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与千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头见白头
刘山戴良立即上驿站马,砍了绳索。
“休走!”
军中手上强弩对三品以下的武夫皆有效,可要是二品,其内力可短暂化剑气斩出,弩少的情况下远打不过。
……
今个一早还下起了连绵的冰雹,这边人称冰雹为冷子。有马从另外一个方向驰来,冷子点点咚咚落在草帽上。
路上换了身装扮的梁九头顶草帽,外里披一袭黄草蓑衣,颇有一股江湖草莽的味道。他想着此次南下,亦算是走江湖罢遂换了这身装扮。
此时他抬眼看到,前方有两名披甲驿卒骑马驰来,后方紧追来一人,轻功好个飘。
梁九眼前一亮,双手放开马缰,把身上衣往左右两边一扯,里头亮堂堂的尽是飞刀!
刘山戴良立即沉下脸来,刘山打马先一步,手中强弩直指梁九,低吼:“戴良,你赶小路走!快!”
“啪!”强弩之上箭来,梁九偏头躲过,手中一把飞刀唰的飞出,却是中他们身后那人,飞刀射穿了他腿,溅血,他人猛的一趔趄,猝不及防单膝跪地,他直瞪梁九大怒:“你瞎啊!”
梁九转而双腿蹲在马背上,摸出一枚幽黑令牌亮了亮,上刻有一条凶威紫蟒!
“回去。”
刘山戴良面露狂喜,调转马头,锵的抽刀,杀回驿站。
第十二章 真像
夜里,王爷府,收到加急谍报的夜萧萧,秉烛夜灯,指尖划过地图,面色大变!王爷要去哪,未跟任何人说起过,但夜萧萧和田大富,亦隐隐猜测到。随谍报来的,还有一封行军指南令和大白话,大白话信里写道:陛下和金饼,要少一根毛本王回来便把你们全砍喽!其余的,听令行事。
……
飞雪窸窸窣窣下,梅花艳丽晃荡,银装素裹的晨间,绵绵衣里的梁玉端个小玉盆,里面盛着清水,把容嬷嬷推出门外。
“容嬷嬷你出去,不要你帮忙,朕要打扫卫生。”
容嬷嬷那个愁啊,王爷府的寝居也很大的好不好,不知那泼皮千岁有哪里好,给皇上吃了什么迷糕。
梁玉先把四扇窗推开,窗外梅花凌寒独自开。
梁玉嗅嗅,冲梅花甜甜一笑,然后卷了卷袖,拿过抹布开始擦来擦去。嘴里哼着调调,清脆如黄鹂鸟。
“小小姑娘
清早起床
提着花蓝上市场……”
金丝楠木床边,有一个小篮子,篮中是金饼,这是它的窝。金饼这些日子吃得太好,都懒得动,但四窗寒风一过,金饼打个哆嗦压腰伸个懒腰蹦哒下地。
梁玉忙里歇一会,回头见到,金饼也把头探出窗外,先是好奇的舔舔梅花,然后正待嚼嚼看。
“呀!金饼,下来!不准吃那个。”梁玉噔噔跑过去抱下它,轻揪揪它耳朵:“你呀你,调皮得很,怎么见什么都要去咬一下。”
“喵喵。”金饼先是蹭蹭梁玉手心,然后把脑袋一偏,又往窗外瞧去,一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讨嫌模样。
打扫完梁九寝居卫生的梁玉喝完容嬷嬷端上来的粥,吃完糕点,左手抱上金饼,右手拿上一个毛绒玩具。噔噔噔又跑去找夜萧萧。
这毛绒玩具有些古怪,嘴歪且眼斜,看模样是只兔子,但是一只耳朵长,一只耳朵极短,尾巴呢跟长耳朵一样长,看样子是缝错了地。这谁弄得,除了梁九还有谁。虽说丑模丑样的,但梁玉喜欢得不得了。
夜萧萧收拾完东西,正好遇到梁玉又来找他。
“夜司首,我皇叔什么时候回来”梁玉小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金饼嫌外头冷,早早钻进梁九的棉衣里,仅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对猫耳朵,悄咪咪打量夜萧萧,这家伙身上的血腥味是天生的吗
“回陛下,属下不知,所以正准备去寻王爷,告诉王爷陛下在等他。”
梁玉满脸失望之色:“若是皇叔有正事要忙暂时回不来,你要见到皇叔让他记得给我写信,一个字也好。”
“臣遵旨。”
……
隋锦鲤今个一早照例扎马步蹲木桩,却迟迟不见老屋里人出门,她来这里后,胡不归给她在旁边建了个小木屋,粗陋得紧,她每日练完功后慢慢点缀好它,然后去修葺胡不归的老屋,那屋现在不再漏雨,胡不归也乐得让她爬上爬下锻炼锻炼。
“师傅师傅,我蹲了两个时辰啦,你昨个答应过我今天教我入门法诀,可别想耍赖。”
老屋内,窗开,飞出数只乌鸦,飞向四野,胡不归接着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名字烫金的秘籍,秘籍名:掌灯武典。
何谓掌灯天下武学灯火,尽在掌间!
