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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迷惘的小羊羔

    “不错。”宋君偃点了点头道,“这围点打援,便是围住一个城镇的敌人以之为诱饵吸引其他地方的敌人增援,其真正目的是打增援的敌人并达到歼灭援敌的战役目的。”

    昭阳疑惑地道:“宋君的意思是,围住一个地点的齐国援军,然后诱使齐人派出更多的援兵救援吗”

    子偃道:“正是。不过,目前我们联军已经围住了郯城,所以只需要在外围将来援的齐军逐个击破即可。齐军是分批来援的,数量不多,多是县兵和各地守军,战斗力也不强,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吃掉来援的齐军,迫使郯城里面的齐军出兵救援,如此,不就能逼迫齐军主力与联军决战了吗”

    “大善!”无疆和昭阳显然都很赞同子偃的这个战术。

    昭阳感慨地道:“若宋君你不是宋国的国君,不是一国之君的话,一定可以成为吴起、庞涓一般的天下名将的!”

    “令尹谬赞了。”子偃谦虚地道。

    围点打援的重心在打援,所以兵力部署的重点是打援的力量,围城的是辅助力量。但根据辩证法的思想,如果围点攻击力度不够,敌人主力就不会增援,打援力量就派不上用场。

    所以围点打援有时和攻城打援很容易混淆,因为二者很接近,只是攻城打援要达到两个目的,既要攻下城池也要歼灭援敌,而围点打援只有一个目的,不包含攻下城镇。围点打援的注意点与变化很多,和很多战术都能兼容是很大的特点。

    既然已经想好军事计划,联军便刻不容缓地动作起来,以昭阳将的十万联军为中军,负责跟郯城里面的齐军对峙,子偃和无疆则各统率大军五万,开始横扫来援的齐军。

    这些齐军多则两三千,少则五六百,好似小鱼虾米,在这两头深海巨兽的血盆大口之中转瞬就被吞了进去。

     




第38章 人间炼狱
    齐军主力已经退守莒城,三国联军十余万,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迅速攻占齐国南方偌大的一片疆土,攻克城池三十七座,大约方圆八百里的地盘。

    但是,就在这紧要的关头,联军里面的不稳定因素终于爆发了。

    这一日,宋君偃骑着神骏的黑风驹,带着自己的卫队正在巡视一个比较富庶的城邑,一路上看到的,无不是被烧的焦黑的土地。

    一个颇有姿色的妇人被三四个身穿墨绿战甲的越兵拖到角落里,衣服被撕扯着,妇人嚎啕大哭着,眼泪止不住地流落下来。越国士兵却好似禽兽一般,不顾妇人的挣扎,呼号,打骂,硬是抽打着她那娇弱的身躯,然后欺身而上……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里唯一的粟米了!还有那只老母鸡,军爷啊,求求你们行行好吧!”被抢劫了两三袋粟米和老母鸡的老汉追出了家门,挡在两个楚军将士的身前,一把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地道。

    楚兵也不顾老人家凄惶的神情,一脸嫌恶地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战甲的裙角,冷笑道:“老东西,我劝你识相点!今日我们便要一点粮食!若还要追究,小心你的脑袋!”

    这面目狰狞的楚国士兵却没有吓到这老人家,老汉又抱住他的大腿哭道:“好歹也给我们留下一袋粟米啊!老汉家中的余粮就这么一点了!你们全都拿走了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过活至少留下一袋等今年收成啊!小老儿活不成了,至少也能让我的孩儿和孙儿活下去啊!”

    闻言,这楚国士兵恼羞成怒了,一脚将这个六旬老汉踢到地上,然后踩着他的脸就踏了过去。

    “老家伙,别给脸不要脸了!能让你们活命,已经是大爷们开恩了!不要逼我。”

    老汉却是不管不顾,又扑了过去不给楚兵离开,楚兵暴怒之下,抽出手里的匕首插在老汉的脊背上,顿时血流如注,老汉抽搐着身子,已经开始奄奄一息了。

    “阿爹!”躲在屋子里的老汉的孩子冲了出来,抡着手里的镰刀就想要杀死这两个楚兵。

    这两个楚国的士兵可是凶悍得很,既然已经杀人了,就不能心慈手软地留下后患,斩草除根!在两个楚兵的通力合作之下,老汉,老汉的儿子、孙子,还有儿媳妇,以及一个躺在病床上,卧床不起的老妇人都被残忍地杀死了!

