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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仙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牛语者
太上仙歌
作者:牛语者
陆叶的娘亲从何处来,去往了何处,没有人能说个究竟。她留给陆叶很多的法宝,还有比法宝更多的魔古道妖。



第1章 君子不器
    春光旖旎,万物复苏之时,于勃勃生机中蕴藏着不安的骚动弥漫在春风里。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照山脚下的小镇,将屋宇树木镀上了金红的色彩。清澈的河水从山中发源,曲曲折折潺潺汩汩地穿过小镇往东流淌。河面上来来往往的乌篷船里,荡漾着船娘悦耳甜糯的水乡歌谣,一片岁月静好。

    河岸边杨柳正在抽条发芽,吐露出今春的第一簇绿意。一群水乡的孩童刚刚脱下厚重的棉衣,穿起新做的花衫,叽叽喳喳打闹嬉笑着从杨柳岸边的街面上走过,手里兀自提着装满文房四宝的小竹箱。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墩手里拿着半串冰糖葫芦落在了队伍的后头,一边撒开两条短腿一蹦一跳地往前追,一边啃着糖葫芦嘴里呜呜地喊:“等我,等……等我!”一阵风似地从陆叶身前奔过。

    陆叶盘腿坐在街边,眼角余光扫过小胖墩手里的糖葫芦串,嘴唇动了动,低头继续用手里的柳枝蘸着瓦罐里的清水在青石板上习字。

    “君子不器”。

    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蒙童嬉闹的声音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他手里的柳枝始终没有停下。

    忽然,旁边伸来一只大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柔和,摊开的掌心里放着两枚青铜制钱。

    陆叶愣了愣,那只手将两枚制钱塞进他的手里道:“去买一串吧,爹爹也想吃。”

    陆叶握着铜钱,远远望了眼街边拐角卖冰糖葫芦的老汉,将钱放入怀中内兜里:“我先替你存着。”

    陆叶的父亲看上去很年轻,是很干净的书生样貌,身上的长衫泛着白已看不出颜色,显然这位单身父亲的俗世生活过得落魄潦倒。他盘腿坐在儿子身边,手中握住一根青竹竿。

    竿顶上一道条幅飘摇,龙飞凤舞书写“布衣神相”四个大字。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陆叶的后脑勺,嗤地笑道:“傻小子,爹不缺这几个钱。”

    陆叶不说话,柳条蘸了瓦罐里的清水,在面前的青石板上一笔一划写了四个字。

    “无欲则刚”。

    书生的双眼漆黑如墨,嘴角掩不住翘起弯弯的弧线,摇头道:“不是这样解释的。”

    陆叶和父亲生得很像,同样黑漆漆的双眸,同样微微翘起的唇角,此刻少年倔强不言。

    “你可还记得我们去年路过的广传寺,寺里有个僧人法名普行的”

    陆叶点点头道:“记得,他犯了淫戒被关进大牢了。”

    “这普行僧人四岁入寺,是主持大师的亲传弟子。在出事之前,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佛门高僧大德之士。他自幼修行恪守戒律,奉行善事有口皆碑,对佛法的精研青出于蓝犹在主持大师之上。结果,却因一时冲动与女香客媾和犯了大戒。”

    “人生来有欲,求之不得,心生涟漪,久而久之便成执念。你刚才想吃冰糖葫芦,却忍着不去买。非因无欲,只是心疼钱罢了。这**不但不会消失,反而会成为你的心结纠缠不已,心心念念无以排遣。就像普行和尚起了**,只想用佛法戒律克制住自己。一次两次或许可以,奈何心魔深种终有禁不起诱惑泛滥成灾的一天。”

    陆叶不服气道:“照爹爹这么说,普行放弃修行,害了人家女香客的名声反而是对的”

    “当然不对。”

    “那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

    “从心所欲,不逾矩。”父亲顿了顿道:“嗯,这可不是我陆博说的,而是圣人之言。”

    陆叶慢慢皱起眉头,从兜里掏出钱来咕哝道:“都被你搅糊涂了,不就是串糖葫芦的事儿吗,干嘛又是和尚又是圣人的。这佛法圣言也忒掉价了吧。”

    他放下柳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去向糖葫芦老汉走去。

    陆博看着儿子的背影慢慢走远,叹气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为了哄你小子吃串糖葫芦,当爹的我容易么。”

    不一会儿,陆叶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摊前终于来了一位主顾,是镇上的刘阿婆。

    刘阿婆正唧唧呱呱地和陆博说什么,陆叶也不插话,拾起柳条在一旁坐下继续蘸水练字。

    听两人说话,刘阿婆是想给她在县衙当差的儿子写封信。陆博开的良心价,百字五文。

    刘阿婆一气不停地讨价还价半天,陆博终于抵挡不住刘阿婆的唾沫星子,以百字四文钱成交。

    趁陆博提笔写信的当口,刘阿婆从手里匀了十几颗炒葵花籽,悄悄在心里数了数,然后递给陆叶,大声道:“小叶子,尝尝,是我儿媳托人从城里给带回来的。正宗老德兴炒货,这镇上可买不着。”

