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田野记

    张小川揉了揉邢有乾的西瓜头，点头说道，

    “是的，从早上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们。”

    “你知道我们要走了”

    张小川点了点头，就走到了邢悠悠的面前，蹲下了身体，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还在生气”

    邢悠悠垂下了眼眸，不想去看他的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企图遮挡她的情绪。

    “所以准备一走了之来惩罚我”

    邢悠悠倔得就是不想回答他，她长久的沉默让张小川轻轻挂了一下她的鼻棱，怨道，

    “小气鬼，要走就走吧，反正不久之后也是要见面的。”

    邢悠悠像是想要确认他的话一样，抬起头来看着他，可他却邢有粮挥了挥手进了朱漆大门。

    这个五人的队伍走得并不快，主要是因为有邢悠悠这个拖油瓶的存在，前几天为了跟踪自己大哥几人，勉强自己走了不少的路，到了现在小腿的肌肉是酸疼得不得了，根本就没办法走多远的路，所以走一段路就要邢有粮再背一段。

    “悠悠，你都这么大了，大哥都背不动了，你就不能自己下来再走走”

    “可是我腿疼。”

    简单的几个字就让邢有粮不忍心再把她放到地上来，于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舅舅付晓健。

    “想都别想，真是懒得可以，见谁家小孩儿这么大了还成天让人背的，自己惯的自己负责。”

    “我来背。”小五难得的开口了。

    “算了吧，你背着行李呢，都没得歇，至少我还能偶尔把她放下来歇歇。”

    其实邢悠悠也不想的，谁让这个时代交通工具匮乏呢，不管是火车，汽车还是货车，哪怕是拖拉机都只有在大城市才见得到，那也是见得到而已，想要坐上去都难。而在农村就只有板车，牛车，斗斗车这种人力或者畜力交通工具，最常用的还是用走的。人们大多从自己住的地方走到镇上，走到县里，难得坐车。

    此刻邢悠悠多希望自己有个自行车啊，就是在县里见到的那种大架子凤凰自行车。可转眼一想也不行啊，自己这小身子板怎么骑啊。

    离开村子后，五人就一直往西北方向走，一路上景象萧条，并没有见到多少人家，差不多到了下午的时候才到了一个有点人气的地方，似乎是一个镇，邢悠悠兴奋的从邢有粮的背上挣脱了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邢有乾指着不远处的墙壁说道，

    “写着呢，甘宁镇。”

    镇上人并不多，路很宽，所以邢有乾在街道上随意奔跑着。

    “你们看，这里有饭店，可是关了门了。”

    他们自己村边上上的金凤镇上都是没有饭店的，可是这边却有，邢悠悠一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连忙跑了过去。原来这是一家国营饭店，就说嘛，这个时代从城市的百货公司，百货商店，副食店，肉店，蔬菜店，饮食店，到农村的供销社都是国营的，根本就不会允许私营的存在。

    “怎么关门了，我都饿了。”付晓健揉着自己的肚子抱怨道。

    “没得卖的自然是要关门的。”想着一路走来田里，地里萧条的景象，邢有粮觉得开着才不正常呢。

    “那我们等下找个人家，借人家厨房做顿饭吃吧，你老舅我可早饭都没吃呢




第 148 章 考验
    好在他们自己带了不少了粮食，还有宋氏和小欢给的两坛子腌咸菜。

    过了很久，付晓健才和小五回来了，小五的背上背了一大捆的树枝，付晓健的手里拽着一小把不知道什么野菜的根，嘴里跟邢有粮抱怨着，

    “这地方也太穷了，真是要什么没什么，野菜也挖不倒一根，干的柴火也见不到一根，那地上才叫一个干净。”

    “所以你才砍了这么新鲜的树枝回来”

    付晓健努了努嘴，就开始生起火来，因为砍回来的柴火太湿，所以整个屋子都是烟，那烟四处扩散，直接飘到了里屋，男子见状不对，赶紧来了厨房。

    “你们在干嘛”

    “做饭啊，你以为在干嘛，烧你屋子啊”

    “你这柴火捡得太湿了。”

    男子的误会，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帮起了忙来，他在灶门前就见着这群人拿出一大袋子小麦来，说道，

    “你们不该带这么多粮食出来，很危险。”

    邢有粮有些不解，便问道，

    “难道还有人会来抢”

    “现在这世道，谁会为了一口粮食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都不奇怪。”

    一向八卦的付晓健一听他这话就知道里面有故事可以听，便打听起来。原来，这家人也是可怜人，儿子长大了，结了媳妇就搬了出去，留下父母两口子和一个老太太，开始的日子还勉强过，可自从这几年灾害后，大家的日子就难过起来，不知道是谁，半夜翻进了他们家，盗走了所有的粮食，让一家人的生活难以为继。独立出去的儿子又因为媳妇管得太严爱莫能助，本来就年老体弱的老太太身体越来越不好，连着一口饱饭都没吃上就走了。老太太走后日子也能勉强过，可前不久男子的媳妇又因为天气变凉得了风寒，一直拖着没钱治病，这几天连着地都下不了了

