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慨歌行

    林凡眼珠一转，再次试探道:“姑奶奶”

    “正是你姑奶奶！”那女子终于开口，语气却是十分不忿。

    林凡已分明听出来她就是夏语冰，心中暗自雀跃，笑道:“怎么又戴起柳笠了”

    夏语冰又是一声冷哼:“我就知道你这懒猪肯定还没睡醒，难道我要干晒着太阳等你么”说着抬手摘下柳笠，露出明艳无俦的面容。

    林凡初见她女装，但觉她容貌娇美，艳丽非凡，身材婀娜，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一时间屏息以视，魂飞天外，再也收不回来。

     




第二十一章 人是人非
    玄武场。

    一片开阔明亮的练功台上，百余名身影静静盘坐。神策盟弟子们此时都是闭目专神、五心向天，极有节奏地重复着呼吸吐纳，其中少数人的周身，仿佛是有着氤氲细微气息流动。

    习习微风拂过，使得众人衣衫飘动，倒是颇为壮观。

    在这练功台后方有一株垂杨柳，林凡便站在垂杨柳下默默观察:以后自己也成为中间的一份子，也会如他们一样，可是……

    突然一枚飞石朝他面门打来，林凡也不慌张，看似随意那么抬手一抓，就真把飞石抓进了手中。

    他轻轻吁了口气，满脸不屑道:“殷二哥，我知道是你。也太老套了吧。”

    “殷二哥”殷小梨转瞬出现在了林凡面前:“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师叔。”

    林凡干咳:“我现在叫林凡。”

    “那你也该叫我三哥，我们六个上面还有灵衣她娘。”

    “我记住了。”

    殷小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都没机会问你，你的伤好全了吗”

    林凡微微一笑:“都一年了，身上的伤怎么着也该好了。”

    那身外的伤呢

    殷小梨问他:“找我什么事”

    “想问你一件事。”林凡正色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哦”

    “我想明白了。青禾姐让我和小司去毁掉武林世家子弟们的麒麟帖，不是为了拒绝他们，而是为了保全他们，不让他们趟这趟浑水，他们任何一人出了意外，神策盟都不好交代。担心万一被人发觉，所以让神策盟之外的我和小司出手……”

    殷小梨干咳:“咳，据我所知，出手的只有凤小司。”

    “这不是重点……别打断我。”林凡继续道:“而且，王昌杰其实是练赤桀，你们把他都安排在考生之中，应该不会是恶作剧。你们是在布一个局，一个请鳖入瓮的局。对不对”

    “对。”殷小梨点了点头:“请他混入考生之中，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暗中配合，一个是暗中保护。”

    “不过你们不觉得安排他太冒险了吗就算改头换面换了身份他还是一样扎眼……他太任性了。”林凡由衷道。

    “的确。比如说因为参加武试的考生是奇数，我们就让他想办法排除一个，结果他一口气干倒了十一个。”殷小梨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纳兰先生下棋赢了他。”

    “现在那只‘鳖’已经入瓮了还是说那些‘鳖’”林凡问道。

    “嗯。”殷小梨望着他:“就在后天，到时候你也看情况凭心而动。”

    安静了半晌，林凡突然又问到:“是他们吗”

    “我只能说，应该是。除了横空出世的‘天罡三十六贼’，江湖上还没有别的势力敢打神策盟的主意。”

    “先是林家堡，再是神策盟，他们到底会是什么来历背景，究竟是何目的……”

    “这个还不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已经做了违反整个武林铁则的事情，既然涉及整个武林，神策盟就绝不会袖手旁观。”殷小梨拍了拍他的肩膀:“更何况，神策盟已然被牵扯其中了。师傅说过，无论有任何结果，都不会对你隐瞒。”

    “多谢。”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说。”

    “不用了。都跟普通弟子一样就好。”

    又安静了半晌。

    殷小梨突然问他:“去过桃园了吗”

    “还没。”

    “有时间去看看吧。”

    “嗯。那个……”

    “怎么”

    “我跟小司还没有吃饭。他不愿意去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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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问剑吻情
    戌时，玄武场。

    夏语冰坐在比武台上闭目沉思，双剑夏雪风雷静静地放在一侧。

    林凡提着再向顾离清借来的秋水剑，如约而至。

    也不知道是神策盟的作息还是夏语冰早做准备，此时偌大的玄武场上除了他俩阒无一人。

    林凡上了台，看着在淡淡月光和灯火下显得分外恬美可人的夏语冰，暗自苦笑:如此孤男寡女良辰美景，自己怎么偏偏就是来问剑打架的。

    夏语冰依然闭着眼睛，缓缓说道:“你来啦。”

