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相思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竹林小晚
再回来的时候,看到手机提示灯闪烁,打开手机后,有两个权煜的未接来电,十几分钟之前打过来的,也就是我信息刚发出去没有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回拨过去,如果回过去了,大家都在加班,被其他同事听见我晚上给小鲜肉新人打电话不知道会被怎么想,但是如果不回电话的话,万一是他不舒服在跟我求助怎么办
摁下回拨键,那头嘟了几声后被接起,权煜沙哑的声音隔着话筒传过来:“喂甄柔,你找我”
我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啥,我们认识这么久,我主动给他打电话还是第一次。清了清嗓子答道:“嗯,我就想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听筒那头咳嗽了两声才回答道:“还好吧,就是有点感冒。”
听这声音可不是‘有点’感冒那么简单,赶紧问他:“还在加班身体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一下吧,这个是可以理解的,其他同事不会说什么的。”
权煜有气无力答道:“嗯,我这会在家了。”
“吃药了吗”
“还没,下班的时候药店关门了,先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哦,那你好好休息,实在顶不住的话,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去医院。”
“嗯,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以后,总是心神不宁,听他的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实在是不像没事的样子,刚才也忘了问他发烧没有。就这样不吃药自己待一晚上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脑中都是他在家发烧无人照顾的场景,最终一轱辘爬起来穿上衣服,翻了翻家里的感冒药和体温计,带着往权煜家走。
敲门敲了几下,里头一点反应没有,不会是晕倒了吧。心中有了这个念头就更是焦急,手上加重了力道,还是不见有人应门。我急忙掏出手机打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甄柔”还好,权煜的声音软绵绵的传了过来,能接电话就没晕倒。
我赶紧回答:“嗯,是我,起来给我开门。”
权煜声调有些上扬,说道:“你来我家了”
我答道:“嗯,我在门口,你给我开门。”
眼前给我开门的小伙子确实病的不轻,连续加班熬夜出现的黑眼圈,缺水导致皮肤都有点干了,连眼睛都觉得睁开的很费力。
我赶紧关上门,将他扶到沙发上头去坐着,倒了水将药递到他跟前,突然又想起来问了一句:“你晚饭吃过了吗”
权煜无力地摇摇头,我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翻了翻,好在还有一捆挂面和一点鸡蛋。我简单煮了个面条端过来,权煜看起来一点食欲都没有,但是还是强撑着吃了几口,然后就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看得我都替他难受,过去给他把药喂下以后,搀扶着回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才回去将碗筷收拾了。
 
第九章 跨年
离春节越来越近,办公室里的人也坐不大住了,一起吃饭的时候说的都是关于采办年货或者该去南方还是女方父母家过年的问题。每年此时,对他们来说,好像是一场欢乐的渡劫,他们那些关于去谁家过年还有关于送什么礼品引发的争执,在我这个外人看来甚至是有些羡慕的。
