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天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国王陛下
“元素王朝千年来的诸多悲剧,难道不是天外邪魔使然吗?!”
小公主冷声反驳:“造成悲剧的所有元凶都是人!以断罪之火谋害你性命的是人,以镇守身份在地方鱼肉百姓的是人,以天下人为棋子图谋永生不朽的同样是人!不要把人类自己的罪责甩给所谓天外邪魔!”
祁邢山说道:“所以公主殿下是宁愿为天外邪魔背书咯?”
小公主看着祁邢山,看着老人在连番质问之下,低垂下头颅,却依然不肯彻底蛰伏的姿态,轻声问道:“祁教主,就算我建立雷王朝,也不可能贸然打破现有的格局,变革只会缓慢展开。你依然是百万教众之主,甚至在和平的环境下可以进一步扩张。我的体质无法兼容愿力,所以虽然不可能确立国教,让宗教成为新王朝的主流,但至少可以承诺你一个比现在更加美好的未来。”
“你是想用利益来收买我!?”
小公主摇了摇头:“我是在尝试最后一次劝说教主回头。”
祁邢山失笑出声:“原来在公主殿下眼里,我是个用利益二字就能劝诱回头的人?”
“理念之争,不会通过言辞之利分出胜负。所以我不会尝试在理念层面说服教主放弃。但现在的问题是,教主应该也明知道这一点,却为什么还是要与我纠结于言辞之争呢?我只是在阐述我行事的逻辑,是教主在不断质问我,反对我。”
祁邢山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小公主又说道:“如果你是因为理念的分歧,而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可我的王道,你应该立刻号召所有的支持者退出会场。但你却选择与我‘就事论事’地展开长篇大论的辩驳。你是有信心说服我改变自己的理念吗?还是你认为自己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争取到人心呢?如果是后者,请问你争取人心是为了理念,还是为了利益?如果是为了利益,那么我现在以利益来承诺你,又有什么不妥?”
祁邢山沉默良久,终于无奈道:“看来公主殿下无论如何也是要执迷不悟到底了,那么,也请恕我对救命恩人略微失礼……”
说话间,祁邢山再次高高举起手臂。
这一次,却是从手掌中绽放出深邃的夜色。
明亮的大殿顷刻间就变得漆黑如墨,唯有点点繁星作为点缀。而很快人们就意识到这片夜色的诡异之处。
月亮何在?
祁邢山所复现的夜空,既然还有星辰闪耀,就说明并不是阴云密布之夜,那么为何看不到月光?
就在人们心生好奇,有人忍不住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异变骤生。
夜空正中,一条裂缝轰然展开,那时空震荡的扭曲感,仿佛能透过画面传递到每一个人心底,激荡起无穷无尽的恐惧。
惊惧之中,一头狰狞的巨兽张开血口,撕裂苍穹,呈现在众人视线中。
“啊啊啊啊!”
惊恐的尖叫声崩绽,继而迅速扩散传染……这些敢于在火焰王朝的高压下揭竿而起的义军领袖们,此时竟如同经历噩梦的幼童,呈现出全然无助的姿态。
好在祁邢山只展露了一个瞬间,就将画面收了回去。
半晌,恐慌的氛围缓缓退散,人们目光聚焦在老人身上,狐疑不定。
他为什么要展现那样的画面,那个画面又意味着什么?
祁邢山说道:“那是老朽的亲身经历,我……曾经莽撞无知地尝试沟通天界之外,结果就是险些当初心悸而亡。天外的世界实在过于凶险,区区人类还没有资格与之交流。但是,或许是老朽有几分薄运,死里逃生以后,我的脑海中多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识。我用了很久才将其解析清楚,那是天外邪魔给我的留言……它将沾染了元素之力的人类,当作了美味佳肴!”
老人说到此处,情绪也逐渐激荡起来:“所以说所谓元素王朝,根本就是天外邪魔的牧场!我们越是聚集元素,就越是像膘肥体壮的家畜!现在的元素王朝,在天外邪魔看来或许还不值一提,我们都只是处于生长期的幼兽,还没到宰杀的时候,但是长此以往,屠刀总有一天会落下来!”
