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本章说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本章仙
她爸妈留我吃饭,我挨着六六坐。
她们一家人吃饭好热闹,有说有笑。
我突然觉得自己嫉妒错了,六六聪明、漂亮、被狗咬了还这么开心,可我最嫉妒的还是她的爸爸妈妈。
吃完饭,六六举起双手,她爸妈一手一个,牵起六六,六六像坐秋千一样荡着回到沙发上,抱着零食罐看电视。
我回家去,一路上还在想她爸妈牵着六六在空中荡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爸爸是在外面工作,妈妈是催你作业,问你成绩。原来爸妈也可以像朋友一样说说笑笑。
初中我和六六还是一个学校,不同班,好多了,偶尔听到她的消息,考了年级第一之类的,也不会有太大感觉。
高中、大学、工作,我差不多把她忘了。
后来六六找到我,说也在这个城市工作。普通的公司白领,薪水比我还低一点,我松口气,又和她常来往,小冉、大斤、杨枚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然后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六六家拆迁,一人赔一千万。
也许是小时候嫉妒太多了,长大了反而没力气去嫉妒了。六六就是命好,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小冉说得也不算错,只隔了一条河,她家拆迁暴富,我家原封不动,换谁谁都要发疯,不过发疯的不是我,是我妈。
我上初中,她就和爸爸离婚,爸爸把房子留给她。
自家的房子没拆迁也就算了,爸爸给她留了很多钱,足够花。可是看到对岸的邻居一个个搬走,她受不了了。
她只会冲我发疯,念叨对面的人走运,说我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搞清楚地段,千万不要像你爸一样,当初为什么不在对岸也买一套。
说起爸爸,她就开始唠叨爸爸的不好:冷漠、无情、麻木不仁。回家的时候永远是喝醉了酒,不关心她,也不关心她女儿。
我没觉得爸爸不对,虽然跟妈妈一起生活,可我还是喜欢爸爸多一点,爸爸不会像妈妈这样念,而且是重复地盯着一件小事念个没完没了。
换成她当爸爸,她也不想回这个家。
章老师,你知道比基尼狂欢party是谁的主意吗是小冉。
六六本来只想做个万圣节party,小冉硬说要加入比基尼元素。
六六拗不过她,就弄成万圣节比基尼party。
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冉不是自己想穿比基尼,是要六六穿比基尼,露出她腿上的伤疤。
结果六六穿比基尼出来,还是全场最耀眼的,她腿上的疤都淡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第一次看到小冉的时候,我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眼神都挂在六六身上,却看不见自己。
我不想再回到过去,每天受折磨,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想着全是六六在干什么。
她在读书吗她在玩吗她是不是偷偷在准备考试
我觉得自己的病一直没好过,就去找心理咨询,阳光心理的王老师。
听说他很少做咨询了,看到我的案例很感兴趣才接下来。
我跟他说了同样的话,他说嫉妒很正常,他也有,而且不小,重点要放在嫉妒之后的事,专注自己、提高自己,等自己提高到新的层次后,再回头看看,你会不会嫉妒那个人。
有的话,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强烈,没有的话,你再看有没有新的嫉妒目标。
那时候你就明白嫉妒不是问题,可怕的是嫉妒之后尾随过来的挫败、无力和愤怒,还有无缘由地指责别人,而忽视自身的问题。
王老师说,要我利用这个机会,反思自己,提升自己,把嫉妒当成动力。
我照他说的做了,也用心工作,明知我工作再努力,接再多项目,也不可能赚一千万,别说一千万,就是一百万、五十万也几乎不可能,可我还是疯狂去做了。
有效果,至少我工作的时候,不再想六六的事。
公司也看重我的能力,让我负责大峡谷的项目。
蹦极和婚礼是主推的亮点。
我觉得慢慢就能走出她的阴影,专注自己,提升自己。不指望自己胜过她,至少要赢过昨天的自己。
我也照你说的话,努力和六六接触,系统脱敏疗法,对吧六六就是我的过敏源,我要习惯接触她。
本以为我会好起来,可上次加班回来,九九它——
九九只在六六家呆了几天,就和六六熟起来。比我在的时候都亲热。
我和六六同时叫它,它每次都冲六六跑过去。
我不明白,人也这样,狗也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九九就在床
第二百四十九章 想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阿秋扶着栏杆走回来,坐在板凳上,开始整理绳子。
