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落黄泉

    “你看我是有尿的人吗”

    “那你刚刚说去那上厕所，害我多想。你来这到底是要干吗”

    “呵呵来医院，当然是看病人咯！”莫一烦脸上假笑着，对自己的好友，有些事情还是尽量隐瞒吧。

    “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来见鬼呢。看病人就直接说啊，搞得那么神秘。只是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人家休息”

    二人乘上电梯，按了十楼，缓缓上升。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打扰。对他来说，时间刚刚好。待会儿，你找个地方待着，看到什么都不要说话。为了你好！”

    “哟哟哟，这个时候了还玩神秘呢！来都来了，怎么也要一起看看你的朋友长什么样子。还真是有点好奇，除了我之外，你还能交到什么样的朋友”

    叮咚十楼到了。

    走出电梯，瞬间感觉楼道里面冷飕飕的，秋夜凉如水，二人不禁紧了紧衣服。

    莫一烦看了看方向，往右边漆黑如墨、寂静如冰的厕所而去。

    大壮转头看向另外一边，亮着灯的病房在左边，怎么去右边。

    “哎，一烦，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难道真的尿急你倒是把灯喊亮啊，这黑灯瞎火的，谁敢跟啊！”

    一烦摇了摇手。

    “你就在这里等我，害怕的话，就去那间亮着的病房！”

    随后整个身子没入黑暗中，像被吞噬了一样。

    大壮左看右看，最后还是转身往左边病房方向而去，那里亮着灯，似乎有人在说话。

    “老郑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什么，你在等一个朋友别说笑了，你哪还有什么朋友，家里人不是早就不在了吗唉你就瞎说吧，这大晚上的，谁会来这鬼地方！咦还真有人来呢！”

    大壮慢慢走向那间病房，里面说话的声音也听得越来越清楚，似乎是两个老头在聊天。

    老年人觉少，上床早，不过一般都睡不着，还容易醒。

    大壮想着这些生活小常识，推开了虚掩的门。

    嘎吱

    门开了，三张床，一个人。

    最里面的那张病床上，坐着一个身穿蓝白条病号服的老年人，身子微微弓着，低着头，满头白发。

    微弱的日光等发出惨白的光，窗户似乎没有关好，有风呜呜地吹进来，灯管随风摆动，将老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第十八章 可怜的大壮
    脸上的冷汗疯狂滴落，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大壮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既然没有尽头，那还跑什么，傻乎乎地白白浪费体力。

    “肯定是中了幻术。遇到幻术千万莫慌，一定要冷静下来好好调查研究，只有先破了幻术才行。虽然没有开启写轮眼，但我的心眼很大，很多东西都能看透看破！”

    大壮不再如胡蜂一般胡乱逃跑，而是选择正襟危坐，屏气凝神，气息渐渐平稳，身体端坐如松。

    模仿着《火衣忍者》里面的经典手势，双手并在一处，手指交叉比划，口中低声呵斥。

    “镜花水月，解”

    黑暗中寂静无声，就连细小的风声也没有。

    大壮眨眨眼睛，重重喘息，一只手捂住胸口，万分难受，就像突发心脏病的患者，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我早该知道，动漫里都是骗人的！”

    大壮平躺在地上，仿佛放弃挣扎的猪，哪怕屠户已经将刀抹到脖子上，也打定主意不会睁开眼睛看一眼。

    在早期的香港鬼片里面，经常可以看到男猪脚都是通过屏住呼吸，让鬼物暂时失去目标，凭此躲过一劫，所以大壮在心里暗暗打的也是装死的主意。

    据此可以例证:静止不动比爱运动更加长寿。

    呵呵……

    尽管大壮此刻在心中恨不得这套理论就是绝对真理，却仍然阻挡不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咚咚咚吭哧吭哧

    如牛一般的喘息声渐次传来，闭目假死的大壮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幸亏是在黑暗中，不然自己的脸还不知道要红肿成什么样。

    一定像个老南瓜一样。

    啪的一下，头部受到一击，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人在砸自己的脑袋，想要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是豆腐渣么