而就在群情涌动之前,小公主反问:“那么反过来说,没有长此以往就妥当了?对于那些不会生长的家畜,牧场主难道会放它们自由吗?呵,就算是家畜,也是那些膘肥体壮的,逃跑起来成功的概率更高一些吧。”
“再高那也只是家畜,逃跑的也只是少数!”祁邢山厉声说道:“人类的成长绝对不能靠天外邪魔赐予的力量!”
“那靠什么?所谓的本地力量?千年前的百家争鸣中一败涂地的那些?你凭什么觉得用那些力量就能凌驾于元素之上?沾染元素的人类在天外邪魔看来或许是美味佳肴,但是没了元素的人类只是恶臭难当!”
“殿下不要信口开河,我至少直面过天外邪魔,在这个问题上我更有发言权!”
小公主叹息道:“所以我才不想把话题发展到这一步啊……”
说着,小公主同样举起手,几乎和祁邢山一模一样,呼唤出一片幻境。
同样是深邃的夜空,但是和先前不同,群星簇拥之中,月光明亮得耀眼夺目,令在场众人一时间竟睁不开眼。
而当人们终于适应强光后,却骇然发现那轮明月竟是由无数道攒动的雷光组成,雷蛇缭绕间,隐约有着生灵的影子。
但是和祁邢山所呈现出的狰狞血口不同,这轮雷月,强大而威严,却没有那种令人惊惧的杀意,高高在上却只令人心生憧憬与向往。
雷光映照下,小公主的面容变得更为精致而白皙,宛如无暇的玉。
而小公主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充满好奇。
过了很久,少女才收回了画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天外邪魔,我也直面过,而且比你直面地更久,雷火交替的战略也是在此之后才彻底确定下来……”
话没说完,现场已经有人用手指着小公主,声色尖厉地斥责道:“她果然是天外邪魔的代言人!”
下一刻便有人接上了话头:“不错,天外邪魔人人惊惧,为何独独是她在接触的时候能够保持理性?!她分明是早就被邪魔污染过了!”
“所以她才会如此冷漠地将天下人都视为棋子……就连亲生父亲都能被她害死!”
“这种人居然被人当做恩主,若是让她来当新王,天下人就都是邪魔的家畜了!”
会场内的情绪几乎在顷刻间就被点燃引爆,那汹涌而来的恶意,以近乎匪夷所思的强度和速度膨胀起来。
祁邢山面色不动,反而微微低下头,似乎也不愿成为这股恶意的发泄口,何况即便不需要有人领头,小公主也已经是千夫所指。
小公主对此仿佛早有所料,只是淡淡地笑着,对各种无端的指责根本不予置评。
“有些奇怪啊……”陆珣站在主位后面轻声道,“和之前一样,莫名其妙就会引来全场反感,很不合理。”
蓝澜嗤笑道:“哪里不合理?她身上几乎带着所有被人厌恶的特质,王室出身,常年超然,又对很多义军巨头恩重如山,最后还长得漂亮,通常来说这种近乎完美的人在政治风波里都是绝对不得善终的。你看她主动跳出来坦然自污,但有用吗?”
陆珣说道:“不是指这个,我理解众人对她的反对,但不觉得这股反对的浪潮有些大得不合理吗?而且她的支持者又在哪里?”
这个问题,显然是困扰陆珣已久,在白骁第一次离开会场,他与祁邢山闲谈说起断罪之火的话题时,就隐隐感觉气氛有异。如今回味下来,陆珣更觉得这种扭曲的氛围,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完全不合逻辑,不合情理……如果说一两个人的冲动还能归结为偶然,现在几十上百人的冲动,只能归结为必然。但这又不可能是必然,现在不约而同站出来反对小公主的人,很多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还有人之前根本是生死之仇。
小公主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瞬间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陆珣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问题,对蓝澜而言却像是个笑话。少女难得用稀奇的目光看了一眼陆珣,然后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把陆珣的五脏六腑都震了一遍。
“你是不是傻了啊!?在梦里探究现实的问题?”
“啊!?”
陆珣刹那间如遭雷击,只感到眼前仿佛迷雾豁然开朗。
蓝澜则说道:“看来的确是傻了,从小白‘被夺舍’的那一天开始,你就该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梦啊,居然在梦里寻找合理性?”
