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制入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文笀
“你今年多少岁了。”
零零四伸出一只小巧的手,然后弯曲下三根指头,只留下食指和大拇指。
白不白看着这个手势有些惊讶。
“你才八岁就能跟我们匹配到一起”
零零四听到自己被质疑了,变得慌乱起来,她连忙抬起头,然后一抬头就看到白不白贵族的碧眼,一下子又泄了气低下头去。她带着哭腔委屈解释:
“不是的,我不是八岁。我是两百岁,两根手指就代表两百岁。”
白不白一下子就顿住了,双眼无神地看着零零四。接着她联想到零零四的真名四零零这个非常具有仿生人特色的名字,心想,如果是仿生人的话,有重大贡献,被允许活到两百岁也不是不不可以。她问:
“你是仿生人吗”
零零四连忙摇头,哭腔不散。
“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我是全生物态人。”
白不白觉得自己有些懵。两百岁的全生物态人,都已经是老得不成样子的了。她再次打量了一眼这个敏感到极点的队友,不由得叹息一声。两百多岁的人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还是忍不住问:
“为什么我感觉你是个小孩子。”
零零四情绪一下子低沉下去,坐在地上低声说:
“在现实世界里。他们也这么说,说我不仅看上去像个小孩子,还说我心性也是个小孩子。可是我真的不是小孩子啊,我已经两百岁了。”说着她抬起头,勇敢地注视着白不白的眼睛问:“姐姐,你也觉得我是小孩子吗”
白不白不由得腹诽。你两百岁还叫我姐姐……不是小孩子心性是什么……
白不白想得比较,并且听话比较细致。她有听到零零四说她现实世界里看上去也像个小孩子,心里顿时感觉安慰不少。如果零零四在现实世界的容貌和她的年龄相同的话,白不白会很难以去直视她的。
白不白猜想或许零零四以前小的时候就接受了冰冻,所以即便两百岁也保持着容貌和心性。
这么想着,她心里平衡许多。如果零零四真的是冰冻生存过,也只是时间意义上的两百岁,精神意义上她只是个小孩子。
 
0171 异常(第一更)
荒在三月的杂草很是凌乱。尤其是在这无人问津的小道旁,孤零零得、冷凄凄得如同被霜打焉了整个一生。易秋三人从车上下来。他尤其无力地注视着路旁的杂草,显得无精打采。
茵蒂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腕,才让他在出神之中惊醒过来。
“曾祖父你怎么了”
易秋晃晃头,他右手抬起,伸出食指和拇指按进深陷的眼眶。他摇头说:
“没事。”
幽罗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朝前面看去。那压抑的的确是圣迪伦卡,深深被覆盖在高大繁密的桦树林里,没多少阳光照进去。大门两旁不知是野生的还是种的荆棘,还不到开花的时候,看上去没有一点精气神,像是圣迪伦卡这座特别的医院未有人打理的胡须。
易秋抬头看去,重重出了口气。行程过半的时候他就不太正常了。这令茵蒂很担心,她尽量靠近他而又不触碰他。想要紧紧照看着他又不想让他腐烂的半边身体疼痛。
“我们进去吧。”易秋说。
幽罗顿了顿,有些迟疑。“你真的打算让我去扮演精神病人”
易秋淡淡看了她一眼,“谁让你那么做的。”
“不是你吗”
易秋眼神里有些烦躁。他摇摇头向前走去,边走边说:
“精神病不是谁都能够当的。对于一个资深的医生来讲,是装的还是真的病了,一眼就看得出来。”
幽罗在后面看着易秋的背影呼道:
“那我们怎么办”
易秋稍稍停留,大黑伞抵在地上,微微侧身,赤红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幽罗。
“我去。”
面罩之下,隐藏在黑暗中的眉毛皱起。现在的易秋给她很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奇怪的。好像就是他在车上打了一个盹儿,再次睁开眼后,眼神里就始终带着浅淡的躁动之意。
她朝茵蒂看了看,希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茵蒂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幽罗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也不说跟了上去。她抬起头,望天。临近黄昏,阴云密布,大雨将至。
快到大门的时候,幽罗突然喊住了易秋。她双手揣在大衣的兜里,语气平淡地说:
“我还是做回护士吧,那样的话也算半个内部人员了。或许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免费阅读】
易秋摇头说:
“不需要,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和茵蒂充当我的家人即可。”
茵蒂在一旁小声说:
“我不用充当的,我本来就是。”
易秋眼神里透露出疲惫,他勉强揉了揉茵蒂的脑袋。
“可是我们这样子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的,而且我的声音他们应该记得。”幽罗还是想要谨慎一点。
易秋看了她一眼,“你不需要说话。”说完,他迈步走进圣迪伦卡。
面罩下的眉毛再次皱起。他的语气很怪。
没有多停留,她和茵蒂赶紧跟了进去。
刚走进办公楼,就有一位身穿灰白色制服的护士过来询问,她好看的蓝眼睛里泛着一些没有灵气的光彩。
“诸位有什么事吗”
易秋走到她的面前,随意地介绍。
“我叫莱特梅伦。身后的是我的妻子和女儿。我是来看病的。”
护士点点头,熟稔地拨通了厚重的电话机,对着电话说:
“有新的病人。”
不一会儿,从楼梯那里传来愈来愈大的皮鞋碰撞地板的声音,步伐不急不缓。
从楼上下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医生。他身材中等,有着一个比较显眼的肚子。护士看见他喊了声“
0172 崩溃(第二更)
闭上眼的一刹那,易秋的耳旁不断冒起尖锐的嘶鸣声,像是乌鸦和学舌鸟的结合。
那挣扎的、纷乱的、乱人心弦的声音如同针在他的大脑里面穿插而来,穿插而去。他听到无数人的哭声。婴儿的、老人的、男人的、女人的。全部都是凄厉的、绝望的。那些声音盘旋在一起,从他的心里面响起,然后随着血液的流动全部涌到脑海,在脑海里面激起骇人的波澜。
他恍惚间看到面前出现很多人的影子,他们全部都在默默注视着自己。他们不发一言,甚至不做多余的一个动作,就那么默默注视着。他还看到杂乱地,潮湿的热带雨林,重重地喘气声,模糊的视线以及浓郁的压迫感和危机感,好似身后有着大恐怖在追逐一般。
他看到那深红色的长着两个角的脑袋,看到那脑袋之下的半截身子,看到半截身子在爬向自己,手里拿着冒着火焰的三叉戟。它从地狱之口爬过来,如同腐烂的撒旦。
无数的画面和声音全部挤在他的脑袋里面,让他意识陷入崩溃。他眼中的花纹开始扭动,开始痛那些声音和斑驳杂乱的画面做抗争。他脚下的黑色影子一点一点凸起,以无法察觉的角度,牢牢地将他紧紧拥抱住。依稀之间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周围冒出浓浓的黑暗,这让他想起最开始出现在莉雅城时,是在入梦教的祭礼之上,被当作祭品。
他的眼睛发痛,像是有虫子在里面爬,腐烂的半边身子似乎在向另外一边扩散,是蛆虫在咬的感觉,恍惚之中他以为自己听到了咀嚼的声音。他重重发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双手撑住额头,手肘抵在膝盖上面。
他的脑袋一片混沌,沉重得如同万顷雪山压顶。刺骨的冰冷从各个地方袭来。他快要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
依稀之间,听到身旁幽罗和茵蒂担心的询问。他无法多说一句话,卯足了劲儿,以着深幽沙哑如同地狱而来的声音回答,“没事。”
在来圣迪伦卡的路上他无意识之间昏睡过一小段时间,从醒来过后,就开始不断有声音在他耳旁环绕。起初是很小的,是不明所以,是无法去察觉的。他起初只是感到厌烦,当眼前开始恍惚间冒出断断续续的画面时,他的思绪就开始变得迟钝起来。他莫名觉得那些画面之中无言的人,挣扎扭曲的地狱撒旦以及热带雨林里窜动着的场景都要将他给吞噬。
他无力去掀开自己的衣襟看一看那腐烂的肉有没有在蔓延。身体上没有力气,精神也同样没有力气。他感觉到了影子哈斯塔的情绪,它在述说着什么恐怖的事情。但是他一句都听不到,耳边只有斑驳杂论令人作呕的嘶鸣。
即便是他眼中的花纹似乎都无法去驱散这种奇怪的异象。他恍惚间察觉到带给自己这种疯狂音画并不是来自外界的,如果是来自外界的是,是别人给他施加的,即便是神也无法在他眼中花纹的盘旋扭曲之下撑过哪怕是五秒钟。
他意识到这些让他感到恶心厌烦的声音以及幻象全部是来自自己,或者说这具身体。精神上的痛苦和身体上的痛苦让他没有一点力气去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一口水。
他感受到了一只小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但是他无法去回应,他知道那只手是茵蒂的,但是他无法去对她微笑,甚至将手指曲拢然后捏住她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失去了力气,瘫倒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白炽灯。
