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时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卿希子
因为他,她原谅了生活。
因为他,她不再讨厌这个世界。
因为他,她开始相信明天会是个好日子。
他是全世界最好,不,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可是她从未见过,那样暴戾,又那样恐怖的童乐,她看着他握住林国良的手,抬起锤子,朝林倬敲了下去。
林倬倒下的瞬间,她也倒下了。
所有人都浑浑噩噩,唯独童乐清醒。
童乐回到她身边,一把抱起她,用尽全力抱紧她。
十岁的云影,较比绝大部分同龄人,十分矮小,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
童父曾有些头疼地打趣过她,她要是能长到一米五,他就不求她什么了。
童乐听言,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一边忍俊不禁地喃喃着一米五,一边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将她看得面红耳赤,再上前一步,两手伸进她的腋下,将她抱起。她高过了他。少年笑,眼睛山水那般明净,目光所及,皆是她,他逗她:“一米八囖,小不点,这个高度看哥哥,有没有很帅”
云影喜欢被他拥抱,温柔缱绻。那时的他,就是那样用他有力的双臂将她环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叫她不要害怕。她不害怕。他怎么会知道,在他淡香缠绕的体温下的她有多安心。他就是对的,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她只管相信他就好。
他问她:“林倬是谁”
她说:“大哥哥。”
他问她:“林远是谁”
她说:“好朋友。”
他说:“你喜欢他们吗”
她点头,说:“喜欢。”
他淡定了嗓音,说:“那你听哥的,帮他们,不要让他们有事,好吗”
她又点头,答应他:“好。”
于是,她陪他一起作了假证。
后来,林远出院,林倬安好,林国良从此消逝于他们的生活,好像不曾来过。
时至今日,云影依然认为当年的一切不是谁的罪。不过是一个毒贩子提前上演了自己的人生悲剧。
林国良活着,林倬和林远就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了吗他们就能走出更加出色的人生了吗
不能。
他们只会一直生活在梦魇般的境地中,一步一步地,更加不幸。
林倬痛苦,是因为林国良曾经也是一个善良的父亲,给过他美好的回忆。
童乐无法释然,是因为他承揽了林倬的伤痛,偏激地认为是自己亲手斩断了林倬赎罪的机会。
为什么要与过去的自己作对
没有谁的人生是百分百正确的答卷。
云影从回忆中醒来。墓碑上的白百合被阳光映衬得鲜艳。她向林国良鞠了三个躬。她姿态冷淡平定,从到来到离开,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从墓园
第一百零三章 虔诚的余韵
童遇安单手捧着盘子,敲了两下书房的门。
门内传出一声低沉的应答:“进来。”
童遇安推门而入。
童乐从满是代码的电脑显示屏上抬起视线,淡淡地看一眼正在走近的女儿,修长的手指,飞快准确地敲击几下键盘,暂停了手头的工作。
童遇安低唤一声:“爸爸。”
童乐:“嗯。”
童遇安把托盘放到电脑桌上,不与桌子上任何一份资料,过于接近。
“妈妈叫你喝了这个茶。”
童乐垂眸看一眼白色陶瓷杯里的淡青色的液体,低声说:“这是茶吗”
童遇安也略微费解地皱了皱眉,回答:“是吧,用柚子叶煎服的,说是解救……”
童乐看着女儿。
童遇安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咬字错了,她晃晃脑袋,急急的,一字一顿地更正道:“不是,是解酒毒。”
童乐看着女儿傻愣愣的样子,不觉唇角微扬,转眼间,还是一副平淡的样子。
童遇安没有看到父亲的笑,她看着桌子上的威士忌酒瓶和小半杯兑水的威士忌抿了抿嘴,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童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那杯柚子叶茶,明显皱了皱眉,想放下,不经意,对上了女儿直勾勾的目光,于是一滴不剩全喝了。
童遇安捧起托盘,小声说:“爸爸你忙,我走了。”
童乐点点头。