“存在即合理,就算不合常理,总会合乎歪理!他们的反对总归是要有原因的吧?!”
“原因还用问吗?她就是这个梦境的主角,那位小白念叨许久的雷王啊。”
蓝澜的声音不大,虽然没有加以遮掩,但在声讨浪潮滚滚的会场之中,也基本仅限于身边人能听得到。
但是在雷王二字落地的刹那,会场内的时空仿佛也为之凝结。
虽然下一刻时空就恢复了流转,但刹那间的凝滞还是让敏感的人捕捉到了。
“原来……如此。”陆珣终于理解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她才是真正的主角?还真是出乎意料,我们寻找许久的雷王,竟然是她?”
一边说,陆珣一边也感到有些恍惚。
因为照常理推断,这个结论不该那么难下。
雷王的人选其实屈指可数,按照真实历史,雷王成功压制了所有义军领袖,以王者之姿夺取了天下,那么即便在大业未成之时,也不可能是闲杂人等。而从织梦者心怀怨念来看,雷王的阴谋在起义成功前,就已经遭到了一些人的洞察和质疑。
结合以上这两点来看,值得怀疑的对象并不多,具体到这个梦境中,甚至可以说非小公主莫数!
为什么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啪!
蓝澜又是一巴掌拍去,这一次险些把陆珣的胃液都拍出来。
“你又在梦境中寻找现实合理性了?别犯蠢了,白衣军的平均智商都要被你拉下去了。”少女叹息道,“既然是梦,那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要从一开始就存在呢?梦里那些吃人的怪物,有很多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呀。这位小公主或许也是在上一刻才出现的……”
“但是记忆里……”
“从一开始就说过,梦里的记忆是不可靠的。除了小白之外,所有人的记忆可能都只是梦境造物。而小白之前十五天时间里,有提起过小公主吗?”
陆珣顿时愣住了。
的确没有提起过!
而他不该没有提起。
那十五天时间,虽然是白骁势如破竹,直捣黄龙的十五天,但严格来说,白骁的步伐并非一刻不停——毕竟他还要等身边的白衣军跟上。
稍事休息的时候,大家自然也会聚过来探讨天下大势,这期间主要就是众人为白骁介绍梦中的一切,事无巨细。
虽然只是梦境,但既然是解谜类的梦境,自然要把一切当作真的来观察、思考。陆珣记得很清楚,至少自己是很认真地在倾囊相授,白骁也给出了积极的反馈。
哪怕是那些被他一击必杀的火焰使者,白骁都会认真记录他们的资料,并时而做出疑问……可这个过程中,白骁从来没过问小公主的事。
当然是因为从来没人给他介绍过。
但是,为什么当时会没有介绍呢?明明是比祁邢山还要重要的人物……这就是梦境的不合理吗?真是领教了。
雷王的人选,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确定下来,甚至小公主这个人物,是否真的存在于真实历史也是个疑问。
直到白骁攻占火焰王庭,基本覆灭了火焰王朝之后,雷王的人选才终于明确。
“可是,这个人选,好像有些微妙啊……”陆珣呢喃着,已经下意识向后撤了半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蓝澜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向前迈了半步。
“好戏终于要来了,你居然要在这个时候撤吗?”
“哪来的好戏……这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吧!?”
和那些陷入狂热的反对者不同,陆珣毕竟是白骁的造物,头脑还有几分清醒,在看到会场内众人对小公主群起而攻时,他就意识到事情无法善了。
小公主是白骁带来的,攻击小公主,就等于是在攻击白骁!
他们脑子坏掉了吗,居然敢向场内毋庸置疑的最强者发出挑战?真以为自己人多势众有意义吗?火焰王朝覆灭之前,比你们人多势众百倍啊!
“不不不,看小白杀猪有什么意思,好戏是在后面啊!”蓝澜解释到这里,就再也不管陆珣,三两步就凑到小公主身旁,与这个梦境的焦点紧密相连。
小公主对此只是微微一笑:“谢谢。”
蓝澜则面色一冷:“谁要你谢?我是来看你怎么死的!”
