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毒医:夜帝,请自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破不归
它转了个身,面对凌商,富有灵气的双眼却对他露出憨憨厚厚的眼神。
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凌商与它对视片刻,眼圈有些发红,扯出虚弱的笑,“带我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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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宜町。
夜慕参闻着空气里死亡的气息,神情是久违的安详。
这里的空间很大,可被扔到这里自生自灭的人却更多。
于是乎,每个人——无论其在染病前的身份与地位如何,来到这里都要经受相同的苦难。
挨挨挤挤的空间里,有妇孺的哭泣与抱怨,有秉性率直之人对官府的咒骂。
也有一些坦荡洒脱之人,或许是生命里早已没有挂碍,在这绝望的境地也能找到些臭味相投的朋友,侃侃而谈,悠然自得。
不过,大部分人都像夜慕参这样,不至于自怨自艾,却也放弃了挣扎,只无奈又无所谓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才半天的功夫,身边已经相继有人死去。
大多数尸体在人死后并不会立刻被清理。
毕竟这地方人手有限,而那些衙役也不愿每隔一会儿就来检查。
对于他们来说,与其隔三差五地抬走尸体,还不如弃之不理等到所有人都成为尸体以后,一把火烧了来得轻松。
夜慕参身边就躺了一具,死状凄凉,只是还没有开始腐烂。
看那身打扮,极可能是个和他一样的异乡人。
按理说,一般的毒物或是疾病都不会感染到中过弥生的他。
可这一回他却真真切切地被病魔纠缠住了。
他心里明白,这必然不会是什么普通的瘟疫,而是足以令他自己也招架不住的邪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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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轩辕法典之断弦愈合
凌商在迎啸背上,一路上只能勉强支撑着不摔下马背。
迎啸的步伐不及以往那般矫健,可也比寻常的驯马要快得多。
意识游离之际,凌商由沉郁变得愤怒,又由愤怒转为悲伤。
而自始至终,这些情绪的底色都是痛苦。
几日来,因为夜慕参的突然出现,他总是在解锦囊谜题时出神。
而随着言欢的失踪以及柳生冥的插手所带来的压迫感,他愈发感到受挫。
这天看到迎啸时起,他就彻底被愤怒控制了。
姜青云的恶劣行径令他愤怒,而自己对夜慕参超乎想象的担忧更令他怒火中烧。
他本想在姜青云身上栽些折磨人的毒蛊,可为了避开柳生冥的耳目,不得不罢休。
无法随心所欲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再后来,无边无际的悲伤终于将他湮没。
他曾将自己眷恋的一缕白发留在红枫树上,发誓会忘却一个人。
可在听到迎啸无声的悲鸣的那一刻,他发现,他还是做不到……
凌商终于彻底昏迷过去,身体在马背上颠簸着。
迎啸感知到他的昏迷,竟稍稍放缓了速度,步伐稳健地朝延安城东跑去。
又过一炷香的时间,凌商湿透的后背在烈日下被灼干,意识也从虚空的边界回到弥漫盛夏气息的当下。
狭窄而坑洼的道路两侧是苍翠的林木与金色的麦田。
这分明是一年里生命最旺盛的时节,如今这座城却被死亡的阴霾笼罩。
凌商对死亡早已司空见惯,可那也不代表着他当真不懂得生命的珍贵。
相反,或许没有人比他更懂……
否则,他如今依旧只是柳生冥的傀儡,而不会在多年前拼尽一切与他决裂。
不过,即便凌商由衷地尊重生命,也不意味着他有一颗济世之心。
只要自己没有草菅人命,那他就足够心安理得。
至于所谓的芸芸众生……无论他们是否因他不肯施以援手而丧命,他都不在意。
凌商感到身上的痛楚减缓了许多,又服
第367章 轩辕法典之父子对话
但衙役们终归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草菅人命。
几日下来,他们便定下这么个规矩:能走动的病患可以自领食物;而那些连站也站不起来的,要么让别人帮忙捎带些稀粥,要么就干脆饿死好了。
夜慕参吃力地侧过仰躺的身体。
舔了舔皲裂的嘴唇,试着撑起自己的身体。
然而,他的双手双腿好似都已不再是自己的,如何也不听取自己意志的支配。
若是太过用力,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五脏六腑都好似被烈火焚烧般焦灼。
饥肠辘辘并不是什么愉悦的感受。
而病痛却让夜慕参的饥饿感妥协。
他苦笑起来:为什么到了这样一个破烂的地方,自己却不再嫌弃这里的丑陋与肮脏
看来,这半年来的噩梦,真的改变了许多吧……
他双眼浮肿,视线模糊,无神地看着在自己眼前来来去去的虚浮足迹。
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为他捎带粥食。
白日里,他隐约听人说起,眼前的这具尸体,是前一日清晨被送来的——那时他还是个活人。
朦胧的光线里,尸体也不似想象中那般可怕,或是恶心。
不知为何,夜慕参又想起董昌游的尸体。
悠悠又想起那日的情境……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思绪翩飞之际,背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阿爹,那位爷爷好可怜啊。我们把粥分他半碗吧”
夜慕参愣了愣,才意识到,那孩子说的那位“爷爷”,竟然是自己。
呵……也难怪……
另一个低沉粗糙的嗓音响起,“阿钦,他快死了,喝了粥也还是会死。”
夜慕参的心沉沉坠落。
刚才回光返照般在脑海浮现的回忆……不正预告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么