章本硕也过来坐下,看她整理绳子,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的案子其实很早就可以完结了,可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翻来覆去的看文档,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阿秋的手顿了一下,继续整理。
章本硕也自顾自地说话:“最近我都在做在线咨询,和面对面咨询不同,在线咨询唯一能依仗的线索就是文字,我做了大量的语义分析,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对文字语义的细微变化特别敏感。每次看你的咨询文档时,最吸引我的是你怕死的那段。”
“你说你怕死。总会想到关于死的事。碰到狗怎样怎样死,坐车怎样怎样死,走路、吃夜宵、买房子,阳台没封好掉下去死,各种各样的死,每天都会想。”
阿秋还在整理,不过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下来,握着绳子,看着地面。
“你把死亡的画面描绘得很具体,像是亲眼看到过似的,不止是死亡时的画面,还有之后死不成,躺在病床上的画面。如此清晰的画面不像是恐惧,倒像是兴趣,你想这些事的时候,就像看恐怖电影一样,电影里的角色再危险,也和你无关,甚至还让你兴奋是不是”
阿秋张开嘴要说话,声音却发不出来,绳子掉地上,金属扣敲出清脆的声音。
章本硕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说完。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没带一个‘我’字。我看了又看,其他的对话或多或少都有出现,唯有怕死这段,一个我字都没有。我知道,偶然也好,习惯也好,可能你真的很害怕,不敢把‘我’放进去,好像放进去,就会真的死掉一样。”
“只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我思考另一种可能。有没有可能,并不是‘你’想象死亡的画面,而是你在想另外一个人死。”
阿秋的脸白了,透出几分青色。
“比如说六六”章本硕没看阿秋,反而盯着地上摆着的几条绳子,粗粗细细,饶有兴致,好像他今天跑来不是做咨询,只是单纯对蹦极感兴趣。
“你——你胡说。”阿秋的嗓子似是被绳子勒住,嘶嘶地发声,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说过的,你没被狗咬,是六六挡在你身前,被狗咬了。我来帮你回顾一下。”章本硕盘腿坐地上,和阿秋面对面。
“小狗咬到腿,不会马上死,但会得狂犬病死。”
“大狗咬断喉咙,咬瞎眼睛,脸上没留一块好的皮。”
坐车——
走路上——
吃夜宵熬夜——
买房子,阳台没封好——
“你好像都在说六六,六六吃夜宵,又熬夜,刚买了房子。你想六六死,想了很久很久。对不对”
蹦极台上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和远处的欢呼声传来。
阿秋突然想跑,跑哪里都行,离章本硕远远的就好。
章本硕继续说:“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帮过她,她帮过你,她过得光鲜亮丽,自由自在,你过得不差,可看她过上你理想的生活,还是忍不住嫉妒,想那些东西本该是我的,想多了,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缩小差距,就自然而然地换一个思路。”
“我爬不上去,那你就给我下来吧。”
“你是好人,你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但是你可以想,想总不犯法吧想又方便,甚至连闭上眼睛都不用,你陪她逛街,你看车从她身边嗖嗖地开过,就想司机接电话,一不留神偏了方向盘,撞到她。”
第二百五十章 什么都不做
“我什么都不做,我什么都不做。”阿秋只重复这一句话。
章本硕不急着问,坐在地上挑绳子,有粗有细,放手里掂过,尤其是刚刚阿秋整理过的绳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阿秋说:“我只是想想而已,我知道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可是有的时候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听到六六的好消息就控制不住。但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上次着火的事,不是我放的。是意外。”
章本硕抬头看阿秋,阿秋从凳子上下来,跪地上,抓住章本硕的手,说:“是六六提议玩碟仙,是小冉说在外面空间大没气氛,要去卧室,是大斤嫌房里闷,打开窗户,是杨枚说关了灯,屋里太暗,她怕,硬要在桌子上点蜡烛,我什么都没做,那火就是场意外。”
