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牧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爱陌花
我习惯了,低头一边吃,一边唯唯诺诺地“嗯嗯嗯”敷衍。
然后,就听见王薇一句刻意压低、故作神秘地追问:“小江,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我摇头,茫然地看着她。
瞥见她双眸略带神秘的光芒,凑到我耳边,用两人可闻的音量道:“你们处的江天宇也在努力奔走中。”
江天宇
他想去做秘书
为什么
应该是我眼底的惊讶太明显,这次王薇没有再故弄玄虚,直截了当地点破内在玄机:“虽然他已经是副处长了,可是徐莞顶在他头上,他要想出头就得等徐莞挪位置。但徐莞才几岁不在这个位置上熬个五年八年,根本就不会动,到时他多大了怎么着都要超过四十了,他肯定hold不住,这不干脆自寻出路。这次秘书的位置若是能让他谋上,倒是个好机会。虽然到了市府办一开始不会任职务,可只要做个一两年,领导认可,再加上他前面已经有过副处长的任职经历,要提拔很容易。再熬个几年,拔成处长,等领导高升了,他就能放出去,随便去市级机关做个副局长或者去下面区里做个常委,不要太实惠啊……仕途也就算一路平坦了。”王薇老神在在地分析,似乎她是江天宇肚子里的蛔虫。
我倒从没想过这里面的玄机,此刻被她
10、撞车
坐进我的白色宝马车里,我才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缓缓地启动车子驶出车位,熟练地右转上车行道,准备绕过市政府大楼直出大门。一切都如以往顺利通畅,突然,“砰”地一声巨响把我吓得三魂六魄都丢了。
一阵猛烈地撞击,我的额头直直地朝方向盘撞去。
下一刻,就感觉到额头一阵剧痛。
然后是眼冒金星,眼眶里酸涩得有眼泪在打转。
几秒钟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我撞车了……
车祸!报警!
原谅我有思维定势,撞车的第一反应是要报警找警察叔叔。
当即手忙脚乱地从副驾驶位置上的小包里搜手机出来准备报警。
一个陌生的脸孔贴近我的车窗,十分恼怒地敲打着车窗玻璃。
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手指哆哆嗦嗦地按下车窗键:“你,什么事”
我语气惊惶地像个小白兔。
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件白衬衫,双手带着白手套。
这种打扮很像机关里为领导开车的司长们惯有的打扮。
司长,是众人对领导司机的尊称。他们虽然都是工人,可他们贴身跟随着领导,朝夕相处,比起旁人,与领导之间除了工作感情更有生活感情,有时候,他们的一句话甚至可以决定旁人的生死。
重要性可见一斑。
“你,怎么开车的”对方皱起了眉头,语气不善而指责,眉宇间流露着傲然。
莫非,他是司长
我欲哭无泪,一瞬间有不好的直觉。
“你,快下来。”对方很不客气地盯着我,似乎觉得我这样慢慢吞吞、摸摸索索地还躲在车子里,十分碍眼,让他脸色不虞。
我慌乱地点头应“哦”,手忙脚乱地松开保险带,下车站在了车旁。
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别克君越,车头与我的车头相对,引擎盖微微陷下,黑色漆花了一片,显然是我的杰作。
我不敢直视,低下视线——
车牌w0003。
完了,真是领导的车。
头顶有天雷轰过,我的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关键时刻,危机公关在我脑子里起作用,我一脸认罪态度良好地对着司长弯腰道歉,一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然后,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出现在我低垂的视线中。
“你没事吧”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我未及思考,就抬了头。
沈牧心的脸突然在我眼眶里放大。
“沈市长,你怎么下来了没事,我说她两句就行了……她也太莽撞了,看都不看……”司长一股脑地数落我,却震惊地看到沈市长居然抬手拨开我的额发查看那片红肿,目光怜惜不忍。
所有的话都消失在吞咽间。
司长迅速低了头,心中默念——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我,我没事……”等到他的手轻轻
11、受伤
走出门口,看到他正在伸手拦车,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辆黄色taxi在门口停下,他转过身目光随意地看着我。
我顿时有种被聚焦的感觉,想逃却又懦弱地不敢逃。
最后,还很不争气地钻进了他拦下的那辆taxi里。
一坐进车厢,我就意识到问题了——
我居然和他,堂堂w市常务副市长并排坐在一起。
我是猪吗上车前没有动脑子吗明明看到他坐进了后排,我居然还能如此后知后觉地一屁股坐进了后排。
他会怎么看我
是不是认为我余情未了为自己制造机会大胆地接近他。
甚至……甚至认为今天的撞车,都是出自于我的“故意”。
……
天啊,江苏予,你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时间,我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光怪陆离。
我沉浸在其中浑然不觉,直到沈牧心的目光明亮到让我不能忽视的时候,我才意识他到一直盯着我。
“你……我……”我一触到那双漆黑的眼睛,脑子就短路了,然后开始语无伦次。
车厢里响起他戏谑的笑声。
“去哪”前排的司机一句问话打散了我们之间这种奇怪略带暧昧的气氛。
他转过头说了句“人民医院”,我才感觉到自己有了喘息的机会。
接下来就是一片噬人的沉默。
我不肯定自己此刻的境况用“如坐针毡”是不是最恰当不过,但是“坐立不安”肯定是逃不掉的。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爽味一再地刺激我的嗅觉,让我连自我催眠“身边没有人”都做不到。
然后就只能僵直着身子,目不斜视地盯着司机的后脑勺,努力地数清楚这位司机的头上到底夹杂了多少根白头发。
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在我耳畔有节奏地响起,就像约翰施特劳斯演奏的“蓝色多瑙河”,悠扬动听。
