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与千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头见白头
夏飞花大笑,挥舞手中皮鞭,把空气抽的啪啪响:“一!”
杨漠海当即愁眉苦脸,指着夏飞花恼道:“王爷可说过,不容女子上战场!”
夏飞花先扫视周边一圈,见都是自己人便大声回道:“王爷如今身在大燕,我要去接他!”
杨漠海脸色大变:“怎么回事!前些日子还见到他吃我河里的鱼,怎么现在就跑到那边去了”梁九是下过这河抓鱼,跟他说是来考察的,杨漠海哪晓得考察个什么,学问人的事他也搞不懂,只当是来吃鱼了。
沉下脸来的杨漠海望向河的另一边,那边几条飘飘荡荡的烂船被放弃了,大燕在回缩兵力退守姑苏口。
杨漠海目光回转,与夏飞花道:“要不,一起走一个”
“走!”这一声先夏飞花插入,是后方赶来的泥拔军!田大富胖归胖,但走路不喘,明显练过底子。他大刀扛肩上,气势汹汹,左耳包着纱布,
第二十三章 瓜
江南道里梨花镇,烟雨湖与栀子河大捷后,镇上的人们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常言道冬吃萝卜夏吃姜,天蒙蒙亮,章红便出门去地里照看她的萝卜,寒风有些凛冽,官道上常能见到铁骑匆匆往返,每六骑一队,护卫着主要干道来的驿卒。
章红穿个大花棉袄,下地里一看。
“咦,这萝卜怎么自个爬出来哩,模样还那样怪。”
萝卜地里一角,章红凑近看去。
“呀!原来是个大活人的脚,还挺白。”章红吓一跳,抽出袖里防身的匕首喂喂喂喊他,没见醒,遂靠近先探探这人鼻息,还有气,而后细细打量这人。汉子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绑着黑布,虽说胡渣邋遢,却从剩下的四官依稀能见得曾经也是位翩翩郎君。他手中仍紧握着一杠断枪头,眉宇间似有解不开的郁结之色。
……
石大锤在地里拾掇他的大白菜,他家地离章红家的地不远。
“石那老汉,快来一下,这边有个江湖仔快要没气儿了。”跑来这边喊人帮忙的章红擦擦额前汗,太沉了,她哪背得动。
“你个章红,就你事多。你是不是想游侠仔想多了,把你那萝卜当成游侠去”石大锤拾捡些烂菜叶丢一边,起身有些恼道。
章红脸一红,啐他一口:“是真有游侠仔,不信你来看,快来搭把手救人哩!”
……
隋奇左醒来是在两天后,床褥上有淡淡的皂角味,他睁眼,手握了握,却不是枪,是空的。他打量屋内,屋内说不上简陋,却干净整洁。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有些朦朦胧胧照进屋内。门外是木子敲打棉被的声音,今个难得不下雪,见晴。
屋门开,隋奇左往门口望去,一位面容姣好,掌指却粗糙红裂的女子,进屋。
她手上端着个木盆,目里透着些疲惫,先擦去额头的汗,而后抬眼,与他四目相对。
“呀,独眼大侠,你可算醒了。”这声音不娇不柔,嘴角噙着高兴便笑的笑容,是那样的坦荡直接。
……
这梁九又换了副马甲和面皮,模样是一副翩翩公子,没原本的脸儿俊,要低调,腰间佩刀改佩剑,刀藏在大雪子的马鞍侧里。如今这佩剑也有趣,鞘皆白,剑穗青色,如青雁羽,不正是孤雁剑庄行走江湖的标配
黎青城,黎青城是大燕王朝西北地的一座繁城,有一条名叫黎青河的河流经城而过,城以河命名,是这方漕运枢纽,商业交通要道,城中人烟稠密,粮船商船云集,人们有的在茶馆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
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肉铺、等等。
梁九那匹‘瘟疫马’不得进城,行人见到它唯恐避之不及,大雪子也乐得自在,载着梁九的刀在城外林里或山丘四处溜达,好一匹带刀的大雪子,梁九看它像是比自己这王爷还叼。
步行进城的梁九看这繁华心生感慨:“非要打来打去打个什么劲,这好好的日子不过,燕永泰这闲的皮痒痒……”
黎青城明显还未收到前方的恶讯,大燕唷,歌舞升平惯了,燕帝与大梁开战,他们也没觉得啥,不就是群泥腿子,没见识,只会狠冲猛打,跟土匪似的,更可笑的是他们竟然选个女娃娃当皇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等把大梁打下来,他们还要去传播诗书礼仪,教那些下等人如何做个上等人。这其中前隋逃难过来的文人墨客则一副冷眼冷笑,兀自抱团,看这大燕的原住文人墨客和他们以前是何等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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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皮
袁靖群亦看到那牵小牛的盲眼老婆婆,正打算让她一让,谁想先跳出个江湖贼子,满嘴胡言乱语蛊惑民心,还迎马腿便挥剑扫出剑气。
大燕现今的战马有多珍贵袁靖群想要避已来不及,岂能不暴怒,而且谢雨城的情报耽搁不得,那大梁九千岁竟已入燕境,比粘杆处给的情报还要早上数日!
