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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本章仙
一切正常。
陆文写了四个字,再去看5号酒窝。
太平间只有一个出口,老式大铁门拴着,离出口最近的7号,再依次往里排开直到靠墙的1号为止。再就是水晶棺了。
陆文卷起白布,露出酒窝的脸,脸颊上的酒窝还在,还是那么深,那个美梦还没做完吧。
一切正常。
陆文正要在记录单上写,笔尖划了一横就停了下来。
5号的记录单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手腕处有轻微骨折,脚踝扭伤,死因是后脑遭钝器大力击打。
每天一点点的微小变化都记录在案,和陆文偷懒式的写法“一切正常”完全不一样。
光看字迹,陆文就知道是谁写的。圆圆!
又是她!自己放假不在太平间的时候,她就可以胡来吗
跟她给遗体化妆的风格一样,繁琐、不必要的修饰太多了!
遗体状态记录表又不是尸检报告,写这么详细干什么
陆文气得发抖,用笔划了好几道横线杠掉圆圆的记录,自己在上方写了四个字:“一切正常!”
7具尸体都检查完了,陆文又检查了尸柜和水晶棺。
最近火化了几具尸体,一直满负荷运行的尸柜和水晶棺也各空出一个位置。
陆文拉开尸柜,冷气伴着咣当当的响声往地上砸,腾起一地的白雾,陆文看了几眼,又用手压了一下遗体的软硬,确认没问题后,又推回去。
咣当当,声音在太平间里回荡,夜里格外的吵,咣当当当当……
唵——唵嘛呢——唵嘛呢——
陆文听到了歌声,说是歌声,更像念经,只是加了抑扬顿挫的调,听起来像闭着嘴巴哼曲,只在喉咙、胸膛里滚着响,唱给自己听。
他一手搭在尸柜上,侧过耳朵听。
除了尸柜表面热胀冷缩的嘭啪声,再没其他声音。
他呼口气,和尸柜里散出的白气融成一处,又推了一小截,咣当当……
唵嘛呢——唵嘛呢——
歌声再起。
陆文又停下,这回他闭上眼睛用心听,至少听出声音是哪传来的。
他微微扭动脖子,往左往右,歌声忽远忽近,远到好像是门外走廊里有人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吟唱,用鼻子哼。近到好像就在这个房间里——
陆文猛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张苍白紫青的脸,是尸柜里的那具尸体,冻得时间久了,眼皮干瘪下去,包不住眼球,露出一条缝来,好像假睡窥探外面动静的孩子。
陆文定了定神,一口气把尸柜推回去,刻意加了力,咣的一声响,把其他杂音都压下去,清净了一会儿,那歌声又像灰烬堆里的火星冒出来,哔剥复生。
唵嘛呢唵嘛呢唵嘛呢……
越念越急,陆文捂着耳朵,转了一圈,绕着7张停尸床走了一遍,歌声忽大忽小,根本就定不了位。
倒是他走急了,刮起了一阵邪风,白色尸布吹起,晃荡几下,倒像是布下的遗体在发声。
陆文怒吼:“你倒是给我念全啊!唵嘛呢叭咪吽!叭咪吽!”
他这一吼,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陆文很满意,坐下来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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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笑脸
门口没有老李,也没有其他人。
只有一个纸人,真人大小,只矮陆文一头,大白脸,脸上只有两只眼和嘴,用口红擦出来的笑脸符号,_
纸人上身绿衣,下身红裤,门开得太急,过堂风吹得它抖,似是笑得发颤。
陆文眨眨眼,纸人好像也跟着眨眨眼。
陆文整个身子热了,血冲到头上,抱起纸人到走廊上大喊:“谁乱丢纸人的一个也要好几百呢!”