他就像死了一样。
眼睛没了焦距,口微微张着,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肩膀上,肩膀无力地耷拉在沙发上,沙发无力地陷进去。
于他而言,是漫长的折磨与撕裂。但是对于茵蒂和幽罗而言,时间不过刚刚过去一分钟。【…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当易秋瘫倒在沙发上,眼睛失去焦距那一瞬间。幽罗惊出一身冷汗,她瞬间想起之前察觉到“易秋会死”这一推动主线的事情。她以为那会是在之后才可能发生的,完全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以至于没有任何准备。
茵蒂只是感觉到自己曾祖父的手指一动,然后彻底失去力气耷拉着顺着腿掉下去。心里面蓦然升起恐慌与惊吓。她身体缩了缩,然后不断向易秋靠近,每近一点都颤抖一分,以至于触碰到他的脸颊的时候,手彻底失去了力气。
她用不知道怎么发出的语调,非常压抑地、小声地、似乎是担心进行他的睡梦。她喉咙鼓动着,沉重的压抑感让她嘴巴里有声音,但是不知道如何组成一句话。
她十二岁了。懂事了。知道生老病死了。她见过跟随了祖父一声的老仆人在病床上老了咽气的样
0173 祷告(第三更)
素言忘了自己看了多久的祷告词,忘了看了多少了。只是感觉到那些祷告词就像是印刻在心里面的母语一样,下意识就会用起,就会说起。
这些如同深海扭曲了的铭文一般的祷告词的确是生涩晦暗的。但她就是能够一眼看出来这些是什么意思,好似这些字才是她的母语。
她无法确认自己现在所处在的状态,或许是在云端翱翔,或许是在深海潜游,也可能是在世界万般变化中做一个摆渡人。
心里面的感觉是空缈的,是不能够去想象其他杂念的。此刻的她眼里,心里,意识里全是数不清的祷告词。那些祷告词飘在空中,却时时刻刻在眼里,如同被钉在了视网膜上面。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也丝毫不会感觉到一丝丝的负面情绪。
所有的都在催促着她,催促着她去吟唱,去张开嘴,在心里头以着最为虔诚和单纯的想法去念那些祷告词。去祷告她感觉到了的但是无法去想象的伟大存在。
她有了一种超脱的感觉,好似不在这杂乱斑驳的人间,化作了万千粉尘游荡在各处各地。她闭着眼,双手手掌立起,然后搭成一个三角形,像极了庭院里的坟墓。
她在心里吟唱那些祷告词——
“唤醒恐怖的伟大,让一切绝望。
牢记伟大会从深海的宫殿里醒来。
如果我们讨喜就用触手杀死我们。
疯狂与苦痛的潮汐,
疯狂与苦痛。
孵化在犹格斯和毕宿五的伟大。
被旧日囚禁而等待万古。
吟诵可怕的祷告词,吟唱恐怖的可取,诱惑人们释放他们。
疯狂与苦痛的天空,
疯狂与苦痛。
人间战栗的低语——
那永恒长鸣的并非亡者。
在诡异的万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也会消失。
旧日复苏,将再度统治,将一切毁灭。
疯狂与苦痛的潮汐,
疯狂与苦痛。
将会永远伴我们入眠。”
那些可怕的祷告词。
是疯狂的,怪诞的。但即便如此,她仍旧感觉到了灵魂上的共鸣,是伟大在呼唤她的结语。
她的灵魂脱离身体。高高飘扬起来,然后变成无数的沙粒,像风中的蒲公英一样洒向每一处,在每一处生根发芽。
她看到了新约大教堂直耸如云端的时钟尖顶,看到了时钟里面轻轻转动的齿轮。她看到莉雅城纵横八方,交错叠次的青白色街道,看到了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们,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们脸上各种各样的表情。
她看到了一列又一列卫兵在集结,看到了一个身穿着灰白色衣服的平民女人在四处张望。
她看到了贫民窟里暗尘所居住的那个涵洞被一家三口给占领了。看到了护城河哈因莱特下游隔离板漂浮着的一具尸体,他是昨晚被暗尘一脚踹进去的。
她看到了一个身材饱满的异乡女人带着行李,从深幽的巷道里面走出来。那个女人双手紧握,祝福着一位给了她足以回家的贵族先生。
她看到了一座城堡里面,身穿女仆装的少女匍匐在窗台,百无聊赖地盯着鳞次栉比的莉雅城。
她眨了一下眼,睁开眼时视角已经不在这莉雅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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