胯下战马疼嘶一声,跌地,袁靖群跃离马背,再次抽刀,身后部下同样默契的锵声抽刀。一言不发,马提速,誓要快速斩了这江湖贼子。
谭彭注意力没在那边,而是在梁九覆筷筒的手上,心道这土鳖难道想趁乱顺走他的筷子
梁九看他一眼,气得发抖:“你那是什么眼神!有没有瓜,快来一块!”
谭彭看眼他腰间的佩剑,压下愤慨,愁声道:“这位小哥,真没瓜。”
梁九咂咂嘴,收回覆筷筒的手道:“那来一碟花生或者瓜子。”
谭彭忙道:“这个可以有。我说小哥,你这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看得津津有味,我老谭也是头一回见。”
梁九注意力重新转回那边,摆摆手道:“你懂什么,这叫增加阅历。”
谭彭回头去给他端花生,口中嘀咕:“倒也新鲜。”
……
青衣女子和虎贲军铁骑乒乒乓乓打在一块,女子名叫樊幕灵,二十四的年纪,天资惊艳,师从琉璃宫,琉璃宫位于大燕南部忽浩海域一座岛上,其岛上只收女弟子,名气颇大,宫内弟子修习一部剑法,名为《琉璃剑谱》
梁九正看得起劲,哪想他们越打越靠向这边,梁九好奇的看两眼这位女侠,她脚下似故意把这些虎贲军好手引往这方。
谭彭也瞅见这架势,暗骂一句倒霉,拿上细软忙离远些。梁九也跟他身后离远些。
樊幕灵看一眼这边,目光再次落到梁九的剑上,娇喝道:“堂堂孤雁剑庄,竟然如此怕事!”
梁九气急,伸指头点点这女侠:“你,你这是道德绑架。”
樊幕灵一愣,这道德还有绑架一说在她愣神的这一秒,袁靖群的刀已经砍到她背上,刺啦留下一道口子,若不是她急促踏前半步,当场便要重伤。袁靖群还待再追着下刀时。
梁九却头一偏,看向街对面,那里已经窜出几名不忍见女侠香消玉殒的江湖好汉,好汉三名,清一色浅蓝色短袖短裳裤打扮,武器是流星锤,乃流星谷弟子,流星谷地处偏远,不在燕梁两朝境内,属于三不管地带,也不怕他大燕朝廷。
袁靖群不得不回刀,刀刃与一流星锤刺啦碰撞,冒出点点火花,挡下之后退出数步。
袁靖群相当怒,掏出一枚令箭甩上天:“你们,找死!”
