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知道的末日

    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龙若飞突然反身顶住子约，把子约推到墙上。

    “以后不要再靠近秦玉冰了，知不知道！”龙若飞面相凶狠的说。

    “啊知道。”子约“啊”了很久之后才道。

    龙若飞放开了子约。

    但紧接着他的一句话，却差点把龙若飞气得七窍生烟：“但我不会去做。”

    “既然你喜欢她的话，那就去追她啊，尽找我麻烦是个怎么回事”子约看着龙若飞道。

    “你懂什么！”龙若飞清秀的少年脸一下莫名地更红了，梗着脖子道，“我只不过想等有万全的准备再出手而已。”

    “而且她和你那么亲密，我哪还有下手的机会。”龙若飞的语气竟像个深闺怨妇一样。

    “安啦，只要她没和我结婚你就可以下手啊。”子约拍着龙若飞的肩膀安慰道，“就算她和我结婚你也可以抢回来啊，要知道，人妻少妇是最容易寂寞的。”

    这算什么，难道他真的对秦玉冰没意思，教唆别人去勾搭自己女人龙若飞一下呆滞了。

    子约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背后传来龙若飞的喊叫：“秦玉冰以后一定会是我的老婆！”

    “我知道。”子约笑着道，手放在头上挥了挥。

    在少年时，有人的理想很远大，比如杀光所有巨猩，拯救人类；也有人的理想很渺小，比如为了自己心中那一个倩影而努力。

    但这些，都不赖呢，嗯。

    在走回宴会的路上，子约发现顺子一个人在外面喝闷酒。

    “怎么了”子约躺到他身边，抬头仰望顶上的星空。

    今晚的星星很漂亮，橙黄色，亮亮的，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天空。

    在想象力丰富的人看来，这些星星能够组成任何图形。

    梳子、弓箭、恋人、天马……

    “你怕吗”顺子突然向子约问道。

    子约沉默了一会，然后吐出一个字：“怕。”

    他自然怕，离开训练营之后，他们就要离开这个小镇，前往城墙外的世界冒险。

    他并不是没有在墙外生活过，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带着绿儿两个人，在墙外的世界挣扎求生。

    恶心的巨大虫子、丑陋的地下老鼠，好几次险死还生、好几次差点饿死。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经历，在训练营平淡而又充实的四年后，他才更怕回到那种生活。

    他仇恨那些毁了他家园的怪物，但他也怕他们，这并不矛盾。

    仇恨让他有前进的动力，恐惧能够让他更加谨慎。

    “我也怕。”顺子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我本来以为我不会怕的，我无数次渴望脱离这个太过狭小的镇子，去外面看看广大的世界，但事到临头时，我又害怕了。”

    “对了，你那么努力的原因是什么，能和我说说吗”顺子转头看着子约道。

    子约低头望着他那只白皙修长的右手：“不为什么，只是再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能够让自己不再显得那么无力，那么怯懦。”

    “哈，真是很好的目标呢。”顺子又灌了一口酒，“你知道吗，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圆的哦。”

    “圆的！”子约惊异道。

    “嗯。”顺子点了点头，“我是听镇里那些老人说，我们脚下的土地和那些星星、太阳一样，是圆的，我们站在一个大圆球上。”

    “那哪边是上，哪边是下，人站在上面不会掉下来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顺子耸耸肩，“不过我在沮丧的时候，都会把世界想象成一个大圆球，所有的动物、植物，一切的一切都贴在上面，而我站在最顶端，世界在我脚下，这样一想，就觉得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了。”

    “真有意思。”子约忍不住道。

    “你也想象一下嘛，那感觉真的不错。”

    子约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想象一个大圆球，圆球上丛生着植物，有山脉，有河流，无数生灵生存其间。

    而他站在大圆球的顶端，整个世界在他脚下。

    子约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

    “怎么样，很不错吧，还怕吗”顺子笑道。

    子约犹豫了一会，然后吐出三个字：“不怕了。”

    “真的”顺子怀疑的看着子约。

    “难道你还怕吗”子约调侃的目光看向顺子。

    顺子脸一滞，然后梗着脖子道：“我……我早就不怕了！”

    “哈哈。”

