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死亡和机器人

    魔人就在她的脑勺后面，大约是五点钟方向，走得不疾不徐，它意识到萝莉没有跑远，就藏在附近，所以没有选择快速移动，那样很容易漏掉什么，也会掩盖对方转移时发出的响声。

    遇上这种聪明且强大的对手，叶璃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乏力感，她只能贴着一堵矮墙似的衣柜蠕动，只要她的衣服刮擦出响声或是踢到地上的什么东西，就会被魔人定位。

    这个距离，莫末的能力消失了，她的容错率几乎为零。

    叶璃深知魔人的恐怖，五步之内，在她做出反应之前，头就会被咬掉。

    “菩萨保佑……”她在心里默念，一边和魔人捉迷藏。

    魔人的脚步声变得急促了，这是在给她施压，她不得不跟着提速，走了两步，差点踩到一个空瓶子，与死神擦肩而过。

    地上的杂物不少，淹没在灰尘里看不清楚，宛如一颗颗地雷，踩到就要死。

    一步两步不出问题，但一直走下去，迟早会踢到什么东西，发出响声。

    叶璃不想等死，或者赌同伴们能够及时赶到，她准备殊死一搏。

    所谓的殊死一搏不是去和魔人拼一把，而是躲进衣柜里。

    手指握住一扇衣柜门，想了想，手又松开了。

    铁门锈成这样，开的时候肯定会发出声音。

    叶璃冷汗涔涔，内衣被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又差点死了。

    她想了一个办法，蹲下来，捡起一个空罐，使劲扔向远处！

    耳边猝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朝着空罐落下的地方去了，她赶紧反手打开衣柜门，钻了进去！

    幽深黑暗，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气味。

    叶璃闭上眼睛，两条腿止不住的颤抖，手也在抖，虽然躲起来了，但也意味着她无路可逃。魔人只要把柜门一开——就可以吃盒饭了。

    说到盒饭，叶璃赶紧双手合十，默念:“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让我躲过这一劫……回去给您供上一份盒饭……”

    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从柜门的缝隙向外张望，一个黢黑的东西在衣柜间行走，隐约看见牙齿和眼睛的闪光，如同魔鬼。

    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叶璃停住了呼吸，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突然！它停住了脚步，静止在那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叶璃快要哭了，生怕它会一个转头，把柜门打开。

    几秒钟的时间如同几小时般漫长，鳗鱼魔人最终没有发现柜子里的萝莉，转了个身，向那边走了。

    叶璃颤抖着喘气，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确认魔人进了隔壁房间，她才打开柜门，一溜烟的往另外一扇门跑。

    进门发现是办公区，叶璃忽然明白了，玩具厂是一个九宫格，他们最初进入的是横轴第一排三个房间的中间那个，如果标成1、2、3，那就是2号室。

    1号室是小仓库，2、3号室是手工作坊区，丹娟在3号室遇害。

    横轴第二排应该也有三个房间，标注为4、5、6，最前端的4号室没有去过，5、6都是流水线，因为6号室是流水线入口区，所以她推测4号室是出口区，第二排三个房间放置了一整条流水线。

    第三排7、8、9，8号室是员工更衣室，而9号室则是办公区。

    绕了一圈，叶璃除了4号室和7号室没有去过，别的都走了一遍。

    遭遇过几次魔人，叶璃总结出了经验，就是千万别近身，近身之后，立刻就死了，她的反应速度根本不够用。

    已经出现的两只魔人，鳗鱼魔人体型小，速度快，而蛇头魔人体型大，冲击




第五十二章：玩具厂惊魂夜（四）
    事态紧急，小朝二话不说，马上攥着信物跑向一队的越野车，钻进驾驶室一踩油门，消失在夜色中。

    通过监控发现，莫末等人在5号室，与叶璃和小白隔了两个房间，当务之急是和他们会合。

    两人没有轻举妄动，先在监控屏幕上寻找魔人的位置。

    叶璃指尖点在屏幕上，念着:“在这里！2号室、3号室，不好！它过来了！”

    看见魔人进入6号室之后不间断地冲向他们所在的9号室，萝莉脸色大变，急忙关掉监控终端，拉着小白躲进桌底。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进入9号室后，魔人先是顿了顿，然后笔直地朝他们躲藏的张办公桌冲来！

    叶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嘶力竭地喊道:“快跑！！”

