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卧冰求鲤鱼
他将尸符的绘制步骤和脑中半部炼尸口诀结合起来,顿时悟懂许多炼尸的道理。同时余休猜想,他体内的尸气很可能不是无眉道士特意种下,而是在养尸时被白毛女尸染上的。
不过是何原因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太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把尸符成功绘制出来。
余休重复看了几遍尸符手账,又默默诵读三遍,发现自己已经把手账上的内容全部记下。他检查了一下,果真是一字不差。
“这便是夜游境界道士的能力,耳闻则诵。”余休心中想,“若是修为再精进一些,诵读一遍即可。”
记下内容,他拿来义庄中备好的黄纸和朱砂笔,便开始绘制。
“一道符箓的效果,与符纸材质、墨汁种类、执笔的人修为……甚至画符所用的毛笔都有关系”余休思考着画符的要点,摊开一指宽的黄纸。
“一道尸符,最好以人皮为纸,人血为墨,头骨为砚……于阴地阴时绘制,如此才易成功、才易得好符。”
只是余休才初学画符,连符咒能否完整画出都是个问题,他并不需要考虑的太多。
且用普通的黄纸,普通的笔墨,也有可能画出一道小有效果的符箓,以此检验画符的水平,已经是够了。
昏黄的油灯慢慢燃烧,时不时发出焦灼的气味。
余休就着豆点灯光,伏在木桌上,一笔一笔的勾勒,专心致志,整个人的精神凝聚到了极点。
一页页黄纸从桌上飞下,落在地面,很快就积成一堆。
余休连画几十上百道符,不知夜深到了何种地步,但就是一道都没成功。甚至不说成功,他连以笔墨触动尸气的程度都没有达到。
“我已修成阴神,灵觉敏锐,若是笔下尸气凝聚,不可能察觉不了……”余休心中微叹:“也就是说,我连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画符虽然是小道,但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学会。相比于修行《白骨夜叉观想法》,余休在这上面碰了个不小的壁。
“此前入道,借用了顶上的文气,转文为道,如此才能一举凝聚阴神。”他心中生出想法。
“食气化神”秘术,仅仅能以文气滋养阴神,培养念头,并不能帮助余休画符,即便他想使用,也没有办法。
余休不死心,再度伏下身子,以笔墨勾勒符咒,时而停息,时而落笔不停,一道连一道。但可惜的是,他的笔下依旧没有出现尸气凝聚的迹象。
“此地是义庄,堂中甚至还有一具差点尸变的女尸,
第二十二章 鬼传符(下)
被余休吹捧,鬼物七叔虽然没有出声,但是脸上露出傲然之色。余休再三请求,他鼻间哼气,又指点了一下余休。
“这里不能有丝毫停滞,要一笔带过。”
余休听见,立刻听从建议,在七叔说的地方力求一笔带过。练习多次之后,他笔下的符箓又和谐许多。
“七叔,再指点一下!”余休目光炯炯的看着七叔。
对方轻哼一声,脸上明显露出倨傲之色,看起来和生前的性情不符。
余休知道其中的原因,鬼物虽是由人的魂魄变成,但是并非完整的魂魄,往往是因为死者有极深的执念,又受到了阴气等物刺激,才会骤然变鬼,依靠执念存于世间。
人死之后,举止、性情发生大变是再为正常不过的事情。或者说,眼前的七叔压根就不是“七叔”。
余休眼睛眨过几下,心中闪过几个念头。
七叔又伸出手指,在符箓的某个地方敲了敲,并不说话。余休看见,即刻伏身下去重画一遍。
当画到七叔所敲的地方时,他凝聚精神,仔细感悟,发现这一处的转折勾勒,竟是极为重要的,关乎着全符的结构。若是不小心、不能从整体进行考虑,只是呆板的绘制上去,画的再精细也没有用。
余休屡屡求教,鬼物七叔也没有推辞,时不时出声或伸手指点他。
但余休并没有完全按照七叔的指点进行,很多地方即便七叔指出来了,甚至给出了准确的建议,他就是不改正,并多次违背七叔的话。
终于有一处地方,七叔忍不住了,他冷哼一声:“这一笔你应该用大力,不应该磨磨唧唧、小里小气。”
余休点头,但是再一次画到所指地方时,他依旧没有改正,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绘制。
“不可教!”七叔负气,背过身子,懒得再理会余休。余休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在意,继续低下头画符。
得到七叔的指点,余休一笔接一笔,笔尖不出符纸而朱砂墨自于黄纸上辗转,当他再抬起符笔时,笔下已然成符。
此时的符咒,精致而细腻,又藏着一丝粗狂傲然,落在粗糙的黄纸上,诡异的呈现出一种阴森森感。
余休捏着朱砂笔,怔怔的看着这道符。
他凝聚精神,灵眼看过去,忽地发现符咒好像扭曲蠕动起来,蛇虫一般。但是再一眨眼,神异又消失,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符。
余休搁下符笔,轻轻舒了一口气。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能以笔尖触动尸气,算是摸到了画符的大门。
之后想要打开大门,甚至跨进去,就需要坚持不懈的练习,将画符技艺刻进骨子里。这并非受人指点或是一朝一夕就能领悟的,需要的是水磨功夫。
余休思量几下,虽然两日之内,他不一定能画出真正的符箓,甚至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成,但是两日内画出一道半成品,借此压制体内的尸气,应该是可行。
若是不成,到时候以人血为墨、人皮为纸……在画符以外的地方下足心血!
