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妻在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西母娘娘
娘娘这是拿话堵她的嘴呢,她若是急着逼婚,来日蓉嫣在婆家有什么不顺心的,承欢殿此刻就已经把自己摘清楚了,那以后他们有什么苦有什么怨,都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心里略发不安起来,莫非这婚事又出了什么变数可是陛下金口玉言,既下了旨就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瞧我,明明是喜事,让我这么一说倒闹得你担心了吧。蓉嫣好福气,崔侍郎相貌堂堂,做事也稳重,他们两个郎才女貌的,婚后一定和和美美,不会让你操心的。”
“是是是,借娘娘吉言。”赶忙应了下来,长孙夫人被她说的一颗心七上八下,那些话愈发说不出口了。
韦氏见状,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她阴了口甜汤,只觉心情愈发好了,“夫人,婚期还未定了吧”
“本宫琢磨着,这刚出清明不吉利,后面端午七夕各宫各院都少不了要忙碌,再后面就是中元节了,七月半最邪乎了,躲过去就是中秋,天也凉爽了,不如让蓉嫣在家再过一个团圆节再嫁出去也不迟,你说是不是”
妇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此刻真的是哭的心都有了。韦氏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足足搭进去一年时间,照她这么说,这一年里就没有什么日子是适合成婚的。
这中秋之后,是不是要劝蓉嫣再在家过最后一个年转眼就又是清明了,干脆不要出阁算了。
长孙夫人此刻心中笃定,这婚事必是出了什么问题了。想着这几日自己听到的传闻,说是崔侍郎清明那日在宫中遇见了汝南公主
脑子里灵光乍现,她一瞬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年把女儿嫁过去的是他们家,嫌弃崔府死了人晦气的也是他们家。崔钰为此耽误了十年,定是恨透了薛
第二十四章 娇养
转眼就到了四月,连着几日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长安城的天终于放晴了。
想来是这明媚的春景着实令人动心,太宗在这一日忽然来了兴致,叫了几位世家子和宫中的皇子陪他打马球。嫔妃们自少不了要去给自己的丈夫儿子捧场,韦氏也带着临川和汝南,一同到马场看球赛。
城中的几位贵女亦受邀前来,正值豆蔻的少女们看见场上英姿勃勃的少年郎皆是一脸喜色,孟姜更是开心极了,与冥魅一道坐着聊天。
只有长孙蓉嫣一脸凝重。自她母亲从承欢殿回来后,宫中便再未过问她和崔钰的婚事,两人的婚期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就此搁浅。
崔钰仍旧每日按时到礼部当差,刚开始还有人向他讨喜酒喝,可是渐渐的,众人也就不问了。
大家同朝为官,自然都不是傻子,崔钰这样,而宫中又只字不提,作为同僚何必自讨没趣呢。
故而,一切如常。
可就是这如常,深深刺痛了长孙蓉嫣。
抬眼望了一下不远处的女子,二八芳华,正是一个女子最俏丽的时候。汝南公主穿着一袭藕荷色的齐胸襦裙,外面罩了一件缎绣罗衫,衣裙上绣满了粉青色的海棠纹,那样素雅清丽的颜色穿在她身上竟也生出一种夺目的美来,引得人挪不开眼睛。
同是女人,长孙蓉嫣心中的妒火越烧越旺。她承认,李字儿确实好看,可她恨得是,这好看与那女人的好看一模一样,刺眼更刺心。
犹记得当年,她带着李淳风去崔府的时候,崔钰看她时那陌生又冷漠的眸光。直到听她絮絮说完那一切,男人的脸上才闪过一丝震惊。
可是随即,他便平静了下来,握着那把佩剑不慌不忙地将她带到了后院。
他对她说,别怕。
那是她唯一一次从他脸上看见温柔的神色。她以为,只要过了那夜,他们还能继续履行婚约,还能再续前缘。
可是,她错了,当她见到内室里那个被他们惊醒的女人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和崔钰,此生都不可能了。
饶是披头散发,饶是未施粉黛,可那绝色的容颜还是深深印在了脑海里。同为女人,她知道那样的美貌意味着什么。哪怕崔钰不是一个肤浅的人,哪怕他当着她的面杀了那个女人,却也在那之后斩断了两人之间的一切。
“长孙姑娘,你我既已错过,便是命中无缘。无论崔某之前娶的是谁,都是崔某的亡妻。这件事中,她纵然有错,可也承担了相应的后果,还请长孙姑娘高抬贵手,莫再追究。”
“从此以后,你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他说的决绝,脸上没有半分犹疑的神色。长孙蓉嫣一颗心沉到了底,她的梦碎了。
可是,她不甘心,所以她等了十年,求了他一次又一次。直到上巳节,她将陛下搬了出来,她以为这一次,她赢定了。
却没想到,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陛下是赐了婚,可崔钰就这么晾着她,陛下还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不成
进退维谷,她把自己的路也堵死了。
长孙蓉嫣气的攥紧了拳头,掌心早已压出一排月牙印。死死盯着那个女人,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那个女人,分明就是个祸害,害了她一次不行,还要再害她第二次。
