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瓦歌世界的琥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读书之人
陆五没有理会高手那种自言自语式的唠叨。刚刚说过,敌人未战先溃,所以此时防线已经被他的部下占据,而追击和杀戮也随之发生。他走上前去,看着那几台根本没有机会发挥威力的电磁炮塔。还有几个没有装备外骨骼装甲,所以此时只能举手示降的士兵。
格鲁马斯精心准备了一个战场,在三条战线上,设置了三个关键性的防御阵地,将整个城市分成了两部分。不过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现在三条战线的抵抗都已经被彻底摧毁。
陆五抬头看了看天空,巨大的夜晚依然笼罩着天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算短了,所以他已经学会如何判断时间。此时夜色应该已经过去一半,也许还多了一点。
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中年术士为自己穿戴好盔甲。
这不是普通的盔甲,因为如果有人在场,可以清楚的看到盔甲上似乎画着一些符号。当术士每次为自己穿戴上一个盔甲的部件的时候,这些符号就会突然发亮,发出清晰可辨的蓝白色光芒。
这是战装。对术士们来说,穿上此类装备(当然,包括但远不止是衣服)的时候,代表着他们真正准备投入一场战斗或者一场冒险。不过在通常情况下,假如对手是普通人,那压根不需要这么正式这么麻烦。毕竟,此类装备中,那种可以服帖的穿在身上的衣服通常都价格不菲。相反,他此刻使用的盔甲,却是此类装备最常见也最廉价的一类,几乎照顾到各种需要,包括防御力。唯一的问题就是舒适度,穿着盔甲终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而且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太方便。
不管怎么说,那是通常情况,而这一次,他可能要面对一支军队。当然,一支军队也不是不能对付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周旋,一个低阶术士也有胜算。但这一次这支军队的目标其实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他的任务,其实就是从一支军队的攻击下保护一个人。这个,就有一定的挑战性了。
在确定一切无误之后,他套上了最后一个盔甲的零件,也就是右手的护臂。所有的符号都被连成一体,组成一个相当复杂而玄奥的图案。他尝试了一下,全身上下同时闪过蓝白色的光芒,力量就在他的身边流淌,带着馥郁的气息。而这股力量是那样的强大又是那样的温顺,你可以如同拨动琴弦那样地随心所欲地驱策它们。
差不多够了。至于头盔,可以随身携带,看情况再戴。
他挪动脚步,走上天台。这里是这栋建筑(格鲁马斯的指挥部,也是他的府邸)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可以看见整个周边的布局。格鲁马斯早就预料到这种可能,所以,正如一个聪明人会做到的,早就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火力惊人,而且有着多层次,多体系防御的要塞。而他,则是这个要塞最关键的力量,随时准备发动有限反击,消灭所有危险因素。
按照估算,想要攻陷这里,陆五要五千士兵和充足的武器,此外还需至少六天。偏偏他所需要只有半个晚上。不,现在已经不能说半个晚上了吧,大概连四分之一的夜晚都不到。
然后他听见了那个奇怪的声音,事实上,他有些惊讶的发现一台外骨骼装甲正沿着边墙爬上来。在他回过神来之前,那副外骨骼装甲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第一百五十九节 王车易位22
格鲁马斯和他几个亲信聚集在府邸这里。
空气沉闷的可怕,傻瓜也察觉得出来,格鲁马斯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前面说过,这倒不是因为军队的损失,而是格鲁马斯向来自视甚高。这一次多次判断十五,屡遭败绩。所以眼下别人也实在没办法说,大家所能做的只有沉默。
他们倒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别的不说,府邸周边有着格鲁马斯自己的卫兵。之前格鲁马斯并不在府邸这边指挥,而是选择城中另外一处靠近战场的位置。之所以这么做,至少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手下在努力加固这栋建筑物。
没错,努力加固。
陆五来拜访,或者说,举办那次宴会的时候,起码这里一切看上去都还很正常。但是事实上,这里早就被装修为名义,进行了改装。必须要说格鲁马斯的计划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整个建筑,在各方面都以对抗一支军队围攻为标准进行了加固完善。