太不像话了,责任心呢
陆文叫了一阵,除了走廊末端传来的回声,再没人应他。
有人应的话,也只能是身边这个纸人。
陆文扭头看看怀里的纸人,纸人的口红都沾到他衣服上,嘴巴裂到耳朵边,当然它还没耳朵。
陆文叹口气,又把纸人抱回去太平间,立在5号酒窝床边。
等明天一早再送回去吧。
不过这纸人是殡葬用品店的吗
殡葬店早就外包出去了,老板的风格他晓得,用料能省则省,纸人就差做成二维平面,就像老板上幼儿园的儿子画的作业。哪像这个纸人,三维立体,有衣有裤,跟真的差不多。
陆文又看了那纸人一眼,纸人挪了一下,侧过身子,对着5号酒窝笑。
陆文不满地嘟哝一声,他早就跟领导提过,说太平间的铁门该换了,门底下的缝那么大,冷气都跑光了。
风吹得脚冷,又吹得纸人挪来挪去,好像替他检查尸体似的。
领导却说什么缝大挺好的,帮助散味。
问题是哪来的味尸臭味谁遭得住
每具尸体他都看得好好的,领导是不信任他吗还是总想着省钱
换扇门要花多少钱
陆文躺椅子上,不再理那微微晃动的纸人,拿着手机玩了会儿,不知不觉睡去。
他听到屋外的鸟叫声,眼睛没睁开,隔着眼皮已感到光渗进来,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个又长又诡异的梦。
他四肢无力,背上全是汗,粘着衣服又冷又湿,有东西在碰他的脚,他张开眼,一张大白笑脸跳出来,是那纸人,昨夜风吹了一宿,又从5号挪到自己脚边。
陆文收了脚,蜷在椅子里,又闭上眼,回味那个梦。
他梦见小丽了,奇怪,明明没怎么接触过,只见了一次面,为什么对她念念不忘
还是说看过吕翠花后,觉得还是小丽好
可惜小丽不给他机会啊。
梦里小丽握着他的手在殡仪馆的后山上逛,还说他的手好白,是不是每次下班了都要洗很多次。
山路上碰见老李,老李夸张地让路,冲自己挤眼睛。小丽说李师傅好,老李说小丽好,又来看男朋友啊。
中午休息的时候,小丽去找圆圆,圆圆教她化妆,怎么涂口红,怎么画眼影。
他很想吐槽圆圆的手艺,画习惯了,涂活人脸上也像死人,小丽找谁去学不好,偏要跟圆圆学。
小丽背对着陆文,圆圆给小丽化妆,化完了,圆圆叫小丽转过身来给陆文看。
陆文看到一张笑脸,就跟纸人一模一样。
两只眉毛笑得拱起来,尖尖的,嘴巴向两边撕开,血红一条弧线。
陆文睁开眼,看着面前那个纸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了纸人的笑脸,做梦梦到小丽脸上。
唉,春梦变成恶梦。
陆文放下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环视室内,发现5号的白布垂了一半下来,脸露出来。
一定是昨夜的风太大,或是纸人挪动时带到了白布。
他走过去,正要把布盖回去,整个身子僵住了。
酒窝在笑。
酒窝的嘴上涂了厚厚的口红,嘴角向上翘起,指向耳朵,眼窝涂了红色的眼影,中间向上拱起,乍一看,眼睛带着血在笑,嘴巴裂开无声地笑。
整张脸都在笑,笑出_
他扭头看向纸人,天光透过窗户照进
第三百二十八章 4号到1号
领导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
下午殡仪馆就来了两个客人,章本硕和六六。
一开始,陆文还以为章老师是来找他的。
章本硕冲他笑一笑,捂着鼻子走到隔壁遗体化妆室,去找圆圆谈话。
六六戴了口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去其他地方找人闲聊。
陆文很满意领导的雷厉风行。不过还是怀疑咨询的效果。
不是对章老师没信心,是对圆圆没信心。
人要是说变就变,那才有问题呢。章老师再厉害,也不可能靠一两次咨询就把圆圆那种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转变过来。
陆文在隔壁太平间等着,等章老师出来,再跟他说些圆圆的事。
老李探头进来,东张西望。
陆文问他做什么。
老李笑了一下,眼睛在那7张停尸床上扫来扫去。
陆文说:“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谁中午过来火化”
焚化间最忙的时候就是清晨,老李最近却天天跑过来往太平间里瞅,是闲得发慌了,只想着火化还是怎么着
问题是遗体火化要死亡证明,直系亲属到场签字,没有直系亲属的,旁系亲属还要去公安局开证明,证件、证明都齐了,还要预约好时间,排好炉子,这才能火化。
哪是他闲着没活干,过来拉具遗体就能烧的
老李是他刚进殡仪馆的师傅,平时对他也挺好,虽然肚子里一堆牢骚,面子还是要给的。
陆文去拿表格,看一下火化计划表,c21、c30都是下周才火化,b14排到下下周了,咦
5号
陆文又看了一遍,确认是5号没错。酒窝是无人认领的尸体,还涉及到凶杀案,凶手虽然还没抓到,不过公安局那边没消息,也没家属通知,是谁给安排的这不是乱来嘛!