    接着，肩膀又受到一击，力量更加猛烈。

    “对方是在试探，它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挂了！嘿嘿坚持住，这可是斗智斗勇的重头戏，关键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

    大壮觉得鬼物果然都是低能儿，想通过一些身体上的羞辱，逼迫自己睁开眼睛与它对视，然后利用它的恐怖外表将自己吓死。

    可惜，大壮根本就不上当。惊吓致死会造成心脏紧缩，从外表看不出伤痕，这样就很难找到凶手。这手段也是罪犯们制造死亡现场，摆脱嫌疑的常见手段。

    就连一般的警察也会果断判定:“哦，这人是吓死的，排除他杀！”

    只是如果自己光辉的一生，最后落得一个被吓死的结果，大壮会觉得很不满意，死得一点也不辉煌。他宁愿一直被折磨，全身伤痕累累，疼痛致死。

    也不愿意让这间病房的老人家能安宁，一定要制造一个蓄意谋杀的场景，让警察逮捕你，哪怕在现世无法实现，到了阴间，让阎王爷审判你。

    大壮闭目的短短一瞬间，思路如奔腾的野马驰骋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再也收不回来。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脸上又受了一击。大壮的内心开始欣慰，鬼东西终于响应自己的“非暴力不合作”了。

    “来吧，弄死我！看爷爷我哼不哼一句！”

    “大壮，你起不起，躺着干嘛，快过来帮忙啊！”

    这声音不是一烦吗

    大壮缓缓睁开眼，揉了揉，才发觉自己躺在病房的一号床，身子蜷缩着，像一只被屠宰的鸭。

    头顶上那盏灯还在摇摇晃晃，盯久了头晕得非常厉害，眼睛也难受得想流眼泪。

    而自己身边站着个人，高高大大，正是一起来的好友莫一烦，只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像看脑残一样。

    “一烦，我刚刚怎么了，你怎么在这，事情都办完了”

    “完了，准备叫你一声一起走的，谁知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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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午夜鬼话
    “郑大爷，您老千万别见怪！我这兄弟是偶尔不太正经，但精神完全是正常的，他一般情况下对人还是很客气的！”

    莫一烦微微转头如此说道。

    大壮这边却不干了，直接站到了病床上，胖胖的小身板在床上一跳一跳的，像一颗大大的跳跳球。真的是童心未泯，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准备玩蹦床呢。

    “一烦，你让开，让我拍死这个老龟孙儿！你可千万别被他蒙蔽了！”

    莫一烦面带愧疚，大壮是自己的朋友，今晚非要一起来，总不能让他出什么事情。

    不然真不好跟警察交待。

    “大壮，别闹！对老人家要尊重啊，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呢平时学的那些诗书礼乐易春秋呢”

    “一烦，你还啰嗦！瞎说什么六经，我连三字经都没学过！你肉眼凡胎知道个啥让我打出他的原形来！”说着，大壮从床上跳了下来，手里拎着一个蓝色枕头，枕头壳已经蓝得发黄变黑。

    说明这个枕头睡过很多病人。

    此刻没有人在意这些细节。

    大壮在意的是要将一烦背上的老者打出原形，证明自己是火眼金睛的如意棒。

    一烦在意的是背上的老者千万别真动了肝火，否则不好控制。

    突然，一道冷哼从寂静的夜里传来，像安静的图书馆忽然有人手机响了，铃声还是脍炙人口的歌谣。

    在大壮听来是那么熟悉的折磨，冷哼声与之前他听到的那些说话声如此相似，闭上眼睛仔细听的话简直就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就是那个老不死的，没错了。更加坚定了要打出对方原形的决心。

    “哎哟喂，老人家我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么猖狂的小赤佬！就是你说的，要打出我的原形我怕你胖胖的身体，承受不了我原形的重量！”

    “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就是你一直在引诱我进入这间病房，利用我的好奇心，设局坑人！纳命来！”

