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小恶魔

    梧桐当年为何学文因为文学能抚慰人的灵魂，指引迷途的人生。

    人生翻覆，梧桐做不到拈花一笑。她老是付出一腔热忱，却总不足为外人道。

    多年前，有一个父亲的做法伤害了梧桐。作为老师，梧桐均衡对待每个孩子，重点对待个别“人才”，她没有弃任何一个学差生不顾。那时，她很努力地改变那家父母的畏难于消极。

    然而，那不成器的父母终究以懒惰的方式来毁掉那个敏感的女儿。

    父亲:“明天请假，我想带孩子去成都做检查。”

    梧桐:“检查什么”

    父亲:“做智力测试。”

    梧桐:“你预期智力测试的结果是什么”

    父亲:“如果结果是智力有问题，那么考试就不用算成绩。在家里给她怎么辅导她都不懂，我想要孩子轻松一些……”

    梧桐:“不要说是孩子不懂！你没有反思过是你的方法不对吗”

    父亲:“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梧桐:“我不建议给她做智力测试。就算全世界放弃她，作为父母你们也不能放弃她！”

    父亲:“我们没有放弃她，她真的吸收不了学习的知识……”

    梧桐:“父母爱孩子，会为他做长远打算。让别人以为你的孩子智力有问题，你这是为她好嘛她以后怎么办”

    父亲:“每天晚上给她讲作业都会讲到十一二点，她还是不懂……”

    梧桐:“做父母都很辛苦，就算到十一二点也该坚持呀。你不帮她，她以后哪来信心面对学校的同学”

    父亲:“我们家的情况没法简单地说清楚。”

    那位父亲还是决定明天要带他女儿去做智力测试。”

    这个孩子，内向，生活能力不好，做作业很慢，仿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孩子没有智力问题，就对学习有点障碍，对和外界相处有障碍，所以她不知道怎样学习，也不知道怎样和别人交朋友。她不需要父亲通过智力测试这种形式来告诉她她有问题，她需要人告诉她怎样学习，她需要学会生活中的小小本领，需要获得快乐和信心，她需要的是父母传递给的积极向上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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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讳疾忌医
    梧桐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一个普通的适龄女青年。生活中，大部分是普通人，和梧桐一样走普通的路，过普通的生活。

    李玉成的父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国企工人。李玉成的妈妈做小生意。妈妈很难得陪伴李玉成。周一到周五，李玉成是和爸爸一块过的。周末的时候，李玉成才能够回到县城，和妈妈妹妹住在一起。她的妈妈开了一家水果经营店。她的妈妈会经常去的很远的地方，去到阳光充足的农场，购买大量的好吃的水果。

    不管那有没有时常在一处，父亲有格局，母亲有寄托，那就是最好的家庭。

    李玉成的妈妈善于做生意，爸爸善于养女儿。所以，纵然他们陪伴女儿的时间总有缺失，女儿总算没有什么坏毛病，并且一直积极向上。

    梧桐对榕树说，这个姑娘的未来一定不会太差。榕树深信梧桐看人的眼光。

    或许在榕树看来，梧桐在和孩子斗的过程中，就从没有败绩。

    梧桐工作这么多年，她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学生。对不一样的学生，她不断改良教育方法。当然，梧桐心里有很多遗憾，教而不听的遗憾。

    现在的白果班为什么让梧桐费尽心力老是有各种各样的缺点。梧桐时常会觉察出，家长不太支持工作，那心中弯弯曲曲的甚多，表面却堂皇。学生也各怀鬼胎。

    其实，这都是有原因的。

    在第一次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梧桐一席慷慨演讲，赢得家长阵阵掌声:“既然我们已经上了白果班这艘“贼船”，那就让我们把它给开好，开成“海盗船”。你不要放弃孩子，我也不会放弃孩子。”

    但事实呢一个一个小恶魔，斗天斗地就不说了。那爹妈们时常进来掺和，累赘。

    最开头，白果班有一个孩子，极品到了极点。他是一切罪魁之源。梧桐特别不愿意回忆有关他的事情。那时，榕树还没跟她一起，一切均是她单打独斗。

    赵昊本来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孩子。他爱生病，长期吃药，吃了有大概三年的时间。读幼儿园时，只上半天课，还有半天的时间是爸爸妈妈溺爱他，把他接回家去，在家里看电视。

    在一年级刚开学的时候，赵昊的爸爸首先就告诉梧桐，说他的孩子跟别人不一样，请她费心。

    开学三天，赵昊已经原形毕露。他没有学习应该有的行为和规范，也没有学着去倾听。

    上课的时候，梧桐老师对全班孩子说:“请大家把语文书拿出来，翻到第四页，我们今天要学习拼音……”

    大家认真翻书，一派学习好风气。

    赵昊却突然站起来，带着哭腔吼，闹:“我的语文书找不到了，我找不到我的语文书。”

