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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天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皆破

    理查德早已钻进了他的兜帽里,瑟缩着取暖。菲娜不再如平时一般慵懒,机敏地来回踱着步子,依靠肌肉的运动来提供额外的热量。

    张子安拉下卷帘门,上锁。

    走吧。

    他握住行李箱的拉杆。

    这个旧行李箱,正是他从外地赶回来时携带的那个,本以为处理完父母的丧事卖掉店铺后就会再拉着它离开,没想到一直在储物室的角落里尘封到现在。

    菲娜却没有动,目光灼灼地盯着黑暗里。

    阿嚏!有人打了声喷嚏。

    谁在那儿?张子安下意识地想去摸手机,不会又是彩虹战士之类的来找茬儿吧?

    黑暗里跑出两个人,边跑边抹大鼻涕,等离得近了,他才看出原来是王乾和李坤。

    师尊!是我们!

    他们两个冻得脸色发青,显然已经在外面等待挺久了。

    你们跑来干什么?张子安纳闷地问。

    我们当然是来送您的,有事弟子服其劳嘛!李坤解释道,而王乾则接过了张子安手里的拉杆箱。

    你们真是闲得蛋疼!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人,送什么送张子安摇摇头,却也没拒绝他们的好意,去拦辆出租车。

    哎!李坤答应了,师尊您是要去机场还是车站?

    车站。

    国内航空公司对于宠物进入客舱的态度并不明朗,比较循规蹈矩,即使有卫康教授开具的科研证明估计也没用,因此张子安决定不冒险挑战他们的规则了,先坐高铁去沪市,然后搭乘美联航的国际航班。

    李坤拦住一辆空出租车,王乾把拉杆箱塞进后备箱,三人一猫同时上车,菲娜毫不客气地独自占据了前座,他们三个挤在后座。理查德从兜帽里蹦出来,看到三个男人排排坐,兴奋得嘎嘎直叫:互撸娃!互撸娃!一条座上三个娃!

    司机吓了一跳,差点把车开上人行道!

    张子安回头,从后车窗里望着逐渐远去的宠物店招牌,嘴角露出了微笑。

    他孤零零地回来,却不是孤零零地离开。

    进候机大厅的时候,张子安费尽了口舌,向安检员解释为何他没有携带鸟笼和猫笼,并出示了卫康教授开具的证明。安检员向上级打电话请示,又向滨海大学打电话求证,折腾了好半天,最后才不情愿地把他放了进去。

    上飞机的时候倒是比较简单,美联航的乘务员似乎接待过类似的乘客,并不是太吃惊,检查过张子安出示的证明之后就放他上飞机了。

    乘客们倒是很稀罕,特别是小孩子们,眼巴巴地瞅着理查德和菲娜,还询问他们的父母为什么这个人能带宠物上飞机。大人们也很好奇,好几个人凑过来询问他,张子安支吾以对,不想解释得太详细,毕竟说起来他算是拉关系走后门了。

    好不容易等到飞机起飞,这些好奇的乘客才在空姐的劝说下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他的座位正好是一个三人座,他坐在中间,菲娜在里面靠窗户的位置,理查德靠近过道。

    乘务员推着餐车走过时,理查德兴奋地叫道:水果沙拉!水果沙拉!

    在上飞机前,张子安曾经畅想过,会不会与年轻美丽的金发空姐发生一段浪漫的邂逅,然而无情的事实击碎了他的幻想也许年轻美丽的金发空姐确实存在,但肯定只服务于头等舱或者商务舱,而不是他乘坐的经济舱,推着餐车的乘务员妥妥的是40岁以上的空嫂。

    虽说是空嫂,但为人挺和善的,也挺喜欢理查德这个会说话的小家伙,闻言看向张子安,以眼神询问他。

    张子安点头,用英文说:请给它一份水果沙拉,谢谢。

    理查德哼着90年代的流行歌曲,惬意地啄食着水果沙拉,仿佛又回到了与她一同乘飞机出行的日子。那时她带着它上飞机时也遇到了很多麻烦,同样开具了科研证明才得以成行。所以说张子安能想出这个办法,看来还不算太白痴也许仍然比她差得很远,但至少不是无可救药的白痴。

    张子安的手机在上飞机时已经关机了,塞进了包里,因此他不知道手机突然自动开机并进入了游戏。

    【游戏提示】:恭喜!您的解语鸟好感度已提升至信赖,获得自由行动的能力!

    讯息一闪即逝,手机悄然自动关机,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航班平稳地飞行,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大部分乘客都睡着了,另一些乘客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拿着笔记本电脑办公,或者读书看报,机舱里一时安静了下来。理查德吃饱了肚子,也开始昏昏欲睡。

    张子安第一次看到太平洋,一开始还挺有兴趣,不过重复单调的景色很快就令他犯困了。

    早上起得太早,他打了个呵欠,准备小睡一会儿,却注意到菲娜自从上飞机后就一直专注地盯着舷窗外。然而舷窗外除了白云与大海之外别无他物。

    张子安觉得有些不对,这不像是平时喜欢睡觉的菲娜,它这么喜欢坐飞机么?