——
与此同时,祁邢山终于开口。
却不是对小公主说,而是对白骁说。
“白骁大人,请问,你心中已经有决断了吗?”
随着老人的话音响起,会场内的嘈杂声则瞬息间就消失下去,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白骁则在重返会场后,第一次开口。
“你们的争论还没有结果。”
祁邢山说道:“争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因为大家看到的,经历的,思考的,渴求的……这些全然不同,最终自然也就无法达成一致。如果争论就能有结果,我们又何必举起反旗,与火焰王朝死斗呢?刚刚的争论,是作给您看的。因为能够决定王朝命运的,不在口舌之争。”
白骁隐约恍然,却又看向了小公主,见她也是微微点头。
“原来一切都是演给我看的……但是,还是没有结论啊。”白骁坦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都说自己接触到了天外邪魔,从中得到了启迪,但是谁对谁错,却还是没有定论。”
祁邢山说道:“不可能有定论,所以才需要白骁大人来盖棺定论。我们只是参谋,能够提供的只是基于自己的视角得到的方案,最终的结论是由领袖来作的。”
白骁好奇道:“你们将我视为领袖?”
祁邢山说道:“当然,从您推翻火焰王朝,不,从最开始的时候,您就是决定一切的人。”
白骁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确定要将我视为领袖,为什么还要提出明知我不可能接受的议案呢?”
说话间,白骁也走到小公主身旁,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原则。
“我是绝对不可能伤害她的。”
祁邢山对此似乎并不意外,认真劝说道:“然而她就是一切的元凶,造成历史扭曲的罪魁祸首。”
“但是我喜欢她啊。”白骁说道。
话音刚落,场内仿佛呼啸起来疾风,一阵凛然的杀意,以无可阻挡的态势蔓延开来。而伴随杀意膨胀,会场内的所有人,齐齐向白骁投来冰冷的目光。
哪怕是近在咫尺,全程看戏的蓝澜,此刻也都宛如木偶一般,用冰冷的视线投来警告。
祁邢山的声音也显得空洞而悠远:“你将这一切当作梦境,所以将自己的喜好置身于梦中的一切之上……这是人之常情。我在梦中也曾经为所欲为,伤害那些不可能伤害的人,践踏不可能践踏的准则。但是,对于梦中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所以,请你至少在这一刻,将我们当作真实的存在,再做一次思考吧。”
白骁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思考的,我……”
“真的没什么好思考的吗?”
白骁的话语,被一名少女幽幽打断。
蓝澜离开小公主身旁,站到了祁邢山旁边。
“这个世界,也包括我。我的存在性,与你喜欢的人是一样的。你选择了她,就等于放弃了我……”说到此处,少女一笑,“当然,只有我一人,分量可能不够,所以还有其他人。”
接下来,白衣军的全体,都如提线木偶一般站到了白骁的对立面。
而更多的人则仿佛凭空出现,排列成整齐的队伍与白骁对峙。
其中几乎全都是熟悉的面孔,在红山学院结识的友人,在雪山部落相知多年的亲友……
与此同时,白骁最为看重的小公主也失去了那股灵性,神情逐渐变得木然。
祁邢山继续说道:“如果是以这样相对公平的画面呈现出来,又如何呢?这一切都无关真实,你在这里破坏的一切都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我们只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化解怨恨,而这对你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
白骁反问:“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以这种最惹人厌恶的方式呈现给我?你们怨恨雷王,希望借助我的力量在梦中制裁他来泄愤,那就把雷王做成一个大家都容易接受的形状啊,比如……算了。”
白骁本想说最开始的反派郑力铭就不错,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郑力铭也算是他的恩师了……
祁邢山则说道:“如果可以那么做,当然最好,但是这个梦境并不是由我们单方面决定的。当你入梦时,你就成为了织梦人的一员。而你的力量远比我们任何人都强大,所以这个梦境会很大程度是以你的心愿呈现出来的。”
