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跃千愁
邵柳儿顿时一脸惊恐道:大哥,都是我的朋友,你别乱来!
邵平波:我告诉你,女儿家的姻缘大事由父母做主,由不得你胡来,你若不想害他,就自己管住自己!说罢扭头大步而去。
羊双摇了摇头,跟上。
邵柳儿眼眶红了,委屈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政事堂,刺史府处理公务之地。
邵家老二邵无波正在内与几名官吏协商政务。
邵家老三邵伏波身上还穿着甲胄,靠在窗口,嘴里叼了片树叶,颇有些无聊地打量着窗外,目光忽然一顿,离开了窗口,来到邵无波这边,扯了下邵无波的衣服,二哥,来了,来了。
屋内众人一起往门外看去,只见邵平波大步而来,却未进来,而是与羊双拐另一边去了。
见人走了,邵伏波哼哼着:云假王,波真王
邵无波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让闭嘴了。
政事堂的边上有一座阁楼,身材魁梧的邵登云就站在阁楼上,看到了楼下走来的儿子,眼神有些复杂。
想到了当年,当年宁王还在,这个儿子却想尽办法劝了他放弃京城繁华,主动请缨来了北州边境驻守,后来宁王罹难,朝廷清洗宁王旧部,他却在这儿子的推动下起兵叛国,躲过了一劫,成了一方诸侯。
当时叛不叛他很犹豫,是宁王一手将他从一小百夫长一路提拔成手握兵马大权的大将,深受宁王厚恩。其次,叛国后,敌国也未必能善待你。
然而事发时他才发现,许多事情这个儿子都帮他准备好了。
事后他才意识到,从劝他离开京城开始,这个儿子就不看好宁王,就在为这一天的到来做筹划。
这个儿子不像他,像他那个聪慧的娘,奈何过慧易夭,其母早逝。
童谣的事,他已经得到了消息,看过童谣内容后,什么波平邵的他倒不担心,他反而后悔当年不该娶妾,不该又生下两个儿子。论聪明才智和能力,这个儿子是最佳的继承人,可他担心的是,这个儿子一旦掌握大权,会不会放过他另两个儿子?
第一六九章 给他们母子一条活路
有些东西难以避免,正室过世留下一儿一女,偏房在世有两个儿子,自然是偏向自己儿子的,一些对立不知不觉中就产生了。
都是他的儿女,你让他偏向哪边?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他也只能装糊涂。
然而这个长子的心性他知道,知子莫若父,他在世还能压的住,他若不在了,那边母子三个会是什么下场他真的不敢想象。他很清楚,那母子三个根本不是这个儿子的对手,却又不肯安分,为的是什么也能理解。
所以他后悔了,当年若是不娶,仅有这一儿一女的话,许多事情都好办了。
登上阁楼的邵平波来到邵登云身后,面对父亲雄壮背影拱手行礼,父亲!
邵登云背对道:这次去京城要饭,为难你了。
邵平波:京城那边垂涎北州之地,有人为难不足为怪,所幸,儿子幸不辱命,物资这几天内应该就会过江,分发事宜儿子已经安排好了。
邵登云轻叹:接连灾年,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邵平波:父亲言重了,天灾无常,非人能左右,然灾后处理却可尽力而为,尽量减少损失。眼前遭水淹的区域,洪水渐退,一些事情应该抓紧落实下去,儿子建议以工代赈,以赈灾粮召集灾民做工,尽快疏通损坏堵塞的渠道,如此既能保证灾民有饭吃,也能保障下半年的耕种,能让北州尽快恢复元气。
邵登云:甚好,准了!
邵平波拱了拱手,继续道:这次的洪灾也充分暴露了北州的水利设施不足,儿子建议尽快派人四处勘探,拿出一个整体规划,然后集中力量对北州大兴水利建设,构造蓄水和输水灌溉的主渠道,旱时可引大江之水输灌,涝时可及时疏洪,起码再遇灾情时可让灾情快速过去,不至于像现在有的地方洪水一灌便成湖泽迟迟难退影响耕时,当可大大减轻灾害带来的影响。只要这项工程完成,要不了几年,北州便是另一番光景!
邵登云:说的容易,如此大的工程,所耗财力和物力不计其数,哪来那么多做工的人?
