民了。可实际上呢

    崇祯帝这倒霉娃娃,坐到一个烂摊子上,偏又没本事另造河山,如是就只能混成亡国之君了。

    这大明朝的基层已经全烂透了,大明朝不是没钱,但这钱却收不到皇帝的手中。崇祯皇帝挂在那棵著名的歪脖子树上嚎啕大哭“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虽然太片面了一些,可以大明官员的表现来看,倒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不管是郭尚友还是曾樱,他们是都没胆量挑战这社会的潜规则的。然而两个对大明还有些忠诚的人却很乐意看到那些士绅们遭殃,接受一些教训。

    他们是不敢‘得罪’了读书人,可人郑芝龙早就破罐破摔了。人家很快就要在海外称孤道寡了,他才不会甩那些无耻的士绅呢。

    看这段日子里郑芝龙的举动,那叫一个‘残暴’。在登莱士人眼里,郑芝龙都能与焚书坑儒的秦始皇一较高低了。

    所以,曾樱也好,郭尚友也好,听闻了消息之后全都哈哈大笑。同时也跟之前郑芝龙使人收田时候的拒绝一样,再次拒绝了早上门来哭诉的诸多士绅朋友。

    大明朝的税收制度秉承唐宋习惯,采用两税制。一年收两次税夏粮和秋粮。理论上是只收米麦粮食的,称为‘本色’,不过实际操作中也允许用银钱和布匹等——也就是所谓的‘折色’来充抵。

    除了要交纳粮食外,老百姓每年还应当承担徭役,就是给官府干活。这些徭役也允许花钱冲抵。尤其是在明朝后期,一条鞭法之后,徭役大都按银钱折算。所以各地收税,基本上就是收钱收粮。

    但是想要知道士绅家的确切田亩数量,知道内中的田亩分成(是好田是坏田,是水田是旱田),知道他们当年交了几个子的水浅,那可就是一项极其复杂的大工程了。

    不说整个登莱了,光是一个奇山所,那都能叫冯澄世忙的脱不开身。

    所以,他们还是要靠原来那些胥吏的,因为只有这些胥吏才知道谁叫该交多少税又漏了多少的税。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不是他郑芝龙的天下
    在明朝士大夫们眼中让胥吏们老老实实的干活,那是比自己不贪财好色好名更不可能的事儿。

    所以,胥吏们在士大夫眼中是无耻下作的,是低贱奸猾的。是朝廷大业崩坏的一大原由。

    但你不能否认,胥吏们比士大夫识趣多了。

    只要你手段硬,拿得住他们的痛处,这些人就会乖乖就范。

    而至于怎么硬手段拿捏他们的痛处,这就是士大夫们远不如郑家的地方了。后者处在明末的社会大环境下,作为这个社会的统治阶级,他们自然是要遵守这个社会里的规则的。可郑家人不是如此!

    郑芝龙是握着刀子硬来。

    士大夫们砍杀胥吏还要用朝廷法度,而郑家人砍杀胥吏,如江哲在胶州,那别说不用告知郑芝龙了,都不需要上禀芝罘郑芝豹的。

    刀口压在胥吏们的脖子上,将一份缙绅名单扔给他们,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郑军想要知道的都写出来。相互间没有交头接耳,都要自己单独完成,谁要敢偷奸耍滑,拿出结果相互参照一下,可就是一目了然。

    整个户房里并没多少正职的衙役,可帮闲白役多啊。这些狗腿子们可也知道不少。他们就是第二层过滤网。

    有功者赏,有过者罚。

    谁个胆敢玩虚的,那玩的就是他自己的脑壳。

    相反,谁要是老实本分,郑家也会论功行赏。

    轻的是为他们减刑,缩短监禁刑期是奖励,增加他们的待遇也是奖励,将发配南洋的改为发配大员就更是奖励;重的则是‘官复原职’,那都是立大功的,能继续在郑军治下做公。而且多是就在本县。