最起码,不论男方也好女方也罢,总有四位老人殷切的盼望着与他们享受天伦之乐,而他们不管买什么,在老人眼里都会倍加珍惜的。不像我,父亲去世后,过年对我们来说跟往日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母亲这一天在火热的鞭炮声中,那原本就容易走极端的性子会更火爆一些。而我,也比过去的每一天里更心惊胆战一天罢了。
有些事情啊,于当事人来讲是苦恼,但于我们这些局外人来说,却是不可触摸的温情脉脉。‘过年’这两个字,于我来说,还不如平日里来的更痛快一些。屋外灯火通明,鞭炮声声,屋里的人抱着泡面看着春晚泣不成声。
按照惯例,年三十的头一天,吃过中饭后,大家在办公室贴一贴对联,打扫一下卫生就放假了。公司的某食品供应商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送来一车新年礼,其实不过是些无添加剂的面粉大米蔬菜之类的,这些礼品不算高贵,但是比起那些送卡送券的倒是多了一分烟火气息。因为我一个人也基本不做饭,所以还是按照老习惯,挨个分给同事了。
帮着办公室几个大姐将这些搬到车库以后,空着两只手去商场,赶在打烊之前帮母亲买几件新衣服。拎着购物袋出来坐进公交车以后才发现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解锁手机以后,紧接着一条权煜的短信涌进来,“过年在本市”
我腾出手来回了一个:“嗯。”
刚发出去,手机马上收到回复,还是权煜的,内容让我哭笑不得:“真巧,我也是。”
年三十早上,起个大早带着提前备好的年货去了疗养院。每年这一天我都会早点去,帮着疗养院的护工们大扫除,做做饭,私下里偷偷觉得只要母亲在这里,我就可以把这里当坐自己家。可以参与到这些活动里头,就像可以回家过年一样。一开始护工们还推脱,后来习惯了也就由我去了。
打扫母亲房间的时候,我内心还是有点私心的,什么都不做的话,跟母亲面对面坐着着实尴尬,手里有点什么活的时候,即便我们什么都不说,我也可以较长时间待在里头。
吃完中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累瘫了,将头埋在枕头里刚想好好睡一觉,却被外头砸门声惊醒,听这动静,简直不用猜想就知道肯定是权煜。
恨恨地起来开了门以后,被一堆东西惊了一跳。权煜毛茸茸的脑袋从怀里摞一起的这大大小小的东西来头钻出来喊了句:“快搭把手,可要累死我了。”
我满心疑惑的接过来几个包放下以后,问了句:“你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干嘛”
权煜不理我言语间的不自在,自顾兴奋的说:“过年啊!我多少年都没在国内过年了,听同事说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我上午去超市大采买了一番,不知道够不够呢。”
我无语道:“过年,你家里人不准备吗你不回家”
权煜立马换上委屈脸:“我母亲不在了,父亲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我平时和外公过,可他现在不在中国,我只有自己。”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一下子戳中了他的痛处。想不到他乐观开朗背后,身世竟然也很是可怜。我一时间被自己的唐突憋住了,不知道该说啥。只能默默从他手里挨个将东西接过来。
来人倒是很快将自己从伤感的氛围中解脱出来,说了句:“我再下去拿点东西上来。”匆匆跑下去了。
我看他留下的这一堆年货,有吉祥娃娃、对联、窗花、啤酒、可乐等等,最夸张的是居然有一个大的煮锅。。。他还真是搬来了不少家当。还没等我都理顺呢,他又呼哧呼哧抱着一堆东西上来了,我看了一眼差点吐血,这不正是我们发的面粉大米和蔬菜吗。。。
权煜很开心的说:“咱俩一起过年!虽说只有两个人也别太冷清了,咱们一起包水饺,贴对联,一起守岁!”
