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寻飞
我瞟了眼吉利车的车牌说:“开车,车牌号...”
温平轻飘飘的说:“待会你直接上高速吧,我帮你打好招呼。”
我沉思片刻后接着说:“我要夏东柳的照片和一些基本资料。”
他很爽快的答应:“可以,手机号就是我的微信,待会你加下,我给你发过去,我有言在先,事情
138 归家
权利真的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一切虚妄变成真实,也可以让所有真实变得虚幻。
我惴惴不安的把车开到高速路口,有个穿交管局制服的矮胖青年已经提前在收费站前面等我,看到我开车过来,他朝我招招手。
我把车停在他跟前,迷惑的问:“什么事儿老哥。”
他凑到窗口,满脸堆笑的问我:“你是温叔的亲侄子啊”
“嗯。”我挤出一抹笑容硬着头皮回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大小印着“交通”字样的小卡片递给我,挤眉弄眼的说:“这是咱高速路内部用的通讯卡,全hb地区出示一下就可以免费同行,免检的。”
我赶忙收了起来,感激道:“谢谢老哥了。”
“回头替我向温叔问好哈。”他朝我摆摆手道别。
我连连答应:“必须的。”
从收费站出示了一下他给我的小牌子后,顺利进入高速,透过反光镜我瞟了一眼仍旧朝我不停挥舞手臂的矮胖青年,轻叹一口气,如果他知道自己是替一个杀人犯打开方便之门,不知道还会不会像此刻笑的那么灿烂。
上路以后,我加了下温平的微信,没多会儿他就给我发一大堆资料和几张照片,当看清楚照片上男人的模样时候,我当时就有点傻眼,这个夏东柳我不但见过,完全可以说的上关系渊源。
这狗日的竟然是杨晨前女友王小萌的那个破鞋,上次在ktv干仗就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这个杂碎,钱龙也不会进看守所蹲了好几天,杨晨更不会变得像今天这般性格内向,我们不会平白无故欠陆国康一份大人情,也不会在看守所门口和侯瘸子爆发矛盾,我甚至不会拎起喷子干残侯瘸子。
我扫视一眼夏东柳的照片,恶狠狠的低吼:“草泥马,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骂了一句,我差点追尾前面的汽车,吓得瞬间出了一脑门子的白毛汗,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自己开车上高速,头一回把车开这么快,但我心里非但不哆嗦,还隐约有些小激动,或许我骨子里就不是个甘于平静的人吧。
四十多分钟后,从高速路下来,开到县城的老城区,望着熟悉的狭长街道,停着街边熙熙攘攘熟悉的口音腔调,我不知道为啥突然有种恍然一世的感觉。
我刚寻思把车靠边停下,仔细看看这个夏东柳资料的时候,电话突兀响起,竟是温平打来的。
我顿了顿接了起来:“温叔。”
“回临县没有”温平语调平静的问。
我简练的回答:“刚刚到,正准备去城建局门口蹲点。”
温平轻声说:“他今天没在单位,你们县郊有个叫溢香园的农家乐,挨着南山镇附近,他今天在那边给他父亲过生日,晚上应该也不会回来,你直接过去吧,到地方以后可以给他打电话,就说你是我的人,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记得不要留尾巴。”
我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干哑的应承:“好。”
温平接着慢悠悠的说:“03年,你爸曾经参与过两起恶性斗殴,不过当时法律不健全,让他逃过一劫,但受害人如果翻案的话,相信他肯定难逃法网,你和你的几个朋友前段时间也干过不少出格的事情...”
