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有二嫁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迷路丸子君
扶疏不再依偎在史氏怀里,坐直了身体看着史氏的眼睛说:“阿娘,阿凝已经长大了。花蕊说她就是因为水患被家人卖掉的。我一想到很多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无家可归,卖儿卖女就觉得好难过,我生在富贵家庭,生来不愁吃穿,我想为这些人做些什么。”
史氏眼含泪水:“我的小阿凝真的是长大了!你放心吧,官府有善堂,还会设粥棚,寺庙也有安置灾民的地方。人人都说你阿爷爱民如子,你觉得你阿爷会让灾民流离失所、卖儿卖女吗”
扶疏点点头:“我相信阿爷!”
“乖,等你阿爷回来,我和你阿爷商量一下。你就安心在家看书绣花吧!”
第四天的深夜,季开远才一身狼狈地回到家里。史氏赶紧和侍女们伺候季开远洗漱更衣,又十关切急地询问决堤的情况。
“没我预想中那么糟,决堤事发中午,附近的百姓有条件的都撤到了高处,人员伤亡情况倒还好,但粮田被毁,接下来的赈灾才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史氏拧干汗巾,帮季开远擦干脚,从春雨手里接过软履,帮季开远穿上,安慰道:“远郎不必过虑,左不过就是开仓放粮罢了。”
季开远没有接话,坐在矮榻上,心事重重的样子。史氏以为他在想赈灾的事情,于是过去铺床,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季开远说:“世南没了。”
史氏正在铺床的手一顿,急忙转过身来问
第二十三章 殉情
忽又门房来报,别驾夫人来了。
只见林夫人带着林霁月过来,看到白世南,林霁月也顾不上礼仪礼节,趴到白世南身上嚎啕大哭、哀哀欲绝,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扶疏站在边上瞧着,也是不自觉泪流满面。上天不公,命运不公,白世南如此优秀的青年才俊,落得如此下场。而等待林五娘林霁月的,不是一辈子守望门寡,就是背上不好听的名声,再嫁也是难事。又想起母亲因着王蹊送礼的事情训斥自己,这世道对女儿家太不容易,稍微有个行差踏错,便就是万劫不复。而林霁月并未做错什么,她的后半生就在这一场天灾中毁了。白林两个家庭,也毁了。
扶疏走到庭院里,抬头看天,黑漆漆的夜幕像一个野兽,张开血盆大口,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吞没。扶疏突然想起先人的话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哭了一会儿,众人去扶林五娘,发泄情绪之后林五娘还在抽泣,但却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弄。林夫人见女儿状态不好,白家也是一锅粥,就带着女儿回去了。
刚送走了林夫人,赵氏的娘家人赶来了。哭了一会儿,又去看了看赵氏,史氏便把手头的事情跟赵氏的娘家嫂子交待了几句,准备带扶疏回去。
刚走到垂花门,看到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往里面跑,一边跑一遍喊:“不好了,不好了!”
史氏和扶疏心头俱是一紧,拉住小厮问详情。小厮说:“林家五娘子投井了!”
史氏双腿一软,一个趔趄,扶疏赶紧扶着史氏。
“老天爷呀,你到底要怎样啊!”史氏扶着墙,哀嚎了一声。
一个局外人都接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第二十四章 手镯
扶疏躺在床上,脑海里,白世南、林霁月、林霁月的遗书、上元节、赛龙舟、王蹊、金镶玉手镯、阿娘的训斥、女子的艰难……所有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场景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转。
扶疏坐起身来,唤了下花蕊,问道:“阿娘呢”
花蕊回答说:“折腾了一晚上,夫人累极,已经歇下了。姑娘你也睡会儿吧!”说着上来给扶疏掖被子,要扶她躺下。
扶疏拂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我脑子里乱的很,睡不着。”
花蕊叹了口气,说道:“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林五娘也真是的,为什么会想不开,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扶疏也跟着叹了口气:“我阿娘说,这世道对我们女子来说太艰难。白家阿兄就这样去了,林五娘作为他的未婚妻,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一辈子不嫁人守望门寡,要么就背个克夫的名声。虽然我也觉得她殉情可惜了,可摆在她眼前的两条路,哪一条是好走的”
花蕊点点头,主仆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扶疏出声问道:“我阿爷呢”
“白林两家突然出了这种事情,金湾河决堤的事情只能靠主人一人撑着。早上一大早主人就出门去郊外了。”
屋子又是一阵沉默。
“阿墨呢”扶疏又问。
“白家出了事情,夫子那边放假了。小郎君该是在自己屋里读书习字吧。”花蕊回答道。自从扶疏跟了夫子上课,便不再跟着史氏住了,自己开了院子。
“那你帮我梳洗一下,我去找阿墨。”
花蕊出去打了盆热水,进门的时候看见扶疏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怀里抱着自己的妆奁盒子。
“花蕊,热水你先放着,把蜜橘叫进来吧!”
