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相思眉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下午在学校里，会一阵阵莫名地心慌意乱，竟是奶奶出事了。再看姥姥这副神情，恐怕奶奶的状态十分不好。这么多年，我和奶奶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分开过，这唯一一次分离竟然隔着生死这道大门。

    我无法说服自己在家里静静地等消息，强压下哽咽道:“我要去医院，我得亲自看着奶奶醒过来！” ，外婆几番劝慰都被我否决，最后还是拗不过我，带我去了医院。

    快要到达医院的时候，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就开始涌上来，不祥的预感随着迈进医院的脚步而愈发浓烈。夏天的风吹过，一阵阵寒意自身体表面渗透到每一处细胞里头，三九天里，像被摁着塞进了一处冰窖里，冷得连呼吸都像是被冻住了。

    监护室门口，父亲呆呆地坐在长椅上盯着门口，母亲坐在一边手轻轻搭在他的身上没有说话，我站在走廊的这头不敢抬步继续向前走，外婆将我的手握得紧了些问我:“你不想过去的话，咱们就回家吧，等奶奶醒过来以后再来。”

    我颤抖着问她:“姥姥，我是不是快要失去她了电视里一般演到这里就要天人永隔了。”

    外婆将我抱在怀里带着哭腔道:“傻孩子，人各有命，活着的人就要替他们好好活下去。再说，现在还不到最坏的时候，你得懂事，这样你爸妈才能专心照顾奶奶。”

    我深呼吸几口朝着父母走去，母亲见我来了，抬头点了点头并不说话，但是眼眶却一下子红了。父亲似是没有发觉我的到来，维持着刚才紧盯着监护室的姿势。他的衬衣领子敞开着，胳膊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已经干枯，硬邦邦的血渍将衣服拧出一个个诡异的花纹，诡异的暗红色。就连一贯服帖的头发也零乱的搭在额间，眼睛红红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憔悴。

    我的父亲，平时或是儒雅，或是清冷，或是温柔或是刚强，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印象中他的头发永远干净的伏在头顶，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白色或者蓝色的衬衣领子也看不到一点灰渍，虽然我们不是什么富贵家庭，可他永远都是最得体冷静的。可此时的父亲，周身透着一股绝望和无助，看的我心里疼的似是有一双小手在胸口拼命撕扯一般。

    我坐在一旁不敢说话，仿佛只要我不开口，事情就有 好转的可能，奶奶会挺过这一次和死神的碰撞，我们还可以一家人开心的共处很久。我们四个人很有默契的各自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想打破这种平衡。

    期间医生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父亲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大夫，嘴角抽动几下，很艰难地问道:“我的母亲多久才能醒过来”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回道:“老人家的身体状况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骨髓里，而且其他器官也已经衰竭，你们要随时做好准备。即便是醒过来，时间也不会太多了，她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你们尽量满足她吧，至于什么时候醒过来，我这边也不敢保证，先观察着吧。”

    父亲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医生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这种事情他们应该是见惯了，但是再司空见惯，看到别人痛不欲生，应该也还是会有些不忍心吧。我看着悲痛的父亲，脑子里回响着医生说的每一个字，之前的一点点幻想被生生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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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陈墨 初遇
    都说人这一辈子，最快活的日子就是大学里的那段时间了，没有中考和高考的紧张感和日夜不间断的试卷还有自习，更不用体会初入社会的那种迷茫无助，还有和同事老板的逢场作戏。在那个刚刚脱离懵懂的年纪里，处在一个视野更加开阔的校园里，身心都是愉悦的。

    然而对我而言，考进大学，却不仅仅意味着这些，我铆足了精神想要挤进大学校园，更多的是想要离开那个让我窒息的环境，离开那片让我焦灼的土地，最重要的是不用每日和母亲面对面，承接她的疯狂和怒气。

    初进大学的时候，我并不爱跟人打交道，她们上课以外的时间就是图书馆、自习室、网吧，再不然就是去逛街、约会。而我是靠着助学贷款才能走进大学，进来以后还要靠打工赚取生活费。

    除了上课睡觉我们基本没有太多时间接触，我也不想过多的融入她们的生活，在她们看来，想必我也是个内向的另类。直到我次次都能拿到奖学金以后，这种些许的偏见渐渐的变成了嫉妒。与我接触的也更少了，有时在宿舍门口还偶尔听到里面关于我的三言两语，当然，这并不是太友善的三言两语。