    “我都担心她会像老娘一样。”

    付晓健听得心里也难受，拍了拍男人的肩说道，

    “没事儿，没什么是吃顿饱饭解决不了的，有粮，多下点小麦，多煮点饭，背篼底下还有一小块腊肉，都拿出来，今天我来做饭。”

    付晓健挽起袖子就开始准备做饭，他将一小块肥肥的腊肉分解开，将肥的炸成了油，将瘦的切成了小颗粒煮在了小麦里，又将挖来为数不多的野菜根洗净后掰成了段，再放了两勺宋氏做的老咸菜进去拌了拌，一顿简简单单的饭便做好了。

    饭菜摆在桌上，散发着热气和诱人的香气，腊肉小麦粥混合着小麦的清香和腊肉特殊的肉香，让人垂涎欲滴，那野菜根拌咸菜用来下饭正好，野菜不但分散了咸菜的咸味儿，还带着一股子新鲜，一股子回甜，一股子鲜香。

    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激动，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都没开过火，吃的就是野菜根，树叶，甚至树皮，青刚子。别说一个女人了，就是他都快要受不住了。

    “兄弟，来，吃吧，不用客气。”

    男人吞了吞口水，端起粥碗来，夹了一大筷子的野菜根拌咸菜，可是却没有吃，而是转身就进了屋子，端着碗到了女子的面前。

    “来，趁热吃吧。”

    女人看着门口站着的邢悠悠，朝她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便一口吃掉了男人送到她嘴边的粥。邢悠悠看着这面相粗狂的男人给自己的女人喂饭时，又是吹，又是擦的温柔劲都不敢相信，觉得这一幕又矛盾，却又好和谐，让她有些感动。

    等着男子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的碗还放在桌上呢，没人动，只见他端起碗来两下就给吞下了肚，连着咸菜也吃得干干净净。

    “谢谢你们了，不但让我吃了一顿饭，还让我觉得生活好像又有希望了，你们就是我和我媳妇的恩人。”

    男人说完就跪在了一行人的面前，不停的磕着头。

    付晓健赶紧将他扶了起来，说道，

    “不过是一顿饭而已，我也只是来借你们家的厨房的，你就当是报酬吧，这也是我们的缘分，哈哈哈。”

    “不知道恩



第 149 章 西河镇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一行人才算是真正的抵达了西河镇。另邢悠悠没有想到的是，这里是一个古镇，古老的小楼一排排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向着她的正前方延伸开来，小楼楼身斑驳，檐角向上翘着，让两层的小楼看起来亭亭玉立，屋顶上的青瓦和雕刻的亭台却透着老旧的气息。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有的挑着扁担，有的带着斗笠，有的快步独行，有的三两成伴，有的行人窃窃私语，有的商人沿街叫卖。街上有搭着棚子的茶馆，有摆着椅子的剃头师傅，有沿街巡卖的货郎，也有肩上搭着汗巾的卖柴小伙儿。

    此刻的邢悠悠感觉自己一下不知身在何处，是在60年代，亦或根本去到了古代，这种感觉太新奇，让她忍不住想在街上狂奔，想把整个古镇都给逛遍了。

    “悠悠，别到处跑，人多，等下该找不到你了。”邢有粮担心的把欲往前奔走的邢悠悠给逮在了手里。

    邢悠悠想想也是，毕竟现在人生地不熟，又没有电话这么方便的通讯工具在手，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队伍走。

    一行人在街上逛着逛着，天色就慢慢暗了下来，邢有乾的肚子也饿了，拉着付晓健的大手不肯再走了，

    “舅舅，我饿了。”

    “我也饿了，连着晚上都不知道住哪里呢，也就没有地方做饭，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把今天晚上对付过去吧。”

    邢有粮也发着愁呢，说道，

    “一路我都在找吃饭，睡觉的地方，都没找到，上次在不过我倒是看到小镇的东边有一家饭馆，不过也关着门。”

    “那不是空了吹，上次你们去县城是怎么找到地方住的”付晓健问道。

    “那是运气好，刚好有乾旁边病床的大姐就有多的房子，也没用我们去找。”

    在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小五拿起地上背篓又背在了身上，迈步想着小镇外走去，邢有粮觉得小五的举动有些奇怪，便问道，

    “小五，你去哪里啊”

    “前面有个破屋子，我去看看。”

    余下四人也不想傻呆呆的待在原地等于是也跟了上去，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邢悠悠见小五果然停在了一栋房子的面前。