    两人对视，然后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

    结营晚宴之后是修养三天，然后子约今天要去护卫队报道。

    护卫队总部比训练营气派很多，光从门就可以看出来了，训练营还是沉重的木门，护卫队总部已经换成了铁门。

    赶到集合的地点，此时还没有一个人，子约是最早的。

    等了几分钟后，秦玉冰到了，子约并不意外，为了方便配合和安全考虑，护卫队对新入队的学员是采取三人一组的组队方式。

    三个相熟的人在一起，不管是安全性还是配合度都会大大提高，子约和玉冰还有顺子三人早就申请，把他们三人分为一组。

    又等了一会后，顺子这个睡眼朦胧的人到了，估计是起得太早，眼睛里还有眼屎。

    子约提醒顺子把自己的眼屎擦一擦，继续等着。

    接下来来的人就有点出乎子约的意料了，龙若飞带着他的两个跟班，竟然也到了这里。

    子约意外，但龙若飞比他还意外，眼神炽热的看着玉冰，指着他们道：“诶，你们也在这里集合！”

    “估计等下肯定不一起行动的，瞎激动个啥。”顺子损了一句，差点把龙若飞噎得半死。

    “咦，你手上什么东西”顺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龙若飞的右手道。

    “没、没什么。”龙若飞把右手拿的东西藏在身后，脸似乎红了一下。

    子约隐约看到，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瘪瘪的，类似饭盒一样的东西，颜色鲜艳。

    又等了十几分钟后，这次行动的指导人员才姗姗来迟。

    这也是一个三人小队，男女年龄都不大，也就二十来岁左右，但能看得出是些老手，身上那股成熟的气质，和子约他们大相径庭。

    这三人都穿着和训练营差不多的黑色带金边制服，不过其上的花纹更复杂一点。背负一柄长刀，为首男人胸前还挂着一柄手枪，枪管特别粗大，同样巨大的枪柄缠着白色布带，充满狂野的气息，相信由它射出去的子弹，也会特别狂暴一点。

    “嗨，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人都到了吧”为首男人懒洋洋地道，眼睛扫视场中一圈。

    “这么老的梗你还用！”旁边女子毫不掩饰就鄙视他。

    “诶，我们要一起行动吗”顺子忍不住地叫了出来，指指龙若飞他们，又指指自己。

    为首男人耸耸肩：“一个老人小队带两个新人小队，这是惯例。”

    饶是如此，和龙若飞一队也太巧了吧，子约不禁觉得造化弄人。

    “我自我介绍一下。”为首男人又道，“我叫海城，这是我的队员，吴莹。”

    他手指向旁边女子。

    女子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也是我老婆。”海城突然贼贱贼贱道。

    吴莹气愤地打了他一下。

    海城毫不在意，豪迈地道：“在生死中最容易结下感情了，我和你们吴莹姐姐就是这样发展来的。我看你们中也有个女生嘛，这很好，快点下手啊，手快有，手慢无。”

    听到海城的话，龙若飞望了玉冰一眼，眼神变得更热切了。

    “拜托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三人小队中最后剩下那人幽幽开口。

    海城顺势也把他介绍给子约众人：“这人叫风影，身手很厉害，肉搏三个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然后他对风影道：“考虑你毛线啊，你老婆那么漂亮，我嫉妒都来不及呢。”

    “嘭！”那是碰撞到地面的声音。

    站在他身后的吴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了一脚，把他一脚踹到地上。

    海城讪讪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变得稍微严肃了一点：“就是这样，平时的时候你们可以当我们是伙伴，是朋友，聊天开玩笑都行。但当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听我的指挥，新人在刚执行任务的时候战损率是最高的，我希望你们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来，都懂了吗！”

    “懂了！”子约六人齐齐道。

    “很好。”海城点点头，再度回复到他那副不正经的模样，“现在先去领装备吧，等下有一个小任务，大概半天功夫就行了。”

    装备很简陋，一件护卫队员的正式制服，一柄长刀，一个背包，背包里一开始就装着简单的医疗用品。

    换衣服的空档，五个半大小子围在海城身边，眼神热切地盯着他胸前那柄枪。

    “怎么样，好东西吧。”海城得意地道，“这是镇长从大型聚居地里淘出来的，整个护卫队都没几个人有，我也是立了一次大功才得到的。”