余休忽地推开凳子,走到七叔身前,他一整衣冠,向七叔长长作揖。
“多谢七叔指点,晚辈无以为报。”
七叔听见,鼻间轻哼,转过身来说:“再画、再画,休要偷懒!”
可是余休并不应诺,也没有起身,依旧作揖。他沉默数息,开口:“时间不早,七叔该走了。”
“嗯”七叔听见,抬头看了一下窗外,发现夜色冥冥,像是要日出,他惊奇一声:“要天亮了!”
七叔敲了敲桌子,道:“晨起画符,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休要多言!画符!”余休听见,直起身子,定定的看着对方,口中终究是轻叹一声。
余休拿过一盏油灯,调拨几下灯草,使得光线微亮,说:“七叔,你可相信世间
第二十三章 杀鬼
一人一鬼对视,余休持着长剑,默然不语。七叔看着他,又开口:“画符。”
余休听见,只是摇头。
人死七天内,都有成鬼的可能性,只是往往都活不到第二天天亮。
一旦因为各种机缘撑过了一日,又会有变成厉鬼的可能性。
余休虽然受了七叔的恩情,但是不可能放任对方变成厉鬼。且即便他想放,也不一定能成。
他呼出一口气,轻声道:“七叔现在不走,待会儿太阳出来后,可就麻烦了。”
“不走、不走,走掉作甚。”七叔直摇头,“画符、画符,我还要画符。”
余休耐心问:“七叔为什么要画符”
七叔听见一愣,突地喃喃自语:“是啊。我为什么要画符为什么”他一时间怔在原地,“为什么……”
余休见此,只是静静的旁观。鬼物只是由执念形成,并无全部的记忆,对方想不起来自己画符的目的,实属正常。
余休眺望着窗外,发现距离日出只剩一刻多钟。若是对方到时候还不肯自行消散,只能由他来出手,以减轻对方的痛苦。
世闻鬼物被日光焚烧,其痛快远胜妇人产子千百倍。余休可不想七叔受此折磨。
七叔一时喃呢,踮着脚尖,在灶房中飘来飘去,好似迷了心窍一般。
他徘徊来,徘徊去,口中一个劲的念叨:“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足足念了半刻钟。
余休一直耐心的等着,不曾有半点不耐烦。
可是七叔却是越来越不耐烦,他的眼睛竖起来,面部抽搐,隐隐露出狰狞之色,同时还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本能的出现对于日光的恐惧。
“为什么……不管、不管。”七叔猛盯着余休,声音嘶哑道:“画符,我就要画符。”
“是吗”余休从木头人的状态中退出,他颔首示意着桌上的黄纸、符笔,道:“七叔想画,那便画。”
“对对,我要画符。”七叔顿时像是眼冒绿光的恶狼,直接扑到木桌前,他即刻就要拿起符笔,可是手指却从符笔上穿过,就好像笔并不存在一般。
七叔一怔,不停的拿,不停的尝试,可就是拿不起朱砂笔。当他又想按住黄纸时,手指甚至直接穿过了桌面。
余休冷眼看着这一幕。
即便是七品日游境界的道士,也无法以阴神触碰实物,更何况是一只刚刚成形的小鬼
“不、我要画符。”七叔嘶声着,神情有些崩溃了。他面目狰狞,大吼大叫:“尸符、我要画、要画!!”
余休轻叹一声,终究是闭上眼睛。静心片刻后,他身形一晃,突地脱出阴神,只留肉身站在原地。
余休已修至夜游境界,随时都可以阴神出窍,再无需像之前那般麻烦。即便现在快要日出,因为待在屋中的缘故,他并不会被日光立刻波及。
“七叔你看。”余休走至七叔身旁,也伸手,手指同样从朱砂笔上穿过。七叔顿时紧紧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余休不在意,又试了几次,无一不是如此。展示多次后,他看着七叔,一板一眼道:“七叔你已经死了,死人是不可能碰到东西的。”
这时七叔终于反应过来,退后几步,声音沙哑至极的说:“死了、我死了……”他猛抬头,面孔扭曲,不甘心地大吼:“我为什么死了,我怎么能死!你告诉我啊!”