童遇安走出几步,又转过身,目不斜视地拿走电脑桌上的酒瓶和酒杯。
童乐看着女儿从容不迫的背影沉没在视野中,再看桌面时,看到刚才放酒瓶的地方,多了一颗红色包装纸的牛奶糖。
一股突如其来的刺痛感涌上喉咙,童乐屏住呼吸,书房里过分安静,他凝视着桌面上的那颗糖果,许久许久。
云影把柚子叶水注入浴缸里,淡淡的香气飘满了浴室。
童乐从书房里回到,直接进了浴室。
云影说要和他一起洗。
“你弄这些做什么”香气氤氲的浴室里,童乐的嗓音那般清沉,溪水似的涓涓细流。
云影正在解他衬衣纽扣的手顿了顿,一脸无辜地仰起脸看他,低声:“什么”
童乐拉开她放在纽扣上的手,沉了一口气,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我妈妈那些门门道道你不是最讨厌这些的吗”
我是讨厌,可是因为你,因为你这样不好,我情愿相信。
云影嘴巴蠕动,平静片刻,沉声静气地回答:“没有啊,就是和朋友逛街的时候,看到有益的水果,买一些,然后又听人家说那什么叶有很多作用,很好,就买回来试试了……”
童乐皱眉,他冷冰冰地说:“别装了。晚饭的时候,我有闻到你身上的香火味。”
是的,她身上是沾上了淡淡的香火味,总归是虔诚的余韵。可是,他与她是相对的,他脸上结了寒冰,他厌恶那份满心满眼为他的祈祷。于是,注视他的女人,犹如寒风侵肌。
云影深吸一口气,将心中叫嚣着膨胀的酸楚用力压下。
她放低声音说道:“我就是去给几个孩子祈福。你不喜欢,以后我不做就是了,你别不开心,洗个澡,早点休息吧……”云影说着,抬手开始解他的第四颗纽扣。
童乐握住妻子的手制止她的动作,然后森然地开口:“我倒真的希望自己沾上点什么,看一看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云影惘然地注视着丈夫,一股寒流穿过全身,她怔住。
童乐拉开妻子的手,转身走到浴缸里,拧开浴缸底部的闸门,放尽浴缸里充斥着柚子叶味的热水,又拿下淋浴,一遍又一遍地冲洗浴缸。
云影僵立在原地,憯然地看着他做这一切。
不知过去了多久,浴室里终于褪去了那股柚子味,童乐才往浴缸里注入温水。
他转身,高大森凛。他凝视妻子片刻,尽量放缓语气,出声却还是冷涩:“过来啊。”
云影与他对视,人已经冷静,她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就走了。
她到了女儿的卧室,女儿正在书桌前绞尽脑汁地解算一道数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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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谁知少年心底事
回到客厅,林止去给林思家倒了杯水,走到她身边,看到她就顿住了。
林思家躺在沙发上,一袭乌黑柔顺的长发花儿似的披散开来,她身穿一条纯白色的吊带睡裙,丝滑的布料贴在她白皙细滑的肌肤上,四肢修长纤细。
从林止的角度看过去,林思家眉心轻蹙,一只手掐住抱枕的一角,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小腹。她膝盖屈起,裙子滑落了大半截,堪堪遮住腿根,两段细腿豆腐一般细嫩。
她左肩上的吊带滑落一边,半飘香肩以及隆如小丘状的一片雪腻,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勾勒出圆月一般的光辉,到处倾泻起来,倾泻到少年那双桃花飘飞的眸子深处,沉甸甸的,旋转出前所未有的图形,倾斜到少年恰好裂开的灵魂一隅,一切都是那么分明、那么明艳、那么理所当然。
林止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把水递给她,忘记了她是如何一如既往地带他过去亲吻父母的照片,忘了她是如何与他互道晚安。他都忘了。
他看着窗外的圆月,那个女孩彷佛就在明月中央闭目假寐。
月光如水。他终于确认了一份心事。他是可以的。
冲完淋浴,云把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的女儿抱回床上,看了她一会儿,又到书桌前检查了她的各科作业。问题不大,云影把一些错题摘抄到一个笔记本上,注明,分析,注解。这样,明天女儿一看,就能自己更正过来。
小到练习题,大到人生,云影都不能亲自在女儿的答卷上写上答案,她只能在一旁指点,引导,最终,女儿是否领悟,全凭她自己的觉悟。
