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开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过境秋风
他摇摇木钩笑道:“一开始不放心,就先用它。拉近了就不怕了!”
那三人看他露了这一手,都不由点头。就他这随便一挥,抓力已能达于三尺之外。站在盆中再甩,够上一丈不是难事。
“那就全靠你了!”万时明说。他自忖一下,知道要想赶上这小家伙,目前还力有未逮,就只能寄希望于彼身了。
“准备好
第八十八章 迭遇险情
再向前漂一段,崖壁上那排钢钎都已经看得清楚。只见上面连接的铁链绷得直直的,尽管崖脚处波拍浪打,水啸龙吟,它却晃也不晃一下。
位置稳定,可预测,这就好!
木盆在两把木桨的努力下,进入水道之前走得还比较贴近。但一进入水道,水流翻卷一冲,便向外荡开。白思孟眼明手快,立刻左手伸出,用树枝做的木钩往铁链上一勾。
木钩啪地挂上。他用力一拉,木盆便止荡回稳,往里靠了一点儿。但就在这时,钩端已经顺势滑到下一根钢钎处,一撞勾紧,顿时拉断。
白思孟头皮一炸,赶紧转向,伸出右手,奋力甩出,一把抓住铁链,带了一下,又立刻松开。同时左手扔掉树枝,也甩一下,抓了一把,也立即松开。
由此开始,他就这样两手互倒,抓一下,松一下,连续拉带,把中速下漂的木盆牢牢保持在崖壁脚下。
小蒋看着笑起来,说:“你这么抓抓放放,倒像是猴子伸手到锅里抓板栗,既怕烫又嘴馋,反反复复,没一刻安静。”
白思孟笑道:“是吗还真叫你说对了,咱大爷跟这铁链子,可不就这么又爱又怕、难舍难分嘛!”?边说话,他边倒腾,一下一下又迅速又有力。
朱品声担心地警告:“看!这时候了还油嘴滑舌!还油嘴滑舌!小心一把抓空栽下去!”
她全是出于好心与小心,谁知事情偏就那么巧,硬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本来这么倒换手地一缒一放,木盆下漂得还算平稳,只因一说话就分了神,白思孟因为顺利过头又未免托大,那手的间隔自然就放大了不少。
他放得狠了,木盆就漂得快了。突然一个不留神,他的左手一扬再一抓,竟然抓得那钢钎掉下来一根。
钢钎脱落,铁链自然跟着垮下,于是他身子一倾,就向着水面扑跌。
他大叫一声:“哎呀!”右手急伸,双手死命抓住下垂的铁链,人便斜着挂在了盆外。
此时他是上有双手拉住,下有绳子系腰,脚踝还被闻声即动的小蒋死死地拖住,于是木盆也被带住,无法下漂了。
形势惊险危急,不但是万时明,连朱品声都连忙伸手援救。他俩抓着白思孟的衣服,逆流连拉好几把,几乎把他的衣服扯破,这才把木盆带回白思孟脚下。
此时的白思孟,衣衫不整,脸都吓黄,惊出一身大汗不说,腰也快拉断了。
铁链下垂,万时明和朱品声都够得着了,他们赶紧甩泡握住,就这样一起抓着歇了好一会儿。
“都怪我这乌鸦嘴!”朱品声自责地说,“说什么不好,偏说栽!差点儿弄得大伙都栽了!”
万时明笑道:“这哪是说的问题!年深月久,钢钎走锚了。说也走,不说也走!”
“也不是走锚!”白思孟好容易缓过劲来,看看上头那截钢钎残桩,懊悔地说,“是我泡儿甩得太猛,无意中把它切断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齐抬头看时,可不是!不但残桩仍在,那残桩的断面露出的还全是崭新的金属内质,一点老旧裂痕都没有。
“好家伙!你真能挖开金属了”朱品声惊叹。“那回江叔还说:这至少也得高过我们两级的预备大士才行呢!”
“我这不是真正的挖开,只是临时打断!”白思孟遗憾地说,“泡儿往前一隔,同时手就一拉,它怎么不断真想挖却还挖不进去。”
众人嗟叹一番后,还得往下漂。四人互相打量,感到下面的铁链还是挂得太高,那三个都没把握,还非白思孟出手不可。
“那行,”白思孟揉揉腰又站起来,“这回我一定小心谨慎,再不玩那花花动作了。人哪,真不能臭显摆!刚想潇洒一回,老天爷就叫你跌个四脚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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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初到国公镇
码头没有专职人员管理,只有几个路人在等定期的长途班船,看他们乘着一只大木盆下来,一点也不惊讶,还带着城里人的优越感,瞧不上眼地用鼻孔指指说:“呐,几个乡里人来了!他们穷山沟里买不起船,只坐得起这个。”
有两个小孩飞跑过来看稀奇,背后大人马上撵来,连叫:“别去别去!一个个脏兮兮的有什么好看!”