陆文下意识地要冲到隔壁化妆间,质问圆圆,除了圆圆,没其他人了。
不过看一下字迹,他又犹豫了。和记录表上的字迹不同,这个火化计划表的字迹明显就是他自己的,难道是圆圆模仿他的笔迹
模仿了又有什么用没有家属到场签字,或是公安局给出证明,5号不可能跳过程序直接被火化。
陆文正在想,老李干笑几声,拿出手机,说没事,来你这蹭个网。
陆文不理会他,放回计划表,又去看5号。
他轻轻地掀开5号身上的白布,好像压在下面的是一朵刚摘下来的鲜花,生怕震掉花瓣上的露水。
酒窝还在笑,光从白布的缝隙溜进来,被布吸收反射,给酒窝加了层柔光,笑得没有之前诡异,就像还相信圣诞老人的孩子在平安夜睡着时期待礼物的笑脸。
陆文本来是想擦掉酒窝脸上的妆,但这回又不想了。
该死!虽然是恶作剧,可圆圆的手艺确实太好了,这笑脸妆画在酒窝脸上,好像给她添了一点生气,让人相信她只是睡着,而不是死去,随时会醒来,冲你甜甜一笑,然后搂住你撒娇一样。
陆文纠结了一会儿,更轻更柔地放下白布,盖住酒窝的脸。
他想:要是酒窝的家人找过来,看到她这个样子,也许不会太伤心。
老李说是在玩手机,可眼角一直斜过来,偷看陆文。
陆文装作不知道,任老李打量,不是打牌输了想借钱翻本,就是有什么事求他说不出口。
他假装检查尸体,4号、3号一个个掀开来看。吊住老李,让他难受一下。
4号是个老头子,干瘦得吓人,不过最吓人的是他的腿,两条腿上密密麻麻地缝了针,全是黑线交错。
听说是出了场交通意外,压碎了双腿。送过来的时候,他用铲子铲了好久,才把其余的部分拢到一起,又拿拖把拖了一天的地,换了三个拖把,把卫生间的都借过来用了,才把地上的血拖干净。
圆圆更是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两条腿缝回去,还特意用了最细的缝合线。
陆文问圆圆为什么不用最粗的线,这样缝要缝多少针才好
圆圆说用细的远看看不出来,伤口会好看一些。
陆文无话好说,对圆圆来说,好看至上。可对一个死人来说,真是个讽刺。再好看,恐怕也就家属会看上一眼,一眼就够了。
来他这里认尸的家属陆文看过很多。
活人和死人是不一样的,活人再丑,看还是看得下去,死人再漂亮,即便是家属,大部分人也不敢多看。
陆文盖上老头的脸,特意少拉了些
第三百二十九章 苹果硬币
打发走老李,章本硕正好从隔壁出来。
陆文找章本硕说话,章本硕不进太平间,捂着鼻子说出去聊吧。
陆文顺着章本硕的视线看去,满屋的尸体,虽说只露出脚,但一般人确实受不了。章老师也不例外。
他带章老师去羽化厅,就是遗体火化时,家属们休息等待的大厅。
下午羽化厅没人。只有边上的殡葬用品店开着,老板躺椅子上看手机,老板上幼儿园的儿子捧着一桶画笔,搬个小板凳在店门口画画。
陆文和章本硕并排坐下,陆文说:“圆圆还好吧”
章本硕说:“还好。”
陆文说:“以前她不是这样的,最近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章老师,对不起,虽然不是为了我来的,能顺便给我做个咨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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