    联军士兵的野蛮行径也激起了反抗,激起了民愤,由于齐军主力在撤离郯城的时候,也焚烧里城里的粮草军需,没给联军留下一粒多余的粮食。

    所以现在联军的粮草已经告竭了,二十多万大军一个月的消耗也太大了,由于各国的粮草都是自备的,楚军远道而来,路上消耗了不长,就算有宋国给的补给也不够用。越军就更不用说了,粮草本来就不多,又在江阴大营逗留了半个月,所以最缺乏粮草的便是越军,在齐地烧杀抢掠最厉害的也是越国的士兵!

    对于眼前的情景,宋君偃历历在目,也久久不能释怀。他作为一个上位者,作为一个良心未泯的有着人的良知的人,应该去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是他知道,他阻止不了,他也不能去阻止。

    参与烧杀抢掠的联军将士当中,不乏宋国的士卒,各部的将军也接到子偃的指令,不得在齐地烧杀抢掠,以避免失去齐国的民心。当然了,齐国黔首的民心子偃是不能得到的,却不能就此失去了呀,他的野心很大,但是宋国的形象不能因此毁于一旦!

    烧杀抢掠是野蛮的行为。

    宋君偃很矛盾,虽然他心里很清楚,他是下达了不准在齐地烧杀抢掠的命令,但是绝不可能被各部的将军完全下达下去的,而且他们也无法约束好自己的士兵。

    子偃矛盾的是,这个战国时代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在冷兵器时代,军纪很重要,一支军纪严明的军队可以打胜仗,但是同样的,一支没有纪律性的军队,或者是如越军一般悍不畏死的军队,也是很可怕的。

    这种悍不畏死的军队,拿来冲锋陷阵很好,但是相应的他们太过桀骜不驯了,每打一回胜仗,就要死伤无数的将士,无论是敌人还是战友,他们所承受的



第39章 屠城
    偌大的城邑里,火光冲天,熊熊燃烧的大火焚毁了土坯房,竹木搭建的屋舍。

    联军将士放肆的大笑声,与齐国黔首那无助的哀嚎大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火光映照了一个黑影抡着长戈捅死另一个身影的模样,血泊里,是一个又一个死不瞑目的老弱妇孺!

    月亮似乎也见不得如此暴虐的杀戮,躲在乌云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战争,是两个军队之间的事情。何故扯上齐国的老百姓难道就因为他们给齐国缴纳赋税,他们的父亲或者孩子在齐军里面当兵,杀死了自己的战友

    宋君偃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望着山坡下面那随着风飘散的灰烬,火光映照着他那坚毅的面颊,他却沉默地望着这一幕,沉默不语,久久不能释怀。

    兵者,凶器也,不可妄动。

    子偃不是圣母婊,他不会纵容将士去干这种事情,也不愿意看到宋军烧杀抢掠的情景,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都免不了的。大争之世,每个国家的军队都是凶器,都是需要鲜血来滋养的凶器,仁慈要不得,不管是君王,还是统兵大将,心慈手软都会成为他们必须死去的理由,不然覆灭的会是一个军队,一个国家。

    这时,干骜前来复命道:“君上,大事不妙了!越王无疆把郯城里面的黔首一个不留地全部抓起来,押送到城外的沂水河畔,准备要屠城了!!”

    “什么”宋君偃很是震惊。

    在没有决定用围点打援这个战术之前,越王无疆便有言在先,说是攻克郯城之后一定要屠城,以泄心中的愤恨。当时的子偃以为无疆是气急败坏了,昏了头才说出这种话,没想到他还真的干的出来!

    宋君偃立志做一个枭雄,但是这仅仅是“立志”,他还没有真正地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枭雄!枭雄者,譬如魏武帝曹操,可以挥手间屠戮生灵,当时的徐州西部被屠杀地十室九空,成了白地。

    他也做不到白起那样铁石心肠,可以狠心地下达坑杀二十余万赵国降卒的命令。

    子偃心里还是有着一份良知的,他腹黑,但是他还没有心黑,心黑手狠到可以无视生命,无视无辜的人的生命的地步!