    再后来，我打工的日料店老板见我加班很晚还要赶回宿舍，有些不忍，问我愿不愿打工结束以后直接住在店里的阁楼上面，我很是感恩戴德的接受了。自那以后，跟她们的往来就更少了。

    初遇沉默的那一天，天空湛蓝，阳光绵软，宿舍窗户上映出的白杨树叶也一改往日的调皮，趴在玻璃上一动不动，树上的鸟儿欢脱的互相追逐着，跳跃着，欢脱的很。就连平时喜欢追着鸟儿跑的几只小猫都两两成对，趴在石凳上，安静地晒太阳。

    这种适合爆发荷尔蒙的氛围里，自然少不了嬉笑打闹的小情侣们，他们或是手牵手在校园里闲逛，或是靠在哪棵大数下头拥抱呢喃，或是在高高的法桐树下追逐嬉戏，我静静地立在角落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第一次，想要放下一切包袱，只想静静得享受这一切。

    被枝叶碾碎的光影在地上随风起舞，踩出了轻挑的舞步，我伸出手随着光影变换角度，看到地上跟着动作的影子，感到一丝丝踏实，如果我这一生，都能像此刻一样安静、踏实，该有多好。

    没来由的伤感涌上心头，我也再没了欣赏美景的心情，我要趁高考中历练出来的英语水平还没有下降，赶紧考出英语四级，了却这一桩心事以后，可以留出大把的精力去做别的。

    将头发拨到耳后，穿过半座校园去图书馆借英语考级的资料。诺大的图书馆，除了档案管理员没有几个人，比起外头的温暖，这空荡荡的大厅里透出一股阴凉，我打了个冷战，快步走到英语资料的书架前面。

    书架上整整齐齐的堆放了格式英语资料和读物，考级的资料放在书架靠上的位置，我找到了目标后就伸手要拿，可是却差了一点身高，怎么挑起脚尖都够不到。看了一眼左右无人，想要跟个子高的同学求助都没有机会。

    干脆，后退了两步，一个弹跳起来，刚刚好是能抓到资料的高度，欣喜的将书本抓在手里。可是，书是拿到了，刚才跳起的力度有点没有控制好。那一整排书，除了我拿在手里的这本以外，哗啦一下全倒向了对面的过道里。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厚重的书本落地的声音分外干脆，我双手捂着耳朵赶紧四下望了望，还好，这一层里没有看到别人，不会有人看到我的糗事，而且管理员都在一楼，也不会被他们抓包。

    慌忙跑过去想要收拾一下，却被埋在一堆书里揉着脑袋的男生吓得后退了几步。想必是坐在这里看书，却不幸被后面的冒失鬼来了个天女



第二十章 一摔成名
    那之后的很多天，我都会时不时的再拿出这方手帕，虽是已经洗干净了，但是我却心底里认为这上面还是有陈墨的味道，时不时拿出来放在鼻尖闻一下，心情就像走在初春的图书馆后面的樱花树下一样清新。我知道不该留着别人的东西，可是却有一点私心，想要将这种味道记下来，一直带在身上。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后来终于记起了这个陈墨就是大家口中的那个刚刚大三却已经拿了几个国际级等级设计奖，在学校的学生会和社团里面也很活跃的陈墨。

    这样的陈墨应该也不会记得图书馆里那样冒失的一个学妹，我若去还他手帕，被其他人看见了说不定还要流传出什么我追他的流言。这大学四年我只想波澜不惊的度过，不想给自己招惹太多的麻烦。即便初见起他的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便一直停留在脑海里，即便我会时不时拿出手绢看上半天。这种情感应该就是所谓的暗恋。既然是暗恋，就放在心里就好。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其实所谓的不见面，也只是我单方面的解读而已。想不看见陈墨其实挺困难，这种风云人物之所以能被叫做风云人物，必定是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学校论坛上，篮球场上，学校讲座上，甚至我们一年级的演讲大赛上面她都会被邀来做评委。我是习惯将自己隐于平凡的，或者说我本来就过于平凡，所以，在台下的时候我可以放心去仰视他，不怕别人发现我的秘密。

    宿舍和图书馆之间会经过篮球场，还完书以后，骑车往回走的时候，听到球场传来一阵阵喝彩声，中间还夹带着女孩子的尖叫声，尖叫声中清楚的听到陈墨二字，不由得将车子往前骑了骑，眼睛也是无法控制的定格在那个夕阳下帅气带球扣篮的身影上面。刚要继续骑走，冷不防的脑袋被重物咋了一下，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倒在地上，手上都是血，裤子也磕破了。

