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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早已看呆了。

    柳砍向他展示了一个做啤酒鸭的至高境界，在这个境界里，别人看到的是鸭，而柳砍看到的是啤酒，漫延上岸，包围一切的啤酒。

    蒋乐乐老公大吼出心中的秘密，再无顾忌，跟柳砍说了很多。

    说上次老婆藏到闺蜜家的衣柜里，他和老婆闺蜜的老公抱在隔壁衣柜里，瑟瑟发抖，害怕极了，还好两个老婆都没发现。

    说有了这本《意象对话临床技术汇总》，他有信心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爱人，共同努力，找到一条可能的出路。

    说之前还生气老婆乱花钱，买了本破书，经历了一场意象对话治疗后，70万算什么？拯救了一颗即将破碎的挚爱的心，70万太便宜了！再加20万！

    “对不起，柳老师，卡被我老婆刷爆了，不过我这块手表还值一点钱，你拿去，不不不，请一定要收下。下次我跟他结婚的时候，再请你过来喝杯酒。”

    蒋乐乐老公摘下手上的江诗丹顿，在一众男模眼馋的目光下，戴到柳砍手上。

    柳砍点点头，坦然接受，然后嘱咐蒋乐乐老公：“好好读书。”

    蒋乐乐老公拿书走了。

    柳砍继续看自己的书。

    大厅的音乐声还是那么劲爆，只是再没那么浮夸与奢糜，代之而起的是盈怀涤心的书香，与啤酒的泡沫。

    “开一瓶尚选。”一个刚点了无名的女客人说。

    无名摇头，按住女客人正要抽烟的手，轻轻地拿走香烟，温柔地翻开一本《小学生唐诗精选》，说：“喝啤酒吧，不容易头疼。”

    女客人呆了，她去过各地的场子，从没见过这样的男模，难道30一瓶的啤酒还有提成？

    “然后呢？”女客人问。

    “然后，我们看看书，品品诗。”无名说。

    ……

    接下来的三周，韦哥在幸福和烦恼间徘徊。

    “唉，幸福的烦恼啊！”韦哥一边数钱，数到唾沫都干了，一边感慨。

    休息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咏叹调。

    “凡是让人幸福的东西，往往又会成为他不幸的源泉。歌德《少年维特之烦恼》。”无名双眼放空，一手鸡肉三明治，一手《小学生作文名句精选》。

    “没有一个人是完幸福的。所谓幸福，是在于认清一个人的限度而安于这个限度。克利斯朵夫的舅舅。”布灵布灵捧着一本《世界名著缩写丛书》。

    “人的一切烦恼，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王小”暖暖抽出一张纸巾，正要打喷嚏，被韦哥按在桌上暴捶，捶完后，韦哥又向暖暖道歉，说对不起，最近在吃药，对“无能”这个词有点敏感。

    暖暖大度地接受了韦哥的道歉，擤完鼻涕，继续看书。

    韦哥看了一圈休息室，人手一本书，埋头苦读。

    再没以前烟雾缭绕，一开门，以为着火的味道。

    也没了廉价香水的冲鼻味，最爱打扮的阿水也不打理发型了，老老实实窝沙发上看书。

    刚开始，韦哥还真不适应这种氛围，不过看看每天的业绩往上涨，他还是开心的。

    现金多的保险柜都塞不下，老板也从月底收账来一次，变成三天来一次，翘着脚，躺在老板椅里数钱。

    只是开心的同时，人事的变动也让他烦恼。

    阿飞辞职了。

    这一行辞职很正常。就算是曾经的业绩第一，也可能想着上岸，靠积累的资本去做些生意。

    他问阿飞：“辞了职，准备去做什么？”

    阿飞说：“考研。”

    韦哥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什么？”

    阿飞说：“考研。人力资源管理。”

    韦哥说不出话。其实就算阿飞跳槽到明月臣的公司“狂野城市”，他都不会吃惊。

    跳槽很正常，对方资源好，提成高，客流量大，别说阿飞假辞职真跳槽，他自己都心动。

    可是考研？

    “你该不会以为研究生出来，工资还能涨个几百吧？”韦哥决定叫醒这个尘世迷途小书童，读书他可以接受，因为业绩真涨了。可考研？你是不是脑筋锈了？

    阿飞不说话了。不过态度依然坚决。

    韦哥劝他：“以前我接待过一个客人，学生，考研连续吃了三个月的方便面，后来得癌症死了，这是活生生的例子啊。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考研了。”