老屋们嘎吱开,其声刺耳难听,能起鸡皮疙瘩。
“知道知道,拿去罢,好好学,为师今个要出去一趟。”
隋锦鲤高兴的接过抛来的秘籍,喜滋滋的抱在怀中。
“师傅师傅,你要去哪给我买糖人么嘿嘿,是不是我这些日子表现的忒不错,所以打算去镇上给我买糖人吃”
胡不归拿出许久不抽的破旧烟斗,在门前磕了磕,昏黄的烟色氤氲上天。
“小狐狸,为师要出趟远门。你好好习武,我若三年五载回来后,你还未修习到第三篇之上,便滚出我掌灯宗!听见没”说到最后,胡不归色厉内荏,而后被烟呛到,咳个不停,似咳出了泪花。
隋锦鲤曾听过不下三遍类似这样托孤的遗言,当下跳下木桩,抱住胡不归的腿,嚎啕大哭。
“师傅!我不学这秘籍了,你也别去复大隋的江山好吗我们不复了,我们去大燕的江湖,从此再不闻两朝事好不好”
胡不归点下她上星穴,隋锦鲤当即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胡不归轻轻抱上她把她放入老屋中,替她盖好棉被,外面又飘起薄雪,胡不归拿过那半截玉簪子闻了闻,似还能闻见曾经的红粉佳人,那红粉佳人最后入了大隋宫,当了后!他闭关
第十三章 两狗子
如今凡驻地在大燕境内的江湖门派,那叫一个叫苦连天,为何大燕马贵!朝廷强征马!这叫一个新鲜。
倚马仗剑走江湖,这是当今武林中人的标配,这好不容易攒够银两买匹瘦马,什么玩意强征不配合的当即连人一起强征充当壮丁。
聂狗子和汤狗子便是这其中两人,所幸他们手底下有两手,算是四品中的拔尖,脚底抹油带着两匹瘦马逃上渡船,上船前不忘拾捡几个石子,待到大燕官兵追到岸边时,对着他们一阵扔砸,嘴里骂骂咧咧。
“来啊!来强征爷爷啊!”
“记住你们爷爷的名号,我乃玉面无双聂小宝!”
“我是你们太爷爷,浪里小白龙!”
两人叫骂一阵后互相扭打起来。
“好你个小白龙!你怎么占老子便宜,你是谁爷爷”
“咱各交各的谁让你往这茅坑里坐。”
“什么各交各的!你明明就想当我爷爷!”
