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仙纪

    “原来已经过去了四百……四年。”楚钰喃喃，神情有些恍惚的样子。

    秦叶问道：“你之前怎么了，为什么会沉睡在孽龙江底”

    楚钰摇头，眼神迷惑的思索了一阵。

    “那日自虚空甬道跌落，我用法力将剑主护住，神念受到了某种反噬，这才陷入沉睡之中。

    另外，孽龙江底也有什么东西，在干扰着我的复苏……应该就是剑主所知的撕天魔宗遗留的秘藏。”

    秦叶点头，问道：

    “现在你感觉如何，是否已经恢复……我们现在可还在孽龙江的江底，四周都是筑基期的大妖，我现身在外，可能会被立马撕碎。”

    楚钰轻笑一声，招手白雾消散，露出了一片漆黑景象。

    却是孽龙江底无疑。

    在黑暗中，有两道暗金色的硕大眼瞳在远处开合。

    楚钰指着眼瞳说道：“不仅是筑基期的大妖，还有金丹的妖龙在此盘踞，它体内有些洪荒血脉，竟能察觉到我的不凡。”

    剑主即便有我神念加持，也未必能御剑从这妖龙面前逃脱。”

    秦叶皱眉，问道：“那该如何”

    楚钰平淡说道：“这里与灵寂之地不同，灵气充沛正好适合剑主修炼，另外剑主除了提升修为境界，还需修炼一种分神秘术。”

    “分神秘术”秦叶问道：“那是什么。”

    楚钰笑道：“剑主可曾听说过身外化身”

    秦叶点头，在丹雾门中，他看了许多典籍，对修行之事有所了解。

    知道金丹之后，尚有元婴之境，而元婴期的修士，可以炼就法身，亦可称作身外化身。

    楚钰又说道：“其实炼就法身还有第二种方法。”

    秦叶不解，追问道：“和分神有关”

    楚钰点头，解释道：“在达到元婴之前，修士也可通过夺舍来炼制身外法身。”

    “夺舍”秦叶皱眉。

    他曾经被李泽元夺舍过一次，后来对方夺舍失败，反而自身崩碎，化作元魂精粹被秦叶所吸收。

    “夺舍，修士若是夺舍了新的身体，那原身该怎么办，没有神魂主宰，不出三日就会失去生机。”

    楚钰轻笑，款款说道：“这便需要靠分神之术。”

    “神魂一分为二，一半入驻法身，一半回归原身。”

    秦叶不解：“这与我现在又有何关系，难道你是想让我夺舍那条金丹期的妖龙”

    楚钰一笑，应声道：“正是如此。”

    “我现在唯有神念可以帮助剑主，凭剑主的修为恐怕无法逃脱，但若是夺舍这只妖龙，却并非做不到。”

    秦叶不懂她为何这么大的自信。

    “这妖龙如今修为大跌，被人将神魂斩了七七八八，否则也不会浑浑噩噩沉浸在江底。

    剑主有我神念加持，在配合炼神术凝练神魂，自然可以与之相争。”

    说到这，她又顿了顿。

    “若剑主能在炼气九层时领悟出剑意，那么分神夺舍之事便一定能成！”

    秦叶苦笑摇头：“别说剑意，我现在一头雾水，根本不知从何处领悟。”

    楚钰许久未曾和秦叶交流，心中似乎多了不少话想说，与秦叶一同站在山崖，畅所欲言。

    “意者即心神，你为剑之主，你之心意，即剑意。

    想要参悟上等剑意，就得从明心见性开始。”

    “剑主，我问你。

    你为何要修道”

    楚钰双眸看向秦叶，等待这他的回答。

    秦叶一愣，似乎前不久，药儿也曾对他问起相似的问题。

    他对药儿随口应付，在楚钰面前却不敢乱说，因为她可直指秦叶本心，与之应答，即与自身本心答话。

    “我修道之初，是想不被人利用算计，不想死于乱世之中……”

    “现如今，你已经跳出虞国，不用修炼多就即可成为高阶炼气士，可御剑飞行，天下之大，处处可去，你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楚钰声音又变得冷清许多，如同一把锉刀，在雕琢秦叶的心。

    “你不敢答我。”

    “因为你知道，在炼气之上还有筑基、金丹、元婴等境界，离开虞国进入雾洲的你，就像从溪流跳进了江河之中，太多的人可以主宰你的生死，你依旧畏畏缩缩，藏于丹雾门中苦修，不敢纵横天地之间。”

    秦叶沉默，他的心声被楚钰说的明明白白。

    “你有我相助，用不了多久就能筑基成功，之后的金丹、元婴也不在话下，若你成为了元婴期的大神通者，可以横行于雾洲，那么雾洲之外还有天墟海，你敢在天墟海横行吗！”

    秦叶摇头，他听闻天墟海中魔修众多，金丹期修士进入都须小心谨慎，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踏足这种地方，更别说肆虐纵横。

    “天墟海，也不过一隅之地，这个世界比剑主想象的大得多，若有一日，你跳出这颗星辰，可以入虚不灭，随手一指就能抹去元婴期的大神通者，你可敢横行此界”

    秦叶喉结微动，他知晓自己所在的世界名为紫玄星。

    楚钰眼中带着几分不屑道：“行走虚空世界，也不过凡界之修，在这世界之外，还有浩瀚诸天世界。”