没给我任何发问的机会,温平直接挂断电话。
我呆滞的盯着手机屏幕,再一次自言自语的呢喃:“我真的要替他当个刽子手吗”
“我还有选择吗”我像个精神病似的反驳自己。
静坐十多分钟后,我重新发动着车子,找到一家军用品店买了身仿迷彩装和皮靴换上,又买了几副一次性的白手套,又从天桥底下买了把折叠的卡簧,一切准备妥当后,我调转车头朝着郊外开去。
当汽车穿过老城区一家建材市场的时候,我突然在街口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竟是我爸!老头穿一身脏兮兮的浅色长袖蹲在一辆电动三轮上,一手矿泉水,一手馒头,吃的满嘴都是馒头渣,时不时仰头看看四周,含糊不清的问:“拉活不”
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怎么着,他的黑眼圈特别明显,整个人好像也瘦了很多,杵在烈日底下的影子都显得有些干瘪。
我嗓子眼顷刻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特别想下车给他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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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踌躇的我
这间名为“溢香园”的农家乐建在一片大野地当中,篱笆庄将四五栋平房围成一个圈,屋前房后特意垦出几片田地,种了些蔬菜瓜果,背后有条不算特别宽敞的小河,高高的芦苇随风晃动,颇有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思。
不过此刻我并没有心情欣赏这儿的风景,而是像个贼似的慢悠悠晃进农家乐里面,小院子里几只散养的母鸡“咕咕咕”的来回奔走,大门口一个端着簸箕喂鸡的妇女咳嗽两声问我:“你找谁呀”
我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故意粗着嗓门说:“我想订间房。”
妇女继续撒着往地上撒着谷子喂鸡,歉意的笑了笑说:“今天我们店被包场了,不好意思哈。”
我目光迅速转动,扫视了一眼宽敞的小院干笑:“哦,那我上个厕所行不”
村里人都比较憨厚,妇女也没多想,指了指墙边用砖砌成的露天厕所说:“最右边的角落。”
“谢谢。”我再次把帽檐往下压了压,迅速冲着角落里走去。
院子里此刻停了三辆汽车,两台大众,一台国产的越野,几个打扮的很洋气,一看就是城里孩子的小朋友正围着车跑过来跳过去,从一个房间里正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隐约看到好几个成年人,不过并没有夏东柳的人影,我估计这些都是夏东柳的家人。
粗略扫视一眼大概地形后,我不动声色的退出农家乐,绕到房背后的小河边,找了个背人的小旮旯坐下身喘粗气,从进屋到出来,总共不到五分钟,我后背和脑袋就完全被汗水给浸透,实在是太紧张,长这么大我都没干过这种事儿。
我蹲在河边捧起一汪清水搓了把脸,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就在这时候兜里的手机突兀响了,吓的我打了个哆嗦,看了眼是温平的号码,我赶忙接了起来。
温平声音平淡的问:“到地方没有”
我压着声音回答:“到了,但是没有看到夏东柳。”
温平咳嗽两声说:“他可能还没过去,再耐心等一下吧。”
“温..温叔..”我迟疑一下喊他。
温平应声:“有什么事情吗”
我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算了,没事。”
温平像一只可以洞悉人心的恶魔似的,飘飘然开口:“不夜城街口的那片空地,我已经安排人在办了,我一个老朋友现在是你们临县民政局的负责人,刚才和他闲聊,他说民政局门口缺一个看门的,正式编制,工资待遇还不错,包五险一金,回头我让人给你们街道管委会打个电话,安排你爸过去上班。”
我心神一紧,忙不迭道谢:“谢谢温叔。”
温平像是唠家常似的笑道:“我喜欢听话事少的孩子,很多事情你不需要开口。”
我干涩的应承:“好,我知..知道了。”
挂掉电话,我盯盯的注视着一平如镜的河面发呆,苦笑着自言自语,现在算是彻底上了温平这条大船。
从上午一直捱到傍晚,我没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一直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坐在河边发呆。
直至天刚刚抹黑,我才又悄悄挪回农家乐门口的地方,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一辆黑色的丰田“凯美瑞”开进农家乐里,夏东柳和一个打扮朴素的妇女,还有两个**岁的男孩从车里下来,估计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车子刚一开进院子,屋里的男男女女们全都笑盈盈的迎了出来。
一个和夏东柳长得很像的中年人扯着嗓子招呼:“撑桌子上菜吧。”
两个农家乐里的服务员赶忙往院子当中摆了几张方桌,一群人簇拥着夏东柳上桌,坐在主位上的是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头,夏东柳当仁不让的坐在他旁边,等他入座以后,剩下的人才依次入席,足以证明夏东柳在家里的地位。
夏东柳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推给老头笑呵呵的开口:“爸,生日快乐,也不知道给您买什么,给你五千块钱吧。”
“东流真懂事。”
“可不是嘛,既有本事人还孝顺。”
一桌人齐刷刷的端杯给夏东柳敬酒,俨然忘记主位上的那个老头才是今天的正角,夏东柳春风得意的一一碰杯,我叹了口气无语的摇摇脑袋。