“谁要你这么大的孙子……”
汤狗子聂狗子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村名叫小定,早年因梁隋战乱逃到大燕这边,路上碰巧救下一老头,老头遂带他们拜入一个名叫追风谷的小门派,追风谷也就十来个人,武功最高的仅有二品初阶一位,还正是那老头,原来老头出去打斗的时候受了伤,被聂狗子汤狗子一阵狂赞,这年纪该有七十了吧仍不忘这刀光剑影,这才是江湖啊,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浪子报仇这五六十年也记得。
两人同龄,穷乡僻里的娃,狗子虎子栓子的取名,两家人这还还凑巧取到一块去,为这没少坐一桌喝两口。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二十三的年纪初入四品,而后狗胆滔天出谷到外面闯荡江湖,被按住揍过,也揍过弱鸡,后来觉得这四品的武夫多如狗不好混,得想个法子出人头地,琢磨多时,一合计,当江湖小白脸去!别说,两狗子模样生得还挺俊,聂狗子面如冠玉,身材颀长,一副道貌岸然的样。汤狗子有一双刀削的眉,眸里透着一股子邪气。他们打算先去抱个富婆的大腿,要被刷刷乐也忍了,等把富婆的家业继承了去,呼啦带上一票护院狗腿走江湖,踏那千山万水搜罗武功秘籍,修那绝世神功。追风谷的《追风决》特么就是跑路的功夫,能砍人的没几手。
首先呢,先去风月楼学人当了两年龟公,期间没少和别的店龟公打起来,亦结识有不少风尘女子,要不是想着不值当,非早早把裤腰带一扔破了童子身,而且听谷里的单身老头说,要练绝世神功必须保持童子之身,如那北顶道宗的紫霞道典。
北顶道宗不问尘世,比曾经的掌灯宗和现下的开山宗更加超然物外,山门在远离燕梁两朝的北原之地,深居简出。自从佛宗莫名其妙退离中土后,信仰的香火归向道宗,两朝百姓及武林中人有不少不远千里去往北原之地问道求解惑。而且江湖及朝堂传闻,昔日大梁算无遗策的李玄策,便是北顶道宗的道人,听说是被赶出山门的,嫌他杂念太多。
后来李玄策流落入中土,路上遇到一女子看他唇干口裂,双目无神,遂好心从篮子里递给他一块瓜,冲他歪着头微微笑。没几天,女子便被大隋外出游玩的太子掳了去,李玄策再见那女子时,是在井里。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恨与怨,且滔天。北顶道宗不沾尘世,便是知晓这人间人,一些人,眼里没有人。为一女子一块瓜一个笑容,覆江山!有何不可他连她名字也来不及问,如此,失礼!
……
两狗子本好好的当他们的龟公,然而风月楼的老鸨子实在忍不住要睡两狗子,两狗子一副守身如玉宁死不从的嘴脸,实是价钱没谈拢,一拍两散。散后两人拿积蓄买了马换了一身行头,今个正准备打马过闹市吸引一波小娘子的注意力,谁想遇到强征,这哪行,瘦成这样的马也强征要不要脸。一匹马有多贵饲养一匹成年战马的花费能养活六个人,这也是东方伯气病的原因,大梁铁浮屠这是一刀一刀砍他大燕的钱。
如今大梁九千岁在江湖上的恶名那是罄竹难书,强抢女侠,灭狼山堡义士,杀遍大燕马……大燕文武百官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最后还要挫骨扬灰……
岸边的官兵气得直哆嗦,没见过那么嚣张的江湖仔,画师熟门熟路掏出纸和画笔,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两人的容貌,栩栩如生。
没办法,这些日子生生给练出来的,就连这四品的弱鸡也敢拒征,更何况那些二品三品的武夫,江湖上除了一些山门根基在大燕境内的武林门派跑不了只能接受朝廷征马令,其他的大多上了大燕的通缉榜,画师都不够用,
第十四章 跑跑
南风时常往北吹,也带来它的厚礼,满嘴的雪渣子,梁九下马,抵达龙门镇,龙门镇地处谢雨城后方,而谢雨城,则是大燕边陲军城。与大梁的风锤城遥相对望。历经多日,马不停蹄的梁九,竟已来到大燕境内!