    这天差地别的待遇,再有着刀子做后盾,郑芝龙可不认为胥吏们能扛得住。

    ……

    奇山所城外一座校场中,上千名青壮肃然而立。这些人都是近来参军入伍,可是却又没能通过新兵训练的。

    往日里他们都会被组成治安部队,可以说是二线中的二线了。

    但是现在他们却又有了一个新的出路,那就是去当警察。

    在这座校场的不远处还有一座规模更大的校场,内里足足有三千多人站立着。

    他们是进一步被淘汰的士兵,主力是小袁营。

    对比郑军新陆军言,眼前的这些人,还有先前的那千把人,都可以用“歪瓜裂枣”来形容。

    毕竟对于小袁营这样的队伍,那范围还是很宽泛的。只要是身体健康,年龄又不是太大或是太小的,都给一并编入治安军了。

    眼下的这些人在这样宽泛的标准下还被淘汰,那可真是“歪瓜劣枣”了。

    至少有两成的人在四十岁以上,头发都是花白的。还有一成人是年龄太小的,从十一二到十六七。

    现在才这么大,当初袁时中被整编的时候年龄有多小,就可见一番了。

    袁时中也很无奈啊。

    这就是明末义军啊,谁家不是一群正当年的汉子后头跟着大群的老弱妇孺啊。

    李自成、张献忠皆是如此,他袁时中也是如此。

    在袁时中看来,这些个老老少少的就通通送去种田种地去。要不拉去长山岛上搞盐田也可以。

    而他们最初时候也的确是去了的。只是谁也想不到,这安稳日子还没过两年,他们就又被征召了。

    不过与当初才被整编的时候不一样,现在这些人一个个面色红润,那至少是吃饱肚子了。而不跟先前一样,一个个都是营养不良。

    袁刚这些日子主要就是在忙这个,把这些早‘解甲归田’的歪瓜裂枣们重新召集起来。那里头有一些人还是他的老熟人,有不少人依次从他面前走过时,他甚至能叫出名字。

    “这些人打仗是不成的,但要是追缴钱粮,却足够用了。”袁刚脑子里回想着冯澄世的话,那还真是没有错,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用来当衙役真就够了。

    这几天里就带着这些人操练起来,主要是表演性质的队列操演。

    统一的制服、乌黑的棍棒、雪亮的单刀,以及整齐划一的标准动作,还真的挺能唬人。

    这就是郑芝龙的警察,而且是兼备武警职责的防暴警察。

    郑芝龙会在登莱自己所掌控的州县里设立警察,每地警局下还隶属这一支防爆队!

    后者从这些人中挑选青壮有力者充任,那可就不止是制服棍棒单刀了,还有藤甲、盾牌和手雷,乃是一支真正的‘准’军事力量。

    ——用老藤条编织成的护胸甲和护裆裙,内部还衬有皮革,从上到下,包括小腿上都有护胫的藤片。头盔则是类似于后世的藤编的安全帽,脸部还可放下护帘遮挡,穿带起来整个就是一藤甲兵。

