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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优秀青年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天煌贵胄

    在南洋这块儿地头上,三佛齐女王的名头远不如旧港宣慰使的名头好用。

    比如三佛齐被满者伯夷灭国,和旧港宣慰使司被满者伯夷消灭,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藩属和藩属之间的争斗,只要不是闹得特别过份,大明多半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回头把三佛齐该交的保护费转移到满者伯夷身上就算齐活了。

    后者属于**裸的挑衅,类似于勾着手指对大明说你过来呀!这种行为基本等于提前预订地狱一日游的门票,售票方大明帝国将根据皇帝的心情来决定什么时候发货并将之兑现。

    施二姐显然也能看透这一点,毕竟能被施进卿指定为旧港宣慰使司的继承人,这点儿眼光还是有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施二姐其实很愿意旧港宣慰使变成旧港知府——从一个羁縻政策下的海外藩属官员彻底变成大明朝廷直属的官员,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

    至于杨少峰和朱瞻基还有朱高燧等人一直以为的,施二姐会因为从三佛齐女王、旧港宣慰使变成了旧港知府而不爽,其实完全就是凭空想象凭空捏造无中生有。

    因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

    大明的百姓从来就不会感觉大明的户籍有多珍贵,因为从生下来那天就有。

    大明的官员也从来不觉得大明的官职有多香,因为钱少事儿多风险大。

    反倒有无数人羡慕施二姐原本的三佛齐女王身份。

    殊不知,三佛齐国王梁道明宁肯把三佛齐扔给副手施进卿,自己跑去海南种椰子都不愿意当这个国王,而接手三佛齐,卖了陈祖义的施进卿更是假借三佛齐已灭而混了个宣慰使的官职,对外自称大明旧港宣慰使司宣慰使而不称三佛齐国王。

    现在旧港宣慰使司成了旧港府,这就意味着原本只是一块海外羁縻州的地方变成了大明朝廷直属的地盘,而自己这个藩邦蛮夷首领也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正四品的知府,施二姐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但是施二姐觉得自己还是得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来。

    一方面是为了让那些对大明心怀不满的二五仔们自己跳出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现在表现出一丝丝的不高兴,然后在不高兴的情况下还尽力配合,那大明朝廷和皇帝不得多给自己一点儿好处?

    对大明朝廷和皇帝来说的一点点儿……对自己来说可就不止是一点点儿那么简单了!

    然而施二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二五仔居然会是丘家。

    丘家和施家是同时来到旧港的,两家在旧港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所以施进卿才会将施二姐许配给了丘家之子丘彦诚。

    当然,与其说是施二姐嫁给了丘彦诚,还不如说是丘彦诚嫁给了施二姐——尤其是施二姐成为旧港宣慰使、三佛齐女王之后,两人基本上也就维持了一个表面夫妻的状态,施二姐住在宣慰使府,丘彦诚住在丘家。

    可是现在,丘彦诚居然带人找上了门来,而且一上来就扔出来一个大炸弹,把施二姐炸的晕头转向。

    施二姐坐在金交椅上,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丘彦诚一眼,又从丘家族老身上扫过,然后才对着其中一个老人说道:“照着二叔的意思,侄媳就该带人去满者伯夷?”

    “要不然呢?”

    老者反问一句,又接着说道:“若旧港还是旧港宣慰使司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成了旧港府,你继续留在旧港,只不过是一个正四品的知府。

    可若是你带人去了满者伯夷,哪怕是向满者伯夷称臣,你也依旧是三佛齐的女王,这里面的区别,你不知道?”

    施二姐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丘彦诚:“你怎么说?”

    丘彦诚的神色显出几分不自然,讪讪的道:“知府毕竟是一时之官,而三佛齐女王却是世袭的,这……”

    施二姐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丘彦诚的话:“所以你就让自己的妻子去给人称臣纳贡?所以你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女和他们的娘亲分隔两地?”

    从金交椅上站起身来,施二姐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所以,当初就是我爹爹瞎了眼,把我许配给你这么个废物!”

    “你怎么跟彦诚说话呢!”

    老者愤然起身,指着施二姐训斥道:“自古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是彦诚八抬大轿抬进我丘家门的媳妇,彦诚是你的相公!”

    施二姐呵呵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你们可有把我当成丘家的媳妇?

    没有!

    我在你们眼里是三佛齐女王,是旧港宣慰使,是能让你丘家发展壮大的靠山!

    现在我成了旧港知府,不能让你丘家继续在旧港作威作福了,所以你想起来我是丘家的媳妇了?所以你想起来让我去满者伯夷给人称臣纳贡,好让你丘家继续作威作福?”

    “一派胡言!”

    老者气咻咻的一甩袖子,坐下后对丘彦诚道:“彦诚,你说说你媳妇!”

    丘彦诚讪讪的道:“娘子……”

    “别喊我娘子!”施二姐怒道:“你不配!”