    “大型聚居地很大吗到底是怎么样啊”子约疑惑问道。

    海城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那些大型聚居地好像被称为城市，有十几米高的城墙，非常安全，几百万人就住在里面；有能够在地上移动的铁盒子，人坐在里面不用走路就可以去任何地方，有机甲组成的军队，有可以飞上天的空艇。”

    五个少年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一副光怪陆离的画面，五光十色，美丽梦幻，想着各自脑海中的画面，他们眼中充满向往。

    秦玉冰换好衣服走了出来，黑色带金边的制服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窄小，暴露出她那稚嫩但已经有十足诱惑力的身体曲线，让在场男人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海城站起身来道：“好了，最后一个人也换好了，我们走吧。”

    一行九人走出护卫队总部，爬上城墙，通过城墙的吊篮下到外面。

    子约脚踩在湿润微软的地上，眼前是城墙外世界苍苍郁郁的景色：高耸入天的大树，半人高的野草，形如小山的土丘，天边大块大块的白云，与地平线交接在一起，似乎永无尽头一样。

    这是他自五年来，第一次踏上外面的土地。

    “怎么了，没事吧”子约发现旁边的顺子似乎有点不舒服。

    不仅顺子，六个新人中，除了子约，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适。

    “别担心，他们只是不适应而已。”海城笑着道。

    墙外的世界与墙内不同，在城墙内，很容易就能望到世界的边际，那青灰色的城墙，就是他们世界的边际。但在城墙外，世界却是大得无边，太过宽阔的地形，让每一个刚出城墙的人都觉得头晕。

    海城说得没错，休息了一会，五人就好得差不多了。

    “好了，快出发吧，这次任务地点距离这里不远，如果走得快的话，你们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呢。”海城笑道，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

    周围尽是半人高的杂草，没有路，地形崎岖，他们只能艰难的跋涉。

    一块宏纪元人能一脚踢开的碎石，可能就是他们需要绕过的巨石；一汪宏纪元人可以一步跨过的水洼，可能就是他们需要跋涉的池塘；哪怕杂草也是他们的敌人，一些草叶上带有锯齿状的边缘，一不小心，就会在身上划出一道血口来。

    （注：人类缩小前的纪元称为宏纪元，人类缩小后的纪元称为微纪元）

    “啊！”龙若飞突然怪叫了一声，蹬蹬蹬后退，一屁股坐到地上。

    “怎么了！”海城闻声立刻赶了过去。

    分开草叶，看到龙若飞身前有一条色彩斑斓的条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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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快跑！”海城大喊一声向后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海城的呼喊，底下的十数只大老鼠脊背一挺，四肢甩动，飞快地向厨台上冲来。

    子约好奇地走到厨台边缘一望，脸色瞬时也变难看了，那些大老鼠就跟加了特技一样，攀住墙壁，唰唰唰的往上爬，似乎重力对它们来说根本不存在一样。

    不敢怠慢，子约也跟着往后跑。

    跑到后方，海城已经把所有人聚集起来了，正摆弄一只大海碗。

    子约不明所以，这种情况下应该找有利地形抵抗吧，摆弄碗干什么

    海城却已经联同风影把碗倒扣过来，掀起一角，示意众人钻进去。

    子约在钻进去之前看到的最后画面，就是十四五只大老鼠，似浪潮一样，向他们涌来。

    随着海城和风影也钻进来，海碗被彻底放下，“叮”的一声海碗边缘与厨台瓷砖的敲击声，众人周围彻底陷入了黑暗。

    海碗很大，但钻进九个人之后，里面也不由得有点挤。

    子约旁边正是秦玉冰，紧贴少女凹凸的身体曲线，鼻中闻着若有若无的幽香，子约心神略微放松了点。

    细思过整个事件后，子约越发佩服海城这些资深队员了，他刚才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寻找有利地形抵抗，但面对数量如此众多的敌人，他们没有机甲，只有几把刀和海城的一支枪，伤亡在所难免，减员一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现在——

    那些大老鼠在外面嘶叫着，撞击着，但就是进不来，它们连众人的边都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