    陆叶埋头写字,闷声道:“我不吃葵花籽。”

    他太知道刘阿婆了,此老年纪一大把,却不是个慈祥疼爱小辈之人,给自己葵花籽多半是想向街坊邻居炫耀手里那几粒正宗炒货和她的慷慨大方。

    “啧啧,就知道是个没口福的。”刘阿婆嗓门更大了,“这可是老德兴炒货,听我在城里当差的儿子讲:县太爷家的大小姐每天不嗑上三斤都吃不下饭。”

    陆叶笑了笑道:“阿婆,您儿子真有出息。”

    刘阿婆听陆叶夸赞自己的儿子,橘子皮一般的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活像刚刚生了蛋的老母鸡,咯咯叫道:“我儿打小就是神童,虽大字不识得几个,可讲起道理来却能把教书的刘秀才给说得一愣一愣……”

    陆叶笑笑不答话,只听一旁父亲道:“阿婆,信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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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竹杖芒鞋轻胜马
    夕阳在天边隐去最后一抹残红,云层翻卷雾气濛濛,山里下起了小雨。

    父子二人沿着山径迤逦而行,陆叶在前,陆博跟在后头。

    镇上客栈的要价不便宜,父子二人常借宿在山里的一座祠堂中。

    祠堂供奉的是一位前朝忠烈,大越国开国皇帝感其忠义,亲下谕旨命人在其家乡建起一座祠堂。因为这位忠烈姓俞,故而祠堂便被叫做“俞公祠”。

    百年过去,俞公祠犹在,却已没有多少人还记得这么一位前朝的节烈之士。平日里香火稀疏,年久失修无人问津,便成了陆博父子栖身的住处。

    “走快点儿”陆博见雨势有加大迹象,问儿子。

    “嗯。”陆叶加快了步伐,初春的雨水兀自带有料峭的寒意,打在少年尚嫌稚嫩的脸上。

    山路兜转,两旁松柏森森在夜风里如涛起伏,归巢的飞鸟啾啾,令得空寂的山林平添了几分生趣。

    “我没买糖葫芦,”陆叶低头走路,忽然对父亲说:“这样爹就可以少写五十个字了。”

    “这样啊。原来还是不舍得。”

    “没有不舍得,就是突然觉得不想买了。等我们找到娘亲,让娘给我买两串最大最好吃的糖葫芦。左手一串山楂馅儿,右手一串李子馅儿,来回换着吃。”

    陆博默然低下头去,脸上淡淡的笑容隐退不见,陆叶也不再说话。

    天色大黑,山岚和着雨幕笼罩世界。天地间仿佛就只有独行的父子两人在黑暗中跋涉。

    寂静之中,陆叶蓦然问道:“爹,假如你不会移魂术,遇到刘阿婆这样的人,该当如何”

    “没有如果。”陆博在声音在雨中悠悠传来:“人生就像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当中会有很多次的分流,却永远不可能回头。既然选择了这边的风景,又何必去无端揣摩另一面的模样事实上世间一饮一啄皆有命数,你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不是偶然,无论是好是坏,他们都会变成人生路上的一步台阶,让你变得更好或者更坏。我遇到刘阿婆,或者刘阿婆遇到我,岂非注定”

    陆叶皱起眉,踢开一块山路上的小石头不满道:“说了半天,就不能痛快点么!”

    “我始终相信,人间有律法。律法之上有道德,道德之上有信仰。在信仰之上还有什么呢有我们头顶的星空。”

    “下雨天,看不到星星。”

    陆博笑了,吐声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啪啪啪——”山林寂寥之间,忽然响起鼓掌声。

    一道瘦削的青色身影从俞公祠里缓步行出,抱拳作揖道:“陆兄文采风流当令我浮一大白。”

    “俞伯伯!”陆叶一声欢呼,奔向前道:“俞伯伯你去哪儿了,好几天没来找我爹下棋!”

    青衣文士俯身抱起他,朝陆博笑道:“要不今晚手谈两局”

    陆博问道:“可有好酒”

    青衣文士得意道:“三十年青灵佳酿,两坛。”

    陆博闻言眼睛发亮,大笑道:“来,今夜你我一醉方休!”