我看着他额间低落的汗珠,心底一股暖意涌上来。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守岁’这个概念了,也罢,我们一起守岁。
将所有东西全部收拾出来以后,我的厨房和玄关处已经被塞得满满的了。刚才的困意和疲乏也一扫而空,我振奋了一把,对权煜说:“那我们开始贴对联吧。”
权煜顶着笑成月牙状的眼睛开心的点了点头。但是,我真是低估了权煜的闹腾劲儿,原本简单的贴对联,他硬生生能把它变成一场互相涂大红脸的比赛。
我认真扶着对联等着他贴的时候,他像模像样的顺着对联蹭了几下,然后全都涂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我反应过来以后,伸手在对联上来回蹭了几下,待手上染满红色以后冲上去要涂在他脸上。他伸出两只手来拦我,我借着我站他蹲的身高优势,将身体使劲下压,眼看着手指离他的脸越来越近,心中正窃喜要得逞的时候
第十章 忌日,生死
关于大年夜那天晚上我的失态,我们心照不宣的闭口不提,再见面时依旧是往日里该有的样子,并没有让我感到哪里不自在。
身边有个人陪着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一直以来不怎么喜欢的冬天一眨眼便也过去了。不觉间,眨眼又是三月初六,自母亲搬到疗养院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是上午去疗养院看一下母亲,下午接着去祭奠父亲。
第十个年头了,这十年,江城的一批批平房变成了厂房,也有一批批的空地盖起了大厦,头顶的蓝天渐渐被蒙蒙雾霾遮盖,树上跳动的鸟儿也渐渐失去了踪影。一切都在变,可记忆却不曾模糊半分。
十年前的那一切依然历历在目。闭上眼,便如潮水般涌来。都说时间是个好东西,会让你忘记一些不愿意再记起来的东西,可是在我这里,时间仿佛是一把刀子,将每一处不愿意回想的瞬间刻在我的心里,日积月累,愈加深刻。
到疗养院的时候母亲在看电视,看到我来了,只是抬头看了下,视线紧接着回到电视上面。
屏幕上应该是一个夫妻感情的调节类节目,当时正在讲述的是如何劝一个出轨的丈夫回心转意。真是一个俗套但又收视率不低的节目,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忠诚正在飞速的流失。
我进去的时候,正播放到男人的妻子正哭得梨花带雨,手里握着女儿的手,卑微地细数丈夫出轨前二人的点点甜蜜,指望能借此让男人回心转意,那个瘦小怯懦的女儿睁着懵懂的大眼睛不停地替母亲擦拭眼泪,时不时地回头求助般的看一看她的父亲。而那个男人却是始终不为所动,任凭女人如何哀求都不愿抬头看她们一眼。
女人得不到回应以后,渐渐地,由低声哭诉变成了歇斯底里的谩骂,主持人几番想要打断都没有成功。而丈夫眼里充满了厌恶,想要愤怒离场,被调解人劝说以后重新坐下来,但是,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讲。
我站在窗前,觉得我来的这个时刻真是十分不凑巧,这尴尬的一幕,在我和母亲身上都能找到一丝影子。干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觉得该是说点什么,希望可以让母亲从电视上的情节里面引开,犹豫了半天,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只能开口说道:“妈妈,我来了。”
母亲眼睛并没有离开电视,过来半天才只淡淡地说了句:“嗯,坐吧。”
我心中纠结着该怎么从这尴尬的氛围中打开话题,电视上却开始插播广告。我松了一口气,赶紧开口说:“今天是爸爸的十年忌日,妈妈,你还是不打算去吗”
母亲连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屏幕,但是握着遥控器的手紧了紧,干枯的手掌上头,青筋开始暴露,但是她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坐了半天,只能悻悻说了句:”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母亲突然开口道:“以后,不要再来问我这个问题了,答案不会改变。”
至我离开房门,母亲都没有再说半句话。但房门关闭前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无限悲凉。
看这天气阴的像是墨泼过一般,空气里涌动着的水汽蒸的人潮气不禁自眼中涌出。抬头将这潮气逼回去,心中想着应该不久就是一场大雨了,幸好今天跟唯姐借了车子。出了疗养院以后直接奔着墓地而去。
疗养院在江城东侧,而墓地却是最西边,而且这上山的路被雨水冲刷过以后不是很好走,雨水带来的雾气笼罩了整个山头,迷迷糊糊看不清前面的路,这一路紧赶慢赶也是花了两个多小时。
寒风凛冽夹杂着雨水抽打在身上,断线的雨水冲刷在眼前的墓碑上,中间那一方小小的照片在水帘下看不真切,我竟看不清父亲的脸。
将伞置于墓碑上面,想要阻住这倾泻的水流。拿出手绢想要擦干墓碑,可这只是无用功,每擦一遍就会有另一波雨水冲刷下来,一瞬间,手绢也已经湿透了。