两情侣自知落汤鸡似的,衣冠不整,只低了头不理,却把两个好冲动的少年气坏了。
没人接只好自己去找地方。
他们上了岸,想了想便合力把大木盆拉了上来,搁在条石铺的地面上,算是有了交代。然后便清理个人外表,掸掸腿,跺跺脚,整整衣服,略微像个样子了,便拔腿沿码头前的大路往山坡上走去。
前面的山包因镇得名,就叫国公山。山脚也横着一道牌坊,下挡栏杆,这就是卡子。几个穿制服的人坐在小房子里,见人来到,有的准进,就升起拦路杆,不让进的,那杆动也不动。
牌坊前是个马路市场,小贩村民一摊一摊地做生意,熙熙攘攘,有的都紧贴关卡了,卡子上的人也不驱赶。还有些人好奇,在卡子前探头探脑,却也没一个敢硬闯。
四人边走边观察,慢步走到牌坊下。小蒋伸手摸了一下拦路杆,小房子里面的人出来一个,把四个人逐个打量了一遍,问,“到哪儿去”?“去中欧!”小蒋说。
四人正踌躇那人会不会伸手要他们出示证件,却见他已经转身而去,嘴里喊了一声:“中欧四个!”那拦路杆就吱地一声弹起,徐徐上升,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这么容易!四人真是不敢相信,那人却已跨进了小房子,砰地一下关上门。四人又惊又喜,赶紧过了卡子,走上了上山的路。
边走边往两边看。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这里的房屋样式却跟中部腹地没什么区别,人的穿着也差不多,只不过感觉上似乎土气一些,蓝黑两色仍然是主基调。
按说这不大对头,因为沿海开放地区得风气之先,服装打扮向来都比内地洋气。内地人现在都时尚得很,这儿人的服饰色彩理应更加华美丰富。已经向东边推进了这么多,不该反过来还不如中部。
只不过走了三分钟,谜底就不找自来了。
万时明本来很高兴,脚步轻快,可一路走一路看,慢慢的眉头就越皱越紧。
突然间,他脸色大变,仿佛吓得透不过气来,拉住朱品声压低嗓门说:“坏了!跑到九二年来了!”
“什么!”声音传开,似乎他说的不是人话,而是有人当头撞了一下钟,又响又脆。不但朱品声,就连走在旁边的白蒋二人也听见了,一回味过来他的意思,也都吓得一愣怔。
“真的!真的!”万时明满脸惊恐,“你们仔细看商店和学校楼上的横幅!还是热烈欢庆xx大召开的。那红纸的颜色都还没消退!”
三人一看,果然,都吓得脖子一缩。掰着手指一算,一五得五,二五一十,三五十五,四五二十!xx大那会儿可不就是九二年再看一些别的标志,特别是街头布告和阅报栏,全都对上了——九二年十一月,没跑儿了!
一股凉气从四人脖子后面顺着背脊直泻下来,全身都不由一阵阵发冷,打起颤来。
“穿越了!”小蒋气噎声促,手一拍,愤怒地说,“上当了!我就知道他n的这些外国佬不办好事,瞒着我们悄悄的就来这么一招!这下好了!掉坑里了!”
 
第九十章 进退两难
“那你说怎么办”白思孟琢磨着,声音起伏不大地问。
“回去!”万时明斩钉截铁地说。
“回去”三人异口同声地反问。
“对呀!还是上午那句话——回去!”万时明两眼睁到不能再大,说。“‘实迷途其未远’,‘知来者之可追’,”他把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倒错着念,意思反而更加鲜明。“水浒传里那叫什么的家伙说得好:‘不走,等做不成’幸亏还没走远,赶紧回卡子!出了卡子,回家!”
“不去那什么中欧开会了”
“开会已经上当了,还想着开会!那屁欧洲明明在西方,却把咱们弄到东边来!也不知被人当成了什么试验品——哦擦!咱还不知道从哪条路、怎么回去呢!”
“恐怕得翻山越岭了,”朱品声忧虑地说,“走山路也不知爬不爬得上去!老宁头的樟树蔸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
“那南横街的陈四狗呢也不去找了”白思孟问。?“猪脑子,还有什么陈四狗呀!”万时明抢白说,“九二年连互联网都没有,哪有qq群呀哪有自然魔术基金会呀哪有什么沙克奖呀!最主要的都没有了,还有什么陈四狗!”
一连串反问,字字叮当响。整个逻辑跟铁板钉钉一样,绝对的颠扑不破!
众人如梦方醒。
“我草!被人卖了!被人卖了!”小蒋两手交叉着拍腿,气得团团转,惹得经过的路人都拿眼看着他。
“别丢人现眼了!”白思孟悄悄拉了他一把,“生怕人家不知道咱们吃了亏似的。”
既然千真万确的上了当,这就什么都不要说了。真要走回头路的话,可以出卡子再问,眼下的形迹千万别被人识破。
四人匆匆走回大牌坊,谁知刚想拍拦杆,那工作人员已经在里面发声了:“回去!干嘛呀这里不能出!”
