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爆头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十二龙骑
154:罪恶的最深渊
程立手中本来预警出鞘的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再回到了鞘中。
相比起神速的拔刀,如此神速的纳刀,才更见功夫。因刀鞘的入口如此狭窄,顶多不过方寸。要在高速运动中,准确地把刀纳入鞘内,难度之大,绝不下于要在百步之外,一箭射落一枚小小的铜钱。
可是此时,谁也没空闲余裕去对这神乎其技的纳刀术表示感叹了。只因无论对于程立,抑或那两名畸形侏儒而言,眼下都是名副其实的生死一发。
电光石火之际,长鞭与短剑同时发动了致命一击,要将程立击杀于火焰之前。
“锵”
“九曜”出鞘短促锐响之中,刀光闪,火焰动,长鞭断,短剑碎。忽然之间,雪亮刀锋便已经到了那名手持短剑的侏儒颈间,轻轻一划,留下了一道红丝般的血痕。
这一刀的速度和变化,毫无疑问绝对属于第一流。可是看起来,这一刀却并非致命的一刀。
那名侏儒本能地退后,然后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触手所及,似乎除去那条细细的红丝血痕之外,根本连油皮都没能伤到半块。愕然之余,他禁不住发出一种类似夜枭般怪异的猖狂大笑。
依旧以单手攀住房屋横梁,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那名侏儒,面色陡然剧变,嘶声叫道“老二,别笑”
那个“别”字出口,地面处那侏儒脖子上的淡淡血痕,忽然间就加深加浓了。再等到“笑”字响起,脖子突然就从那道血丝之间,一折为二。殷红而浓稠的鲜血,猛然像泉水般喷出来。那侏儒的整颗脑袋,都当场就被这股血水给喷飞出去了。
单手攀住横梁的侏儒尖声惊叫,毫不犹豫便双臂发劲,要把自己荡出去逃走。然而就这么一荡,他的腰间陡然也喷出一股血水,随即整个人同样一分为二。腰部以下“啪哒”坠落地面,上半身却依旧荡了出去,撞破窗户之后,这才忽然像个漏气的皮球那样,一下子重重堕下,然后便扑在泥土地上,再也不动了。
断弦三刀,人不能见。若有人见,人如断弦
若论真正的威力,这断弦三刀相比多次融合提升之后的“九曜斩”,还要逊色两筹。但若论残酷、血腥、以及给予中刀者的震撼与痛苦,则毫无疑问,断弦三刀远远甩开了“九曜斩”。
实在太快,实在太利,实在太巧。以至于刀子斩在目标身上之后,目标本身竟会毫无感觉。而且,即使这一刀的伤害显现,中刀者仍能保有片刻的意识。
试想像一下,一个人分明已经被断头或腰斩,哪怕满天神佛下凡,也绝对救不活了。可是注定必死的人,一时间却还没能真正死去。在这段短暂光阴当中,他内心的痛苦和煎熬,简直单单想象,都叫人不寒而栗。
分明可以有更加便捷爽快的方法,让敌人死得毫无痛苦。但程立仍然不假思索,就使出了如此残酷的杀人刀法。可想而知,程立内心的愤怒,究竟已经到达了一个怎样的程度。
但即使两名侏儒都已经被一刀两断,程立的愤怒犹未平息。直至他把残留屋内的尸体,当作垃圾般踢出屋外,然后勉强立起门板关上门户之后,程立方才忽然想起,自己其实应该至少留下一名活口的。
这两名侏儒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在这里是谁指使他们的他们和山庄里的人神秘失踪有没有关系以上种种情报,本来都有机会从这两个侏儒口里挖出来的。可是现在,这些情报已经随着两名侏儒的分尸,也被程立自己一刀斩断了。
造成错误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种。但无论何时,愤怒都肯定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然而,纵然明知自己错了,程立却完全不后悔。
无论如何,班察巴那都可以算是自己的朋友。波娃是班察巴那的妻子,那么在朋友失踪的此刻,为了朋友的妻子而出手杀人,程立一定都不后悔。
他转过身,向波娃走过去。忽然鼻子轻轻抽动,隐隐约约之间,觉得有些奇怪。
