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喜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百媚千娇
安生低垂着头:“这事情还是要老太君与世子爷自己做主。”
“若是你,你认不认”老太君继续咄咄逼人地问。
安生轻轻地咬咬下唇:“孩子是无辜的,喻世子若是果真是孩子的父亲,那就必须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不能袖手不管。”
老太君满意一笑:“那这个花娘呢你觉得惊云会不会留下她”
安生不明白,老太君为何一直紧追着自己追问不休。她倒是能做得了喻惊云的主!这侯府拨拉来拨拉去,也轮不到自己多嘴不是
若是果真较真起来,安生明白,这个花娘是断然进不了侯府的。
其一,她的身份太过于卑微。一个农户人家的女子,却想高攀侯府世子爷,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就连姨娘这样最为卑微的名分都是痴心妄想;
其二,这花娘明显并不讨老太君喜欢。老太君活了这大年岁,多少风浪都经过,对于这人心那就像是寺庙里面的佛祖一般,看得清清楚楚。这花娘口口声声不为自己谋利,却只是拿孩子当幌子罢了。
男人在外面风流快活,的确是司空见惯,但是在外面生养却是大忌。大多吃完喝完,屁股一抬,都是不愿意留后患的。这个女子竟然能够诞下孩子,说明定然是有些手段和野心。老太君肯定容不下。
最好的结果,大抵也就是留下孩子,不一定送到哪里养着,这个妇人,想办法打发了,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安生虽然并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明白大户人家里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也就花娘没有见识过这深宅里的残酷,还会有憧憬,梦想着能够凭借一个孩子攀上高枝,一步登天。
安生微微一笑:“其实,这个问题,安生一直觉得没有必要伤神。”
“喔为什么”老太君冲着安生微微一挑眉。
安生抿唇一笑:“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误会”旁边的女眷们也诧异地面面相觑:“有什么误会”
“我觉得,此事并非是喻世子的做事风格。喻世子向来傲气凌云,敢作敢当,他若是真的心有所属,应当不至于这样藏着掖着,不敢见光才是。”
这话倒是立即得到了几个人的认同,毕竟有安生的例子在眼前摆着呢:“说的也是,而且这妇人虽然生得有点姿色,但是咱府里比她赏心悦目的丫头可多了去了,怎么会相中她”
众人议论纷纷,跪在地上的花娘顿时就急了:“他明明就是贵府的世子爷!有腰牌为证的。”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侯爷夫人终于开腔发话:“那腰牌是惊云五年前带兵剿灭保定府匪患的时候,皇上赐给他的,早就弃之不用了。”
花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们是不愿意认辉哥是吗所以才会这样推脱。他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就是侯府的世子爷,时常与花娘提及老太君与夫人,还有府里的各位主子,所以,我一眼就能识得您的。”
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得不令人信服。
三少夫人轻咳一声,一挑眼梢:“这种事情也是说不准的,俗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妇人这么接地气儿,没准儿世子爷就是喜欢这一口呢。”
说完有意无意地向着安生这里瞥了一眼,却被侯爷夫人一眼瞪了回去。
当着人家母亲的面胡说八道,编排人不是,这位三少奶奶可不是一般的口快心直。
“是与不是,也用不着争论,只消让世子爷过来一趟就是。”二少夫人提议道。
老太君胸有成竹,微微一笑:“惊云那么忙,这种小事何至于麻烦他跑一趟”
侯爷夫人也居高临下看着那妇人,出声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辉哥的父亲是世子爷,那我问你,他生得何种样貌”
花娘不假思索地道:“细高挑身材,白净面皮,浓眉大眼,一身富贵儒雅之气。”