邵平波:一下全面铺开不可能,我们也承担不起,但可分步骤实施,先保证粮食主产区。鼓励富户出钱出粮,召集灾民做工,谁完工的区域,那片区域的良田便归谁所有,定能鼓励大量富户参与,如此一来我们费不了多少财力。甚至可允许境外富户进来参与,只要他们能按照我们的标准完成,不管是不是北州人,良田免费送给他又如何?田地在北州境内跑不掉,粮也产出在北州,自然是优先供给北州。
邵登云双手撑在了扶栏上,依然背对道:你想过没有?你这样一搞,普通百姓哪是那些富户的对手,届时只怕不知有多少百姓的田产要被变相侵占。
邵平波:这个痛得承受,该有的牺牲也必须面对,那些散户百姓只顾自家,靠他们自觉出工不太可能,各自为己,一盘散沙是没办法完成这么大工程的,必须要有人组织起来。没有好处,那些富户谁愿出钱出粮干这事?只要显而易见的好处让大家看得到,定可吸引北州之外的富户前来,只要聚集而来的钱粮能让人填饱肚子,北州之外的其他州府不知有多少饥民,定会闻风而来做工,可借助州外的人力和财力逐步快速完成粮食主产区域外的水利建设。
输灌工程越完善,越能保持粮食供应,四面八方聚集来的人就会越多。在这乱世,州外之民来了北州有饭吃,就会落地生根,自然而然就成了北州人,而只要人丁兴旺充足,北州兵源就充足,人丁繁荣,商贸自然繁荣,财富自然会向此聚集,数年之后,北州就是一片富庶之地,这便是我们邵家立足长远的根基!
当然,今年的灾后补种事宜必须先着手,先熬过眼前困境,不然会出乱子。
邵登云:这事,你们先拿出一个详细的章程来。
是!邵平波应下,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筏,恭恭敬敬双手奉上:父亲!
邵登云回头看了眼,慢慢转身,拿了纸筏,低眼一瞅,嘴里念叨了两声,北州王,北州王,一颗糖这个我看过了,知不知道谁干的?
牛有道!我在京城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他邵平波将大概情况说了遍。
邵登云掸了掸手中纸,居心歹毒,这是想离间咱们父子。
邵平波:父亲明鉴。
如果你接掌了北州,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母子三个?
邵登云突兀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邵平波一愣,愣愣看着他,尽管迅速猜到了是什么意思,但愣是不敢接话。
能从一小卒爬到手握兵马大权将领的位置,父亲看似大老粗,却是个外粗心细之人,北州兵权皆在父亲掌控之中,大小将领都是父亲的人,其他人难以染指。谁掌握了北州兵权控制着北州,大禅山等修行门派自然就支持谁。
父亲此言让儿子惶恐。邵平波低头回了句。
邵登云扬着手中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区区伎俩我不会让其得逞。今天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是邵家长子,无论是论能力,还是论长幼,邵家家业最终都是要交给你的。区区童谣就想挑拨我们父子,未免小瞧了我邵登云,今后我会加大对你的支持,该做的事情你尽管放手去做,不要畏畏缩缩有什么顾忌。
谢父亲信任。邵平波中规中矩回了声。
邵登云:但我想知道你今后会怎么处置他们母子。
邵平波:二娘也是我母,无波和伏波也是我弟弟,自然是
邵登云出声打断:我没你心眼多,不要跟我绕来绕去说那些没用的!
现场一片寂静,这话让邵平波好难回答,他也不知父亲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一旁的管家羊双大气都不敢喘,没想到邵登云突然抛出这种话题,连他这管家听了都尴尬,慢慢后退,准备离开避嫌。
邵登云斜了一眼,我让你走了吗?
羊双脚步一僵,低头在原地不敢动了。
邵平波又能怎么说?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当做亲生母亲孝敬,两位弟弟
我要听真话!邵登云又打断了他的话。
面对父亲的大气磅礴,邵平波好生为难,让他怎么说?说好的你不信,说不好的你能接受吗?
唉!邵登云忽轻轻喟叹一声,答应我,给他们母子一条活路!
话说到这个地步,邵平波明白了,父亲应该是吐露了心声,慢慢抬头道:父亲真的想听儿子心声么?就怕说出来不好听!
