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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开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过境秋风

    “是您亲眼看见的”

    “自然是我亲眼看见的。接待站里一个外国小伙子、一个本地小伙子把他们送走,还买了我两篮梨子。”

    接待站外国小伙这又跟江滩上差不多了,可能又是雇的洋打工。

    “那两个搞接待的小伙子现在在哪里”?老头抬手摸摸下巴,皱起眉头摇头道:

    “不巧了,昨天一个病了,送到医院里吊瓶子,那一个只好陪伴。听说没带钞票,要赶回那边去取,已经走了。”

    “走了”好似当头一棒,一瓢冷水浇来,真是意料不到!万时明连忙问,“那接待站在哪里,老伯知道不”

    “接待站就在我老汉隔壁!”老头很自豪地说,“我侄女的房子,租给他们。白天的打扫都是我来做。侄女要上班,在城里住,有时来一来,只管点钞票上的事情。”

    “现在那里就没有人了”

    “没有人。”

    “医院在哪里”

    “地区医院。要坐长途车的。”

    长途车哦,是的!江叔原先是说过,出紊流就是下火车,接着还要转汽车。那么说大漩涡是在地区医院那边了。

    不过怎么去呢接待的人跑了,难道自己去也不知该买去什么地方的票。再说就是到站了,又到哪里去找人

    “他们快回来了吗”

    “回来那一位发高烧呢!听说是受了凉,要当心转肺炎,今天回不来的!”

    “回不来”

    “嗯,回不来!”

    天!这可坏了!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如同沉到了冰水里,不知怎么才好。

    “不要紧的,”老头见他们脸色难看,猜出他们的想法,便安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招待,就是吃吃饭,喝喝水,指一条路。那个小伙子安德森临走交代给我了,叫我帮忙接一下。”

    “叫你搞接待”四人吃了一惊,又有些喜出望外,“你行吗”

    老头笑了,说:

    “不是说了吗就是吃吃饭,喝喝水,指条路,我都会做的。上次他们送人,也是我一起去的。我这人很规矩,不会骗你们的。吃饭喝水不要钱,只要账上记下来,以后有人来结。只是要吃梨子,是要钞票买的。”

    四人这才松了口气,庆幸道:总算还有个顶班的。如果光是他说的这些事,不要那俩人也行。

    “那么指路是怎么回事”朱品声心思细致,抓住这最关键的问题发问。

    雾本来就在渐次稀薄中,这时风力加大,很快就把残余的雾气吹散,露出了原野的真面目。

    老头高兴地拍拍手说:“有了有了,全都有了。都看清爽了吧”然后指着四周给他们解说:

    “我这里地名叫前川村。我姓宁,家在村外樟树蔸。吃过饭你们走,有一条小路,直通前面三公岭,不过被山水冲断了,不能走,只能坐木盆。”

    “坐木盆”四人异口同声地问,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坐车呀”

    “是呀!坐木盆。不坐怎么去呀你们不是要到三公岭吗三公岭才有车子。”

    原来如此。

    “是呀!”万时明说,“是




第87章 奇怪之地
    去到他家,原来是山坡上一个很宽敞的独立农家院落,旁边有几棵大樟树,形成很大一片常绿树荫。

    进院一看,东厢房的门上果然贴着中英双语的“接待室”字样。那门也真的上了锁,从门缝往里看,还能看到电脑和打印机。

    四人对老头的临时工身份不再怀疑。洗过脸,喝了茶,老头提前准备的饭也热好了,大家就围坐在堂屋的方桌边,和他边吃边聊。

    “过了三公岭,那一边是什么地界”万时明问。

    因为四人中他年纪最大,显得成熟有办法,所以这种“外交”上的事,至此大家都已默认应该由他来出面。而他有条有理的,处理了几回,倒也不负众望。

    “我老汉没有去过。听说是好大一片荒沙,再过去才有人家。”老头说。

    荒沙有多大一片这大江下游本是冲积平原,没听说哪里是沙碛。莫非是盐碱地可那也要到海边才有,离这儿还远吧。

    也许是河滩,干涸久了,就成了沙地。?“反正我是没有去过,都是听人家讲的。”老头说,轻松地将这话题丢开。

    见菜不够,他又到屋檐下取下一条咸肉,切成宽宽的薄片,就在堂屋里取暖用的小炉子上煎炸,弄得满屋子都是香味。

    吃得半饱的年轻人个个馋涎欲滴。等弄好一碗端上桌,四双筷子都迫不及待地伸了过去。

    “太好吃了,”朱品声称赞,夹了一筷又是一筷,弄得老头脸笑得开了花,连说:“慢点慢点,小姑娘,还有。”