这动静可闹大了,街道更显乱糟糟一片。黎青城的守军出动,步卒多过骑卒,骑卒先一步过闹市往这边赶来。
梁九离得更远了,这会正站在谭彭身后。谭彭眼珠子有些鄙夷的悄悄瞥他一眼,梁九呵呵笑,关我屁事哦。
街道上狭窄,不利军马驰骋,这些虎贲军好手皆下马,分出十人去砍后面的流星谷贼子。
袁靖群带着剩下几名仍追着樊幕灵女侠砍,樊幕灵挥剑拼个几记,而后剑上生出些斑斓色彩,再放琉璃剑气。
梁九轻嘲一笑,净整些花里胡哨的玩意。
这嘲讽一笑被樊幕灵眼角的余光收了去,她头也不转的再次娇喝:“孤雁剑庄可是看不起我琉璃宫!”
梁九当场呆滞,相当无语,咋地,还赖上本王了是吧
梁九当即掏出几枚铜板扔给谭彭把帐结了。谭彭接过铜板,目
第二十五章 让
贾铸出去找地方买染料,梁九饭后到铁匠台转转看看,来了兴致,卷卷袖子拿过火炉中还未打磨的粗胚,在铁砧上东一锤子西一锤子。
便在这时,有人跃外墙进院,跌入院中。这铁匠铺后方还连着院与屋,梁九挑眉,拿着红赤赤的刀胚去院中查看,准能吓尿这毛贼。
院墙阴影里,一青衣女子伤势不轻,强撑着几口气不至于昏去。
当梁九与她四目相对时,梁九大恼,女子大怒。
“是你!”
女子正是樊幕灵,樊幕灵这会头戴的斗笠已不见,发上盘着别致的翻刀髻,两鬓的青丝有些散乱,两条黛眉微微一蹙,眉下是一双莹然有光的丹凤眼,白净的杏仁脸上沾着些血渍,肤如凝脂。
她当即想要重新跃出墙,却牵动了背部和腿部的伤口,脚下一趔趄,半跪在地。
梁九刚要上前几步,樊幕灵抬掌朝后一止:“你别过来!我不要你这胆小如鼠的家伙救。”
给梁九气乐了:“说什么呢我是想帮你一把,把你重新给扔出去。”
樊幕灵气得打颤,回头一指梁九:“你孤雁剑庄枉为名门正派,不顾江湖道义,何以立足武林!”
“呵,小娘子,你好会扣帽子。”梁九走近她,蹲下身双臂撑膝上,直视她的眼睛:“你刚出来混江湖是吧我给你算算你的三宗罪。”
“其一:虎贲军在大燕百姓眼中口碑向来不错,今天那领头的军爷已经有要避让那盲眼老婆婆的侧马动作,你口出不逊,还斩了他的马腿。你自找的。”
“其二:那三位流星谷的好汉如今是不是已成了亡魂你牵连的,这帐得算你头上。”
“其三:黎青城守军这么一动,城中鸡飞狗跳,今天得有多少人分文难进,家中老母妻儿谁来养还得算你头上。”
樊幕灵听后‘哇’的气出口血,转眼昏迷过去,倒向梁九的怀中,梁九及时伸掌撑住她的脑袋,谁想她脑袋上有些血渍,一滑,仍旧这么倒入他怀中。贾铸刚好买完染料回来进院,看到这一幕,一惊,而后大赞,心道王爷就是王爷,这么一会功夫都有女侠来投怀送抱。
梁九接着与贾铸四目相对,尴尬之气蔓延。
梁九恼羞成怒,一指他:“你,过来,把她抱去屋里找个郎中来看。”
贾铸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哪敢啊,他挠挠头道:“对了,王爷,俺想起来颜色买错了,俺回头重新去买,可能要明天一早才能买回来。”说罢便撒腿开溜,出门前不忘把门从外一锁。走时心道要什么郎中啊,武宗真气对创伤愈合有效得很。
梁玉特生气时会把腮帮子鼓起来,梁九这会也学梁玉腮帮子气鼓鼓的,满眼愤愤然,这叫什么事儿!