一会儿蜜橘进来了,扶疏从妆奁盒子里拿出那个金镶玉手镯,递给蜜橘:“这个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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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救灾粮
午膳就摆在了扶桑的院子,扶疏没有心思吃饭,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倒是拿起公筷心不在焉地给扶桑夹菜。
“姐姐,你为何不吃我的碗都要被你堆成小山了。”扶桑看着眼前的碗,抗议道。
“阿凝,你多吃点。”史氏从外面进来,听到儿子的话,叮嘱道。
史氏在姐弟二人的饭桌前坐下,慈爱地摸着儿子的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拿起公筷给扶桑又加了一道炙羊肉。
“多吃点,快快长大!”史氏放下筷子,又对扶疏说:“两家早上正式过来报丧,下午我过去吊唁,你和我一起去。”
扶疏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答了一句:“知道了,阿娘。”
史氏又转头叮嘱儿子:“你在家乖乖习字。”
扶桑放下碗筷,问史氏:“阿真还好吗”
史氏看着儿子,只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他该长大了。”
连续几天,季开远都是早出晚归,扶疏想知道灾区的情况,只能来史氏这里打听消息。
夏日昼长,已是戍时,日头才刚刚落山。母女俩坐在屋子打络子,史氏见光线暗了下来,怕伤着女儿眼睛,忙唤玲珑进来点上了灯。
“阿娘,灾情是不是很严重阿爷这几天早出晚归的。”扶疏说着放下了手里的络子,忧心忡忡地看向外面。
史氏叹了口气,也看向屋外:“出了那样的事情,你阿爷一下子少了两个帮手,所以劳累些。城里城外都设了粥棚,善堂和寺庙也对灾民多有安置。可恨灾民里混进了别有用心之人,冒领救灾粮,煽动灾民闹事,所以棘手了些。”
“为什么会有人冒领呢,也不怕天打雷劈”扶疏惊讶地说道。
“人心不足啊!不要钱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 加工钱
扶疏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阿娘,你听我说嘛。灾民们虽然没有银钱,却有一身力气啊。假若以劳力换粮食,灾民为了生存计,定当竭尽全力。而贪图便宜之徒,必定不肯出力,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
季开远站在门口听得不住地点头,正在思考女儿的话,扶疏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再者说,有了灾情,就要赈灾,这是一笔银钱。灾情过后,灾区重建,又是一笔银钱。那如果组织灾民修建房屋堤坝,再给他们提供钱粮,如此,便是用一份银钱干了两件事情。一举两得,哦,不,阿娘,是三得呢!”
听到这里,季开远哈哈大笑,一个健步跨进屋内,忍不住夸赞:“阿凝,你可真是阿爷的贴心小棉袄!若是生为男儿身,庙堂之上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史氏笑着拍了季开远一巴掌:“又浑说!”
扶疏的设想经过季开远与六位判司参军的商议、细化,很快在灾区执行。成年男性灾民干活一日三餐,二十文钱,成年女性灾民干活一日三餐,十文钱,十至十五岁少年干活一日三餐,五文钱,十岁以下儿童可随父母就餐。又根据实际情况分派不同的工种,整个灾区状况很快面貌一新。
这天,季开远正在金湾河的堤坝上查看河堤重建的进展,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阿爷,回头一看,正是扶疏。
“阿凝,你怎么来了”季开远上前拉住女儿,又看了看身后跟着花蕊蜜橘司画,并几个家丁护院,才安心不少。
扶疏知道季开远顾虑,挽着季开远的胳膊撒娇:“这不是得了阿娘的准许才出来的嘛!”然后又回头向花蕊三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一人捧了一个包袱上前来。扶疏掀开包袱的一角,说道:“阿爷,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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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癔症
扶疏进了垂花门,就看见白世音顺着走廊往这边走来,还没到,就冲扶疏喊:“你可算来了!”