    “纵然你能一界无敌，在无尽诸天之中也不过壮硕的蝼蚁，连面见仙王的资格都没有！”

    秦叶哑然，心中一片苦涩。

    这些年来，他总觉得自己修行速度已经很快，但现在看来却还远远不够。

    仙王。

    随手可灭一界。

    这世间真有这种存在吗

    楚钰声音冰冷：

    “纵然成为仙王，也并非无敌，会有各种约束，也会有陨落之劫。”

    “若是天要灭你，剑主又能如何，你敢反抗吗，你有资格反抗吗”

    秦叶沉默，楚钰今日神情大动，说话一如剑招，一句一句直插秦叶心底。

    “我……”

    秦叶不知如何开口，他想说一声他敢，但这实在不是他的性格，可若是说不，他心底又有不甘！

    “剑主。”楚钰声音忽然柔和，身影一闪，出现在秦叶身前。

    “你是我的剑主，生来便要平天。”

    “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愿、不想……”

    “还记得你年少之时，流浪野外，那时的你，一直在与天争命。”

    “剑自诞生的那刻起，注定是用来杀人的。”

    “现在的你，就像一把藏锋之剑，因为带上剑鞘太久，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锋芒。”

    楚钰伸手轻抚着秦叶的面庞，幽幽说道：

    “剑主，我要你这一生，没有苦难，没有情殇……”

    “只有锋芒！”




第186章 剑意初悟，百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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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一把藏锋的剑。

    因为带上剑鞘太久，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锋芒。

    ……

    我要你一生没有苦难，没有情殇。

    只有锋芒。

    ……

    太虚玉境，雾气茫茫。

    孤峰之上，有燃烧的宫殿，有沉默的两人。

    楚钰没有多言，默默遥望天边世界，透过层层灵雾，看见了诸天万物。

    秦叶呆呆站在她的身边，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楚钰说起的一句又一句话。

    一个个曾经的自己出现在他眼前。

    幼年的他，少年的他，青年的他，成为修仙者后的他，以及现在的他……

    越是长大，他便越是沉默，越是畏畏缩缩。

    那个在荒野中与豺狼野狗争命的秦叶去哪了

    我错了吗

    是否在一开始就错了

    秦叶不知道，陷入深深的沉思回忆之中。

    被卖进药堂试药，努力成为采药人，之后又被人算计，一步步成为现在这番模样。

    自己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无奈之举。

    是被人逼到了悬崖边上，才不得不做的决定。

    争命……

    因为无路可走，所以才在争命。

    这就是真正的我吗

    秦叶直面自己的性格，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弱点在何处。

    从来都在被命运摆布，从没有想过做打破命运的自己。

    打破命运。

    真的可以做到吗

    秦叶又在迟疑，这个念头太可怕，可怕到会颠覆自己的一生。

    慢慢的。

    他伸手摸在自己的胸口。

    那里本该有强劲有力的心跳，但是此刻却空空动动，没有任何声息。

    “我已经是个死人……死在了虞国。”

    “是楚钰将我复活，让我拥有了新生。”

    “天要我死……”

    “她把我又拉了回来。”

    “平天之剑，杀生之诀，成道之念。”

    “这就是我成为仙王的资格。”

    “天若阻我，便劈开这天！地若阻我，便斩断这地！”

    “我有三尺剑，必定上穹天！”

    ……

    何为意。

    意者为心、为神、为志、为念。

    但凡心之所想，意必达也。

    太虚玉境之中，剑气纵横。

    天空有茫茫天雷剑气显化雷霆，如同九天雷神显化在此，雷龙电蛇，浩浩汤汤，犹如滔天浪潮，呼啸澎湃。

    地面轰隆巨响，一道道赤红熔岩喷涌而出，化作火焰长河流淌而过，如同火龙肆虐大地。

    天雷意喻为天，地火代表着地。

    两道剑气在秦叶身上浮现，化作雷龙火龙，此起彼伏。

    至于那尸煞剑气，已然被这两道剑气彻底湮灭，不复存在。

    秦叶体内真元滚滚，被天雷地火淬炼，渐渐转化成氤氲灵力。

    心意通达者，可直指大道。

    大道显现，修行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呼。

    呼。

    呼。

    太虚玉境中的灵雾纷纷朝着秦叶身上用来，被身上的两种剑气融炼成精纯灵力。

    他的气息亦在快速攀登。

    炼气七层前期，炼气七层中期，炼气七层后期！

    炼气八层！

    体内的真元越来越少，新生的灵力越来越多。

    秦叶的神魂不仅完全修复，更在疯狂增长。

    神识诞生，神魂初成。

    识海变成七彩之色，中心之处有一柄氤氲灵光的神魂之剑悬挂着。

    这七彩之剑，便是秦叶新生的神魂。

    剑意。

    秦叶没有立即领悟。

    但楚钰已经为他指明方向。

    一者向天，求天雷之道。

    一者向地，血地火之道。

    雷者刚正，火者爆裂，皆为天地至阳之物。

    秦叶本是死人，体内阴气太盛，神魂受到影响，柔弱，畏缩，缺乏勇往直前的信念。

    心中无念，自然无法修成剑意。

    楚钰喝问他，便是让他明心见性，让他明白自己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