这回,就算不能将敌手除之后快,她也一定要逼崔钰就范。
似是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冥魅回了下头,却刚好碰到长孙蓉嫣那双怨毒的眼。想都没想就移开了目光,她才不屑与那个蠢女人去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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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此生
往事历历在目,想起那句娇养,冥魅便红了眼角。不想叫孟姜看出端倪,她寻了个由头出去转了一圈儿,好不容易平复了心境,却发现挂在耳朵上的坠子丢了一只。
灼灼按着原路回去寻,冥魅便站在马场外面等她,没多久却看见崔钰走了出来。
男人向她拱手行了个礼,饶是不愿意理他,可却还是没忍住,“听说侍郎大人与长孙小姐的婚约推迟了”
崔钰笑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了一句,“公主似是很关心崔某”
做过夫妻,她深知他的性格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温润无害。崔钰有城府,只是对他的爱让自己一叶障目,才会发生了后面那些事。
冥魅冷笑了一下,用轻蔑的态度否定了他的自作多情,“我只是担心我那姨母罢了。”睨了他一眼,似是有些不甘心,便又追问了一句,“侍郎大人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说服了我父皇”
她是真的不明白,太宗果决,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赔上自己一生英明。
靠近了一步,崔钰俯身,热烫的呼吸拂过她的鼻尖,吓得冥魅后退了好几步。可始作俑者却毫不在意,仍笑着问,“想知道”
他的眼像一汪澄澈的清泉,满满都是她的倒影,冥魅望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告诉你。”
下一秒,男人复又站直了身子,两人的距离拉开,连周遭暖热起来的空气都倏地一下便冷了。可冥魅却觉得胸中似是有一团火,烧的她面颊都烫起来。
不告诉她他居然存了心在耍她气鼓鼓地转身就走,冥魅在心里暗骂着,当初自己就不该脑袋一热替他渡什么劫,活该让他被长孙一家拖累着,不得善终才好
脑子里嗡地一声,冥魅想起了当年她在幻境中看到的情境。虽未看清长孙蓉嫣未来夫婿的样貌,却也知是极为体贴温柔的人,只是最终被长孙家拖累,不得善终。
愣愣地站在原地。
十年过去,那些她在幻境中看到的事情,一步一步转为现实。崔钰不傻,时至今日,也能预测出薛国公府未来的命运。他现在是四品侍郎,又有魏征支持,何苦要和长孙蓉嫣搅到一起。
心中一片钝痛。原来如此。
她转过身,脸上是崔钰从未见过的冷漠,“怕被长孙家拖累是不是”
什么心生愧疚,什么守着亡妻,都是骗鬼的。他兴许一早便算到今日了,甚至比她更早知道薛国公府的未来,所以哪怕知道她不是长孙蓉嫣,他还是将错就错了。
崔钰被她问得一愣,良久,才缓缓说了一句,“公主曾经劝我,不要误信人言,妖也好人也罢,都要有自己的思量。”
“而今,我想问公主一句,对崔某,公主可有自己的思量”
那些话轻飘飘的,像是说话的人已用尽了气力,可砸在心里,还是重若千钧。
自己的思量
她当然有,她与他朝夕相处过,被他亲手伤害过,怎么会对他没有判断
可这次回来,那些流言,那些传说,一点一点汇在脑海中的时候,冥魅忽然糊涂了。她好像并未真正了解过崔钰,她甚至没有听他亲口告诉自己,当年那一剑究竟是为什么
忽然就泄了气,冥魅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低着头默默看自己的鞋尖。可那男人还是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问到,“公主从一开始就对崔某颇为不满,可是因为那些留言,亦或是”
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一字一句,犹如惊雷。
“我曾做过对不起公主的事”
猛地撞上他那双眸子,崔钰脸上的难过不像是装出来的。深吸一口气,冥魅又退后一步,摇了摇头,她咬
第二十六章 贪心
冥魅和孟姜回去又看了一会儿的马球,才见灼灼走了回来。
小丫鬟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嗫着唇对她道,“公主,我没找到那耳坠子”
“无妨。”瞥了一眼她的裙角,冥魅淡淡答了一句,似是毫不在意。
“你慌什么,你家主子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好了好了,快来陪我们看球吧。”孟姜以为她是害怕受罚,笑着打趣了她几句,灼灼闻言,这才挤出一个笑容。
日头偏西,天气已不像方才那样暖和,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冥魅眯着眼儿又看了眼灼灼,那不知在何处沾染的水渍污了裙角,湿答答地让人看着分外难受。
酉时了呢。
弦月当空,南薰殿内,冥魅坐在妆台前把玩着一只空了的金丝楠木锦盒,她记得之前那对南珠耳坠子就是收在这里面的。只是现在,不仅看马球那天丢的那只不见了,另一只,也不见了。