    梧桐走到他身边，提示他有耐心，好好找。梧桐组织大家开始课文插图。

    赵昊直接跑到讲台上来，抱着梧桐喊:“老师，我找不到我的语文书了！我找不到我的语文书了。”

    有好多次这样的情况，大家正在上课，听的非常认真，赵昊突然大叫:“我要去上厕所，我去上厕所。我憋不住了！要尿到裤子上了！”

    “我找不到我的东西了，我找不到我的东西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会做。我不会做。”

    梧桐把赵昊的爸爸妈妈给请过来，给他们两个建议:第一，让孩子大一点儿再读一年级，因为现在一



25 身体本钱
    当然，大部分家庭是像李玉成这样的，安静地养育自己的孩子，该花钱的话，该给的给，能帮的帮，然后顺其自然。

    于是，李玉成就成了这样的个性，自然活泼，身体皮实。正是因为她特别皮实，所以当她在元旦假期突然腿疼不能走路了，她的妈妈吓得跟梧桐打电话，她以为在她够不着的时候，女儿出了什么岔子。

    “梧桐老师，你知道我们李玉成怎么回事吗她腿疼不能走路了，半夜送医院急诊……”

    前两天是跑了步的，跑三圈，练兔跳，娃娃们一个个锻炼得小脸红扑扑的别提多可爱了。小朋友们连着被梧桐锻炼，似乎精气神儿都挺不错的，没有发烧呕吐生病送医院的。梧桐把事情好好回忆了一遍，天气变冷连着下雨下雪好几天也没出去锻炼过了。

    这娃娃突然腿伤了，梧桐只得据实相告。

    “我们有那种情况。会不会是她前两天锻炼了，这两天身体才反应过来几天前，她没什么异常啊放假前庆祝活动时，她和同学还表演了节目，我真没发现她不好。”

    然而，李玉成确实伤严重了。元旦休养了三天，刚好一点儿，她去参加姨妈的婚礼，乐呵着玩了一遭，下一天又送医院去了。ct检查、核磁共振都用上了，在医院里检查了老半天，医生说大概是自身营养不良，造成了感染，需要办理住院治疗。

    当然，为了不影响学习，李玉成老爸把她送来学校继续上课，医生那儿，该去的时候再去。

    李玉成跛着那条大腿，背着，提着葫芦丝，来了。梧桐瞧她走路那吃力的样子，特别替她感到难受。

    “娃娃，下课别蹦了。你这腿好好养！”

    然而，娃娃的天性就是好动。李玉成可以趁着任何一个她可以走动的时机，站起来，走几步。

    那就是传说中的“有一种痛，叫做妈妈和老师觉得我痛”。人家李玉成姑娘，虽然疼得只能跛腿走，但她依然认为自己很健硕和矫健。

    这就叫生命力。

    放学，李玉成的爸爸到教室门口来接孩子。梧桐笑他:“这次，你挨娃妈**评了”

    李玉成爸爸那是相当不好意思，说:“前几天，她有点点痛。我觉得吧，不严重。反正我们娃儿也皮实。我一项不主张把娃儿弄娇气了。”

    “呵呵！就是！她今天也闲不住哇，一不小心就忘了疼，走路还想带着跑的。听着同学喊她的名字，就呼噜噜跑上去拿自己的作业本。不过那腿确实疼，走着走着，就变慢了。”

    那爹，听了老师的实话，笑得憨。

    有的父母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担心得什么似的，可在儿女面前，一定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所为的，不过是要孩子在磨练与痛苦中学会坚强。

    每年冬天，期末的时候，小朋友们总是难熬。看着年关将近，寒假来临，要跨过去，孩子们着实费劲。有的熬着熬着，就把自己熬进了医院；有的滚打破摔，居然一点儿没事儿。

    胡思雨是强撑着身体，她要撑到期末寒假再去做手术，她的伤痛已经跟随她好久了。

    大概三个月前，胡思雨在课堂上忽然脸色大变，她不顾课堂纪律走到梧桐面前，她说她要喘不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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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若只如初
    梧桐最开始知道这句话，是在大学图书馆，她在一本书的封面上看到“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时，她还不懂那背后的深刻含义。

    现在，梧桐似乎全明白了。这一切，都源于人生本是一出悲剧。人，生而为受苦。

    梧桐作为老师，目睹了很多幸福，也看到了很多悲剧，有的是在她这个年龄无法承受的悲剧。班里的小孩，那些内向的、调皮的、掉队的、让人担忧的……无一不是有家庭问题的父母离异、再婚，或是相当于单亲家庭没人管教、疼爱的。

    梧桐知道世界上有很阴暗的一面，她选择只记住美好的东西，抑或说把美好的和丑陋的都遗忘了。人生本苦，梧桐只管寻找它喜剧的一面；人生是为了受苦，她只抱着享受人生的态度。