    三个人走进俞公祠,祠堂里方圆二十丈,正中竖立着一尊俞公彩塑,可惜年深日久全身斑驳早已看不出颜色,灰尘满面蛛网密布。

    两个面相乖巧的青衣小童早已在祠堂里置好酒菜,在一旁垂手恭候。

    陆博盘膝坐在竹垫上,打开面前酒坛的封泥,低头对着坛里深深地嗅了一口,微合双目须臾不语,似在回味酒中甘甜。

    青衣文士在陆博对面落座,问道:“如何”

    陆博不答,缓缓抬身道:“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青衣文士拊掌大笑,他本就是学富五车的文坛领袖,平生最爱不过诗书棋酒四事。刚好陆博在这四件事上的造诣样样不落旗鼓相当,以至于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陆博斟酒举杯道:“连日来叨扰俞兄,小弟无以为报先干为敬。”

    两人对饮一杯,青衣文士问道:“小叶子这两日就该渡劫晋阶了吧”

    陆博看了儿子一眼,摇摇头道:“不瞒俞兄,犬子尚在襁褓中时内子便不惜耗损真元替他拔毛洗髓脱胎换骨。可现如今却在培元阶凝滞不前,迟迟不得突破,其间道理小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天蒙俞兄厚爱,容他在‘青台灵境’里潜心修炼,每夜吸纳青灵之气运转周天,这才隐隐有了些突破的迹象。”

    青衣文士点点头,陆叶的状况他自然是清楚的。他已满十二岁多时,却迟迟不能筑基,于修炼之人看来可以说是前途渺茫几无得道可能。

    陆叶自是明白这些的,许多名门大派子弟十余岁时便已早早地突破培元、筑基、辟海诸阶,资质好些的甚至可以晋升到封山开府之境。

    他心里又是难受又是羞愧,更多的是少年人的不忿与不服,袖中悄悄握紧一对拳头低头不语。

    青衣文士探手轻轻拍向陆叶的后脑勺,笑道:“怎么,不服气还是想认命”

    陆叶晃着身子想躲开拍来的巴掌,低声道:“我没有!”

    青衣文士的手轻轻落在陆叶的发顶道:“天道十八阶,人间黄粱梦。小叶子,你为何迟迟不能打开筑基阶,俞伯伯才疏学浅不敢妄言。但



第3章 生于毫末
    三山半落青天外。

    陆叶站在青台灵境中的一座金色云峰之巅,四周碧波万顷海天相接茫茫无涯。

    极目远眺,海天之间隐隐约约矗立着一座红色的云峰和一座银色的云峰,与他脚下的金色云峰鼎足而立。

    山巅之上有一座丈许方圆的青石平台,熠熠生辉流光溢彩,宛若一面平滑鉴人的铜镜。

    天地间满是充沛丰盈的青色灵气,自波涛澎湃的海中升腾而起,冉冉聚向三座云峰,缓缓地彼此萦绕融合,最终化作这金色山峰的一部分。

    脚下,翻卷的金云凝铸成峰变幻莫测气象万千,一朵朵金云仿似一块块会流动的山石,千姿百态蕴藏着大道至理。山间小径溪流迤逦交错,如果仔细观瞧竟是一道道符纹圣言,有若龙章凤文妙不可言。

    每次来到青台灵境,陆叶都忍不住在这石台上站立良久,望着云峰海天出神良久,心中艳羡之情难以言表,更激起少年摩天雄心,试想有朝一日能比这青台灵境的主人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然而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个徘徊在培元阶凝顿不前的小小少年,不知何时才能窥得筑基阶的一线曙光。

    过去的岁月里,他比任何人都努力都用心,但不知为何始终打不开丹田窍门,每日苦修不辍滋养出丝丝缕缕的宝贵真气,一旦输入丹田之中便似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他就像一个挑夫,日复一日不停地将一桶桶挑来的水注入大缸里,却不知是这水缸深不见底或者原本就是个漏缸,怎么也没有办法装满。

    陆叶举起右臂对着苍茫海天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默默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然后,他盘膝在石台上坐下,双手在小腹前结成仙印,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清风徐来涛声如歌,四周浓郁的青色灵气轻抚在陆叶的身上,温润而轻柔像是春天里的雨丝。

    陆叶澄清杂念凝神听息。随着一呼一吸的律动,他的心神在似听非听之间趋于宁静平和,呼吸的快慢、粗细、深浅、长短,俱都顺其自然,并不需强行用意念去支配。

    慢慢地他的心息相依,杂念全无,连呼吸也仿似不再存在,整个人逐渐入静。

    这时候,他周身的毛孔徐徐张开,贪婪地吸纳着虚空里丝丝缕缕的青色灵气,伴随着自然细缓的呼吸渗入体内游走五脏六腑,如甘霖一般滋润身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口舌之间凝结出一小颗金液,如滚珠一般顺喉而下泻入丹田。

    丹田几乎不可察觉地轻微震颤,旋即又恢复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像一个贪得无厌的饕餮,怎么也填不饱可怕的胃口。

    陆叶也似毫无知觉,一动不动地盘坐在石台上,小小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云峰之上的一块磐石,一任涛生云灭风起风去。

    青台灵境中看不到日月星辰,也没有四季更迭,光阴在这里如同静止。

    陆叶心无旁骛一气呵成炼化成三颗金津玉液,丹田却依旧像个傲娇的公主对他爱理不理。

    终于,他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石台上,睁开眼仰望云空,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海天澎湃,回荡着少年不甘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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