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妻在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西母娘娘
冥魅口中所说的能看皮影戏的茶楼就是桂云楼。
这地方不但戏好茶甘,点心更是出名得很。老板和老板娘都是京都本地人士,故而即便过年也没有关门休息。夫妻俩勤快,只想着趁年轻多赚点钱,给膝下唯一的小女儿攒足嫁妆。
因着这儿出名,且周围几间茶楼又没有开,整个楼内几乎人满为患。不但一楼的散座全都坐满了,就连二楼的回廊处也挤着许多看官,而那为数不多的几间包房更是早早定了出去。
冥魅和孟姜看着无处下脚的大厅顿时深感无力,她们只知这儿不会歇业,却忘了提前定个座位,想来今晚要在这儿看戏是不太可能了。
“总不能和那些男子挤在一起,早知道也和灼灼一样换了男装就好了。”孟姜看了眼灼灼,无奈地说到。
“就是换了也没用,难不成还真要站着看么”哪怕是身为宫婢的灼灼和蓁蓁平日里也不曾吃过什么苦,让她们几个站着看戏,可真是难为她们了。
“那怎么办,好不容易出来的呢。”看了看旁边,说好会陪她看灯的魍魉一直也没有出现,孟姜心中不免更加失落。
“公主,你看那边,”灼灼伸手指了一下,似是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丝转机,“崔尚书和李大人呢!”
冥魅听着有些不可思议,崔钰和李淳风竟会坐在一起看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男人一袭墨色的长衫,即使是在喜庆的节日,他仍是拘着自己,连衣着都不肯用些鲜艳的色调。
崔钰坐在一身玫红色衣袍的李淳风面前,与旁边人那鲜艳又俗气的样子对比鲜明。
似乎感受到了灼灼过于炙热的目光,李淳风回过头来认出了她们几个,忙招手示意。未等冥魅反应过来,孟姜便拉着她走了过去。
“两位大人,真是好巧呢。”孟姜笑得灿烂,她发觉这长安城真是小,每次出来都能遇到熟人。
拱手行礼后,李淳风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几位贵人今日也出来凑凑热闹不如就跟我们挤挤,一桌看戏吧。”
“好啊好啊。”招呼着小二又上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冥魅和崔钰被挤在中间,着实有些不自在。
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南熏殿,她叫崔钰像李淳风一样躲懒。
结果今日人家倒是约着一起看戏喝茶,着实让她有些不爽呢。
“早知道你也要出来,祭礼结束后就带你们一道出宫了。”崔钰不知她那么小心眼儿,见了她自是笑意深深,几乎把全桌的点心都堆到她面前,完全不顾忌李淳风。
“喂喂,那可都是我爱吃的呢,就算是借花献佛也不能这样吧。”嘴上虽然抗议,但也不敢把那些吃食再抢回来,只能默默护住自己碟子里的那几块。
“李大人那么爱吃甜么”看他的样子,连冥魅都有些诧异了,这个大男人居然比她还嗜甜呢。
吧唧了下嘴巴,李淳风笑道,“微臣生平最爱的两样东西,一是妖怪,二就是点心了。”
噗嗤一下笑出来,冥魅忽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讨厌,连带着方才的坏情绪也没有了。
只是他们这边气氛刚刚融洽起来,邻桌的一对男女便吵了起来。看样子是那位相公不知说错了什么话惹得那小娘子不开心了。
因着戏台上那咿咿呀呀的戏曲和台下的叫好声,冥魅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是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词语落进耳朵,大概是“哥哥”,“不配”,“魏家”
狐疑地看了一眼孟姜,小姑娘也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听清。
 
第五十六章 见鬼
台上的戏渐入,用兽皮制成的剪影藏在幕布之后,嬉笑怒骂通过光影的堆叠反射到台前,上演着一幕幕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本来因为精怪身份而被丈夫抛弃的女子方才还语气凄楚地唱着哀婉断肠的曲子,不过一闪神的功夫,就换上了冷漠疏离的腔调,冰冷的笑声如冬夜里刺骨的寒风,着实让人有些不舒服。
台下的观众似乎也觉得这幕陌生的表演有些脱离戏本原来的勾画,纷纷发出小声的质疑。
就连老板和老板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端着刚出炉的点心站在台边,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直到那由宫商角徵羽五音演绎出的曲子如高山流水直落入低洼坑谷,声音戛然而止的一刻,琴弦倏地断开,那诡异的演出才停下来,皮影离开了幕布,四周恢复成一片寂静的白。