他不怕死,可却还是觉得,自己就这么死了,晚晴一直等不到自己,会很担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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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轩辕法典之切身痛苦
夜慕参被人从地上捡起时,正无声地、凄怆地流着泪。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该遭遇这样的命运。
推卸责任的官员、臃肿低效的官僚、不励精图治的皇帝……
盘结而成的,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太平盛世”。
难道这就是每个人理所当然应该接受的命运么
这是夜慕参第一次为百姓的遭遇感到如此切身的痛苦。
可他也不仅仅因此而哭泣。
他哭得像个孩子:紧闭双眼、无声地抽噎着……
因为他的父亲从未对自己说过那样的话。
……
凌商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常宜町的守卫和监守的衙役们通通搞定。
他掩着鼻子进了这散发着恶臭的“活人停尸房”,就着晦暗的灯光,在近千个挨挤横躺着的人堆里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他知道,那人一定还活着。
因为那人的命……是自己的。
就是黑白无常,也休想从他手里夺走。
凌商终于在一处相对不那么拥挤的角落看见哭到身体痉挛的夜慕参时,心好似被狠狠地捏碎了。
时间容不得他犹豫。
他甚至没有为夜慕参把脉,就将他捡了起来,扛到肩上。
夜慕参知道这人是谁。
莫名感到羞耻——居然被这人撞见自己哭了。
可他决不是因为软弱而流泪。
但也懒得解释了。
残余的意识里,这人只是一位分别了半年多的老友而已。
一位每次出现,都能让他安心的老友。
迎啸悲恸地嘶叫了数声。
它终于回到了真正的主人身边……
可主人却奄奄一息了。
凌商抱着夜慕参坐到马背上,冷冷看了一眼周遭“醉倒”的守卫与衙役。
牵动缰绳,“迎啸,走吧。”
……
太守府。
这日傍晚,几位赌徒从赌坊归家的路上,偶然看到路边一位衣着鲜艳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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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轩辕法典之圣人夜行
三日后,深夜。
延安城西,清尘山,素心观。
此观与世隔绝,空旷清虚仿若水月洞天。
深幽涵碧的观星台上,清风拂动竹柏之声有如天籁。
素衍真人每晚都会在此观星望月,以仰观天文、俯察地理、探俗尘之变。
他听到了脚步声,敛了萦绕在周身的真气,转过身时,脸上已露出了平和的笑容。
他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年轻人,白眉微微抖了一下,“施主醒了”
夜慕参感受到这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身上与众不同的气息。
拱了拱手,“这几日承蒙道长关照。”
“施主想问什么,就问罢。”素衍真人即便笑着,仍然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我确实想请教道长一些……道理。”
“施主太抬举老道了……”
“我也不客套了,”夜慕参含笑接过话头,眼神却变得凌厉,“道长每晚都在此观摩星象,不涉尘世而知天下事。观中修道者百余人,无一不是如此……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敢问……”
“施主是想责怪老道,在延安百姓深受瘟疫之苦的如今,安然在此避世,良心可过得去”
“……然也。”夜慕参面带愧色,目光却比之前更加气势逼人。
素衍抚了抚白须,沉吟道,“圣人贵夜行。夜行者,不避鬼邪,不期神助。因业道者,芴乎芒乎,中有象乎;芒乎芴乎,中有物乎;窅乎冥乎,中有精乎。致信究情,复反无貌……”
夜慕参不喜欢这番文绉绉的论调,打断道,“楚霸王曾言:‘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他心性好胜,更好炫耀;气量至此,纵使胸怀大志,也不过是位有勇无谋的末路好汉。而圣人贵夜行,因为圣人自身便可以成为光源,身处暗夜仍不会迷失方向。”
“施主如此通透,又何必问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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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轩辕法典之古松之下
凌商猜得没错。
虽说城里疫情蔓延,可夜慕参得的,却不是瘟疫。
中过弥生的人,虽不至于百毒不侵,可常见的疫病和下九流路数的毒物,对他而言都不会有什么作用了。
更何况,凌商曾用自己的血为他配过药。
如今就是让弥相再咬他几下,夜慕参也不会出什么事。
夜慕参得的,只是症状看起来很像瘟疫、毒性却要烈上百倍的“弥垢”。
弥垢不是蛇毒,而是蜈蚣之毒。
凌商见过那条名为“弥厌”的蜈蚣——它杀死了弥相的母亲。
弥厌的个头比弥相还要大一些,千足蜈蚣可不是虚有其名。
若不是夜慕参曾中过弥生,他或许早几天就已经丧命了。
凌商熬了整整三夜,终于为夜慕参彻底清了毒,自己也不支累倒。
恍一醒来,就发现本该在床榻上的人不见了踪影。
他找遍了整座素心观,越是找不到,就越是心焦。
最怕的,倒不是那个人醒来就离开了。
而是怕他不辞而别。
尽管他明知那人不辞而别反而是最合理的做法。
可是……去他的合理!
道观讲究清静无为、离境忘坐,凌商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他远远听见夜慕参在说什么圣人夜行,仅剩的理智都被穿林而过的清风刮得灰飞烟灭。
自己十三年前说过的那些胡话,这家伙居然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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