刚刚才在这屋子里杀了两个人,屋内本应满是血腥气才对。但为什么现在,自己似乎根本嗅不到血腥气息,反倒有一阵阵类似于胭脂般的气味,不断扑入鼻端
念头一闪而逝,程立的脚步没有停止,径自走到波娃身前。
纵然已经脱离了那两名侏儒的魔掌,但看起来,波娃似乎仍在地狱之中徘徊。她躺在铺于地面的兽皮之上,整个人都已完全虚脱。眼白上翻,嘴角还流着白沫。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颤抖。以至于让光滑柔软的皮肤,每一寸都起了战栗。
她不是雪烟霞,不是程立的妻子。她属于班察巴那。可是看见她这样子,程立的心也同样在刺痛。在这一瞬间,程立几乎忘了她是女人,忘了她身上的衣物,就和初生婴儿差不多。这一瞬间,在程立心目中,她只不过是名受尽摧残折磨的可怜人。
屋里有一盆水,一条毛巾。程立用毛巾温水,轻轻替她拭去嘴角的白沫。可是,就在这时候,波娃忽然微微睁开一丝眼眸,喉咙里随之发出种奇异而**的呻吟。
那具对于世间任何男人,都活像毒药般强烈诱惑的身体,应声开始扭动。俨然扭出了一种奇特的韵律,就像是在配合着生命中某种神秘的节奏,每一个节奏,都踩在生与死之间,那一线薄如剃刀边缘的间隙上。几乎可以将人类所有的,都统统扭动出来。
她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却又偏偏显得那么凄艳而神秘。就仿佛一位从九天之上被谪降下来,迷失在某一处蛮荒沼泽中的仙女。
能忍受这种扭动的男人,世上几乎绝无仅有。幸好程立就是那极少数当中的一人。反而他尽量不去看她。准备找样东西,盖住她的身子。
偏偏还未等他行动,波娃便突然坐起来,伸手紧紧抱住了程立。抱得好紧好紧,就像是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那样。
程立不忍心推开她,但又不能不推开她。于是他推了,然后又立刻缩回了手。
在女人身上,不能被男人推的地方有很多。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男人去推的,一定是那种地方。
波娃的身子好烫,就像着了火。她的心也跳得好快好快。在她的呼吸当中,竟然也带着那种像胭脂般的气息,一口口都喷上了程立的脸庞。
程立马上明白了。那两个侏儒,为什么要用那种酒来灌她就因为这种酒能令人迷醉,完全失去理性,变成只剩下某种原始冲动的野兽
可惜,就在程立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也同样被迷醉了。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那种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变化。
然后,程立的理智便崩溃了。因为波娃已经活像蛇一样,用自己扭动的身子缠住了他,绞住了他,将他引导入罪恶的最深渊。
155:最难堪的时刻
、激情、罪恶、错误
漫漫长夜将尽。所有的一切,也都已经成为过去。
窗纸发白,四下仍然寂无人声。铺垫于地板的兽皮上,程立默然呆坐。眉宇间找不到什么表情,甚至眼眸里也是一片空洞。如果要形容他现在这个状态的话,那么有四个字,是再合适不过了。那就是神不守舍。
为什么如此神不守舍是不是因为他的良知正在复苏,所以感到懊悔和痛苦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只要程立还有一点点良知,那么他都绝对应该感到懊悔,绝对应该觉得痛苦。
班察巴那虽然和程立一样,都是琉璃之争的参与者。但某一方面来说,他也可以算是程立的朋友了。
波娃是班察巴那的女人。虽然这位五花箭神自己从未开口说过。但从各种小细节方面都能够看得出,班察巴那与波娃之间的感情,就和程立与雪烟霞的感情完全一致,没有半分逊色。
可是现在呢雪烟霞被掳去,班察巴那为了救回她而下落不明。程立却又在干什么他在波娃的身边,搂住了自己朋友最爱的女人,和她一起进入那罪恶的,却同时又充斥了极乐的深渊。