    阿飞摇头，转身离去。

    韦哥看着阿飞的背影，迷离在远处眩目的灯光里，他的心里留不住，空映着一只怅然焦灼的鸭子。

    (iishu)是，，，，！




第九百四十六章 传说
    【】(iishu)，

    ()阿飞走了，也有人来，说考研考了三年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上次跟朋友来玩，看中这里学习气氛好，想一边赚钱，一边准备考研四战，问韦哥行不行。

    韦哥说对不起，我们这里不招女人。

    除了很多人来应聘外，男模们工作外的活动也潜移默化地变了。

    以前维护客人，都是一成不变的逛街、购物、吃饭、喝酒开房看航海王，偶尔客人兴致好了，不看航海王，看蜡笔小新。

    现在不一样了。聚会常选在书店的书吧，请书吧里5元一根的大香肠，一边吃，一边探讨质子运动时，将质子想象成无数细小粒子的集合，你看，这样这样，高速移动时，根据相对论，内部各粒子之间相对移动速度极为缓慢，这时一根大香肠撞上来，这些粒子就会一动不动，就像给粒子们拍了照……

    客人就会小声地鼓掌，拿出手机给拿着大香肠的男人拍照。

    然后书吧看完书，他们还会去吃饭、喝酒、开房看航海王，只是这会一边看，一边拿出纸巾，慢慢撕成长条，然后一脸微笑地走向电视，把电视下端缠住，挡住字幕，一起学外语。

    “亲爱的，看剧学外语，不挡字幕可不行哦。”

    然后这时客人就会突然情动，扑进男模怀里，说想起了以前大学时跟男友一起去学校女厕所背单词的事，那时男友背一个abandon，她背一个zygote，情意绵绵，难舍难分。

    背了一个学期，说好了背托福的，结果男友四级都没过，自己一个人出了国，然后回国，却已经完没了男友的消息。

    你说外语的样子，像极了我男友，超笨拙的，我喜欢。

    蓝桂坊的氛围的转变吸引了大批慕名而来的生客。

    当小姐妹们手拉着手，紧张地闭上眼，听着男模们大声喊三、二、一、surprise！

    小姐妹们睁开眼，茶几上没有蛋糕、没有蜡烛、没手表、没包包，没有一切布灵布灵闪光耀眼的礼物，只有一本书。

    无名拿起书，托着送给客人，介绍：“雅思核心词汇，词汇量3271，共226页，配合百词斩app使用，效果更佳，祝你考试顺利。”

    女客人和小姐妹们哭到一起，她从没收过这种温暖人心，激励向上的surprise！

    她发誓，今天来蓝桂坊就是因为雅思没过，心情郁闷，才出来喝酒释放压力。结果，蓝桂坊又送她雅思核心词汇？

    我、我还是回去背单词吧。

    无名说：“不用，在这里就能练口语。来，我们一起吃香肠，一起背单词。”

    蓝桂坊的夜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夜。

    自从柳砍带动卖书流，引领一帮男模骨干转型，狠读书，走知性路线后，坊内奢华萎靡的风气一扫而空，吸引了大批高质量的留学党和有钱文青人士。

    偶有以前的熟客过来找乐子，刚进门，就觉察到不对劲，又走回门口看招牌，以为走进了大学自习室。

    大厅里满是人，或结双成对，或一群人围着一个男模，背景音乐改成舒缓的《小鸭子》英文版，喝了头痛的洋酒改成爽口的果啤和西瓜汁，大家人手一本书，边看边小声交流，还有人把笔记本电脑带过来，做数学建模作业，问男模们传染病的相关数据，说自己在开普敦大学读书，攻读完应用数学硕士学位，正在攻读理论免疫学博士学位，请问你攻读的是什么？

    暖暖拍客人的肩膀，讨厌，人家是受啦。

    大厅的角落甚至开辟了儿童角，方便已婚客人带孩子。

    当然以往每晚12点的男模走秀也变了，照例是脱了上衣走t台，不过最后会摆个姿势，站着不动，然后会有专人拿着马克笔上去，在男模身上涂涂画画，讲解肌肉解剖形态和走势，给大家上科学健身课。

    不再纸醉金迷，不再灯红酒绿。蓝桂坊成了曲径分叉的花园，一地月光，远离尘世喧嚣，吸引着羁旅的游子、多金的慈母。

    夜晚，有客人顿悟，“这个模型我攻克了！”