    大壮虎躯一振，扑了过来，速度在**临时的激发下如同足球前锋的一脚大力抽射，莫一烦背上的老者就是那7.32米长的球门。

    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以及气息中透出的浓浓的蒜香。

    嘎吱

    一脚急停，大壮停在了门前，不可思议地看着阻拦自己的人。

    莫一烦！

    单手伸出，抵在大壮的脑袋上，任他扑腾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就是碰不到背上老者半分。

    “一烦，拿开你的脏手。让我杀了这老家伙，别护着他！我还能骗你吗他不是人！”

    大壮嘴里的唾沫星子飞出老远，手够不到的地方，唾沫星子够到了。

    让莫一烦心里顿生恶心厌烦。

    “好好说话，别鬼叫！一嘴的大蒜味，都飞到我脸上了，你恶心不恶心！”

    “他是鬼！你听到没有别被他迷惑了！”

    二人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中，大壮无力地挥动着手臂，慢慢沉了下来。

    最后一屁股做到地上，口中呜呜地哭了起来，慢慢变成嚎啕大哭。

    “我一心一意保护你，你却不信我，还护着这老鬼，你到底怀的什么心思呜呜”

    唉微微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哭得像个200斤的胖子，心里犹豫着如何跟好友解释。

    “别哭了，我当然知道他是鬼！今晚本来就是为了找他来的。具体情况比较麻烦，比较漫长！”

    “呜呜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信他不信我！”

    “别瞎说，他是老鬼，又不是漂亮的女鬼！我能图他的美色不成我知道你是受了惊吓，见我来了，想狐假虎威地打击报复一顿。原本也是应该的，只是对他，我还有用！多的就涉密了，不能再说！”

    大壮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好友，听出话语中的一丝安慰。

    “那你倒是说点不涉密的东西啊，我怎么就不能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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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独角戏
    “小胖子，你再多嘴试试”

    老鬼右手抬起来，黑色的指甲唰的亮了出来，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好不美丽。

    大壮立即闭上了嘴巴，眼睛却不安分，一直咕噜噜转个不停，示意莫一烦千万小心。

    老鬼信不得。

    “郑大爷，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右手伸出，掌心朝下，但威慑力已经体现了出来，老鬼默然无语。

    随后，老鬼重重缓了一口气，回身看向莫一烦，眼前这大胖子似乎是认真的。

    “好吧，我长话短说。据可靠消息，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你就是新一任的判官，你手里的判官笔就是明证！”

    此话一出，莫一烦与大壮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接话。

    大壮完全懵圈，脑子有点不够用，愣愣地看着好友。

    片刻后，莫一烦清醒过来，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中元节，蓝色猴子，蓝色世界，蓝色宝塔，妙龄少女，写毛笔字，捉鬼任务……

    可这些跟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关系，自己还是大活人啊，根本不是什么判官嘛，判什么判，只是写字而已啊，顶多捉两只鬼忽悠一下那姑娘，还能怎样。

    不过，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明觉厉，也很不错。

    “判官笔，辨阴阳，改命运，断生死，掌乾坤！你有了这只笔，就注定了你的身份。只是可惜，你还没有完全掌握判官笔的功能。，一遇风云便化龙！现在的你只差一个契机。城里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在蠢蠢欲动。要不是慑于判官笔的威力，你早就死了千百次！”

    老鬼幽幽说道，脸上贪婪的神色十分明显，毫未遮掩，却也只是看着，搓着手，他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传说中的判官笔现世，威力非同一般，他可不想成为第一个成为吃螃蟹的鬼。

    “嘿嘿”

    尬笑，很干！

    “这么说，你也想过杀我了”莫一烦语气冷了下来，再也不像之前教育大壮时说的:尊老爱幼。“第一次在厕所偶遇，你为什么不杀我”

    莫一烦目光冷冷，盯得老鬼浑身不舒服，但面上只是讪讪，读不出其他的东西来。

    时间滴答滴答走着，莫一烦低头看了眼运动腕带，23:59分。

    滴

    00:00。

    冰冷安静的楼道内生起了一阵风，顺着悠长的楼道袭了过来，吹起老鬼的衣衫，沿着半开的窗户吹了出去，蓝色窗帘抖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响动。

    正等着听故事的大壮紧紧抱着臂膀，脖子缩了一下，转头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