    林凡点头:“我来履约了。”

    夏语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亭亭玉立。

    “你怎么就对我如此执着呢”林凡似笑非笑，似问非问。

    夏语冰“呸”了一声，正色道:“我爹告诉我，问剑之事，不能妥协。”

    “好吧。”林凡叹了口气，随即诡秘笑道:“那我们玩点彩头怎么样”

    “彩头”

    “就是问剑比试的赌注。”

    “你想赌什么”夏语冰秀眉深颦。

    “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林凡挑眉。

    夏语冰玉容上蓦然晕红流霞，别脸道:“才不要！你这小色鬼一定没安好心。”

    “还没打你就觉得自己会输吗”林凡故意激她。

    “才没有，答应你就是了。”夏语冰言出即悔，马上又补充道:“坏事除外。”

    “嗯！”

    “那我们速战速决。”夏语冰双手握住夏雪风雷的剑柄，剑柄之处风雪乍起，暗雷惊动，她虽娇俏如晓露鲜花，此时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英气，她沉声道:“我有三剑，请你试之！”

    林凡屏气凝神，缓缓说道:“好！”

    “玉露滴花泣，朝风吹雪愁。”夏语冰低声吟道。

    夏语冰左手拔出了夏雪剑，对着林凡摇摇一指:“第一剑，七十二地剑——夏花朝雪。”

    剑风轻柔，没有花飞来，没有雪落下，这一剑夏花朝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可虽没有花，不见雪，却有花意雪影。

    夏语冰一剑袭来，剑身上寒光乍现。

    林凡微微点头，猛得一剑挥出，秋水剑脱鞘而出，他轻喝一声:“落！”那秋水剑便一剑斩下，以大开大合的蛮力生生踏碎了夏语冰的花意，刺破了她的雪影。

    “九州恃风雷，万马憾乾坤。”夏语冰左手收剑，右手拔出风雷剑，挽了个剑花，又出了一剑。

    “第二剑，三十六天剑——铁马惊雷。”夏语冰将风雷剑朝天一指。

    这一剑声势浩荡，带着山峰之间的寒意袭来，剑气如那踏破荒原的野马一样，冲着林凡奔袭而来。

    林凡这次却只是轻轻一勾手指，秋水剑再起，青光激荡，剑花点点，便似落英缤纷，将这一剑的浩荡剑气四散相冲，抵消殆尽。

    夏语冰微微皱眉，漠然不语，左手剑再起。

    “穿山过水，零落成泥，日出消融，咫尺天涯。第三剑，乃我自己所创，名风花雪月。”

    夏语冰左手夏雪，右手风雷，剑势倍增。她双手夏雪风雷齐出，夏雪剑上寒气绵绵，风雷剑上氤氲紫气，一阴一阳，一柔一刚，她缓缓道:“这第三剑，请你试之。”

    林凡点点头:“好。”这一次，他紧紧握住了秋水剑的剑柄，他知道这第三剑，林凡已无法凭心而破，但过去那个手中有剑、心中无畏的林问可以！

    剑起！

    林问白衣如初，剑出如龙，脚下易云步踏碎长风，手中惊鸿剑掠尽花意，体内奇筋八脉融冰消雪，掌上青锋三尺逐影破月！

    风花雪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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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潜龙勿用
    林凡见夏语冰哭得梨花带雨，心中男子气概豪生，已决定跟她表白，哪知刚伸臂过去，忽感到扑面而来一股强烈杀气，心下一惊，左手变掌将夏语冰护住，面前已凭空生出一人伸手向自己面门抓来，眼看要触到面颊，林凡身子后仰，右脚疾踢那人腰腹，那人反手一勾，肘锤打到林凡大腿伏兔穴，林凡腿上一麻再无法闪避，正要发出右掌时却看到一只玉手已抓住那人手腕，正是夏语冰，向那人唤道:“白二叔，停手！”

    那人便收手退立于七步之外。

    “你没事吧”夏语冰转头问林凡，语气故作冰冷。

    林凡见她脸颊上亮晶晶地兀自挂着几滴泪珠，目光中却蕴着几分关切之情，心中激起一股暖意，轻轻摇了摇头。

    七步之外那人沉声道:“小姐，这小厮胆敢欺侮你，让老白废去他一条手臂一条腿，为你谢罪！”