    暖暖小声叫：我受不了啦！不要再攻啦！

    客人一掷千金，买下《曲线与曲面的数学nurbs模型》，场敲钟，果啤和西瓜汁的香气弥漫大厅。

    众人鼓掌，欢呼，为克服了又一个知识难关的客人高兴。是啊，读书比读男人有意思多了。

    还有客人小声地问边上的男模壮壮，“nurbs是什么？”

    壮壮打着石膏，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地去问阿水。

    阿水说：“non-uniforrational b-sples。”

    壮壮说：“what？”

    阿水说：“非均匀有理b型样条曲线。”

    壮壮说：“啥？”

    阿水说：“三维动画用的，也常用于汽车工业设计。”

    壮壮说：“哦。”然后转头跟客人解释：“做汽车动画用的。”

    客人恍然大悟，掏钱：“我也买一本。”

    壮壮：“好嘞，您是做动画的？”

    客人：“不，我4s店汽车贴膜的。”

    钟声悠扬，按下众人骚动的心，大厅又渐渐安静下来。看书的看书，攻模型的攻模型，受不了的继续受不了，又恢复了往夜的宁静。

    有人带男模出场，出去开房学外语。

    有人掐表做试卷，力求熟悉考场状态。

    更多的人围着柳砍坐着，和他聊天。

    蓝桂坊的员工在九平路上是特殊的存在，就是明月臣的“狂野城市”里也找不到这样一群人。

    会有精读《小学生作文名句精选》，辅导客人如何回家辅导儿子写作文拿高分的无名。客人得了无名的传授，回家练成万剑归宗，不，是教儿子练成无法为有法，现场编名人名言，加上一句：克利斯朵夫的舅舅说。绝对文采飞扬，合辙押韵。儿子作文得了高分，受老师表扬，跟妈妈的感情也更好了。

    会有体贴少年成长，关心年青人身体健康的布灵布灵，客人点酒，他说喝牛奶好啊，你还没满25吧？骨垢线还没闭合，还有长高的可能啊，不要放弃，来，干了这袋200盒装纯牛奶，早睡早起，身体好。克利斯朵夫的舅舅说过，你若早睡，便不早谢。谢顶的谢。谢谢。

    会有各种各样有趣的灵魂，然而，这些人中，柳砍最特殊。

    他最丑，书也读得最多，业绩还是第一。

    传说他一个月卖掉的书比狂野城市一个月卖掉的酒水都多。

    传说他三天内把老板小三的弟弟的儿子数学辅导到一百分，还教会老板小三的儿子念英文的鸭子duck，老板很开心，说儿子有duck的天份。

    传说由于蓝桂坊的出色业绩，好几家书店的老板想把骨干派到蓝桂坊来实习，都被韦哥以太丑的理由拒绝。

    传说他将接过九平路传奇明月臣的棒子，蓝桂坊的招牌越做越大，越做越高，有压过狂野城市的趋势。

    传说史诗集团总裁的爱女史尚飞看上了他，准备在婚礼当天逃婚，跟他私奔。

    “what？啥？逃婚？私奔？跟who？”壮壮问。

    (iishu)是，，，，！



第九百四十七章 逃婚
    【】(iishu)，

    ()“跟who作宾语用时请加壮壮，单词要背，语法也要跟上啊。”无名叮嘱。

    阿水说：“还有谁，砍哥呗。”

    边上的客人也好奇，凑过来问：“你说史尚飞要跟柳砍私奔？她不是要和明月臣结婚吗？”

    “是的，她是要和明月臣结婚，不过私奔的事也是真的。”阿水说。

    “快，跟我说说。”客人抓住阿水。

    阿水叫来暖暖，让他说给客人听。

    这消息他也是从暖暖那里听来的。

    暖暖走的是薄利多销的批发路线，暖男舔狗流讲究的就是一个云暖男，云备胎，撒网捕鱼，暖到一个是一个，客源最广，消息也最灵通。

    暖暖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

    明月臣是九平路上的传奇，传奇点就在于他白手起鸭，一步一个脚印，积累客源和资本后，一飞冲天，自己开了一家“狂野城市”，成为九平路上最大的销金窝。

    不过真正传奇的是最近传出的喜讯，明月臣要和史诗集团总裁的独女史尚飞结婚。

    唉，史尚飞，当初来蓝桂坊的时候就该认出来的。

    明月臣的传奇性就在于他突破了一般人对我们这行人的认知。

    他开公司，做慈善，跻身上流社会，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有一种奇特的人格魅力和说服力，不管你跟他聊什么，他都能营造出一种舒服安逸的氛围，让你陷进去而不自知，好像坐久的沙发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