    “甄柔，咱们每次见面都要这么壮烈吗，”眼前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夕阳撒过来的余光，让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和伸出来要拉我的手，这双手跟记忆中的样子重合。“抱歉是我们的球打到了你，我带你去校医院。”然后扶起我的自行车将我安放在后座上，跟球场的人说了句:“我带师妹去医院，你们继续吧”就挥挥手走了。

    到了校医院后也就是用酒精消消毒，嘱



第二十一章 喵喵
    也许是见我躲避意图明显，陈墨送了几次吃的，估摸着我好的差不多以后再也没有找过我，之前不服气的那些姑娘们慢慢变成了幸灾乐祸的姑娘们。 “我就说嘛，陈墨怎么会看上她那样的”“为了吸引人家注意，巴巴的摔了自己一跤，结果不还是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人家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不矜持”等等，这些话如果搁一般人那里可能还有点受不了跑出去哭一场，但我是何许人也，从小已经学会了不让负面情绪影响到自己。听见了也是笑着打个招呼，她们无趣，说那么几天也就平息了。

    翌日要期末考试，所以打完工以后我要回到宿舍，刚进校门不远的绿化带里面似是一阵阵小猫的叫声传来，起初以为听错了，可是越走叫声越近，扒开冬青，里面一只灰色的小猫趴在树下，浑身毛都湿透了，叫声也是有气无力。看着瘪瘪的肚子，想来是饿的没有力气去避雨了，只能窝在这冬青下面，可是这种持续降雨，一棵冬青树能有多大的作用。

    将小猫抱在手上，真的是只有巴掌大小，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还在发抖。幸亏今天穿的是裙子，蹲在地上，把小猫放在裙子上擦了擦，还是没能擦干，咬了咬牙，拿出陈墨留下的手绢，全身上下擦了擦，手绢吸水，擦得半干了。

    包里有厨师给的两个饭团，金枪鱼的，猫是爱吃的吧，拿出来放在它鼻子上面。小猫起初只是闻了又闻，然后慢慢伸出舌头舔了几下，最后终于小口吃了起来。一个饭团下肚，叫声洪亮一些了，但它饿极了，另外一个饭团不敢给它了。

    想了想，把雨伞斜插在草丛比较秘的地方，把小猫放进去。可是我只要转身要走，它就会要跟出来。想来它是把我当做救命恩人想要跟我回去了，可是宿舍不可以带小动物进去。望着小猫的眼睛实在是不忍，只能又蹲下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妈妈呢”

    “喵”

    “你乖乖待在伞底下好吗，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

    “喵”

    “你有名字吗，有主人吗”

    “喵”如果它能说话的话，此时，估计应该是要贬低我废话多了。

    “那我就叫你喵喵吧。”顺手搬了几块石头，想了想，又拿出书包里的复习材料铺在上面，然后把喵喵放上去，嘱咐了句:“你趴在这上面不要动啊，下面都是湿的，你会生病的。”这次，喵喵仿佛听懂了一样，将头趴在前面的爪子上面，只是看了看我，并没有要跟着。

    快步跑回宿舍，身上已经湿透了，冲了个澡看了一会资料就熄灯睡了，睡梦中似有一只软软的小爪子在不停拨弄我的脸颊，软软的小身子还一个劲往我的怀里蹭，梦中满足的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第二天，雨已经停了，早早起来，去食堂买了几个小笼包，买了杯牛奶，跑到昨天看到喵喵的地方，喵喵在伞底下睡得正香，听到脚步声，从书本上爬下来，在我的脚边闻了闻抱住了我的裤脚，这模样真是看的心都化了，都说猫是性感的，感性的，但此时看着喵喵，却只觉得是娇弱的，呆萌的，就想搂在怀里好好地亲一亲，抱一抱。

    摸摸小喵喵的头，放下牛奶和小笼包，说了句:“你白天要在这里藏好，不要到处乱跑，让校工抓到你就惨了，我要去考试，晚上再来给你带吃的。”走出去两步，回头看到喵喵还在跟着，把它抱回去，可是再转身就它又跟过来，只能故作凶状说:“你再跟着我，我晚上就不来看你了。”居然奏效了，喵喵似是不满的叫了一声钻回树下，却没有跟上来。