    她就地一滚，顺手把小白拉出来，下一刻，血盆大口倏然合上，如同钢铁厂里重重砸下的液压锤，将整张办公桌连同嵌在桌面上的监控终端咬成碎渣！

    火星四溅，迸射出的碎玻璃划过萝莉的手臂和脸颊，好在白色妖精及时发动，没有造成伤害。

    叶璃和小白怎么也想不到，鳗鱼魔人看到墙角的监控摄像机亮起代表开启的指示灯后会直奔过来，这已经和人类的智力相差无二了！

    叶璃拔出左轮，对着鳗鱼魔人的胸膛连开五枪！

    比起斩断它体内的筋，还是破坏‘羊角骨’更现实些。

    但是，子弹射进去之后就如泥牛入海，几秒种后弹孔就合拢了，旧时代的0.50英寸马格努姆弹竟然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五枪稍微减缓了鳗鱼魔人的速度，给小白争取了时间。

    小白跑到她身后，说:“队长，不要离开我五米，否则我的能力就不起作用了。”

    “嗯。”

    “还有……会很疼，但是不会死。”

    “明白了。”

    叶璃掣出青蜂，脚步前后分开，像猫一样拱起脊背，龇牙咧嘴，发出呼呼的威胁声！

    这个时候她反而不害怕了，眼睛瞪圆，瞳孔里闪着凶狠的光芒！

    就算是一只萝莉，也可以拥有孤注一掷的血性和气魄，藏在背后的小白也发现了，队长全身绷紧，像是一根压到底的弹簧，与平日里的柔软模样完全不同。

    鳗鱼魔人发出一声几乎划破耳膜的高频嘶叫！然后迈开大步冲了过来！

    就算叶璃眼睛睁大到极限，也看不清楚它的动作，一眨眼，刚才还在五米外的敌人就了站在面前！

    在这令人绝望的速度下，任何反抗都是无效的，她的规避动作只完成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巨口合拢，鲜血绽放！从肩到腹都被闸住，半个身子几乎咬烂！

    叶璃嘴巴张开，止不住地喷出一口血水！

    濒死之际，她用最后的力气将刀刃推进魔人的胸口，由于脊柱被咬断了，她失去了对青蜂的控制，但是借助剧痛带来的肌肉痉挛，猛地一挑！

    咔啦！

    怪异的声音从魔人体内传出，一排筋脉被高温刀刃划断！

    “啊！！！”

    鳗鱼魔人怪叫一声，也松开了口，双臂挥舞着向后仰倒，轰然坠地，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弥漫在空气里。

    叶璃也向后软倒，小白接住她，‘时光’发动！霎时间，飞扬的鲜血和绽裂的皮肉回归远处，碎骨重新拼接，那些挤压出的骨髓也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叶璃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胸口，居然活过来了。

    从牙缝里嘶嘶吸气，就是太痛了，还好脊柱被咬断了，大部分疼痛没来得及传递到大脑，否则真要昏死过去。

    这样的痛苦，就如同车祸里被扭曲的铁块当胸夹断一样。

    “它还没死！”小白在身后提醒。

    叶璃反应很快，飞扑过去，一刀斩在魔人的小腿上！

    她的脑袋相当清晰，只要不破坏羊角骨，造成的任何伤害只能限制它的行动，而魔人即使速度再快，攻击再凶猛，也是用两条腿走路的动物，只要砍掉它的腿……

    几千摄氏度的刀刃一下切进灰色组织，烧出许多恶心的黑色泡沫，随着刀刃的楔入，连续响起钢琴线断裂的脆响！

    叶璃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魔人后背一拱，弹起身体，张口向她咬去！

    这一回她躲开了！

    大约是前胸的筋脉断裂影响了发力，魔人挺身而起的速度慢了许多，差了两寸。

    叶璃每次做出规避动作都是侧向的，她宁愿被咬烂胸口和腹部，或是手脚，也要保护住头部。

    虽然小白的能力是无差别的原子级修复，原则上可以修复任何部位，但她也不想思考死掉一次之后再原子重组的状态还是不是自己的‘特修斯悖论’类的问题。

    “哼，只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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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受刑
    强光照射在苏绣星身上，少年张开双臂，像是受难基督似的挂在铅灰色的城墙上，两个小小的伤口承受着接近百斤的体重，皮肤和肌理一点点撕裂，持续不断地给他带来新鲜的疼痛。