屋子里众妇人就是“噗嗤”一笑:“一听这话,就定然不是世子爷了。世子爷常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哪里来的白净面皮,儒雅之气就这妇人见到咱家世子爷,怕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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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绝情
三少夫人杵在原地,将手里一块帕子拧来拧去,扯成麻花的形状,额头上更是青筋直冒,将牙关咬得“咯吱咯吱”响。
这侯府里锦上添花的多,落井下石的更多。
众女眷纷纷当做乐子来看,满脸的兴奋,偏生还要假惺惺地劝慰三少夫人。
“你消消气,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而已,可别动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你适才不是也说过吗男人家,寻花问柳,做出这种风流事情来,无伤大雅。咱们这些为人正室的,不就是要为了夫君计,为了子嗣计,为了侯府繁荣计,要宽宏大度。”
三少夫人的话原封不动地重新被搬出来。狠狠地打着她的脸。
她深呼吸,再次深呼吸,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来:“可不是吗若是能多一个儿子孝顺,这也是福气。”
这话也是有含义的,二房里妻妾们生养了三个千金,没有一个能撑事的男丁,一直是二少夫人被人诟病的原委。
安生在一旁听得不懂,只是又一次见识了这些人勾心斗角,落井下石的人心凉薄。
不多时,就有一位身形高挑,白净面皮的男子从外面院子里畏畏缩缩地进来,冲着老太君讪讪一笑:“老太君,母亲。”
这一出声,那个叫做辉哥的孩子立即扭过脸去,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爹爹”。
这次也不胆怯了,直接扑过去,就搂住了他的腿,扬起笑脸,又清脆地喊了一声:“爹爹。”
男子正是侯府三少爷。
三少爷小心觊觎了一眼三少夫人的脸色,那笑就有些牵强,僵硬在了脸上。
孩子这一声“爹爹”就已经是印证了众人的猜测,不言而喻,正是三少爷无疑,不用再追问了。
花娘也“噌”地站起身来,顿时就泪湿了脸:“世子爷。”
“还叫世子爷呢他压根可不是我侯府的世子爷,而是府里三少爷。”有人纠正。
花娘咬咬下唇,幽怨道:“你何苦要欺瞒我呢你究竟怎么样的身份于花娘而言并不在乎。”
三少爷在花娘面前,倒是硬气,轻哼一声:“不是叮嘱过你,不让你到侯府里来吗你怎么不听”
花娘泣声道:“许多时日未曾见你了,辉哥也一直叫嚷着找爹爹。再说,我在庄子里也实在过不下去了。”
三少爷怒声斥责:“我不是每月都差人给你们送去粮米与银两了吗足够你们两人丰衣足食。”
花娘委屈地抹抹眼泪:“我们就是想见你的人。”
“好了!”老太君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两人的话:“想说什么体己话,回头背了人愿意怎么说,怎么说去。老三,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这冒充惊云诱骗妇人,败坏名声,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情”
三少爷忌惮地看一眼三少夫人,跪在老太君面前,低声道:“孙儿并非是蓄谋的,是孙儿去庄子上查看收租情况的时候,不小心将身上带着的一块腰牌遗失了,碰巧被这妇人捡了去。
这腰牌就是孙儿艳羡世子长兄,讨了来充个威风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一个有见识的,知道这腰牌来历,就将我错当做了世子长兄。我当时被她美色迷晕了,头脑一热,就顺水推舟,将错就错了。
原本,也就是当做一场男欢女爱,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七、八个月之后,她竟然托庄子上的管事找到我,说她有了身孕。此事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可是当我得知的时候,她已经快要足月临盆了。无奈之下,也就只能让她生了下来,每月里银钱供养着。”
此事倒是和安生预料的差不许多,这个花娘果真就是会打算盘的。她害怕早些知会了三少爷知道,胎儿不保,所以就故意拖延到了即将临盆,木已成舟的时候。如此一来,自己生养了侯府子嗣,自然就可以母凭子贵。
老太君轻叹一口气:“孽障!你府上有如花娇妻,还有几房姨娘,个顶个的都是好人才,好相貌,你偏生跑出去偷腥,招惹下这种没脸的事情来。”
三少爷一指花娘:“都是她勾引我的,我只是一时间没能抵制住!”