陆五作为一个客人来的时候,他是没机会见识到这一面的。当然,就算他是个擅长观察的人,也很难看出来——就像地球上的地堡,如果去掉它们用来安置机枪的射击孔,那么你很难看出它真实的用途,甚至可能只会觉得挖一个这么大的地下室很奇怪。
这座要塞距离完工只差临门一脚——而这最后的一脚,就是在今夜的前半夜完成的。这也是为什么格鲁马斯选择退守而不是离开的缘故。现在,早就准备好的,超过五百台电磁炮塔,已经将这里变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刺猬。
想要进攻这样一座碉堡不是不可能,而怎么说也需花费大量的力气。事实上,按照一种普遍性存在每一个地方的战争规则,当进攻方拥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而且拥有充裕的时间来组织进攻的时候,防守方最终都会以失败告终。所谓外无必救之兵,内部必守之城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格鲁马斯现在需要的只有半个晚上呃,现在可以说,小半个晚上。
监控依然在忠实的工作者,将整个城市的战局通过各个画面传到终端之中。如果说现在有什么值得安慰的,那就是陆五显然没把格鲁马斯的援军考虑在内。通过画面可以看出,陆五部队正在慢慢的合拢——从四面八方,一路清扫残存的敌人,朝着这边合围过来。
很谨慎也很正确,但是正是这个举动,会让他浪费本来就不多的宝贵时间。
抱歉,先生。外骨骼装甲响起这样一个声音。不过希望没有打搅到您。
中年术士一时之间愣住了。这种感觉,正如一个人在街上走路,身边突然有那么一只看上去就很大很凶恶的狗走过一样。只要这只狗不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而只是从身边小跑着经过的话,那么人类会保持之前行动的惯性,半天才回过神来。
正是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又没有威胁,反而让人没办法做出正常的反应。他愣在那里好几秒钟,然后才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没有。
这具外骨骼装甲看起来不怎么样,最外面的装甲可能什么位置磨损或者残缺了(这很常见),被人补上了一层薄薄的软质金属外壳。不过说实话,尽管这么做也许掩盖住了装甲的残缺位置,但是整体来说,与其说让它变得美观了,不如说让它变得更丑了。因为这显然不是机械加工,而是手工加工,而且这位加工者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这么一个简单的工作,却显得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残缺口。那层软质金属外壳甚至连平整都没能做好。一句话,丑,而且丑得简直没办法形容——虽然看上去它的各项功能还完好,但是如果不知道细节,会觉得这玩意可能是从垃圾回收站里翻出来的。
不过丑归丑,他倒还是认出这幅外骨骼装甲是最新型号——术士们虽然通常不使用这种武器装备,但是怎么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单单从这一点,就能知道这并不是格鲁马斯的手下。格鲁马斯的手下的装备虽然杂乱,但其中并不包括这一款。更别说这位还是用爬墙的方式到这个最高的位置来了。术士很清楚,格鲁马斯的部下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他向两侧看了一下,不过依然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如果两侧有新的外骨骼装甲源源不断的爬上来,还能认为是陆五发动了一次突然袭击,但是确实什么都没有。
只有这么一个——而且谈吐之间似乎颇有礼貌。
陆五派来的刺客?如果是一个孤身刺客的话,倒是能够理解——这种混乱之中,刺客驾驶着这么一台破破烂烂(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破破烂烂的外表是一种伪装),很容易就混入格鲁马斯的败兵之中。然后,等到混进来来之后,他自然要选择一条不起眼的路,潜入格鲁马斯的堡垒内部,于是就这么意外的遇到了他。
不过,居然潜到这个最高位置的平台上来?这个刺客未免太愚蠢了一点吧,难道他会觉得这里会没有守卫?感觉不像啊。
那个你是陆五的手下吧?要来找格鲁马斯?中年术士问道。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慢慢回过神来了。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台外骨骼装甲是很可怕的存在,但对于他来说,这玩意和一个小孩玩具没什么区别。几乎所有的术士,只要不是遭到出其不意的袭击,对付区区一具外骨骼装甲都不成问题。话要说回来,如果这种装备能真正意义上对术士们造成严重威胁的话,恐怕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了。
不,阁下,我是来找您的。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您的名字应该是丹泽尔,格鲁马斯的术士?