    这残酷的刑罚往往会持续很久，五天，十天如果给他吊上生理盐水的话，或许会更久。

    脖颈像是折断似的垂着，两行鲜血从空洞的眼眶里流出来，旧的血迹已经干涸，新的又覆盖上去，一层又一层，形成诡异的妆容。

    咕咕！咕咕！咕咕！

    闹钟响了。

    灰鸽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古旧的大怀表，用指腹摩挲着表壳的花纹，细腻中有丝丝缕缕的凸起，这种感觉，就像奶油浓汤里细小的面粉粒，使得高贵不至于太轻浮。

    他站在少年身边，倚着墙，身体浸入与光明一线之隔的黑暗。

    灰鸽子始终认为，善恶是对立的，但是美学却是共同的，不分立场和彼此的。

    君子们欣赏餐盘里牛排，评价它的香气、形状和烹调手法，一如他优雅的挥舞刀刃，将人体切割成精致的小块，在猩红的液体画布上摆出一幅艺术作品，再驻足欣赏，本质没有区别。

    能够贯穿善恶立场的，只有美学。

    灰鸽子拨开表盖，三针重合，十二点整。

    如果说时间是人的头颅，那么十二点就是颅骨间的缝隙了，他伸出手，好像把手伸进了时间的缝隙，他攥紧拳头，仿佛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抓住。

    忽然，他的瞳孔动了动，看见远处的黑暗中，一个高大身影向这里走来。

    是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步伐很慢，却透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威能，仿佛只要有拦路的东西就会被碾成齑粉。

    灰鸽子不笑了，浑身颤抖，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恐惧。

    见到李凤仪的次数实在太多，几乎就和熟人一样，但这一次，他终于切实体会到了这个男人的恐怖！

    这是因为，过去是同伴，而现在，他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对立可能，仅仅是一点点可能，就使他全身绷紧，额头鼓起扭曲的血管，脑袋充血到快要爆炸了！

    当李凤仪看向他的时候，灰鸽子浑身一软，血色唰的褪到脖颈，瞳孔在恐惧中失去了形状，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死’字扑面而来！

    “大、大少爷……”灰鸽子喉结滚动，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李凤仪会在此刻出现他想不通，他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人。

    李凤仪走到苏绣星面前。

    钉在墙上的少年嘴唇动了动，“请……杀了我……”

    李凤仪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平静且惋惜。

    “请你……杀了我……我不想……让我的朋友……来救我……求你了……”少年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

    李凤仪抬起手，并指为刀。

    灰鸽子想去挡住他，但是，鞋底像是被强力胶粘在了地上，根本拔不起来，汗水渗出皮肤，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仿佛看到了几秒后的未来——挡在少年面前的他被一记手刀戳穿！

    哗啦！

    诡异的静谧被打破，空中落下一个人！

    城墙上的锦衣少年挡在李凤仪面前，从宽袖里伸出纤长有力的手指，握住别在腰带里的方形刀柄。

    “大哥，不可。”

    “你要挡我”

    “大哥虽有‘龙铠’，但在杀死他之前，还需要杀死我和三位队长，这段时间，足够内城的援兵赶来。”

    “如果我执意要做呢”

    “结果不会改变。”

    李灵雀昂然挺立，就算血溅当场，他说的话也会兑现。

    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你也太小瞧‘龙铠’了，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挡住他”

    李希声晃了过来，嘴角扯起令人厌恶的微笑，没有走近，而是远远地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凭什么挡不住”李灵雀抬起头，脸庞尚稚嫩，眼神却如新开锋的剑，锋芒逼人。

    李希声手指点着轻薄的嘴唇，声音悠悠传来，“有人觉得，龙铠的破坏力虽强，但发动机制过于简单，有一种或许他很笨拙，行动不灵活，或许能使用巧力拖住甚至战胜他的错觉。错觉之所以是错觉，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理解这个能力，龙铠真正的恐怖之处，不在它的最强单点破坏力，而是单点破坏后，会将摧毁效果复制到整个平面和周围的立体空间，几何倍数的伤害增幅。”

    李灵雀脸色骤变，余光看到抖如筛糠，勉强站立的灰鸽子，忽然意识到李希声没有胡说。

    “面对一个能一拳就把你打成原子状态的人，哈哈哈，你居然说要挡住他一段时间，等待支援，啧，三弟，我劝你，赶紧醒过来，我要是你，这个时候什么都不会想，心里只有一个字，死。”李希声说相声似的，语速轻快，风趣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