    林凡定睛看那人，但见他四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大，身穿白衣，高鼻深目，脸须棕黄，英气勃勃，眼神锋锐。听闻夏景城座下有紫白金青四大护法，想来这人定是排行老二的“白鹰”。

    夏语冰斜瞥林凡一眼，有些踧踖道:“白二叔，你……什么时候在的”

    白鹰抱拳道:“属下方来片刻。正看到小姐埋头哭泣，这小厮竟欲趁人之危……所以情急出手，连累惊扰了小姐，属下赔罪。”

    林凡欲言又止，因为他意识到白鹰说得竟是事实。

    夏语冰神色释然道:“他没有……是我刚才跟他比剑……输了，所以伤心难过。”

    “小姐怎会输给这无礼小厮必是他使了什么卑鄙龌龊的手段，小姐你少不经事，一时不察……”白鹰言辞振振。

    林凡内心有愧，忍气吞声。

    夏语冰又斜瞥林凡一眼，低眉对白鹰道:“是我自己学艺不精，白二叔别再说了。我们，回去吧。”

    “那这小厮……”白鹰怒目而视林凡。

    林凡轻哼一声。

    “别再说了。”

    “是。”

    夏语冰与林凡擦肩而过，拾起地上的夏雪风雷。白鹰随在夏语冰身后，也跟林凡擦肩而过，同时瞪他一眼，林凡回瞪他一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白二叔，我们走吧。”

    “是。”

    林凡还没来得及再好好看她一眼，她和白西锋已消失于夜色之中。

    偌大的玄武场只剩下自己一人，心也跟着空落落的。然后，很自知无耻地抿了抿嘴唇……

    半晌后他终于叹了口气，正想回麒麟院，却猛觉大腿上仍然僵麻，暗道这姓白的果然功力不俗，不过若非突施狠手，自己也未必怕他。于是坐下身来，打算先为右腿推功活血。

    哪知他刚一坐下，便又有一股杀气破空逼至。

    与之前白鹰的那股凌厉杀气截然不同，这股杀气从后而来，无声无息，快捷无比，待到惊觉，已然几至后颈，林凡盘膝坐地，无法移动，只有本能将上身向右一晃，噗得一声，左肩剧痛，已中了一刀。

    一柄极薄极小的柳叶飞刀，贯穿了左肩。

    林凡皱眉忍痛，还未来及起身，便又有三柄柳叶飞刀破空袭至。偏偏自己又刚刚把剑放下，真是见着鬼了有完没完！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袍忽降，拦下了三柄柳叶飞刀。林凡惊喜看时，心中顿时只惊无喜，竟然是白鹰……

    白鹰朝着空无一人的对面怒道:“老四，你竟敢忤逆小姐！”

    没有任何回音，也没有任何人出现。

    白鹰冷哼一声，转身盯着表情复杂的林凡:“这是我家老四自作主张，与我家小姐无关。”

    林凡瞬间明朗:那暗施飞刀之人也是夏语冰的护卫，而且还是北剑宗四大护法排行第四的“青蝠”。

    “你们北剑宗的护法，都喜欢在背后玩阴的”林凡冷笑。

    “我是正面来的。”白鹰轻扫了林凡左肩一眼，“不过还好，暗器没毒，你死不了。”

    “都洞穿了好吗！”林凡怒道。

    白鹰双眉倒竖:“男子汉大丈夫，流点血算什么！叽叽歪歪得像个娘们！”

    敢情不是洞穿你的肩膀啊

    林凡没心思跟他斗嘴，也就闷着没说这句话。

    “你比剑真胜了小姐”白鹰突然问他，目光犀利。

    “算不上胜，只是挡了她三式剑招。”林凡没好气答道，“怎么，觉得我一个新进神策盟的小厮，怎可能挡下堂堂北剑宗的剑招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龌龊的手段”

    白鹰默然上下打量了一遍林凡，沉身道:“小子，你以后若敢再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不怀好心，我哪怕远在万里之外，也必会赶来将你千刀万剐。”

    林凡未及答话，那白鹰已转过身去，想来终归是他帮自己拦下三柄柳叶飞刀，便不再逞口舌之快。

    但那白鹰走出几步，又突然回首道:“你若真心倾慕我家小姐，自当守之以礼，动之以情。我家小姐冰清玉洁，少不经事，日后如遇不测，还望周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