    见她毫不矫饰地大快朵颐,万时明也笑了,也不顾生人在座,充满爱意地打趣说:“看你!见了好吃的,淑女形象就全没了。老这么着,就该给你改名,不叫朱品声,就叫朱品菜好了,”

    可能两人间时常这样,朱品声全然不以为忤,放声大笑,拿筷子乒乒敲着碗说:

    “你不知道,这种风干腊肉自从我家搬离吴南,就再没吃过了。我老家那儿管这个叫玫瑰肉,真是再香没有了。老人家,要不你再蒸一碗我带去,钱你另算”

    “好哇好哇,”老头高兴得不得了,连忙去再取一条,洗干净了,就近在火上忙活。

    三个男子汉每人只夹了两片就住了手,听老头边蒸肉边介绍镇上的情况。

    令他们大感意外的是,宁老头这一生只上过三公岭的第一个山包,山包后面什么样子,根本没看过,因为被山涧隔断了下不去。

    “下去也没用,”老头说,“那边有卡子,查得严,不好过。”

    “还有卡子”万时明惊讶地问,“是封山育林,还是修过路,要收过路费”

    “不晓得。反正不让过!”老头说,“好像就是你说的什么封山。”

    大家的心一沉。要是封了山,那怎么过

    “那我们怎么再往前走呢”万时明问,“它又不是中欧!难道叫我们坐直升飞机过去”

    “你们可以过的!你们可以过的!”老头连连保证说。“你们是过路的,跟我们这厢人不一样。我虽然没去过,却听人说有个口号,四句,叫作:‘三座山,四道关,一条大道通前川。对山说话听不见,人到老死不往还。’”

    “‘三座山,四道关……每座山都有一关这卡子还挺多的。前川就是这里,”朱品声用心记诵,“那么后面两句是怎么个意思”

    老头用手指点一点说:“前两句你们晓得了,这后两句——对山说话听不见,就是说:站在这山看那山,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拿望远镜看也不行。为哪厢呢都是雾气,多少年都不散。”



第88章 临歧踟蹰
    “对,对,对!全都怪得没边儿!”听了朱品声的说法,白思孟来了劲头,极力支持她说,“还没到大漩涡呢,到了更出格。到那时还不知道会有多热闹呢!”

    “你不就喜欢凑热闹吗”小蒋抹抹嘴说,“不过我也挺喜欢。”

    万时明不喜欢他们争嘴,拉回话头说:“既然猜也猜不透,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唉,不出危险就好!”

    “危险什么危险”小蒋不懂,看向万时明的脸。

    “他的意思是:神秘莫测就是危险!”白思孟两眼忽闪一下,努努嘴代为解答。“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四样不巧全凑到了一起,岂不危矣殆哉!你知道什么时候哪只脚会忽然一下子踏空呀”

    踏空有紊流和大下坡的经验在,大家不难想象那种急跌快坠的情景,都不由毛骨悚然。

    “怎么办打回转”万时明悠悠地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什么”像碰上了脑筋急转弯,白思孟吃惊得差点儿跌倒。“你说什么!回回去”?“是啊!咱不干了!”

    “不干了”朱品声也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呀!怎么个不干退回山上去倒着滑回去千里迢迢跑了好几天,现在又不干了”

    “嗯!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因为这事儿不能干!”万时明慢慢的,却是挺坚决地摇着头,“这么怪事丛生,这么迷雾重重!前途未卜啊,哥们!我想啊,都想了半天了,真的是……”

    他两手一摊,作了个无可奈何之状:“再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地走下去了。”

    “你没病吧”他女朋友抬高声音问,伸手要摸他的额头。

    “没病!”万时明温柔地竖肘一挡。“我明白着呢。”

    真是太突如其来了,朱品声竟不知怎么说好。跑了这么远,千辛万苦,竟然说不干就不干了!

    咳嗽了两声,她清清嗓子说:“要说怪事丛生,发现身上有泡沫时就怪事丛生了,要说前途未卜,上老二桥时就已经是了。那时不打退堂鼓,拖到现在,不太晚了吗这不是开玩笑吗”

    “那谁叫他们先跟咱们开玩笑呢”万时明气愤地说,“这么惊天骇地的出行方式,先不说明,事到临头,却一遍又一遍赶着鸭子上架!

    “前面的事就不说了。好不容易来到地头,却又先支走了知道情况的江叔,然后又把我们甩在这稀里糊涂的地方,最后索性连接待员都弄跑了。是没把我们当回事,还是把我们都当成他们的试验品了!要我们学习怎么荒野求生吗”

    “唉,你……”朱品声一时难以回嘴,都有点生气了。

    眼看说僵,白思孟不愿卷入他二人的争执,顺手拿起碗架上搁的一本书,一看封面是小说——英国史蒂文生著的《金银岛》,还是中英双语的对照本。

    书还新,纸页却翻得有些卷皱,想来是那外国的安德森拿来练习汉语用的,看得还挺勤,不知怎么丢在了宁老头家里。

    他随手一翻,刚好翻到老海盗唱歌的那一段,几行歌词醒目地跳进眼帘:“啊,同船出海人十五,能得生还只一人。喔唷唷——再来甜酒一瓶……”

    呸!他连忙把眼眨了一下——正商量去不去呢,却先见到这个!这叫什么预兆!