    这栋房子没有点灯，有些漆黑，房子不大，白色的墙面在傍晚的夜色中很显眼，只是墙体破败，露出了里面的竹条和泥巴，屋顶上的瓦多已残缺不全，而完整的估计不知道被谁拿去做了新屋子，屋前的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可以看出这里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

    邢有粮担心天色太暗会看不清路，便转身对着邢悠悠说道，

    “来，到大哥背上来，这石板路上好多的青苔。”邢悠悠也不客气，一下就轻越到了邢有粮的背上，看起来这个动作已经是做得非常的熟练了。

    房子斑驳的木门缺了一大块，也没有看见有锁，小五轻轻一推，便吱呀的打开了，掀起了阵阵尘土，抢得后面的人一阵咳嗽。

    “咳咳咳，这房子是多久没住人了呀，这么多灰，还这么破，看看看，破椅子三条腿儿，破桌子断了腿儿，连着灶台都是这么大的缝儿。”付晓健捂着鼻子抱怨着。

    “舅舅，我们只是暂住，先将就着吧，对付过今晚再说。”

    这房子的格局也与茅草屋的不同，进门就是一间大屋子，用现代化的词汇来说，这更像是一间开放式的厨房，靠近最里面的左上角是一个灶台，灶台的右边有一扇破烂的门，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可惜的是桌子被虫蛀烂了，板凳也一样，到处是虫眼和虫子啃出来的木屑，除此之外便是什么也没有了。



第 150 章 长住
    除了小五，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也尽力去这么做了，可是好赖不赖就是找不到房子，于是小歇就变成了小住，屋子里也被小五收拾得越来越干净，邢悠悠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情还不错。

    还牵着她的手，落了堂屋灶台边那扇门的锁，里面竟然是一个大大的后院，砌着高墙，杂草丛生，有的长得都比邢悠悠还高。

    小五放开了邢悠悠的手，一个人走进了草丛里面，从里面摘了一根枝条，然后把枝条打了一个结，交到了邢悠悠的手上。

    邢悠悠拿着打着结的枝条有些不明白，问道，

    “这是什么”

    “梦花树。”

    “梦花树那拿着会做美梦吗”

    小五摇了摇头，说道，

    “打个结就不会做噩梦了。”

    邢悠悠这才想起，昨晚自己是睡得不好，应该是自从到了这里后，她就没睡好过，每次睡着之后老是会梦见她刚出生时母亲去世的场景，还有父亲给她喂奶，为她擦汗，逗她笑的一幕幕，她是记得那样清楚，每次梦见总是那么幸福，却又那么难过。

    邢悠悠转动着手里的梦花树，心里知道，这个房子一定和小五有关的，以前一定住过这里，甚至这个现在已经破败的房子对他还十分的重要。

    “小五哥，要不，我跟大哥说，我们不去找房子了，就住这里。”

    小五望着邢悠悠笑成了月牙的眼睛，不住的点着头。

    “但是以后你要帮我打理后院。”

    “嗯。”

    就这样，小住又变成了长住，为此邢有粮和小五还特地去了镇上做了一张床，简单的木床，放在了粮仓靠墙的又下方。除此之外，邢悠悠还央求着小五把粮仓的顶部也给收拾了出来，铺上了木板，棕垫和棉絮，成了邢悠悠的专属小窝。

    “你呀，古灵精怪的，哪里有人睡那么高的，也不怕滚下来摔坏你。”

    邢有粮嘴里这样说的，可第二天就去请了木匠来定做了护栏，从此后，付晓健，小五和邢有乾住在右边的卧房，邢悠悠就睡在粮仓上面铺就的炕上，而邢有粮为了照顾邢悠悠就睡在了粮仓下面，反正地方够宽，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挤在一起了。

    因为房子是免费的，所以邢有粮就拿着租房的钱去买了些砖瓦木料，请了工人来把房子修葺了一下，当家里的事都做得七七八八的时候，邢有粮带着邢悠悠和邢有乾去了镇上的学校，准备去报名上学。学校在距离西河有些远的高地，离小镇的中心也有些远，所以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静的，山坡下面是小学，山坡上面是中学，学校都是是两层民国风格的小楼，镂空的窗户，圆拱的门，学生一下课就松了绳子的野马，到处跑。

    邢有粮牵着邢有乾的手，到办公室里想给弟妹把名都给报了，可哪里知道，邢悠悠死活都不愿意上学，

    “我不上学，我就在家里学。”

    想着自己要和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一起上小学学认字，邢悠悠就觉得子日难过了，这得多无聊啊，每天装着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学你我他，学123，她才不干呢，还不如天天呆在秘境里面割麦子的好。

    “我和你二哥都上学了，谁教你”

    “反正我不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