    老者猛的一拍桌子,叫道:“反了!反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告诉你,若是没有丘家支持,你这旧港知府也当不长!”

    瞧了一眼依旧显得唯唯喏喏的丘彦诚,施二姐也不再掩饰眼中的失望之色,冷笑一声道:“二叔你老糊涂了?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二叔你没听说过?”

    转身坐回椅子上,施二姐冷哼一声道:“你丘家往年做过的那些烂事儿,本官也不与你们追究,不过,若是你丘家再敢仗着本官的名头去作奸犯科,也休怪本官不讲往日情面!”

    丘彦诚猛的抬起头来怒视着施二姐,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你莫不是看上了明国的那个小白脸状元!”

    施二姐顿时像个泻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椅子上:“我与你成婚这许多年里恪守妇道,为你生儿育女,礼敬公婆,任凭你如何在外寻花问柳,我都未曾过问过半分,如今你说出这么话来,不觉得丧良心么!”

    想了想,施二姐终于还是咬咬牙,对丘彦诚道:“你我和离吧,一双儿女由我来抚养,自此后与你施家再无半分干系!”

    “你这是要反休了我?”

    丘彦诚怒极反笑,指着施二姐道:“却不知那小白脸状元会不会看上你!”

    “砰!”

    施二姐猛然一拍桌子,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将丘家人与我赶了出去!再敢疯言疯语坏我名声,乱棍打死!”

    丘彦诚愤然起身,老者却怂了:“哎!侄媳妇这是说的哪里话!小两口儿吵吵闹闹实属正常,何至于如此,何至于如此啊!”

    施二姐呵呵笑了一声,说道:“若无你们挑唆,我们会闹到如何这般田地?赶出去!”

    待亲兵将丘彦诚叔侄都赶走之后,施二姐才一脸颓然的坐了下来,对匆忙起来的施济孙道:“待会儿我写一封和离文书,你带兵送到丘家,待他签字画押后派人把丘家勾结满者伯夷的事情告诉锦衣卫,送他家一程!”

    施济孙有些傻眼:“这是怎么回事儿?”

    施二姐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冷笑道:“他不仁,便不能怪我不义!自此后旧港就是大明的旧港府,我施家是大明的臣子,不与这乱臣贼子为伍!”

    施济孙疑神疑鬼的道:“莫不是你真看上那小白脸状元了?”

    施二姐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让你去便去!

    这丘家有眼无珠,还看不清现在的局势,一心只想着自己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却不知这大明终究是要落在皇太孙手中,而那杨状元与皇太孙相交莫逆,他盯上了旧港,这旧港便是大明的口中食,盘中肉!”

    长叹一声,施二姐又接着说道:“按照现在的局面来看,整个旧港早晚都会被锦衣卫清洗一遍。

    在这个节骨眼上,是不是大明百姓,能不能被他们当成自己人,那就是生和死的区别!

    丘家完了,我也没想到他家居然会为了自家的富贵就胆子大到暗中去勾结满者伯夷。

    像这种看不清局势,心又不向着大明的,哪怕他家现在不出事儿,以后早晚也会出事儿,不趁着现在与他家撇清干系,施家早晚要被他家给拖死。

    若单只是我一个人倒也罢了,可是还有我那一双儿女,还有你这个兄长,一旦被丘家牵连到谋反之中……”

    施济孙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声道:“我这就去!”

    等施济孙带着大队的亲兵出去之后,施二姐这才软软的瘫在椅子上,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第三百二十七章 鸡犬不留
    “她竟然真敢!”

    丘彦诚又惊又怒的瞧着和离文书,叫道:“这个贱人!”

    施济孙狞笑道:“识相的就赶紧签字画押,否则真闹将起来,只怕大家的面上都不好看!”

    丘彦诚心中怒气更甚,一把抓过和离文书扯得粉碎,喝道:“闹便闹!她想将你施家摘出去,休想!”

    施济孙变戏法似的从怀中又掏出一份和离文书,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尽管撕,撕碎了一份,我这里还有让人准备好的几十份,你大可以慢慢撕,看咱们谁更有耐心。”

    话音刚刚落下,丘府管家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躬身对丘彦诚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官兵把咱们丘府给围了!”

    丘彦诚更怒,死死的盯着施济孙道:“那贱人便是一天都等不得?居然还去寻了那小白脸状元来帮忙?告诉你,我宁死不会签这和离文书!”

    猛的一把掌抽到丘彦诚脸上,施济孙阴沉着脸骂道:“你不要脸,我施家还要脸!”

    尽管话是这么说,可是施济孙的心里也有些拿不准——自己可还没去找明军呢,怎么明军现在就找上门来了?莫不是明军那小白脸状元也对自家姐姐有那个意思?