当众这样诋毁一个妇人,这比真正的打脸还要令人难堪。
花娘顿时就惊愕了:“三少爷,您怎么可以这样乱说呢当初你花言巧语,山盟海誓的话都忘了吗”
三少爷轻咳一声,狡辩道:“都是酒话吧”
安生以为,三少夫人那种泼辣的性子,如今问清楚了来龙去脉,会像薛氏那日里对待柔姨娘一样,撒泼大闹,不依不饶。谁料到,三少夫人站在一旁,并不言语,脸上竟然还有了一抹笑意。
只是那笑意,全无一分和暖,反而令她生出一种透骨凉气。
花娘转身过来,冲着老太君磕头如捣蒜:“老太君,求您给花娘做主啊,孩子可是无辜的,他是侯府的血脉啊。”
老太君已然是冷了脸:“孩子的确是无辜的,可惜,他有你这样一位不知廉耻的母亲。”
花娘身子一震,满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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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我想见师父
“可是咱府里的人可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看全都当了真了。昨日里就全都跑去这个丫头的院子里相看去了。”侯爷夫人状似玩笑道。
老太君靠得累了,慢慢地躺下去,侯爷夫人慌忙上前,搀扶着她,撤了身后的毯子。
“这个你不用拦着,就是要是非多,才能显出她的真性情来不是”
侯爷夫人应了一声。
“我适才借着今天这件事情试探了一下她,你看这聪慧劲头的确是咱府上其他人比不了的。别人都在思虑怎么处置,唯独她一言就指出了其中的疑点之处。”
侯爷夫人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您老不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她有点太冷静了吗你看看老三家听到事情真相的时候是什么态度若非是你在跟前镇着,她忌惮您老,怕是立即就发作起来了。
可是这安生姑娘一脸的风轻云淡,看似好像是宽宏大量,但是在儿媳看来,却满是浑不在意,好像置身事外一般。她若是对惊云上心,断然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老太君自鼻端“嗯”了一声:“这个丫头心思挺深的,我这老婆子一时间还没有琢磨透呢。”
“惊云这孩子可简单,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你说他们两个人合适吗惊云又是对她这么上心,将来这侯府可别被她一把抓了。”
侯爷夫人忧心忡忡地道。
老太君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其实我知道,你心底里是中意骆冰那个丫头,觉得她虽然娇宠了一点,但是心思简单,跟你也亲。
可是啊,这件事情我翻来覆去地想过,咱们侯府如今已经是树大招风,而且几乎掌控着满长安的兵权,跟睿王府结亲不合适!从皇帝的态度上多少就能看得出来,他对此多少还是忌讳的。
安生出身不高,他父亲能坐上户部侍郎的位子,还是沾了惊云的光,这个身份的确配不上惊云,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身家简单。所以,我就更看中这个孩子脾性多一点,若是冰雪聪明的,惊云又难得欢喜一个女孩子,纳进府里做个侧妃也不是不行。”
侯爷夫人笑笑:“要不怎么说,还是您老睿智,也能洞察世事。凡事有您老操心,儿媳就不用多虑。”
老太君满意地点点头:“我老婆子对于自己的眼光还是有自信的,最得意的,就是挑选了你这么一位贤德孝顺的儿媳妇。快别围着我打转了,自己赶紧歇着去,府里一大摊子事情都等着你忙乎呢。”
侯爷夫人体贴地给她盖好锦被:“您老一夸我,浑身都是干劲,哪里还用歇着”
两人玩笑两句,侯爷夫人便不打扰老太君休息,出了房间。
喻灵素用过午膳之后,便来院子里寻安生说话,有意无意地提及花娘的事情。
安生心里自然有万千感慨,但是却缄口不言,不敢妄作评论。
喻灵素却是对着她推心置腹一般,说起府里许多陈年旧事,勾带着,将几位少夫人,姨娘之间盘根错节,勾心斗角的关系说得绘声绘色。
对于喻灵素而言,昨日的事情不过就是一场小风波而已,司空见惯,早已经见怪不怪。
安生却放在心里,对那位叫做花娘的妇人难过许久。
喻灵素说,富家子弟,在外面拈花惹草那是风雅之事,自己都津津乐道,喜欢人前炫耀。要不府里姨娘如何会接二连三,此消彼长呢。
她轻描淡写的每一句话,都令安生有些望而却步。
她觉得这一日,倒好似寻常时候一月那般漫长,简直煎熬。
她一想起,自己若是以后在这里生活一辈子,面对这些用脂粉伪装了面具的女人,每日里虚与委蛇。也或许,有一日,自己也会变得像她们一样冷漠,围观着别人的痛苦,当做自己无聊生活的调剂,甚至于落井下石,令事情再曲折一点,残酷一些,就觉得不寒而栗。
也或许,自己有一日,也会像老太君,侯爷夫人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围绕着侯府的利益,轻描淡写地判定别人的生死与喜怒哀乐,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那,还是她夏安生吗还是冷南弦所期望的,以善为本的夏安生吗
这样的生活,是不是自己所向往,而又梦寐以求的
她愣怔了半晌,方才将白日里用过的银针取出来仔细清洗过后,泡在药水里面,明日再给老太君施针就可以直接用了。
院子里有响动,金米儿娇滴滴的声音就像是混了蜜糖,比蜜饯还要甜。
“金米儿拜见世子爷。”
喻惊云来了。
饶是安生不懂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她也知道,金米儿这话是不符合她自己的身份的。
一个奴婢,见了主子,那是要自称奴婢,而不是自己的姓名。
喻惊云淡然应声:“她休息呢”
金米儿略一犹豫:“应该没有。”
然后是喻惊云的脚步声,径直向着屋子这里过来,轻轻地叩响了房门:“安生”
安生略一踟蹰,然后应声:“请进。”
喻惊云推了推门,门并没有栓,他带着一身潮气走了进来,瞅一眼桌上的茶杯:“适才谁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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