纵然如今激情已经过去,可是波娃仍在程立的身畔。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体温,以及激情平复后那种温柔满足的宁静。
这种愉快和宁静,本来总是能令一个男人,不惜牺牲一切去换取的。但现在
或许,程立只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
天色越来越亮了。天地之间,依旧一片宁静。程立也好,波娃也罢,谁都没有动,就仿佛他们都已经化为一尊石像。
波娃也已经醒了。但她仍然躺在兽皮上,一动不动。甚至乎,连回头去看看程立,似乎也都不敢。就仿佛,她生怕对方眼中的表情,会刺伤自己。同样地,也害怕自己眼中的表情,会刺伤对方。
因为他们都无法忘记昨夜的事情。那种激情、那种缠绵,本来就是很难忘得了的。但他们也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对的。所以他们完全感觉不知所措。
雪烟霞在哪里班察巴那在哪里他们是不是都已经失踪,再也不会出现了如果他们回来,那程立和波娃要怎么对待他们而如果如果他们不能回来了,整座孤独山庄只剩下程立和波娃两人的话,他们是不是应该顺理成章地结合在一起
心乱如麻当真丝毫不差。此时此刻,两人的心绪,就是一大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线。相互纠缠着,根本分不开。
可是,就在他们两人都无比矛盾纠结的这个时候,石屋之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石屋的门板被一把推开。有股爽朗笑声,也随之传入石屋之内。
“程兄弟,你回来了你成功了哈哈波娃,我们”
说话声突然从中截断,笑容也一下子凝固。全身上下衣衫破烂,兼且染上了斑斑血迹。好几处伤口都深可见骨的班察巴那,仿佛霎时间也变成了一尊雕像。
不但是班察巴那,还有雪烟霞。此刻她面庞上的表情,同样也难看到了极点。眼眸之中除去震惊和怨恨之外,还有强烈的痛苦,以及最深沉的失望。
相比起前两者,更让程立感到懊悔和难受的,始终还是后两者。在班察巴那和雪烟霞的目光下,程立的心不断往下沉,血液也同时沉下。片刻之间,他全身都已冰冷。
班察巴那和雪烟霞,正在看着他和波娃。从头看到脚,再从脚尖看到他们的眼睛。然后又慢慢地,看向这简陋石屋里的一切。
事情本来就不复杂。任何一名稍微有点经验的成年人,只要往屋子里看上一眼,立刻便能够明白,这里究竟发生过些什么事了。顶多就是事情发生的原因以及结果,可能会稍有偏差。但这件事情的本身,却肯定不会有错了。
既然这件事本身没有错,那么无论前因后果究竟是什么,都已经无关重要。真正重要的,只有这件事本事。
波娃颤抖起来。她身上并没有多少衣物。但其实她以前也并不是没有给人看过。无论男人女人,都看过。而且,眼前这两人,一个还是自己的丈夫,另一个则可以算是自己的好闺蜜。假如换了另一个处境的话,被他们这样看,波娃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堪。
但现在,波娃却无论如何都受不了。此时此刻,她只想从这里冲出去,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一直埋到天荒地老。
波娃并不怕死,可是这世上有些事,却远远比死更可怕。
就在这时候,程立站起来了。他走过一步,挡在波娃身前,让班察巴那的目光,让雪烟霞的目光,仅仅只能落在自己一人身上。
雪烟霞的目光动了动,名为“怨愤”的成份,立刻显著增加。班察巴那的眼眸里,却仿佛燃起了某种奇异的火焰。他忽然开口道“我本来以为,我们两人是朋友。”
程立目光垂下,似乎不敢正视班察巴那。但仍吃力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是。”
班察巴那咬牙道“天诛地灭那两名老儿,劫走了雪仙子。为了你我之间的友情,我不惜抛下自己的妻子,去救你的妻子。”
程立默然叹息,缓缓道“是的,我看见了。”
班察巴那双眼中的火焰更炽烈,厉声道“可是你呢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作是朋友”