抱歉,你可能搞错了,他本来想重复强调一下自己的名字,但是话出口又觉得无聊。不过您怎么称呼我是无所谓的事情。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那么我称您为阁下吧。外骨骼装甲说道。我的名字叫寒,如您能猜到的,这不是我的本名,不过正如您刚才说的,这是无所谓的事情,至少现在您可以如此叫我。您说的对,我现在是陆五军团长的手下,不过我并非来自迦舍,我之前是本地地方军军团中的一名大队长。
那个你找我有什么事?中年术士问道。他这么做出于好奇,同时也因为战斗尚未真正爆发,此时他还有一些闲暇时间可供消磨。除此之外,他不认为这么一台外骨骼装甲能做什么。
除了这个地方军的大队长的身份之外,寒继续说道。我还是一名暗盟兄弟会的资深成员。您应该知道这个组织吧?
我听说过,这番自我介绍,与其说满足了中年术士的好奇心,不如说是增加了他的好奇心。暗盟兄弟会一个反术士的群体。不过术士们对这些无聊的蝼蚁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只有那些最无聊的家伙才会去尝试对付这些注定没有成功机会的傻瓜群体。说句实话,那完全属于闲的没事情干浪费时间。
我也是莱克勒默叛乱的极少数幸存者之一。寒继续说道。您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名词,但这已经是数十年来,我们暗盟兄弟会发动了最大一次规模的行动了。
中年术士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呵,我承认对于辉月阵营而言,那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聚集起了所能集合的最大的力量,成功占领了一处铸造厂。但是很遗憾,术士们的平叛部队马上来到,那不是什么大部队。他们说有上百,但是我觉得几十都勉强。虽然隔着外骨骼的头盔,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不过寒话语之中自嘲的味道太明显了。我们最后的战绩就是杀掉一名术士,并使五个或者六个术士负伤。但我们这边,活着逃离的人寥寥无几。
这个战绩已经算不错了。中年术士真心实意的说道。以一群乌合之众的标准而言。
哪怕并非乌合之众,战绩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居然有术士在这种战斗中被杀?啊,大概是那种偶然吧。毕竟术士也是人,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也不算离谱。别说战斗中还有流弹这么一个不可控因素了,走平路摔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呢。
哈,蒙您看重,但是回想当初,我真的只是为了一些空洞口号参加了那次行动。寒继续说道。我甚至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一时热血上涌,就参加了。事后我逃到女妖之门这里的时候,又激动又害怕。不过今天回想起来,却发现已经对此事没有一点愤怒了。因为不管怎么说,这是沙场交兵,双方都是全力以赴的战斗。我并不能因为自己同伴的伤亡惨重而怨恨对手。因为哪怕我处于对方的立场上,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的。事实上,在那之后,我保留着暗盟兄弟会的身份,与其说是因为我依然坚持理想,不如说是因为这层身份会给我带来便利,很多会里的兄弟会关照我。这或许也是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来者,为什么最终能够在女妖之门地方军里面成为一个小小的大队长。
呃,那个,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中年术士更加迷惑不解了。说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或许他在拖延时间?可是现在无需拖延时间啊。别的不说,起码战斗还没有爆发。当然,如果战斗已经爆发,那么他可就没闲工夫闲聊了,大概直接就会杀掉面前的这一位吧。
今天,寒突然换了一个话题。我们从野外抓到了几只野兽,想要献祭给神。说实话,费了我们不少力气。他平静的说着。可是我们的神不接受这种扭曲的生物作为祭品,于是为了能让仪式继续下去,我们唯有选择活祭。
第一百六十节 王车易位23
活祭?你的意思是活人?中年术士显然还搞不明白对方说这些到底为什么,但是对方说的这些话还是让他略微有点动容。在这个方面,杀人是一回事,用活人为祭品举办什么宗教仪式是另外一回事。虽然表面上似乎都是有人死了,但后者之中,显然隐藏着更多的恶毒残忍和卑劣。