四人心里咣当一下,比听了炸雷还吃惊。
“怎么,刚刚才从这里进来,就不让出去了”
“你当是你家菜园子呀,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对方坐在窗后,交叉起双臂。
“凭什么不让出”
“规定!懂不懂这头只能进来,要出从那头出!”
“那头是哪头呀”
“山后那一头,去天公山。”
“天公山在哪儿呀”
“就是后头那座山。”
“看不见呀!”
“隔了山看什么看!上了山顶就看见了。”
“紧挨着吗”
对方笑人无知地看看他,轻蔑地哼一声:“挨个鬼哟!只能远远地看见。”
远远地看见看!看山跑死马!这可远得很了。
“什么屁规定呀”小蒋暴躁道,“我们就是要从这头出!”
“哎,小子!你骂人想扣起来”
小房子的门呀地打开,一个人挺胸凸肚地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手里拿着那万伏高压的电夹子,示威地夹得嚓嚓响,碎花似的蓝色弧光一闪一闪。
看来再不听喝就要暴力执法了,四个年轻人只好退开两步。
“跟你们这些外来的简直没法好好沟通,”那一身蓝灰制服、很像哪家物业公司保安的大脸盘,指着他们的鼻子悻悻地说,“上个月还抓了一个,拘了十五天,今天又是一拨,真叫人不消停!”
见他们还不服气,东瞟西看,他严正警告道:
“哎,我说你们三个,白白净净的,还带着个姑娘家,可别想强行冲卡,那没用。我这里警报器呜呜一叫,十里八乡都有人逮你们,囚车开过去现铐现装,一条龙办事,直
第九十一章 难得的良机
朱品声脸色微变,想问什么又没把握,见万时明来了劲头,还想滔滔不绝,当即不动声色,偷偷地蹬了他一脚。万时明会意,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办法”白思孟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有点儿好奇,偏要追问。
“实话实说,能利用的不太多。”此时万时明极想显摆,但又不愿违背女友的暗示,那肯定是一句“不显摆你会死呀!”只好半吞半吐,“你们都知道我是学理工的,不大懂发财。不过我看过一本书,说九二年是特突出的一年——
“突出突出是什么意思”白思孟问。
“机会突出!”万时明悠悠地说,“那年年初是老人家南巡,发表了一个讲话。然后是上头全力发展经济,全国人民大做生意。我家也不平静了。
“我妈说过,那年我才三岁,我爸就整天不着家,成天在外头跟人家讨论什么‘螺纹钢’、‘盘元’,像是自己掌握了多少渠道,手头拥有多大资本似的,其实不过是个文教系统的小科员,寒酸得有时工资都不够用。热闹了大半年,什么生意都停留在纸上。”
三个听众听了一笑。
“那还算好的呢!”万时明抬高声音说,“秋凉以后,更砸,好容易跑sh排队挤回来的股票认购表也倒不出去,生生搁黄了,白赔了一笔血汗钱——?“不错,不错!奶奶说:我爸也赔过!”小蒋的记忆被撬动了,拍拍头脱口而出,“赔得还不少呢!当时我奶奶骂他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让天鹅给叼了吃了——他把我奶奶的手镯都偷去卖了!”
“那你妈一定不会饶他!”白思孟据理推测,也不一定是指谁,“都说男人是耙子,女人是匣子。你爸没耙回来钱,反而撬了她的匣子!”
“是呀!”万时明说,“那时还穷嘛。我妈哭啊滚啊,跟他撕呀打呀。哎呀那场面,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亲眼看见的:我爸只会边躲边叫:‘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等明年形势好了,我赚了大钱还你!’真是魔障呀!”
他不说了,两手抱着膝头,一副伤心回忆、不堪回首的悲悯神情。
“是呀,‘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等开张’,我爸也说过那时的事情,”朱品声受到感染,声音也柔婉了,“不过没做成生意也是好事。人家下码头开店开公司,我爸听我妈的话,一直开船不做别的。后来老单位不行了,我爸就到股份公司去当船长,一直到现在。”
“我爸现在也得意了,”万时明闻言,也露出了笑模样,“后来坚持教书,教龄、职称慢慢都上去了,又调到了局里,收入终于比我妈高了一倍。那次加完工资,一高兴就偷偷去买了一件婚纱,三千多,说是为年轻时的事情赔不是。气得我妈又拿起擀面杖打他,大骂败家子,瞎花钱,你不退回去我跟你没完!在楼下撵得他像燕子飞……”
三个听众忍不住都笑起来。
“别太大声!”万时明竖起中指压在嘴唇,“别招来警察。咱们现在没有身份证明,跟盲流一样,比农民进城还惨。吃饭虽不怕,住店可就难了,一查准进收容站,还没人认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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