    梧桐在夜晚仰望过星空。

    有位诗人的诗说过，在仰望星空时，你会发现“永恒”。而什么是永恒，他们的结论是死亡。

    苦苦寻找“幸福”，竟然发现其是死亡。因为人活着就会有痛苦，只有死亡才能结束他们的痛苦。

    但是生命依然可贵，人们依然珍惜生命，好好的活。初生的婴儿，垂死的老人，人生若只如初见啊！

    如今，梧桐终是难免伤感。

    有人快乐单纯幸福，在爱的庇护下过着他的童年；也有人忧郁孤独不幸，感觉不到爱的温暖。梧桐知道在这个世界中，这种现象很平常，但在她的眼前出现，让她做他们不幸和痛苦艰难的生活的见证者，梧桐的心太痛，而她的力量总是那么苍白。

    梧桐的心时常被蹭得有点痛，她诅咒命运。

    叶浩卓越来越懂事有责任感，但是成绩老掉队。他的母亲终于告诉梧桐，他的父亲在四年前入了监狱仍在服刑，哥哥已经成年，马上要结婚需要花一大笔钱，家里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

    白果班里，不光有豪门魏谦墨林无非胡思雨，有点事爹、妈、爷爷、奶奶开着车全部出动的土豪曾凯迪李依然，还有每天自己搭公车回家等在午夜12点下班唯一的妈妈的骆惜尧……

    还是初见的时候好，每个人都那么单纯美好。

    刚开始，梧桐走进一年级新生的教室里，孩子们的形象很美，美惨了，美得梧桐目不暇接不知所措无所适从:杨毅一上课了就说想去上厕所，还百分百强调说他憋不住了；骆惜尧吃饭的时候忘了带饭盒，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梧桐求施舍；陈珂上学走错教室，放下书包玩一圈后又走对教室，居然哭着对梧桐说他书包掉了，早上还在的；陈昌荣魏谦墨哭的眼睛通红，说他想妈妈了；午睡到一半秦好跑到外面晃，揉着睡眼对老师说有蚊子；上课铃响了，马红兰抬头问，老师这是上课还是下课啊，下课时间怎么这么快呢

    梧桐的老师曾给她说，要爱她的学生。

    学生的却可爱。

    然而，如今该怎么办呢当了解一步步深入，问题一点点显现的时候，梧桐的眼里看到了伤与悲，而她的内心更加柔软并充满了力量。

    讲台虽小；能载千秋重任；烛光虽未，亦照万里河山。

    那天，梧桐被马红兰气得发了飙，她竟拿起戒尺:“马红兰！笨鸟先飞，懂不懂你为什么不做作业你辜负老师的心……”

    马红兰哭了。

    那眼泪里，既是羞又是愧，比别人大两岁的姑娘怎么会不懂梧桐的心。

    那年夏天时，马红兰已经很多天没吃上午饭了。让梧桐每天看着马红兰饿肚子，是一种良心上的煎熬。

    可马大姐是撒拉族人，信奉教，拒绝猪肉。八岁的她，从没在学校吃午餐。中午，同学们都两荤一素



27 好男儿帅
    陈珂受伤了，被一只不知从何方飞来的毽子砸到了，左眼以下鼻梁左边，肿了一个大圈，鼻血直流呀。

    这一次，孩子们聪明了，齐刷刷地把他送到梧桐面前。也许不是他们聪明了，而是这直流的鲜血再想遮也遮不住。

    这个肉乎乎的软绵绵的家伙，爱说话，大眼睛下有美丽的黑眼圈，动不动就一副委屈的表情，眼泪就要飙出来了。

    梧桐常教育陈珂，好男儿，能屈能伸，有泪不轻弹。

    然而，陈珂依然如故。

    陈珂一如那些年龄小的孩子一样，纵然他的妈妈也是银杏树学园里的一位语文老师，他依然不举手回答问题，绝对无法勇敢地走上讲台或者勇敢地当着全班的面发言。

    梧桐很郁闷。她不光要教好每一个小孩，她更要教好每一个来到她班里的同事的小孩。同事选择她，是对她的无比信任与肯定。纵然，她不必为了这份肯定与信任肝脑涂地，她为了自己以后业界的名声也必须拼尽全力。因为，教好了不一定会有她的功劳，而教不好，她一定难辞其咎。

    陈珂，那令人发指的不一样的淘气，常常可以让梧桐怀疑人生。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小男孩儿

    那次，陈珂又犯了一堆错事。梧桐懒得骂他，她只是勒令他坐到旁边安静地看书。

    于是，陈珂慢吞吞地过来，软绵绵地坐到椅子上，大眼睛很无辜地看了梧桐两眼。

    梧桐瞪了他一眼，他就低下头看起了语文书。

    时光突然静默。

    陈珂居然就真的默默地看着语文书，一页一页地看，逐字逐句地看。那个专注的神情，很认真。

    梧桐偶然抬头见着，居然为他着迷了。

    陈珂老爱用短得不能再短的铅笔，短得手都要握不住了，文具盒里有很多只削好的正常的铅笔都不用，梧桐逼他换一支铅笔，然后写字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