    正心里不快,一辆架子车拉进院子来。宁老头笑容满面,原来,他把丢在那边的几张书桌拉回来了。

    “帮了几次忙,没有发工资,家具倒是给了几只。也好也好!用不了还可以送人。都吃好了没有”

    主人在场,争执不能继续,众人都说:“吃好了!吃好了!谢谢你!”

    放碗起身。临行前,白思孟突然开腔问了一句:“那个蚊香环通向哪里,好走吗”

    大家都一愣,老头更是吃了一惊,反问:“要走蚊香环安德森没有这样讲。”

     



第89章 林中巨盆
    朱品声指指路标笑道:“小白,要真想到水汪村,你们去就是了,我和小万在前面镇上等。为我一个人,让你们虚此一行可不大好。”

    这就连小蒋也说到里头了。

    小蒋心生不悦,却只撇过脸,没吱声。

    白思孟一笑,说:“朱姐嫌我多事了是不是其实我也想不出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只是不想让宁老头一味牵着鼻子走。说由他说,定由我们定,这不好吗”

    “呕你倒比我们想的还细致!”

    “我是看这老头心肠太热。”

    “怀疑他不地道,对吗小白,我告诉你吧!你没出过远门的人不知道,江浙这边人人嘴快,都挺热心肠,不过都是有目的的,一文不落虚空地。他这回主要是想跟我们卖梨子。梨子卖了,还搭上两块老腊货,他那心能不热不过,各取所需,热归他热,猾任他猾,只要他肯说实话、饭菜里又不下毒,不就够了”

    “哎哟朱姐,你比我想的还血淋淋!”白思孟吃惊得张大了嘴。

    朱品声笑道:“女人本来就是弱者,又是出门在外,我也不想想得太细,但行吗”

    “没说的!”白思孟由衷称赞,向她用力翘了翘大拇指,想了想,还想说点别的,却想不出来,仍然只有这一句,“真是没说的!”

    他们在后面叽叽呱呱地说话,宁老头步履清健,分花拂柳,爬坡过坎,早走到前面去了。

    接着他们便走向另一个方向,直指一片蓊蓊郁郁的山梁——既然他们最终确定不去水汪村,老头儿就折而向北了。

    入林上坡林间渐显幽暗。高草没膝,藤萝碍脚,小路越走越糟。

    朱品声没说话,白思孟已经嘀咕起来:“列位,这叫怎么回事儿不会把我们带进了野猪林吧”

    小蒋沉稳的很,听了并不回答,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只是不时警惕地瞟瞟两边。万时明狐疑地东张西望,越走越不自在,嘴张了几张,几乎就要出声喊“停!”了。

    突然老头儿往个泥坎上一窜,陡然收住脚步,往前指了指,欢喜地说:“到了!到了!就是这厢。要坐洗澡盆了!”

    四人耳边只听一片轰轰的水声。连忙上来,定睛一看,都吓了一跳。

    只见一道足有四五丈宽的山溪,由上头高高的石崖间急冲而下。溪水大起大跳,飞瀑水沫就如下雨一样恣意泼洒,更随着山风迎面扑来;那势头,就像要将他们一口吞掉。

    只是受制于地球的吸引力,它才在飞腾了一段路后跌落下来,撞进河床,汇成一股湍流,打着漩儿左折右绕,向下方奔腾而去。

    蜿蜒而来的林间小路至此就像遭了开山斧砍,拦腰一下,斩为两段。前面一段曲折入林,后面的垂在崖下。

    道路的中断处由于地势较低,早已冲成了一个树根裸露的黑黑的深潭,漩涡直转。

    对面那截路面更糟,好长一段都泡在水里,已完全变成一个镜子般明晃晃的大水汊,水流缓慢,回荡着浮沫败叶,显得污浊不堪。

    “别在这里吃脏水了!”老头儿急叫,引他们下坎东走,很快便来到一处几块大石拼叠而成的小石岸边,爬了上去。

    此时他们的站立处,距离那高低错落的九叠瀑布已有二十余米。湍急的溪流到了众人脚前,仍然威势不减,波翻浪涌,激射的水花把近岸的草地溅得如沐雨丝,草青叶碧,洗得干干净净。

    这景象好看倒是好看,但草叶下面清水汩汩流淌,地面早都泡软了,除了站脚处这个石台,其它地方插足也难。路是一定走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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