我全身的神经异常敏感地超负荷工作,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连他伸手去拂开自己额前的发、掸了掸西装上的灰尘这些细小动作一个不落地印进了心里。
那份潇洒和儒雅,晃痛我的眼睛。
我是有多放不下他,所以脑海里才能如此毫不费劲地跳出他各种各样的动作和神态
心,渐渐又开始淌血。
窗外的景色在眼角飞快地拭去,“人民医院”四个大字矗立在我眼前。
他付了打的费,优雅地下了车。
我木然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朝门诊走去。
挂号、缴费、看诊、清创……直到消毒水的刺痛冲击我的脑门,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此刻受伤了。
“啊……”我忍不住用手要去捧额头。
“不能碰……”白衣护士一声喝止,一只手比她的声音更早制止了我的动作。
干净修长的手指头根根如玉,横在我眼前,刺痛我的眼。
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仰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小姑娘,一点点痛都忍不了啊这样就要哭鼻子了啊……男朋友在旁边,坚强点,没事的……”白衣
12、医院
多年前的回忆不受控制地蹿到脑海里。
那时,他帮我补课,每次都喊我“小江”或者“江同学”,我软磨硬泡过很多次,希望他改口叫我“苏予”以示平等,但每次都被他以“我是你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理由堵得哑口无言。
一日为师这没错,可怎么会终身为父呢
你沈牧心做我的父亲,那算是怎么回事
我急得眼睛发红。
可每一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
我依然是他口中不折不扣的“小江”,晚辈般地存在。
如今,这声“苏予”……
怔忪间,赶紧到一股不轻的力道把我拉到前面,我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腕扣在他手中,包扎的额头够到了他的下巴。
他185公分,我158公分,海拔上悬殊分明。
“你过来干什么这么多人挤着,你的伤口才包扎好,当心碰到。你再等一等,马上就可以拿到药了。”他略略清淡的嗓音中夹杂着不满。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从包里掏出钱,抱歉地塞到他手里:“对不起,刚刚晕头了,这个挂号费、医药费什么的都是你帮我垫的吧我把钱给你……”
就听见耳边一声极低的叹息,然后是他默然接过钱的动作。
“你回去吧,我自己排队拿药,我没事,谢谢你!还有对不起了……”我眼明手快地从他手里抽过处方、发票等一叠资料,语无伦次又万般感激地作出火速请他离开的姿态。
他被抽空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僵了僵,然后默默地从排队的人群中退出去。
我松了一口气,迅速地转身看着前方的药房窗口,根本就不允许自己眼睛有机会去搜寻他的行踪。
拿完药,转身走出,就看到人群外一个西装笔挺的身影长身玉立,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鹤立鸡群,鲜明夺目。
他还没走
我不由放慢了脚步,磨磨蹭蹭地不想走近他。
他挑眉看了看我,抬步朝我走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目瞪口呆:“沈……市长,这,这,你还没走”
我想到一个最安全最恰当的称呼。
他哑然失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小鹿乱跳,眼光忍不住四处乱飘。
“私下时,喊我牧心吧,苏予。”他冷不丁地道,目光清越。
我却平白无故开始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剧烈,最后弯下了腰。
他在旁边摇头无奈道:“你这毛病一点都没变,一遇到想回避的问题就开始咳嗽。”
十足拿我无可奈何的口吻。
我却涨红了脸,一脸被戳破的尴尬,嘴硬道:“我没有。”
“那好,那以后私下里你喊我牧心。”他一锤定音。
我傻眼了。
隐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13、请客
当然,肯定是我请。
毕竟,这个请客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的。
可这剧情发展地也太快了。我明明只是嘴上客套一下,他是聪明人,不可能听不出来,怎么就一副理所当然、把我的话当真了的样子呢
我被他瞬间打败。
内心犹自在做着天人交战,连自己被他带进了一家餐厅坐了下来都浑然不觉。
等反应过来,他已经点好了菜。
这速度……神速啊!
“啊点好了”我顿时有种抓瞎的感觉,心中一万头神兽在奔走,怎么会点好了呢既然是我自己出钱,那肯定要点自己喜欢吃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沈副市长吃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挑剔,而是“十分”挑剔。到时候会不会上来一堆的东西都是我不爱吃的
关键还要我掏腰包买单。
相由心生,下一刻,我的脸上就流露出那种哀怨、担忧的神情。
他瞟了眼,挑眉问道:“你怎么了”
“菜都是你点的。”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
马上难为情地低了头,假装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心直口快”。
“嗯,我……是说,怎能劳你点菜,我请你吃饭,你是客人……应该我来点的。”我干巴巴地描补,却突然福至心灵地找到了“客人”的借口,而后理直气壮地抬头重申,“你是客人,应该我来点的。”
意外的,是他低沉舒缓的笑。
如春天迎面拂来的暖风,吹在人脸上暖洋洋的。
透着洞悉我心的讯息。
我顿时涨红了脸。
为自己漏洞百出的辩解。
“你是怕我点的都是你不喜欢吃的。”他老实不客气地指出,眼底点点星光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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