章本硕没什么表情,阿秋说到眼泪流出来,说我只是想想而已,真的,只是想想而已。
“章老师,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你赶过来,给我咨询,就是想帮我的,是不是你说,我都会听的。王老师的方法不管用,我专注自己,再专注,可只要听到和六六相关的消息,要是不想象她倒霉,她死,我就会受不了。”
“我知道这个习惯不好,可怎么做我又不知道。我妈也这样,成天说别人不好,影响了我的心态,王老师推荐我看的几本书我也看了,说是要摆脱原生家庭的负面影响,可到底怎么做,我还是没有头绪。”
“章老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直没放弃我,追着我到这里来,就是想治好我的。是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阿秋抓得用力,在章本硕手上留下红红的手指印。
她满怀希望地看着章本硕,章本硕举起两根绳子问:“为什么绳子有粗有细”
阿秋呆了一下,就像之前她吐露心声,承认自己非常嫉妒六六,章老师却在设备间里动来动去,检查设备一样,太不专心了。
“体重,不同的体重配不同的绳子。”
“那六六蹦极用哪根绳子”
“这根。”阿秋指了下,就是刚才她一直在整理收拾的绳子。
章本硕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阿秋等了会儿,问:“章老师,我该怎么办”
“你要不要蹦极”
“蹦极”
“对啊,蹦完就当死过一次,重新开始。”
“可要是我没变化呢还像以前一样怎么办”阿秋有点明白过来,章老师一开始就打算让她蹦极的。可是蹦极真的管用
“那就试着和六六断交,离开她啊,你也说过,只要不在同一个班,不时常见面,都还好。”
章老师的话轻飘飘的,没什么份量,阿秋将信将疑。
不过她早就把话说满,章老师说什么她都照做,她站起来,跟章老师讲了怎么回收绳子,怎么启动机器,把她拉回来,然后坐在板凳上,给脚系绳子。
“初跳者一般套腰,我虽然没跳过,不过见多了,挑战一下自己,套脚。”阿秋正要拉过绳子,章本硕把绳子递过来,阿秋愣了一下,没接。
“不套吗这是六六的绳子,你跟她体重不是差不多吗”章本硕说。
阿秋和六六身高差不多,同样不胖不瘦,六六能用的绳子她自然也能用。
阿秋说:“不是这条,是另外一条,刚才看错了。”说完,低下头,拉过另一条绳子绑腿上。
章本硕问:“那这条是用来干吗的不是一样粗细吗”
阿秋低着头,一边系绳子,一边说:“是长了10米的绳子,头会浸到河里,专门请了蹦极专家过来表演,录制视频用的。”
章本硕拿着那条绳子不放,说:“原来如此,怎么不特殊标注一下,这样很容易弄混的吧”
阿秋有些不耐烦,她一个人系蹦极绳也有些吃力,说她们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很专业,不会搞错的。
章本硕说这样啊,那你刚才为什么弄错了,说六六蹦极用这个。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个部分
章本硕的话化成一把把刀子顶在阿秋背上,刀尖的冷意冰进骨里,激起她一背的鸡皮。
阿秋不敢动了。
她站在平台边缘,只要往前倒下,就能远离身后这个人,可她却想听下去,听听看那人说的故事,和她心中想的是否一样。
“她想杀她的好朋友,又不想自己动手,于是就等啊等,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估计要等到朋友老死。但意外来了,晚上和朋友睡在一起,夜里风很大,吹过窗隙呜呜地响,像鬼叫,她醒了,房间里的蜡烛忽明忽暗,印到墙上是几个乱舞的黑影,她的朋友还在熟睡,喝了酒,玩了一晚上,呼噜都打起来,朋友的侧颜还是那么美,睫毛长得让人嫉妒。她有时甚至想伸出手扼住朋友的喉咙,一点点收紧,看看她会不会做一个恶梦。”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做。她提醒自己,嫉妒已经毁了自己的一生,她不要变成一个杀人犯。朋友总会死的,怎么死,她不知道,但总会死的。那时我就在边上静静地看。”
“风又大了些,吹起窗边的纸巾,有些沾到画箭头的水果盘上,玩了碟仙后,朋友又用这盘子盛了切好的橙子,还有些橙汁剩着,粘粘的。还有些纸巾飞起来,在屋里乱转,像是有人拈着乱舞,忽上忽下。她看得入了迷,又开始想各种各样的奇怪死法,比如纸巾刚好掉到她朋友脸上,有些还是沾了橙汁的,闷住朋友嘴鼻,朋友醉的不省人事,挣扎了几下,抬不起手脚,窒息死了。或是蜡烛被风吹倒,点在地毯上,烧起来,满屋的烟,死的更快。”
“让她失望的是这些事都没发生,纸巾是有几张飘到床上,不过没蒙住朋友的脸,就算蒙住了,朋友侧着睡,也不会盖住嘴巴鼻子。风是很大,蜡烛早早灭了几根,牢牢粘在桌上。她很失望,马上又振奋起来,没事的,她还能想,想出一百种、一千种、一万种死法,总有一种会降临到朋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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