清脆又稚嫩的童声响起,老板的小女儿坐在台下晃着小脚丫,高兴地拍着手。不知她是看懂了还是没看懂,总之小姑娘高兴的样子显然表示她对这戏极其满意。
仿佛一直悬着的心忽然落回肚子里,又好似刚被人吊起来的情绪瞬间失去了支撑点,众人被这鼓掌声拉回了注意力,一时纷纷热议起来。
茶楼里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人们一面吃着茶,一面讨论着接下来这处戏会怎样发展。
老板和老板娘脸上复又恢复了笑容,忙不迭地给客人们送糕点,在被问到后面的故事的时候,憨厚的男人笑着摸摸头,示意他也并不知情。
“大概是为了过年,班子新排的曲目吧,后面是什么我也很想看呢。”
“确实有新意,比一般那些深闺弃妇的戏码有意思多了。”掏出钱来放在盘子里,算是今晚这幕精彩演出的额外打赏。
李淳风笑着摸了摸小胡子,挤着眼儿对崔钰道,“这么看来,你那位先夫人对你是真好,明明可以一掌拍死你,居然就这么默默受了你一剑,连仇都不报。”
丝毫不在意冥魅会不会吃醋,反正她上次在承天门楼已经表明了大度的态度,李淳风就是认准了这点才肆无忌惮地往崔钰伤口撒盐。
倒是孟姜和灼灼,因着知道她的身份,忍着不敢笑出声。
“是呢,怎么没捅回去呢”这话像是在问崔钰,可孟姜却是看着冥魅的。
当事的双方都没有搭话,冥魅伸手从一旁走过的老板娘手里拿过一瓶酒来,那是刚刚为别桌的客人温好的黄酒,就被她这样拿去了,对方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犹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又重新回到厨房去了。
一壶浊酒倒入杯中,看着那色泽并不澄澈的液体,身着石榴裙的女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了一句,“直接捅回去有什么意思,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被人介怀着,才更有趣嘛。”
不论是爱是怕,反正他“杀”了她,心里总不会坦荡荡的。
崔钰与她四目相对,喉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深知自己的举动给她造成了太深的困扰,越是不解释,便越解释不清。
可他还是没法开口。
那些没有信服力的语言,只怕会让她当成笑话一般吧。
所以在自己有绝对的把握让她相信之前,崔钰只能选择三缄其口。
冥魅见他如此,心里不免有些难过,轻轻抿了一口酒,也不知是甜是辣,只觉百种滋味萦绕心头,又似平淡如水般涌过喉咙。
明明她有着比长孙蓉嫣更显赫百倍的身份,却被他误会是冒名顶替之徒,这才是整件事中最让她不甘的一点。
所以她又一次回到他面前,同样的面容,不同的身份,不断试探,又若即若离。
想看他认出自己后的表情是悔是怕,又
第五十七章 清流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凝滞了,冥魅看了看李淳风,对方好似也察觉了那涌动在空气中的诡异氛围。
只是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那位蒋公子便吃痛地捂着胳膊叫了起来。
原来是他的未婚妻见他一直盯着别的女子看,吃醋了。
老板见状忙过去打圆场,又是帮着收拾残局,又是重新给两个人添了茶点,好一番安抚才将场面缓和下来。
台上的鼓乐之声再次响起,可众人却无心观看了,因为比刚才那跌宕的戏剧更吸引眼球的一幕就出现在面前。这边萧娘子刚刚安静下来,那边的两姐妹竟犹如挑衅一般地直接坐了过来。
一时间有人窃喜,有人羡慕,唯有那蒋公子此刻面如死灰,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他不但浑身都微微地颤抖着,眼神里的恐惧和厌恶更是不加隐藏。
冥魅正对着他所以看得格外清楚,心头好像似被什么击中一般,那夜在崔府的情景与眼前的场面一点点重合,唯一对不上的便是男人的脸。
崔钰当时看她的眼神并非如此,湖水一般的眸子带着如春日薄冰的凉意,将湖面下的一切情绪全都掩埋了。
也就是这个不似嫌恶的眼神,让她觉得他并非是在意自己异族的身份,而那淡淡的冷漠则让她确定了他是不屑自己的欺骗。
可此时,冥魅透过蒋姓男人的双眸,第一次读懂了那冰封下的寒意。
忍一忍。
轻轻的,好像有谁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那呼吸喷在耳垂上,让人觉得痒痒的。
别怕。
忍一忍。
她忽然意识到,当时崔钰在门外对长孙蓉嫣说的那句话其实是给她听的。
心如擂鼓,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回忆,冥魅沉浸其中,丝毫没有注意眼前发生了什么。
直至被一声拍案的巨响拉回了神思,她看见方才还胆怯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对面前的女子喝道,“带走孩子你们休想!”