停下手上的动作,跪在墓碑前面想开口跟父亲聊点什么,可是,想说的太多,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十年了,我的生命一直在继续,他的生命却停留在那一刻,十年的生命没有重叠,实在也找不出话题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这十年忌日,他的发妻没有过来,他在那边是否会有些难过。亦或者,他本也并不在乎目前是否会来,因为他最爱的始终是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或许,九泉之下,他终于寻得了平静,跟那个女人生活的很幸福,生而死别,死去方能相见。或许,他们此刻正相互依偎着取暖,并不希望被打扰,母亲不来才是他所期望的。
至于我,我确信父亲是爱我的,但这爱里面是不是否愧疚更多一些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曾想过为了我,试着去爱上我的母亲
这些问题折磨了我十年,更是折磨了母亲十年,或许我应该在母亲的角度上,一并恨着他的。但是人总是屈从于现实的暖意,想想他在这个家庭里面给我的温暖,我竟是狠不起心来对他产生怨念。
自从母亲跟她爆发争吵,从楼梯滚落导致双腿不能动弹以后,这个家里就总是笼罩在母亲的怨怒之气和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曾经努力维持的幸福,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决堤的大坝。
甚至于,我要时时小心母亲手中飞过来的杯盏等等,而父亲因为愧疚从不和母亲顶嘴,总是劝我对母亲忍让一些,然后再把我拉到一边柔声安慰。那时的我,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是一味觉得母亲突然残疾才导致的性情大变。直到后来,从他们剧烈的争吵声中才听出了端倪。原来,他从不爱自己的发妻。原来,我和母亲竟是他幸福的绊脚石。
我曾对他有过怨恨,他背叛了我和母亲,但却是这个家里面唯一给我温暖和支撑的地方。至于后来,父亲遭遇车祸,我悲恸的同时竟然隐隐有一丝替父亲感到庆幸,因为,他终于可以解脱了,可以和她最爱的人在一起。而母亲要继续在他的背叛中痛苦一生,我也要在对他的思念和母亲的歇斯底里中渡过剩下的几十年。
在回忆中沉浸了半天的功夫,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雨势越来越大,虽是立在伞下,身上却已湿透了,冰冷的雨水合着衣服一同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冷开始寸寸侵蚀我的意志力。而且积水越来越大,已经没过脚踝,我收起思绪,打算赶紧驱车离去。
雨水起初还是一条条线一样自挡风玻璃有条不紊的流下来,再后来变成跟水泼上来一样,雨刷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我虽拿到驾照几年,但是因为实践机会较少,开车技术本也不算熟练,上来的时候是仗着上山来往车辆较少所以硬着头皮开上来的,现在这个情况真让我恨不得找个角落躲起来等
第十一章 劫后余生
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稳,梦中似是有人一直拽着我往深水里走,我拼命想挣扎却徒劳无功,只能痛苦的被这窒息感包围。
挣扎着在憋闷中再次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去找权煜的影子,可是环顾一圈也没看见他,不禁有些失落。
我挣扎着坐起来,细细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白色的墙体,白色的窗帘,连被褥也是白色的,鼻子里头被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填满。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纵横交错的格子服饰还有手上的连着的输液管,确信这是在医院了。
用手指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钻心的痛感弥漫全身,看来我这不是做梦,是大难不死活了下来。
病房的时钟,指针正好指在7点的位置,我是下午去祭拜父亲的,加上从我那绵长的噩梦和窒息感推断,我应该睡的时间不短了,现在应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胃里一阵阵的翻腾着往上泛酸水,手掌和胳膊肘的位置隐隐作痛,我撸开袖子看了看,整个手背和胳膊上布满了淤青,片片青紫中还透着一股血色,看着很是触目惊心。应该是在车里想要撞开车窗的时候留下的。
想要下来走动一下,可是意外的,手脚并不怎么听我使唤,身上也还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而且这一动弹,胃里翻涌的更厉害了,我赶紧身体后仰,想要背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想把这口酸水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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