做完一切,云影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她分类整理好女儿的书本作业,看到一本天蓝色的笔记本,封面精美,她不用翻看,只一眼就呆住了。
几十页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一定打冷颤。
笔记本里面藏有两个字,两个字的姓名,重复数千遍的那个男孩的姓名。
林泽。
云影回头凝视沉沉入睡的女儿,内心深处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女儿对林泽的感情,早已超乎她认为的所谓的兄妹之情。
此时此刻——
云影触电般明白了所有。
明白了女儿的沉静,明白了女儿沉淀的心事,明白了女儿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眺望。
如今杳无音信的林泽就是当年远渡重洋的童乐。
而一直停在原地的女儿,就是当年的她自己。
二十四年,两个轮回,兜兜转转,原以为修成正果的困局,又从自己的下一代的身上开出同样的荆棘。
云影回到卧室,门廊上,只有墙壁接近门口的天花板上亮着一盏柔和的灯光,地板上铺着一张上好的蓝色地毯。童乐站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低着头,安静地站着。
透过丈夫宽阔的肩膀眺望远方,夜色柔美,皓月千里,整个世界静悄悄的,云影甚至能听见丈夫的呼吸声。
云影看着丈夫低垂的眉眼,温声问他:“你要去哪儿”
童乐摇摇头,他的声音有些低微:“想找你回来睡觉,听见你回来,就站住了。”
他像个迷途的孩子一样迷惘,不安多时,寻觅许久,终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于是止步不前,呆呆地等待来人将他寻回。
云影素净的脸在灯光下有些黯然,她的嘴角微动,丈夫就在跟前,她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脖颈。她终究什么话都没有,她把一切都落入了对他的吻里。
那么激烈,那么浓稠。
踮起脚尖,吻太累,她停下。童乐掐住她的细腰把她抱到自己身上,转身回到床上。
云影被丈夫的动作一点点逼到床头。
她看着他子夜般深沉的眼睛,卷过清冷的月色,被窗口的夜风吹袭,在漆黑的夜幕中彷徨,最终杳无踪迹。
云影朝丈夫伸出手去,指尖细细地描摹他的脸庞。
他额角的汗水就落在她的眼角,好像一滴泪,冷冷清清。
童乐在这过程中,一如既往的认真,从不曾被什么冲昏头脑,他的每一个亲吻,每一下爱抚都带着情,实实
第一百零五章 适时而为
童遇安上初中以后,童乐没有为她来过学校,林止与童遇安又不同班,所以,正在讨论童遇安的几个老师并不认识此时站在科组室里,高大又拿人的男人正是童遇安的父亲。
地理老师说:“你们说,童遇安这成绩是自己的吗”
政治老师说:“反正我是不信了,我教学那么多年,从未一个月时间就能进步几十名的学生。不是我对她有偏见,她在我的课上不止一次昏昏欲睡。”
英语老师说:“没有啊,这一个月她明显改观了,就昨天,我随堂叫她念一段英文,她念的是小王子的结局章,脱稿的,流畅不说,发音超级好,不止是我,同学们也都愣了好一会儿。我还打趣她,家里是不是有外国成员。”
数学老师说:“这个不好说,女生的英文一般都好。我只知道,她同桌是周星成,年级第一。”
政治老师接话道:“对啊,她那张脸跟雕琢似的,青春期的小男生嘛,女生的笔帽戳一戳,脸红了,答案也就来了。”
地理老师说:“这个倒不假,每次我上完六班的课,还未走出教室,就好几个男生围在她身边,问她要水吗,饿吗,嘘寒问暖……简直万千宠爱。这样的女生,一定早恋,将来肯定是同学之中最早婚嫁的那个……我以前就有过跟她差不多的学生,高三辍学,生了个男孩撇给她父母,还未出月子就跟一个社会青年离家出走了,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一连串的话语进入童乐的耳朵,他面色未变,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倒是林止身子一动,童乐拉住了他,以眼神制止他。这时上课铃声响了,班主任也训完了,她叫林止回去上课,童乐也拍拍林止的肩膀叫他回去。
林止走了。班主任起身要送童乐。
童乐刚一婉拒,便听见友人的声音。
是初一的级长,童乐的初中同学。
“童乐来了也不跟我说声,怎么,遇安同学有什么事吗”
童乐童遇安童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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