……
离碍余镇有些距离的乔香驿站,驿站的巡检名叫冯兴,六十岁的年纪,是位老驿卒,大雪子便是他献给梁九的。有道是好马配好汉,宝刀赠英雄。大雪子这样的好马配王爷那天下第一的好汉,他面上倍有光。眼下风锤边境才歇没几日的烽烟再次熊熊起,这次风吹大燕谢雨城,他这乔香驿站更显肃杀,每日来往的军情战报更多,青鸟咕咕。各处驿站保养好马的同时也饲有青鸟,常人路过驿站时能见到青青的鸟,立在大大的马头上咕咕玩耍,马儿俊,青鸟娇。不少笔墨丹青客专画此景,称之为“大梁脉络图”
正午,雪点小了许多,冯兴日常巡视手下驿卒清洗驿马,之后还要喂马草,每一驿有十到二十匹不等的劲足驿马,以前要先伺候青鸟,可近些日子伺候青鸟的活计皆被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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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情与义
水叶雪这时结束一周天内力循环,睁眼道:“师傅,我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敌意,我下车去前方探探。”说罢就要推车门下车。
燕非堂马上给她提溜回来:“再练三个周天。”
“啊师傅,可我想出去透透气。”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她这还是四品的修为哪晓得什么叫敌意。
“透什么,车上又不是没气。照做!”
水叶雪苦着脸继续盘腿练功,心想师傅变了,在剑庄的时候可没有这般凶。
……
驿站内独坐一桌的宫装女子名叫冬怜,宵禁女统一以春夏秋冬为姓,她收回视线,继续摊开掌心,桌上还有一只青鸟,青鸟去啄食她掌心里盛着的米粒,不时对她咕咕叫一声,像是亲昵示好。
前头说到喂食青鸟的活计被抢了去,便是被这些宵禁女抢了去,如今大梁各处驿站皆配有一到两名宫装女子,原本久居深宫面色惨白的宵禁女,这些日子面色渐渐恢复人色,眼中的人情之色亦渐渐生了出来。
冬怜目中温柔的看着桌上青鸟,脑中想起两月前的一桩事,那日千岁冲进她们的炼狱场所,指着容嬷嬷臭骂,且下令今后禁止再有新的宵禁女诞生,容嬷嬷养她们如养蛊,活下来的,皆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日千岁差点和容嬷嬷打起来,后来千岁说要不要带陛下来看看,容嬷嬷当即跪地嚎啕大哭,说再也不敢了。要让陛下那善感的性子知道容嬷嬷背地里做的这些腌脏事,陛下能一辈子不原谅容嬷嬷。
那日千岁对她们说,以后该嫁人嫁人,大梁军中好男儿且单身狗多的是,你们要看上谁尽管掳了去,事成之后谁要是嫌弃你们,尽管和本王打小报告,本王亲自出面给你们定亲。
千岁还说,今后让她们多出去走走看看,后来容嬷嬷便把指挥权都交给了夜萧萧,夜萧萧便把她们派了出来,她们心甘情愿,谁让那大燕朝,竟然胆敢欺负陛下的国度!
千岁自从失去哥嫂之后,变了,变得令满朝文武瞠目结舌。她们可以不信别人的话,但天下第一的千岁,她们信,期间还真有几个掳了单身汉子然后嫁人的姐妹,容嬷嬷皆不敢反对,也不怎么管她们了,一心只放在陛下身上。
千岁没出面之前,她们心中亦最喜善良的陛下,陛下平日还会分她们糖吃,带她们到处去玩,让她们讲故事给她听,她们哪有什么故事可讲,以前训练完便聚一起东一句西一句的编美好的故事,可经历如此,哪能编出美好的事。后来反倒是陛下讲故事给她们听,讲千岁说给她的故事,有灰姑娘,有丑小鸭,还有白雪公主。她们每每听得如同个孩子。
如今陛下痛失双亲后,只剩一个千岁了,要千岁沾了女色,有了孩子,不要陛下怎么办。所以她们亦对那千岁看上的江湖女子,有敌意!
要梁九知道她们所想,能戚戚然心道今生怕是还要成个单身狗去。
威丰镖局远去后,冯兴先招过麾下一名驿卒,驿卒名叫万宝六。
“小六,你眼神最好,给冬怜大人挑一件最好的毛绒裘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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