嫌贫敬富,向来都是华夏文明的“传统美德”,正所谓:穷在路边无人问,富在深山有人寻,不信且看杯中酒,杯杯先敬有权人。
他们一家人吃吃喝喝的寒暄聊天,我蹲在野地里直勾勾的盯着。
这个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响了,吓得我赶忙接起,温平的声音随即
140 人心比鬼怕
我不动声色的把手慢慢摸向后腰的卡簧。
但他眼睛一直扫视我,我丝毫没有动手的机会。
犹豫一下后我低声说:“温主任让我告诉你,最近注意点,你可能被纪检的给盯上了。”
“啊”他咳嗽两声,又往我跟前挪动两步着急的问:“他还说什么没有”
我心虚的一手摸卡簧,一手又把帽檐往下揪了揪出声:“还说你丢了不该丢的东西,抓紧时间找回来。”
他踉跄的往后倒退两步,脸色灰白的喘着粗气喃喃:“他..他都知道了”
我咽了口唾沫说:“话我带到了,你抓紧时间办吧。”
“好,我知道了。”他颓废的转过去身子,脚步沉重的往回走。
我秉着呼吸,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戴上手套,慢慢抽出腰后的卡簧,刚准备撵上他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子,一只手探进怀里,看到已经贴到身边的我,神色慌乱的问:“你..你要干什么”
我当时脑子一沉,慌忙一手捂向他嘴巴,另外一只手攥着卡簧没轻没重的扎了上去。
“呜..救..”他剧烈挣动,手掌攥着卡簧的刀刃低吼:“你想杀我”
狗日的毕竟是个成年人,加上又喝了酒,扭打中竟然把我推了个趔趄,他瞪着眼珠子怒视我,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成流线状似的往下滴答,满脸写满不可思议的表情,喘着粗气喊:“温平想杀了我”
趁他说话的时候,我抱住他的小腿往怀里一拽,将他也给扳倒在地上,顺势骑到他身上,两手死死的扼住他的脖颈,望着他遍布血丝的眼球和几近扭曲的五官。
这特么毕竟是条命啊,我也不知道咋想的,心一软,直接松开了他。
然后坐在旁边喘着粗气说:“我下不去手,你赶紧走吧,离开临县,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夏东柳“呼呼”喘息的坐起来,侧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复杂的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句:“谢谢。”
他刚慢悠悠的想爬起来的时候,一条黑影从旁边的芦苇地里突兀出现在我们身前,那家伙手里攥着一条麻绳儿直接勒在夏东柳的脖颈上。
我侧头一看竟然是之前跟我见过面的齐叔,见到他,我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停滞,齐叔没有戴眼镜,皱眉呵斥我:“看什么看,帮忙按住他!”
我没有动弹,只是浑身颤抖的望着他和夏东柳,夏东柳猝不及防的被他从脑后勒住脖颈,两手胡乱在半空中乱抓。
“让..让我说句话可以吗..”夏东柳不知道为啥突然停止了挣扎,脸庞呈酱紫色,无力的把手伸向胸口。
齐叔稍稍停了一下,但并没有松开麻绳,夏东柳费劲巴巴的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相册,呼哧带喘的说:“温..温哥喜欢集邮,这是我托一个在国外的朋友帮他搞到的几张限量版邮票..”
齐叔的瞳孔剧烈跳动几下,随即咬着嘴皮,拉紧套在夏东柳脖颈上的麻绳,声音很小的呢喃:“东流啊,一路走好。”
夏东柳干脆放弃了挣扎,两只眼睛鼓的圆溜溜的,空洞的喘息:“为..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想我死的话..只需要打个电话就可以..”
几秒钟之后,夏东柳躺在地上,痉挛一般踢了两下脚,彻底没了动静。
我满头是汗的瘫坐地上,惊恐的望向齐叔,他也扭头看了我一眼,猛地抬起胳膊。
我像只惊弓之鸟似的一激灵爬起来,抓起地上的卡簧指向他厉喝:“你干什么”
“你太紧张了。”齐叔拿手背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农家乐的方向努努嘴:“去干温主任交代你的事情吧,这儿你不用管了。”
我咽了口唾沫,没有敢转身,眼睛面对着他,慢慢往后倒退。
直至确定自己退出他能攻击到的范围后,我才快速转身,奔着农家乐的方向跑去,整个过程,我没有敢看夏东柳一眼。
走到农家乐门口,我心乱如麻,说实话我这会儿真害怕,小院里此刻已经没有人了,几间平房全都亮着灯,隐约可以听到屋里人嘻嘻哈哈的说话声。
我刚琢磨应该怎么找夏东柳他媳妇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直接从一间平房里出来,轻声呼喊:“老夏,老夏你跑哪去了,孩子等你讲故事呢..”
我扶了扶帽檐,朝他走了过去:“你是夏叔的妻子吗”
“你是”她狐疑的问我。
“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给您看看。”我掏出手机找到相册,把刚刚温平给我发的几张照片抻到她脸前。
几秒钟后,她宛如被雷电击中似的脚后跟一软,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看着她的模样,我心里头说不出的复杂,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夏东柳贪了四千万。”
然后我转身逃也似的离去。
那女人坐在地上,呆滞的喃喃:“你告诉他,我们家老夏是自杀,请他别难为我们孤儿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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