    他看了看前后的乘客都在睡觉,于是压低声音问道:你不困么?到美国还很久,可以在座椅上打会儿盹。

    菲娜似乎有些不舍地扭回头,碧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茫然之色,什么时候会飞过黑土地的上空?

    张子安心里一沉,困意全消。

    原来它一直在等的是这个,想从空中再看一次埃及,看看久违的金字塔,看看雄壮的狮身人面像,看看徜徉过的黑土地,看看曾经魂牵梦萦的故乡

    张子安一时有些无言,菲娜却一直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虽然很不忍,但他还是告诉它残酷的真相:这趟航班不会经过埃及上空,而是走的另一个方向相反的方向,所以你不用等了,无论等多久也是看不到的。

    菲娜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似乎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

    张子安一向不惧于与菲娜对视,但此时不知为何,却有些无法直视它的眼睛。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装作看不见它眼里的深深失落。

    片刻之后,它哦了一声,默默无言地趴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第347章 当时只道寻常
    离飞机降落还有大半个小时。

    前排金发碧眼的时髦女郎掏出一把小梳子,梳理那一头柔顺的金发,发出噼里啪啦的静电声响,然后她把梳子放回手袋里,又翻出一大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开始对着小镜子精心地补妆。理查德不由地想到,也许洛杉矶国际机场会有一位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在等她?

    不仅是她,其他旅客在也在为下机做准备,于过道里来来往往,排队等着上厕所,偶尔还会有一两个熊孩子调皮地想去揪理查德的尾巴,全都被它灵活地躲开了。

    理查德不喜欢化妆品的味道,也不喜欢小亦乐那样的熊孩子,它想换个靠里的不受打扰的位置。

    菲娜在靠窗的座位上睡觉,张子安在中间的座位上张着大嘴在打盹。理查德决定柿子要捡软的捏,它扑腾着翅膀跳到张子安肩膀上,远眺舷窗外的天际线上不时掠过的褐色海岸线,

    蓦然间,它注意到舷窗反光里自己的身影全身浅灰色的羽毛,一簇暗红色的尾羽显得神气十足。

    它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低下头用鸟喙梳理着胸前的乱羽。

    别闹。张子安察觉到它的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抹了一把口水,嘀咕了一声。

    对于这个牢牢占据宠物店食物链最底端的男人,理查德懒得理他。

    它想起了自己生前第一次照镜子时的情景。

    那时的它灵智未开,不知道自己是鹦鹉,脑海中也没有鹦鹉的图画概念,第一次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影像时,它以为是另一种生物入侵了自己的地盘,彼时胆子还很小的它吓得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哦,亲爱的,不要害怕,它就是你。穿着白大褂的她似乎被它的反应逗笑了,紧接着把它抱在怀里,不停地柔声低语。

    亚历克斯,你看,这就是你,你是鹦鹉。

    在她温柔的细语中,它感觉自己似乎真的不那么害怕了,当时它正在训练分辨颜色,于是它问道:什么颜色?

    哦!亚历克斯,你总是给我惊喜!这是灰色,看,你的羽毛是灰色的。

    来吧,小可爱,你又多了一个名字‘灰’!

    那一天,是它第一次照镜子,从此牢牢记住了灰这个颜色,它多了一个小名灰,而她后来总是在表达自己即将要生气时才这样喊它。

    就好比它第一次和人类一样用机票坐上飞机时,它抢了她的海虾沙拉,嫌弃机餐提供的水果沙拉不新鲜而不愿意吃。她耐心地诱哄了几次无果后,也生气了:该死的!灰!你必须把水果吃掉!

    它屈服了,乖乖地吃完了水果沙拉,不是因为她生气的语调,而是因为看到了她望向自己的眼神,担心的焦虑的眼神。

    虽然熟烂的苹果味道很讨厌,但能补充它身体必须的维生素。它明白的,自从那次感染过曲霉菌,她对于它身体状况的担心就变得有些草木皆兵。

    而它,不愿意看到她的眼眸里有任何一丝焦虑。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晴天

    不不,宝贝,不是晴天,是青天,不是发二声,是一声!

    左侧方坐着一家四口,中国妈妈无奈地第n次纠正了长着混血儿面孔的儿子的发音。

    妈咪,我会背我会背。同样是混血儿面孔的妹妹很踊跃,春眠不觉晓,处处蚊蚊子咬!

    ygod!一家四口中唯一长着东方人面孔的妈妈扶额,是‘处处闻啼鸟’,你简直比你哥哥还厉害!