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孟姜,少女以为她没听清,一面盯着那边不肯移开目光,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内容。一面语速飞快地给她讲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两位姑娘是蒋公子之前娶的那位妻子的姐妹呢,见他攀了高枝另结新欢,人家娘家来人了,要把夫人和小公子都接回去,可是蒋家不肯。”
“带走她可以,孩子是我们蒋家的孩子,怎么能跟你们回去”一提到子嗣,那位蒋公子的态度竟也强硬起来,丝毫不肯让步。
萧家娘子看样子倒是很愿意让她们把孩子带走,她那好强的性子估摸是不肯做人后娘的,可不知为什么,她哼唧了半天,就是没办法张嘴说话。
口齿伶俐的女子忽然像是个哑巴一样,在两人面前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蒋公子见状,咬着牙根儿恶狠狠地盯着对方说到,“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不然闹开了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被他这么一吓唬,年纪小的那个有些胆怯地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待到被她鼓励似的拍了拍手,小姑娘才安心地点点头,继续盯着萧娘子。
女子淡如烟波的眉眼间露出了不屑的笑意,平静地对他说到,“那便闹开吧。”
“你”被对方噎得说不出话,男人有些恼羞成怒,“你们是什么东西自己清楚,若是惦记着鱼死网破,蒋某也奉陪到底,反正这京都有的是能人异士,断断不会放过你一个妖孽。”
离着近,最后那两个字清清楚楚落进了耳朵里,冥魅不由得皱了皱眉,只是她还没发作,一旁的孟姜已经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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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谜底
男人低垂下眼睫,将眸子里的情绪全都遮住了,只是即便极力克制,那些无奈和悔恨还是落入了冥魅眼中。
如果他知道李淳风和长孙蓉嫣并非一丘之貉。
如果他知道李淳风只是想和她一争高下。
或许他便不会执剑相向了吧。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未必能顺利在一起,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以汝南公主的身份当幌子,才能名正言顺。
只是两个人都当局者迷,执着在过往的那个深夜中,犹如被困在泥潭的飞鸟,迟迟回不到天空。
李淳风递了一块点心给云兮,胸有成竹地问到,“方才的皮影戏是你们做过手脚的吧”
对那甜腻的香味儿没有任何抵抗力,云兮接过来边吃边答道,“长姐说要好好吓一吓这个负心汉,所以才让我改了那戏本。”
“那她的嘴是怎么回事儿”孟姜指了指萧娘子,好奇地追问着,“李大人,你不是会术法么你来解释解释呗。”
睨着眼儿看了萧娘子一眼,只见她那双红唇之间多了许多细细的丝线,难怪张不开口。不止如此,她的胳膊上也多了几条细线,一直连在云兮的十指上。
小姑娘就是用这些线把她控制住了。
明显没有将这些小把戏放在眼里,李淳风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在嘴边捏了一下,“看出来了,缝上了嘛。”
“这男人真是太坏了,之前甜言蜜语地骗了我姐姐嫁给他,如今发现我们是异类,便始乱终弃,竟还偷了姐姐的羽衣怕她回到娘家找人报复,幸好前几日家里有人来京城遇到了姐姐,这才捎信回金陵,不然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嘞。”
小姑娘一边吃一边骂,大概是熟了,也不像方才那样怯怯的了。且见大家对她们的身份并不排斥,便轻易放下了防备。
听到“羽衣”两个字的时候,冥魅忽然心念一动,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而李淳风见她直接将“异类”二字挂在嘴边,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果然是单纯的生物,比人类可有趣多了。
几个人开怀畅饮,云兮慢慢将自己的来历讲给了大家。
他们金陵贺家其实是居住在山中的鬼鸟一族,脱羽衣为美艳妇人,穿羽衣则化身为鸟。贺家这一代共有九个女儿,方才离开的是长女贺云歆,被骗嫁进蒋家的则是二女儿贺云珊,而她是幺女,名叫贺云兮。
她们姐妹几个最擅长的就是织布缝衣,除此之外,还能断人吉凶,是名副其实的预言之家。
多少山野精怪,甚至神族都曾求娶贺家的女儿为妻,如今除了当家的长女之外,也就只有幺女还未许配人家。
不曾想二姑娘却遇人不淑,方才看那男人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她在这凡间吃了多少苦。
“他这样对待你二姐,你们就只把人带回去,不找他们讨个说法么”孟姜愤愤地问着,恨不得挥拳相向才好。
闻言,小云兮伸手指了指头顶,“恶人呀自有天收,我们才不会为了这种人脏了手呢。”她甜甜地一笑,那两个小酒窝似是盛满了蜜露琼浆,惹人陶醉。
冥魅笑了笑,果然,贺家的身份虽然已算是半个仙家,可仍然与他们这些神仙一样,在凡界全都拘着一条规矩,那便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法术伤害人族。
就像当年她对长孙蓉嫣也只是施法吓唬了一下,若不是后来她用了三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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