扶疏看白世音还像往日那般活泼开朗,准备好要安慰的话一时全咽回了肚子里。走进再看白世音,虽然还是那样笑着,但小女儿的娇憨之态已然全无。扶疏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仍是笑着拉了白世音的手,说道:“前几日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你,才一直没来。“
蜜橘听姑娘这么说,心想:姑娘哪里是感染风寒,不过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好友罢了。
“如今可大好了”白世音一遍瞧扶疏的脸色一边问。
“好了好了,不然我阿娘怎么会准我出门”
两人哈哈笑着往白世音的院子里走。路过院内亭台,看见亭子里坐着一个妇人,手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在摇。走近了一看,是白世音的母亲赵氏,怀里抱着一个枕头,一边摇,一边喃喃自语:“阿南乖乖快睡觉,睡醒就去抓小猫。小猫小猫你别跑,阿南抱你睡觉觉……”
“伯母这是——”扶疏问道。
“大夫说是癔症。”
扶疏提起裙子,准备上前请安,白世音拉住了她:“别去了,她现在不认识人,只记得阿兄。整天抱着枕头,左右不离手,就当是阿兄一样。”
扶疏楞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远远地看着赵氏,耳边传来一个母亲的低吟:“阿南乖乖快睡觉——”
“走吧!”白世音牵了扶疏的手,向她的院子走去。
两人像往常一样窝在榻上,赵氏的低吟声似乎远远地还若隐若现听得到。扶疏只恨自己最笨,不知道如何打破这诡异的安静,而白世音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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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从军
白世音仔细翻看了一下,把册子递还给高娘子:“府里如今仅有阿真一人读书,这笔墨纸砚的采买数额怎么还照抄上月的”
高娘子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脸立马僵住了,冷汗涔涔地赶紧赔罪:“是奴家疏忽了,这就去重新核对!”
高娘子出去后,扶疏问道:“你们家是个女管家”
秋雨一边收拾册子,一遍解释道:“高娘子是找管家的娘子,赵管家时常进出姑娘的院子多有不便,所以一应事务都是高娘子传达。”
“阿音,既然你已经掌管了中馈,以后的路,你也想清楚了吧!”
白世音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先照顾阿真成人,等她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我再置份产业,接了阿爷阿娘一起,逍遥快活地过完后半生。”
扶疏想问她为什么不嫁人,话到嘴边又憋住了,阿真今年才三岁,等他娶妻生子,怎么也要十多年,十多年后的阿音,已经是个世人眼里的老姑娘了,还怎么嫁人
都怪这场天灾,毁了郊外成百数千的家庭,也毁了白世南,连带着毁了林霁月、赵氏、还有白世音。
告别了白世音,扶疏坐上马车回家。
路过甜井巷的时候,花蕊提议说:“甜井巷有对老夫妇卖馄饨,味道还不错,姑娘要不要尝尝”
扶疏恹恹地没有答话,蜜橘知道是花蕊贪吃想吃,就笑着拍了花蕊一把:“在白家吃完甜瓜是谁嚷嚷着肚子要撑爆炸了现在还能吃得下去馄饨”
花蕊吐吐舌头没再说话。
突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蜜橘掀开帘子准备问马夫,却看见了一个熟人,惊讶得赶紧放下帘子,看着扶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扶疏见蜜橘如此反应,问道:“怎么了”
这是车外的声音传了进来:“阿凝,是你吗”
 
第二十九章 席纠
王蹊见扶疏如此,就知道自己的猜测**不离十,继续说道:“给你写信你也是寥寥数语,派人给你送的东西,也被你典当了赈灾去了,我也只能亲自走一趟了!”
此时茶水已经烧开,咕咚咕咚地响着。王蹊用勺子给二人分好茶,继续问道:“我以后可以给你写信吗”
扶疏想了想,说:“你可以寄到扬州司马白家,让世音转交于我。”
王蹊从怀里掏出一个孔雀玉佩,递给扶疏:“这个藏好,可别再送人或者典当了!”
扶疏接过玉佩,小心翼翼地藏在袖口。
王蹊唤了茶铺的小倌过来,点了几个菜,叫了花蕊蜜橘进来,几人一起吃了饭,除了茶铺的门,王蹊便要告辞。
“怎的这么匆忙”扶疏问道,内心还有一丝不舍。
“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说和好友去南山狩猎,还得再赶回去,不能多做停留。”王蹊看着扶疏笑嘻嘻地解释道,几天几夜快马加鞭地赶路有所回报,再累也不以为然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乱跑!”扶疏说完便提起裙子急匆匆跑了。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蹲在门口画圈圈的王蹊看见扶疏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朝他走过来。
几盒子糕点往他怀里一塞:“这些留着路上吃。”
然后又掏出一个桃木刻的小棒槌交给王蹊:“这个去陇右的时候带着,辟邪保平安。”
王蹊心里暖暖的,接过扶疏的东西,接过阿全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我走了!”
“记得写信!”
“知道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贞顺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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