    晚上打完工，跟厨师要了一个旧的餐盒，打包了一些客人剩下的东西，急匆匆回到



第二十二章 约会
    学校开始进入暑假，我因为要打工所以没有回家，陈墨说他要准备明年的论文，也留在学校，我们见面的机会反而比以前多了。这一天，陈墨说他想办法要到了一个学校废弃的仓库的钥匙，这个仓库之所以废弃是因为在学校的东南角落里，平常人迹罕至，放个工具啥的也不方便，久而久之就这么废弃了，老是让喵喵待在外面的话毕竟不安全，而且雨雪天气也没地方躲雨，所以要把喵喵放到那里面去。就是太久没人进去了，需要打扫一下。

    我是没意见的，只是心里默默的赞叹了一句，骄子就是骄子啊，养个宠物都能给打算的这么好。约了个不用打工的日好日子，拿了工具约了陈墨带着喵喵去收拾这个以后喵喵的‘家’。

    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推门的一瞬间还是被木门带起的尘土呛的咳嗽了几声。喵喵更是嫌弃的从我怀里跳了出来，自己跑一边玩了，真是个大爷啊

    陈墨倒是不矫情，平时见惯了他干净整洁的样子，以为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画中人，所以看到他把报纸做的帽子顶在头上，手拿笤帚抹布忙前忙后的样子我是有点大跌眼镜的，心想原来神仙也有下凡的时候，神仙下来凡也还是神仙，颜值和气场一直在线。

    “甄柔，甄柔！快帮我擦一下汗，要滴到我的眼睛里了，”陈墨左手笤帚，右手铲子朝我急急的喊道。

    现在我俩身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灰，汗水带着泥水进了眼睛可不是小事，我赶紧掏出湿巾，手伸到一半，却被他抓住往前带了一带，我没控制住往前的力道，撞到了他身上。

    抬起头刚要说话，却见陈墨的眼睛里似乎有点平时不一样的东西，具体不一样在哪里，我也说不出来。刚想要再好好看一看，这双眼睛却理我越来越近，然后嘴巴碰上了一个软软的物体。

    还没容我反应过来，陈墨再次低下头来一个深吻，左手保持着抓着我右手的姿势，右手揽着我的腰，嘴唇贴在我的嘴上。霎时间，身上绵绵的麻麻的，仿佛听到了一丝滋滋的声音，有点晕，有点醉。

    陈墨终于放开我，一脸得意的笑容，“阿柔，刚才看着我俩的样子，我就在想，未来几十年，我想和你一直这样，做我女朋友吧。”

    这次的我再也没有想要推脱，或许是他把我计算到他未来的几十年里面让我的感动盖过了犹豫，这个人我是喜欢的，在一起有什么不可以。我挣脱了他的手，在他有些错愕有些惊慌的时候，双手穿过两侧，环住了他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上，我听到自己的心跳，也听到了他的心跳，如此清晰，如此同步。

    “陈墨，我要做你女朋友！”接下来是长长的拥吻，这是我的初吻，带着一点灰尘，一点点潮湿，还有，很多个一点点的甜蜜，虽然，也还是有一点的犹疑。

    喵喵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门口，似乎不满意我们冷落了它，朝着我们重重的说了句:“喵！”我与陈墨放开彼此，在这个灰尘弥漫的仓库里，看看喵喵，然后看着对方的窘迫样子哈哈大笑。

    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我终于面红耳赤败下阵来，陈墨终于放过我，说:“收收尾吧，小房子收拾出来以后咱们回去洗洗澡，约会！”

    ‘约会’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的是分外的甜美，我红着脸点了点头。干活的时候眼神总是忍不住会转到他的身上，虽然明明就在身边，但眼神离开刹那就会觉得想念。

    陈墨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是不是觉得本少爷今天格外风流倜傥、潇洒迷人，让你挪不开视线了”

    我赶紧转过身去，不让她看到我窘迫的样子。手里拿着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就是不回头看他。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是整理的差不多了。用带来的纸板和海绵垫给喵喵做了个窝，将它放进去嘱咐它:“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咯，在这安心住着不要乱跑。”喵喵不安分的从手底下挣脱跑到门外，看来暂时不喜欢这个尘土飞扬的地方。我们等它对这个地方渐渐熟悉以后又安抚它半天给它放了水和吃的才离开。

    我们相约各自回宿舍洗完澡再碰头，我顶着湿哒哒的头发在镜子前面照了半天比划了半天也没定下来要穿哪件衣服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