灼灼不在殿中,自那日之后,她总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殿里的掌事姑姑有次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说她几句,却被冥魅拦下了。
“公主,奴婢知道你心软,可这小丫鬟一直这样,成何体统啊”姑姑一脸恨铁不成钢,她与灼灼一道从行宫调来南薰殿服侍,想来灼灼还是她推荐的。可这丫头却偏偏不争气,只让她觉得自己都被拖累了。
“算了,背勾去了魂儿的人,姑姑何必白费唇舌。”彼时的冥魅正在百万小!说,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那姑姑以为她是生了气,自己便也不敢多事,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灼灼自求多福,可别被主子送去掖庭才好。
想起那日两人的对话,冥魅勾了勾唇角,起身对宫里人吩咐道,“灼灼还没回来,备盏灯,本宫去找找她。”
“公主,灼灼是个宫婢,怎能劳公主去找她。您若是不放心,奴婢去就是了。”一旁的婢女面面相觑,跪在地上低着头答道。
“不过是寻个由头出去转转,瞧把你们吓的,放心吧,本宫没有生气。”拗不过她,小丫鬟担心晚来风凉,还是为冥魅添了一件披风。
出了南薰殿,借着庑廊上明晃晃的宫灯烛火倒也不觉得暗,只是冥魅一路走着,渐渐远离了宫殿中心,反而朝着园子尽头那处偏僻的楼宇行去。
渐渐的,手里的灯笼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除了眼前的一小片区域,稍远一点的地方就照不见了。只是一片黑暗中,冥魅恍惚听见有谁在唱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走得越近,那声音便越清楚,哀婉幽怨的女声仿佛就在耳边,给这静谧的夜色徒增了一抹诡异。直至走到了那庭院的门口,常年鲜有人至的地方,青苔爬满了石板路,破旧的门板摇摇欲坠,挂在上面的锁不知几时已经断落在地上,没入荒草不见了。
冥魅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高处的匾额,缠绕的蛛网似是比锁更牢固,饶是那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她还是认了出来,丽春台。
走进院子,穿过垂花门,庭院里有一汪清澈的水塘,塘边耸立着一棵桃树,在这夜色之下,那满树桃之夭夭的景色分外惹眼,仿佛这一间陋室之内唯有这一样活物,其余各处皆是死气沉沉。
忽然看见灼灼正缓缓从那树下走过,唤了一句,她也不答,仍是自顾自往前走着。眼见着这小丫头就要迈进那水塘里了,冥魅一把将她拉住,却见面前人瞠大的杏眼里只留眼白。
使劲在她脖颈后打了一下,灼灼顺势便晕倒在冥魅怀里。一阵夜风吹过,卷着桃花瓣扑向二人,旁边灯笼里的烛火灭了,四周顿时一片漆黑,只留天上湖中两盏弦月相映成辉。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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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魍魉
灼灼醒来的时候,只觉勃颈处疼得厉害。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正想着要不要找人替她到殿前当值,掌事姑姑便走进房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骂。
对姑姑说的那些话没有丝毫记忆,灼灼根本不知自己昨夜是如何回到房中的,更不知居然是公主将她寻回的。
饶是想反驳,可看着良姑那怒不可遏的样子,她还是忍了忍没出声。
有点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灼灼垂头丧气地往公主的寝殿走去,路上见两个丫鬟正在窃窃私语,恍惚之中只听得丽春台三个字。
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灼灼记得,那日为公主找耳坠子的时候,自己好像去过那地方。那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园子,专为皇室贵胄赏花游园用的,只是现在已经破败了。宫里的人都在传,那地方不干净,有冤魂盘桓不去,所以很少有人敢去那里。
“灼灼,公主唤你。”蓁蓁从寝殿出来,刚好看见正出神的她,便提醒了一句,“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总恍恍惚惚的,一会儿伺候的时候警醒些,可再别出什么岔子了。”
匆忙应了一声便走了进去,却见孟姜正和冥魅在里面说话。
“哟,可算是醒了,你倒比本宫睡得还好。过来吧,听临川公主讲讲最近宫中的趣事。”
拿她打趣了几句,冥魅似是毫不在意她睡过头这件事。
灼灼乖巧地接过一旁人手里的茶壶,为二人添起茶来。
“姐姐知道丽春台么就在马场后面,原是前朝留下的,那里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桃树,明明周围的草木都枯死了,可偏偏那棵树上的花比这太极宫里任何地方的开得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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