    再配着刀枪棍棒和手雷盾牌,那绝不是一般的民乱可以抵挡的。

    而普通警察则就是一身黑皮,外加一头粗一头细,长短类似棒球棍一样的棍子,连开刃的刀枪都不会给他们普及。

    但是用来打人、抄家已经足够了。

    这就是郑家用来追缴欠税的本钱。当这些人‘全副武装’的开赴登莱、青州各地之后,芝罘对整个鲁东的控制力必将上升一个台阶。

    而时间是最不可让之停留的东西,几天的时间眨眼过去,就在登莱各地的士绅们惶恐不安中时,各地的警局已经挂牌成立了。

    而随着‘歪瓜裂枣’们顺利的开赴各地,一场大规模的抄家行动就也同时展开。

    那首先被拿来开刀的就是一些‘资不抵债’的家伙。

    比如袁刚这个登莱警察总局的总督察眼前的招远县的马家。

    郑芝龙在前世的时候对兔子国的警衔是有些小意见的,那就是他觉得警督的感觉比警监更强。

    中国古代有大都督,近代有督军,‘监’又算个鸟是监察御史还是监生啊亦或是太监

    所以啊,轮到他当家做主的时候,在制定警察制度的时候,他就把警督放在警监之上。

    袁刚是袁时中的远房亲戚,论辈分,袁时中还要喊袁刚小爷呢。之前袁刚一直在袁时中帐下任亲卫队长之一。后来投奔了郑家之后,袁刚不想再刀枪上讨生活,便转入了内部治安队。

    眼下郑芝龙这儿也是草台班子,想要出人头地并不很难。就像那冯澄世一样,本来只是个文笔小吏,但他运气好,赶上了芝罘的‘大爆炸’时期,从早期的一个军事据点——可想而知当时拿笔杆子的有多么渺小了,不过三年的光景,就飞速膨胀成眼下的规模。

    那芝罘只是一个军事据点的时候,冯澄世不显眼;可是当芝罘已经统管半个齐鲁的时候,冯澄世便有资格登上这座全齐鲁区域内最高最耀眼的政治舞台了。虽然还不能占据到一个很中心的地位,但绝对算是一个有名有姓的角儿。

    袁刚也是这样。

    从治安队长到现在的警局总督察,也就两年的时间。

    后世人都知道齐鲁招远金矿,那在全中国都是赫赫有名的。

    而招远地区的采金历史可远不是从朱明才开始的。

    马家就是其中之一。据说其先祖在宋代时候就在招远采金,憋屈了数百年终于在正德年间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然后供出了让整个马家都改换门庭的好儿子,后者先是不足二十中了秀才,然后三十出头时又中了举人。虽然数次进京都没能考中进士,金榜题名,但这已经足够叫马家成晋身书香门第士绅之流,成为招远县有资格分享利益的一份子。

    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这马家自从改换门庭之后,家中就文气沸腾,代代皆有秀才公举人老爷,甚至还出过翰林。百多年里富贵不绝。纵然门内始终没有朱衣绯袍的,但漫长的时间下来,也足够马家成为招远县的头牌了。

    郑家要收走土地,马家人很配合,因为他家的财富从来不是土地,而是矿坑。

    在历经了万历这个死要钱的皇帝之后,马家的好日子已经过了几十年。家财万贯都是小意思。

    不过收走了一千亩地而已,不伤大雅。

    但是当招远县补缴欠税的罚单送到马家之后,马家人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狠辣。

    这张罚单是要把整个马家掏空掏净都不算完啊。

    马家要是交了这张罚单,马家的基业就全败了。

    没人愿意看着偌大的基业灰飞烟灭,却不做丝毫的抵抗。

    “荒唐,荒唐。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是朱家天子的天下,而不是他郑芝龙的天下。此等残民害民遗祸万年之举,我马家即便粉身碎骨,亦誓不妥协。”

    “诸公,自光宗皇帝以降,朝廷未尝有矿税之举,此盛德之事也,诸公奈何亲眼见之大坏”

    “今日吾与诸公在此,较之天下,不过是千石一粟也,然即如此某亦不知同心者有几人许此马家之悲也。老夫却不觉有罪也。”

    “敌强我弱,刀下求活,只能苟且。”

    “老夫不敢劝说诸公与我马家齐心合力,共抗郑贼,以待朝廷恩泽。”

    “然老夫却忧之,某家即遭毒手,诸公之家岂能逃脱登莱一地惨遭郑氏败坏,天下又岂能幸免之郑芝龙搜刮民财,所获必丰,得意洋洋,少不得宣之天下。如郑氏使告陛下,教人主误以为我等多财自肥而轻乎国家。他日朝堂再有财困,天下吾辈,亦未敢自保也!”

    却是马行鸣已经打着“进山里熬一熬,熬到天亮了,他们就也就安然无恙了”的打算。而至于他们家熬不熬的到天亮,那就交给老天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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