余休看见他的神情,微眯起眼睛,“死了便是死了。”
“我不管!我要画符,我还没有画出符。”七叔大吼大叫,疯疯癫癫的样子,“我不管!!”
“啊啊啊!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抓起东西!”他颤抖地指着桌上黄纸、符笔
余休回答:“只有活人才能拿起符笔。”
“活人、活人!”七叔口中念头,在原地不停踱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望向余休。
“你是活人、告诉我,你是不是活人!”
余休点头,甚至还一指身旁的肉身,说:“我是活人,可以拿起符笔,刚才就是你在教我画符。”
七叔走到他的身前,身子佝偻着,眼中出现希冀,颤抖说:“那、你再帮我画一道符,就一道。可以不
第二十四章 蝉中大秘
余休望见这种情况,心中蹦出一个想法,他即刻奔自肉身前,查看清光闪现的地方。
只见清光闪现中,摄住的青烟慢慢凝聚成片,又化作流苏,缓缓地朝着清光涌动。再看去,烟气又如倒流的炼乳,数息时间内消失干净。
一只蝉形的事物正藏在余休胸口,隐隐发光,颇为神异。
“果真是玉蝉。”余休心中念头浮现,他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往玉蝉捉过去。
阴神本是虚幻,未至中三品是无法接触实物的,但是玉蝉非凡,余休一捉过去,便捉住了一团光。
嗡嗡!玉蝉轻颤,一股奇异的冷流从它上面反哺出来,莹莹落在余休手中。
余休望着手中的荧光,心中念头落下,荧光立刻渗入他的手臂,和阴神纠缠在一起。
等荧光全部渗入,余休便踏向肉身。再睁眼时,他已然回归肉身。
返回肉身之后,余休并未立即睁眼,而是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什么。足足半刻钟之后,他的眼帘才颤动起来。
余休陡然睁开眼睛,目中神光隐现,同时眼底出现一抹激动。
鬼物七叔被余休用阴神刺死后,其化作的青烟触动玉蝉,被玉蝉吸走了,从而转化成可以被余休吸收的念头。
适才余休闭上眼睛,便是在整理新得到的记忆。
“正如我之前了解的,玉蝉能攫取魂魄中最为深刻的记忆,或者说是执念。”
余休又想起在旅馆时的场景:“鬼物可以,但是僵尸一类的行尸走肉却不能。”
他猜想可能是因为僵尸没有魂魄,或者说魂魄太过破碎,不能用,而鬼物之类的虽然也是残魂,但较为完整,能取出部分记忆。
这些都是后话,余休当前需要做的,还是赶紧检验一下新得的好处。他收起长剑,走回桌前,又拿起符笔。
此时拿起符笔,余休有着一种熟而又熟的感觉,好似已经握笔十数年,甚至是数十年,手指轻轻颤动,就将劲力运转至笔尖的每一处。
再落笔,朱砂笔在黄纸上辗转腾挪,眨眼间就画出了半道符。
“这是……”余休感觉惊奇,画完半道符,他这个当事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迟疑中,余休再轻轻落笔,符箓就成了。
他拿起符箓,只见纸上赤红色的符文缠绕,似虫似蟒,像要活过来一般。有丝丝尸气凝聚在纸上,竟然让符纸微凉。
余休眼中讶然不断。此次挥笔,他的某些功力比之前增长了十倍不止,就好像并非是初次学符,而是浸淫此道十几年的老者。
想着其中的缘由,余休赶紧放下符纸,又掏出玉蝉,置于掌中细细查看。
此时玉蝉通体清亮,内里好像有丝丝的纹路,正莹莹发光,趴在余休掌间就像是一只真蝉,随时都能振翅而飞。
余休越看玉蝉,越感觉惊奇。
此蝉新得时,不过像是一块上好的玉器,虽然难得但属于俗物。现在却是铅华洗净,褪掉了珠光宝气,反而露出内里非凡的特质。
余休感觉到,他和玉蝉的联系已经加深。此后不再需要跳出阴神,只用将玉蝉握在手中,便可以把念头渗入其中,宛若肢体一般。
“要是再紧密一些,此蝉岂不是要飞入我的体内。”余休猜想,他摩挲着玉蝉,心中诸多的念头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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