祁邢山又解释道:“你希望尽快脱离梦境,不想太过麻烦,所以火焰王朝这样的庞然大物,只用了15天时间就土崩瓦解。那些践踏我们,压榨我们的罪人,按照我们的愿望本该千刀万剐来赎罪,可他们却在你拳下死得几乎不带痛苦。甚至就连带领义军的领袖也变成了你和你身边的人……所以,并不是我们要故意为难你,而是你自己内心深处在渴望这个画面。”
话音至此,变得更为悠远,仿佛萦绕在耳旁的怨魂呓语。
“在你内心深处,最想看到的就是心爱的人被世界遗弃,只能依赖你一人的样子。而你最渴望的敌人,就是以天下为敌。”
“所以,这个梦境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真是个天才 第442章 邪魔就邪魔
祁邢山一脸无奈的辩解,宛如瘟疫一般瞬间感染了整个世界。
白骁放眼所见,会场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摆出了无奈的面孔,这种提线木偶一般的姿态,使得视线中的一切都染上了非现实的色彩。
人群之中,又传来陌生的声音。
仿佛是无数个声音交织而成,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声音似是清脆又似是沙哑,回响间仿佛能够直接污染人的精神。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坚强而自主的她,你喜欢的只是一个性格坚强,却在现实中虚弱不堪,不得不依赖于你的她。”
“你从来没有把她当成纯粹的恋人,她在你心中是强有力的对手乃至敌手,她的聪慧让你憧憬也让你嫉妒让你愤恨,你与她进行过上百次的对弈,每一次败北都会让你在心底期待能将胜利者的她彻底踩在脚下。”
“她宛如纯洁无垢的花瓣,而你对她的爱恋,不过是期冀着能有在花瓣上涂抹墨汁的特权。”
这种宛如幽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在无数次激荡中交织,再于白骁脑海中激荡。
白骁没有急于恼怒,急于挣扎,而是下意识手捂着胸口,轻声自语道:“这些都是提取自我的潜意识?”
自我疑问之后,立刻得到了貌似亲昵的解答。
“梦中的思维是最深层的思维,人类可以用理性覆写思维的表层,却无法改变深层的内容。这个梦境呈现的正是你的潜意识,你最深沉的渴望。”
白骁沉吟了片刻,结合他已知的内容,以及过去十余年间的回忆,终于点了点头。
“倒也有理,我知道了。”
这份淡然,却仿佛有着实质性的力量,霎时便让祁邢山的力量受到了压制,四周的呓语放缓下来,会场中宛如鬼蜮的氛围也逐渐平息。
祁邢山有些不可思议,老人那染成紫色的双眸紧盯着白骁,质问道:“既然如此,这场无谓的梦境也该有最终的结论了,你只要坦然……”
白骁打断道:“我的结论当然是支持小公主,新的王朝将是雷王朝,而她的统治将一直延续三千年,直到被魔族的到来所打破。”
哗啦啦!
顷刻间,四周的一切都仿佛破碎的玻璃,本已稳定下来的梦境开始剧烈动荡,各种负面的情绪如同沸腾的火焰呼啸着。
“为什么?!”祁邢山的声音迅速变得尖锐起来,第一个音节时他还是沧桑老人,最后一个音节却如同金属哨子。
白骁反而对这种异变感到好笑:“支持喜欢的人是天经地义之事,还要问为什么吗?”
“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她!你内心深处……”
“内心深处的想法并不代表一个人的实际想法,被理性覆盖后的结论才称得上‘实际’二字。如果人类只依照内心深处的本能行事,那么现在依然是在茹毛饮血,我不认为推崇茹毛饮血的人,有资格指导我做事。”
白骁认真地做着反驳,而伴随他的话语,这个破碎的世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每一片碎片都开始回归原位,重新粘合成原先的模样。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会隐藏着肮脏不堪的念头,这才是人之天性,但人类的文明正是建立在对这些念头的排斥之上。只要接受了文明的标准,自然会对所谓内心深处的说法不以为然。你刚刚呕心沥血地挖掘我的潜意识,用我所谓内心深处的念头来诱导我,实在是种迷惑行为。”
顿了顿,白骁又说道:“如果蓝澜在这里,应该会有更尖锐讽刺的话来评价你们,我想不到,也就不说了。但有件事还是需要你们知道。从一开始,你们所说的每一件事,其实我都已经听人说过了。”
这一刻,暴风骤停,祁邢山以扭曲的姿态,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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