千万不要误会,寒继续说道。我们可不会抓什么不相干的献祭什么的,更不会威胁强迫谁。祭品的地位都是自愿的甚至是争夺的。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和刚才说那些似乎没什么价值的陈年往事没什么不同,但是这些话语本身所蕴含的信息,就有着一种令人心神震动的力量了。
自愿?争夺呃,好吧中年术士迟疑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可说的。别人自己想死,你能怎么样呢?或者说如果有人能用某种信仰忽悠着他人去死,那么不相干的第三人又能怎么样呢?因为很显然,不管是高科还是高魔的社会,都没有阻止一个人自杀的能力。
更别说这些人对他来说,以此刻的立场而言,是敌方。你会为敌人的死而哀悼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对于那个什么什么神,他也是有所耳闻。但是也只是耳闻。前面说过,这对于尼斯城而言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困境之中,人类天然期望着某种冥冥之中力量的庇佑,越是困窘,越会诞生一些莫名其妙(在理智的第三方看来)乱七八糟的信仰。此类事情早就发生过无数次。不过等到这一切结束,那么这些新诞生的信仰就会如被潮水淹没的沙雕一样,迅速的崩溃瓦解,甚至再也无人提及。
甚至已经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而只渴望能得到正义。寒继续说道。正义是如此的昂贵,以至于对于弱者来说,渴望正义就等于找死。可是呢,哪怕如此,依然有这么多人需求它。而且说实话,这样的人还并不是极少数。这只是我们这些城外流民的一个小小细节不过其实哪怕我不说这些您也能明白,格鲁马斯在这里可没干什么好事。
中年术士耸耸肩,他确实知道,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他在这里肆无忌惮的做了这一切既不是为了从这里掠夺到什么,也不是真的为了和凯查哥亚特作战而采取的必要措施。他或许有某个目的,但是在我看来,他似乎完全是为了个人取乐。有太多毫无意义的伤害和杀戮了。
也许吧。中年术士随口回答。他的注意力已经有一部分转移到周围去了。说起来有些奇怪,为什么四周如此安静呢?似乎没有什么战斗的声音啊。陆五哪怕动作比较慢,此时起码也应该进行一场初步试探了吧?
虽然说电磁炮的声音很轻,但是战斗不可能没有声音。除此之外,外骨骼装甲被击毁的爆炸声是绝对不会缺少的。身为一个第四律的术士,他至少不会搞错这一点。
或许在这里,他可以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做任何在其他地方不合适或者不方便做的事情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我一直觉得,如果在这里,有谁能阻止他,那只有您一个人,毕竟您是一个术士。
是的,我可以。中年术士回答道。但是如果你只是问一句我为什么不阻止他,他再一次耸耸肩,我立刻就能给出回答:我为什么要阻止他?
您的意思是您是不相干的第三方,所以不愿意插手?但是我看现在的样子您打算为他而战,不是吗?
是的,没错。术士回答道。他雇佣了我,而我必须保护他,不是吗?如果是你想用这个方法来说服我放弃我的职责。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外骨骼装甲。那么你可以直接放弃。
我感觉到了,您的态度很坚决在您眼里,那些人我们受到的苦难,不值一提?
和我无关。中年术士直截了当的回答道。他把目光收回来,看来时间还早,陆五的动作比想象中的迟缓。就当消磨时间吧。
当他人遭受苦难的时候,这一切和您无关,当他们想要找到机会反抗的时候,杀死他们就成了您的职责。要这样说的话您其实并没有如您刚才所说的那样,是不相干的第三方,而是和格鲁马斯站在一起的。
呵,要这么说也可以吧。中年术士冷笑着说道。让他奇怪的反而是对方的这种语气,嗯,这也不像是陆五派来说服他不插手的吧?一个说客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一场同阵营之内的冲突,分化瓦解对方是很正常的招数(当然,不得不说陆五找错对象了,他和耀日家族的关系,可没那么简单)。但是说客除了拿出那些道义合法之类空泛的理由之外,肯定还会拿出其他一些更加实实在在的利益才对。
此外,这个说客,无论是身份还是讲话的能力,似乎都对不起说客这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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