    死伤对他来说,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决策者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一个很沉重却又微不足道的数字。

    子偃带着一队兵马,开始沿着干骜指示的方向前进,在那里,在沂水河畔,子偃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被押送的齐国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最老的都八十岁,最小的还是婴儿,他们被越军士卒拿着长戈指着,像牛羊一般被驱逐到河里面,更多的人还是在岸上,错落有致地排成了队列。

    齐国的老百姓有的神色惊慌,有的神色麻木,跟行尸走肉一般,有的哀嚎起来了,有的在抹着眼泪,泣不成声。他们都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这时候也有大声咒骂着三国联军,咒骂着越王无疆的,不过这样也改变不了他们即将被屠杀的事实,就跟猪狗……不,跟弱鸡一样被屠戮!

    这时,令尹昭阳也闻讯而至,见到此情此景,他长叹了一声道:“宋君呐,无疆这是要遭天谴的呀!”

    子偃深深地看了在远方的山坡上,颐指气使的无疆,冷着脸道:“屠城一事,的确是有伤天和。自三皇五帝以来,寡人也从未听说过,两国交战,会屠杀敌国的子民。齐国的黔首有什么错的地方吗难道生为齐人,为齐国缴纳赋税,为齐国抵御外敌的入侵,这些都是他们应该被屠杀的罪过吗”

    “他们之中,婴儿、孕妇、老者都有。无疆今日冒天下之大不韪,开此屠城先河,只怕随后列国的激战会变得更为惨烈,甚至会牵连到无辜的黔首!令尹大人,你说,做下了这种屠杀手无寸铁的黔首的野蛮行径,我们这些号称礼仪之邦,自诩华人的人,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昭阳闻言,幽幽地道:“其实,宋君你早就猜到了吧在三国伐齐之前,你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郯城的老百姓不该死,但是他们有必须要死的理由!对吧,有了越人屠城一事,我们楚宋两国倒戈伐越,这样天下人也不会指责我们背盟了。”

    “而越王无疆,还有越国则会被天下列国唾弃,即便没有楚宋两国联军伐越,只要有一个君王登高一呼,想必天下是会应者云集的。”

    子偃点了点头道:“寡人心有愧疚啊。令尹大人,寡人知道无疆生性残暴,越人也多野蛮,桀骜不驯,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屠城!这里可不比越地,他们



第40章 齐国震恐
    越军屠城一事传出,天下哗然,齐国震恐!

    郯城附近的沂水河,据说尸体堆积如山,一个个齐国的黔首面目狰狞,脸色惨白,沉浸在河水当中,发臭了,糜烂了,一时之间还堵塞了那里的河水流动。在郯城下游的老百姓更倒霉,据说去打水,无意中捡起了一只断掉的手臂,连水都是殷红的颜色,都不敢喝了,引得他们也开始烧香祭祀,祈祷上苍不要降下灾祸!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迷信的,偏偏越王无疆不信邪,这是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干下了这种有伤天和,罪大恶极的事情,第二天依然跟没事人一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只是楚宋两国以子偃、昭阳为首的将士就不一样了。

    他们自幼就受过家族的熏陶,尊崇礼仪,见到了如此残暴的行径,心里也很是不耻。这时候联军的隔阂就产生了,楚宋两国的士卒都开始远离越军的将士,有多远就走多远,反正就是不屑与之为伍。

    “大王息怒!”

    齐国临淄的朝堂上,以邹忌为首的齐国群臣跪在地上,一个个哭天抢地,山呼着。而站在蒲团上的齐威王,已经不是垂垂老矣的形象,已经不是不怒自威的形象,他就跟一头暮年的雄狮,依旧张牙舞爪地咆哮着,不过随即,他又沉默了一下,开始一步一顿地走下了陛阶,来到群臣中间的地毯上。

    田因齐的脸上不喜不悲,只是很平静,很云淡风轻地道:“寡人有罪,罪不该心存欲念,牟取宋地,致使三国联军伐齐;寡人有罪,罪不该以田忌为将,抛弃郯城四万黔首,致使他们惨遭屠戮;寡人有罪,罪在兢兢业业三十余载,励精图治,却不能在危难时刻护我齐国子民!寡人罪在社稷,有负列祖列宗,有负齐国历代先君的期望!”