    想到这里,施济孙便盯着丘彦诚道:“这和离文书,你到底签还是不签?”

    就像后世那些影视剧中的大反派出场一样,丘彦诚捏着和离文书的手指有些发白,而一声长笑却从院子里传来,一个身着锦衣卫飞鱼服之人长笑着进了屋子,瞧着丘彦诚道:“丘老爷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待丘彦诚回答,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就自嘲的笑道:“状元公往常总说我们名声臭了大街,现在看来,丘老爷也是不太愿意让我们上门啊。”

    丘彦诚勉强笑了笑,拱手答道:“在下不敢。敢问军爷高姓大名?”

    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笑道:“在下吴明,忝为大明锦衣卫百户之职。这次特意登门,乃是为了丘老爷勾结满者伯夷一事。”

    丘彦诚脸色大变:“什么满者伯夷?丘某并不清楚,军爷是不是搞错了?”

    吴明笑了笑,说道:“看起来,丘老爷并不了解锦衣卫?也不清楚这锦衣卫三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

    说完之后,吴明就对站在丘彦诚身后的一个小厮道:“证据呢?”

    丘彦诚眼睁睁的瞧着身后最为信任的小厮绕过自己,从怀中掏出一摞纸张交给吴明,然后笑着说道:“锦衣卫巳课密探,见过老爷。”

    吴明笑着道:“别抱怨,六年的时间也没多久,更别说潜伏在丘家这种大族里面,也亏不了你。”

    小厮撇了撇嘴,答道:“是怡红院的姐儿不俏了?还是醉仙楼的酒菜不香了?老子正打来了旧港,就他娘的当孙子伺候人,这是人过的日子?”

    吴明道:“快了,反正你马上就能回到大明去享受了。对了,在回大明之前,你还得去一趟满者伯夷,想办法在满者伯夷再潜伏下去。”

    “我入恁娘的歪批!”

    一听到自己还要去满者伯夷,小厮顿时便跳了起来:“三年之后又三年,这他娘的都六年了!现在你还让老子去满者伯夷!”

    挨了骂的吴明丝毫不恼,只是笑眯眯的道:“状元公的性子你也知道,既然他来了旧港这里,估计满者伯夷那里也用不了三年,快的很。”

    见吴明和小厮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施济孙现在恨不得自己的耳朵早早的聋掉了才好——像这种涉及到一个藩国兴亡的事情,只有死人才能最好的保密……

    而旁边的丘彦诚早就已经彻底傻眼了,猛的抽了自己一耳光后,丘彦诚才叫道:“不对,我是旧港宣慰使的夫婿,我们是自己人!”

    施济孙闻言赶忙从怀中掏出和离文书,递给吴明之后叫道:“他不是!我姐早就决定要跟他和离,今天我便是来送和离文书的,只等他签字画押,我便带着我那小外甥和外甥女离开他丘家!”

    吴明点了点头,又怜悯的瞧了丘彦诚一眼,笑道:“从你丘家倒向满者伯夷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自己人了。丘老爷,你的案子发了!”

    丘彦诚叫道:“不!我还没有签字画押!我一天没有签字画押,这和离文书便一天做不得数!就算要死,我也要带着那个贱人一起!”

    唰的一阵寒光闪过,丘彦诚的手臂齐肘而断,吴明没有理会捂着断臂惨叫不已的丘彦诚,反而自顾自的用断臂上的手指沾了血,在文书上按了手印:“你瞧,这不就画押了?”

    随手指按好手印的文书塞给施济孙,吴明的神色一冷,对潜伏在丘府的巳课密探吩咐道:“去把那两个孩子带出来,剩下的,鸡犬不留!”

    施济孙傻傻的拿着和离文书,瞧了一眼抱着断臂惨叫的丘彦诚,又傻傻的瞧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吴明,强忍着腿肚子抽筋的感觉,躬身道:“上官直接把丘家灭门?这是不是?”

    吴明睁开眼睛,打量了施济孙一眼,笑道:“锦衣卫办案,在大明需要驾帖才能拿人,在海外则是一切从简,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就行了。

    还有,你现在是正五品的同知,我是正六品的百户,你才是上官。”

    “不敢,不敢。”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施济孙恭恭敬敬的答道:“都是为国效力,不分大小,不分大小。”

    眼见着施济孙这般知情识趣,吴明忍不住呵呵笑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道:“施同知坐下说话。”

    待施济孙小心翼翼的坐了,吴明又接着说道:“这次丘家必然是完了,状元公向来最恨这等里通外国的贼子,可是这对你施家,也未尝不是个机会。”

    施济孙小心翼翼的道:“下官一直听着状元公这三个字,也知道这状元公是皇太孙殿下的结义兄弟,可是却不知这状元公……”

    吴明笑道:“状元公乃是永乐十三年的殿试状元,也是如今大明唯一的一个六首状元,所以都称呼他为状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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