风雪渐大,梁九走入一家客栈之前顿了顿,抬头眯眼,看了眼天际那只乌鸦,在这样的风雪之下,竟然还在颤颤飞,他冷笑一声,推门进客栈,龙门客栈。
易容后的梁九如个冷脸浓胡的大漠刀客。心道这乌鸦确实厉害,还特么会定位不亲自涉险还真引不出那暗中人。
“小二,二十斤烧牛肉,一碗大龄岗。”田大富这马屁常拍马蹄上的家伙说的没错,梁九这宗级饭量贼大。
至于这大龄岗,有道是一入江湖岁月催,大龄江湖中人,最爱喝这大龄岗,劲足醇厚。
“好嘞,客官,承蒙关照,六两银子。”这里牛肉可贵了,一般客栈酒馆卖的牛肉都是老牛干不动农活的那种,还经常买不到。
龙门客栈历来的规矩,先钱后食。
梁九掏出多的碎银,约莫七两有余。
“顺便喂喂我那马,可别被那大雁叼走。”
店小二接过碎银后搓了搓,满脸堆笑:“客官放心,大雁叼不走。”说罢朝门口使个眼色,门口的灰裳伙计出门牵过那匹马,往客栈后的隐蔽地堡走去。跟代客泊车似的。
这言中的“大雁”,实是指大燕朝廷,大燕朝廷抓马抓疯了,也把目光放在这些客栈酒馆外。
梁九同别的老江湖一般先打量一圈客栈内众人,每桌食客桌上各自放有刀剑枪棒,跟土匪窝似的。
木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两衣裳褴褛的俊俏小伙,正是汤聂两狗子。两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花大价钱买的锦衣裤全都成了破烂布,脸倒是被保护的挺好,要不是腰间还绑着两把品相不错的剑,就是两个好看的叫花子。
汤狗子这浪里小白龙可不是白叫的,小时候就他最爱扎猛子,救过不少被水草缠过的兔崽子。习武以后也不忘时不时找条河去扎猛子,一天试着把内力聚到双腿,跟剑鱼似的,像腿上开了窍。一惊,原来《追风决》不仅能跑路,还能跑水。当真保命之利器。
前些天被那渡船老汉追杀一路,两狗子走的水下死里逃生,马可不会潜水,算是没了,给他俩心揪得疼,一路上边操嗓子骂粘杆处的乌龟王八蛋,边跑路,狗命要紧。好在剑还在,没把趁手的家伙混什么江湖。今个路过龙门镇想起一位红颜榜上的美人儿,便进来瞅瞅。
龙门客栈有位老板娘,两狗子找一空桌坐下,也不点东西,只管盯着老板娘猛看。老板娘叫余欢,一头乌黑的秀发绾成美人髻,鬓角留一抹飘荡荡的青丝,偶尔贴在殷红色的晶莹唇瓣上,风韵正值。
飘荡荡的不止青丝,两狗子不停狠刮那胸前大物暗自咋舌。
“菠萝”
“西瓜!”
店小二打量他二人一眼,冷笑一声,来到桌前:“二位客官,要点什么”
“甭催,没见我俩这么俊随便招招手便有大把胭脂俗粉来付这臭钱。”
店小二看向余欢,余欢目光在二人面上流转,轻颔首后继续埋头算账,算盘噼里啪啦响。
酒肉上桌,梁九刚要动筷,谁知两狗子上来一个拍肩,一个作惊喜拥抱状。
“兄弟!怎么是你,还记得我小白龙不”
梁九笑笑,若不是透过那拍肩的手感应到品级,他能当场给他们当成隋燕的高手给砍喽。
两狗子拉凳子入座,边吃边和梁九尬聊,也不客套,自来熟那是轻的,这两位就是自来铁,一碗酒分三份。
“兄弟,大漠一别,如今已有八载未见,你暂不记得我小白龙无妨。可你总该记得聂小宝吧”
聂狗子这时接话道:“我们当初可是约好了,要一起去三年后的武林大会夺那天下第一!我们兄弟三人拿前三甲就成,排名不分先后。”
若是一般游侠听了还真信了他的邪,胸怀激荡之下来个把酒言欢。江湖中人,谁人不争这个。
“噗嗤。”却是余欢先笑了出来,而后继续噼里啪啦敲算盘。梁九听这声跟打麻将似的,哪像在算账,回头冲她眨眨眼。余欢递他一个媚眼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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