    周围的中国乘客尽皆发出善意的笑声,有些外国乘客听不懂,却也感受到了什么,跟着笑起来。

    理查德同样咧开了嘴。

    身为解语鸟,它自然熟知东方古典文化,不要说唐诗宋词,就是汉赋元曲它也能信手拈来。而它第一次接受这种文化的熏陶,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一年,她带着它去了美国南部的图森,住在距离城市中心处农庄里。很多个清晨,它会陪着她一起在露台上,一边喝咖啡,一边迎接日出。

    太阳升到了东部的林肯山脉,它和她一起看着太阳的光芒直射在眼前圣卡塔利娜山脉的最高峰,她总是叹为观止那淡紫色的粉红色的霞光的美丽,时常感叹着:亲爱的亚历克斯,你看,大自然是多么神奇!你们都是造物主的宠儿!

    深藏不露的老茶赞美那个年轻的dotor学贯中西,其实她也是不逞多让。在农庄住下不久之后,或许是因为母语已经无法满足她对大自然的溢美之情,她开始教它云蒸霞蔚气蒸云梦泽种种。

    当时的它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词句和意思,只能机械的模仿,然而记忆深处,直到现在还记得她最常吟诵的两句是山光悦鸟性叶底鹦鹉一两声。

    直到成为精灵,他理解了这些诗句的意思,才明白对于一个外国人而言,要学会中国古典诗词有多么不容易。她常常说它是她毕生的骄傲,其实,她才是它的骄傲。

    是它的整个世界。

    xartbrazzekinkdigitprivateiked嘻嘻,洋妞我来我看见我征服张子安的嘴角挂着恶心的笑容呢喃道,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理查德从回忆中暂时醒来,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这白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把英语讲得如此娴熟!

    还好他的声音不大,要是被周围的乘客听到了,估计会直接报警!

    它嫌弃地瞪了一眼睡得涎水四溢的张子安,费力地用双翼把他身上即将滑落的小毯子拉拔了回去。

    这个白痴,还以为它当初出现在教授的课堂是随机事件,是他自己运气好。

    其实它是被吸引去的。

    那个陈老头虽然现代汉语教得让人昏昏欲睡,《学却讲得声情并茂。在张子安去之前的上一堂课,他正在讲清代第一词人纳兰容若的《饮水词。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昔日平常往事,而今已不能如愿以偿酒中茶半,前事伶俜,皆梦痕耳。

    偶然听到一耳朵的它,就这样怔住了。

    爱是什么,生前的它不懂,这个词汇太复杂。只是在离世前一天晚上,它仿佛冥冥之中有所感应,所以在例行道别的时候对她说出了我爱你。

    爱是什么,变成精灵的它也不懂,这种情感太深邃。只是,它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变成了可以自由翱翔于天地的精灵,心中却总有一块地方空荡荡的,荒芜得杂草丛生。每当想起她时,那种酸涩的感觉,它回想起和她朝夕相伴的三十年,她手把手教它课程,它陪伴落寞的她,她生气时会和它发脾气《泰晤士报那个有眼力劲的记者,曾经在报道中说dotor和它就像一对夫妻一样相处。

    琴瑟和鸣相濡以沫它已经懂得这些词汇的美好,却更明白这是它今生永远无法企及的奢望。

    爱是陪伴,更是放手。它早已明悟这个道理,只是不懂自己心中的酸涩从何而来听到那两句诗才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只因相伴的日子永远不会再有,它恼恨自己没有把过去三十年相处的一点一滴都牢牢记在心里,恼恨自己在过往种种时不曾更好珍惜。

    前尘往事,酒中茶半,前事伶俜,当时只道是寻常

    它凝望着大洋彼岸,双眼渐渐模糊,白云之中,仿佛出现了她温柔的面庞,不再年轻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可在它眼中,却依稀是三十年前,巧笑倩兮的那个女子。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扉,

    却只能深埋心底。

    各位旅客您好,这里是来自机长的广播。我们预计将在20分钟后抵达目的地洛杉矶国际机场。现在当地时间为上午11点10分,气温是摄氏9度,微风,小雨,想要享受加州阳光的旅客可能要失望了。跑道有些湿滑,请您系好安全带准备降落。非常感谢您今日与我们同行,希望您的心情不要受到糟糕天气的影响,谢谢!

    机内的英文广播吵醒了张子安骑着大洋马驰骋草原的美梦,他注意到理查德似乎神游物外,便生起了恶作剧的心态。

    理查德,你望天做啥?天上有什么?该不会有灰机吧?啊哈哈哈!你知道不?鸟类爱好者给灰鹦鹉起了个外号,就叫‘灰机’。他屈指想弹它。

    你这一脸蠢相的白痴,本大爷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它灵活地躲过去,白了他一眼,像个优雅的绅士一样重又跳回自己座位上,该下飞机了,系好安全带。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洛杉矶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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