    说着,齐王便开始泣不成声,眼泪汪汪地从眼角划落,好不伤心。

    主辱臣死,齐王现在饱受屈辱,作为臣子的邹忌自然要挺身而出。他劝慰道:“大王,请你保重身体,暂缓伤心。当务之急,乃是尽快击退三国联军,保证我齐国的疆土完整为上啊!”

    “相国,你让寡人如何暂缓伤心屠城啊!整整四万手无寸铁的黔首!越人怎么干的出来啊!”田因齐一拳一拳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他哀嚎道,“这样寡人仙逝之后,如何有脸面对我齐国的列祖列宗如何有颜面面对那些惨死的郯城百姓”

    邹忌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难道大王不想要给郯城那些惨死的黔首报的血海深仇了吗”

    齐王瞪着眼睛道:“寡人恨不能挖无疆之心,吃无疆之肉,喝无疆之血!寡人恨不能立马灭了越国!气煞我也!若寡人这一代不能灭越,自寡人以下,寡人的儿子、孙子、重孙子!但凡为齐王者,都务必以灭越为之使命!!”

    田因齐气急败坏地说出了这句话,可见他对越国和无疆的痛恨有多么深刻了。郯城的黔首被屠戮一空,被屠城了,这将是他田因齐这辈子一生的污点,永远也无法洗脱的污点。

    邹忌跪地道:“请大王节哀!”

    “请大王节哀!”群臣跪地道。

    见状,齐王稍微喘了口气,说道:“相国,当此国家危难之际,你有什么办法吗”

    邹忌低头道:“求人不如求己。魏国那边已经不可能派出援军了,越军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不得人心,当是时,我齐国应当上上下下,自大王以下,都应该整军备战,哀兵必胜!”

    田因齐一脸深沉地道:“传寡人诏命,举国缟素,节哀郯城之耻。另,各部征召地方壮丁,凡我齐民,有保家卫国之责,取越人甲士一人头者,赏良田三顷,仆人一名。”

    “唯!”

    “相国,这仓促成军,是否能击退来犯的三国联军呢”

    闻言,邹忌的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笑意,说道:“请大王放心。越军屠城,不得人心,就连联军内部都是人心惶惶,离心离德!越人,蛮夷耳,楚宋不屑与之为伍,这一下更是刷新了楚人宋人对于越国的看法!臣可以行文敌军大营,派人大张旗鼓地去找宋君偃和楚令尹昭阳和谈,到时候联军内部更是猜疑不已,以越王无疆的性子,只怕也容不下楚宋两军了。”

    “这样一来,敌军岂不是能不攻自破了吗”

    “大



第41章 天下第一勇士
    在齐国的西部,平陆、无盐、亢父一带三万宋军也在子偃的授意下停止了攻势,攻占十七座齐国的城池,辟地六百里,直到在阳关被齐军仗着坚固的关隘这才铩羽而归。

    按照事先的计划,宋国是不打算侵占齐国的地盘的,但是经过郯城的大战,齐军精锐尽失,丢城失地,大片国土沦丧,整个可谓是元气大伤了。

    趁你病要你命啊!

    子偃野心勃勃,这一次攻伐齐国获利最大的无疑是宋国。楚国并不跟齐国接壤,有这么一块飞地也没什么意思,空耗费钱粮巨大不说,还要派出不少的兵力去驻守,实在是得不偿失。

    根据先前楚越宋三国订立的盟约,宋国是可以“异地”给楚国的,当然了,这是为了诓骗越王无疆,不然楚国一点好处都没有,凭什么跟着你拼死拼活地跟齐人死磕

    宋军决意占领这方圆六百里的齐地,自然也要加快征兵的步伐,也好拥有更多的兵力驻守这块地方,不至于被齐国人又收复回去。

    绕是如此,该迁走的齐国百姓还是要迁走的,虽然说故土难离,但是子偃还是害怕齐军反攻的时候,当地人使绊子,里应外合,给宋军来上那么一手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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