程立叹道“我一直把你当作好朋友。”
班察巴那凝声追问道“那么,朋友生死未卜,你却搂着朋友的老婆在床单上滚。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方式”
程立苦笑。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但班察巴那很明显并未打算放过他。五花箭神疾言厉色,追问道“好吧,就算你不把我当做朋友。其实我也没什么怨言。毕竟,我们相识的时间还是太短。所以我不怪你。
可是你的妻子呢在你抱着别人的妻子尽情享乐时,你究竟有没有想过,雪仙子知道了这种事之后,到底会有多么难过你又有没有想过,这是对自己妻子的背叛你这样子,怎么对得起她”
程立仍然只有苦笑。除去苦笑之外,他仿佛再不懂得做其他任反应了。
班察巴那深深吸一口气,陡然向后退开两步,一把抄起了自己的那张弓。弯弓搭箭,把箭头对准了程立。他高声大呼道“程立,拔你的刀你给予我的这份耻辱,只能以鲜血才能清洗。不是你的血,就是我的。来吧,今天能活着从这屋子里走出去的人,只有一个”
156:还未开始,已将过去
程立没有拔刀。
事情的对错经过,完全一目了然。是程立辜负了班察巴那,而不是班察巴那辜负了程立。所以,程立怎么可能拔刀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是枭雄和奸雄才能说得出来的话,办得出来的事。而程立既不是枭雄,更不是奸雄。他的心,始终向往着光明与希望,依旧能够分得清何为对,何为错。
班察巴那却更愤怒。因为在他看来,程立的犹豫和迟疑,俨然是对自己更加严重的一种侮辱。他大声叫道“程立,你为什么不肯拔刀难道你是个懦夫,只敢做不敢认”
程立沉默着,用力紧握着刀柄,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子把刀拔出来,更不用说要斩向班察巴那了。到最后,他唯一所做的事,便只是摇了摇头。
“懦夫!当真是不折不扣的懦夫!班察巴那简直瞎了眼,才会想要和你做朋友。呸,像你这种懦夫,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做班察巴那的朋友,更没有资格做雪仙子的丈夫!”
班察巴那放声狂笑,笑声却比哭更难听“雪仙子,看见了吗这就是妳精心挑选,准备付托终身的男人。哈哈,侮辱了别人的妻子,却竟然连拔刀相向,了断恩仇都不敢。这样的人,简直比狗都不如!就是地上一滩烂泥!”
雪烟霞娇躯颤抖着,面色变得铁青。突然间,她用尽几乎所有力气,大声叫道“拔刀!程立,你还是个男人的话,那就拔刀!我宁愿看见你是个贪新忘旧,忘恩负义的卑鄙之徒,也绝不愿意看见你成为别人眼中的懦夫!”
程立沉默着,依然摇了摇头。刀始终在鞘中,没有拔出来哪怕一寸。
雪烟霞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甚至近乎于熄灭。她凄然笑道“好,好,好!我雪烟霞挑中作为终生依靠的,原来就是这样一名没担当的懦夫。当真……太好了。”
仿佛当真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可笑之事一样。雪烟霞越笑越疯狂,甚至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于是,她就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去擦拭眼睛。
然后,雪烟霞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便突然泌出了殷红的鲜血。可是她并不在乎,反而嘶声大呼道“程立!哪怕我这双眼睛瞎了,今生今世,我永远也不要再看见你!”
呼声之中,雪烟霞的嘴角也沁出鲜血。于是,她用手帕去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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