邵登云看着他,等他后话。
邵平波鼓足了勇气,硬着头皮道:有些干扰没必要存在,不是儿子绝情,而是怕有些人自己不甘心,生出乱子对谁都没好处!若儿子执掌北州大权,会解除他们母子三人的所有权力,让他们做个赋闲在家的富家翁。
希望这是你的真话!邵登云微微颔首,沉默一阵后,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忙你自己的去吧。
下了阁楼,邵平波来到了政事堂。
堂内一群人,纷纷站起行礼,大公子!
邵无波和邵伏波兄弟俩则恭恭敬敬喊了声大哥。
二娘安好?邵平波淡淡问了声。
邵无波回:母亲安好。
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去问个安!邵平波扔下话走了。
出了政事堂,一路来到内宅主院,让下人通报一声,候在了庭院里。
不一会儿,一个华衣妇人快步而来,正是邵平波的侧室阮氏,闻听邵平波来了,亲自出来迎接,一脸笑容,大哥儿来了。
见过二娘!邵平波恭敬行礼,二娘安好?
好着呢,许久不见,听说你去了京城,一路劳累吧?阮氏殷勤伸手相请,快屋里坐。
邵平波遵命随同去了厅堂,对于对方的殷勤有几分真,他心知肚明,自己还未成亲,便被父亲迁出去分了家,这位二娘的功劳不小,说白了不愿让他在父亲身边。
阮氏一阵忙碌,让人端了碗汤来,这是我刚炖的汤。
刚吃饱了。邵平波婉拒,实则不敢吃她的东西。
知道自己白贴了热脸,这位从不吃自己的东西,挥手让人拿了下去,阮氏一脸笑道:大哥儿,你已年过三十,年纪不小了,连你那两个不争气的兄弟都儿女满地跑了,你也该考虑终生了,我最近看了几个大家闺秀,改天带去给你见见如何?
好!邵平波点头应下,又另起了话题,二娘,柳儿那丫头不宜放纵,今后还是少让她出门的好。
阮氏笑道:也没什么放纵,她也就是去学点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这是好事。
邵平波并不领情,二娘,我此来是想让您给某些人传个话,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有什么事冲我来,最好别在柳儿头上打什么歪主意,柳儿金贵着,我答应了我娘照顾好她,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抵两条人命还是没问题的!二娘,我还有公务,先行告退!说罢起身,拱了拱手,转身大步而去。
第一七零章 复出有望
阮氏呆坐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个邵家嫡长子的狠辣手段他是领教过的,她扶持的娘家人,全部死光了,把他们母子的外围助力给拔了个精光。
所谓的抵两条人命是指谁,令她不寒而栗。
邵平波一走,邵无波和邵伏波两兄弟立刻来了,等了邵平波离开才来的。
见到母亲神色不对,邵无波问:娘,怎么了?
阮氏泫然欲泣,那个诗社想办法解散了吧,瞒不过他的眼睛,他看出来了。
邵伏波问:他说什么了?
阮氏哽咽泪流,摇头道:还不是你们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否则他焉敢直接威胁我!散了吧,一想到你们姥姥全家的惨况,我就害怕!说罢伏案痛哭流涕,颤抖着双肩哭的伤心。
见母亲哭的如此伤心,做儿子的是最受不了的。
听闻直接威胁上了自己娘,又见哭成这样,身穿甲胄的邵伏波顿时炸了毛,暴怒道:王八蛋,我拉他到父亲面前理论去!
回来!邵无波一把拉住了他,他既然能说出诗社的事,肯定心中有数了,到了父亲面前抖出来,你自己先吃不了兜着走!
邵伏波指了指痛哭的母亲,难道就这样算了的样子?可想想也的确奈何不了人家,用力跺了跺脚,一脸气呼呼,坐一旁扭头生闷气去了
燕京宋家,阖府上下沉静在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氛中。
构建在权力上的势力,一旦失去权力,势力立刻瓦解。
从王横带回女儿开始,一股风向让宋家不寒而栗,往日踏破门槛的门庭,再无人前来问津。
就连平常护卫宋府的法师,一个个也被门派招了回去,幸好这是在京师,幸好大司空童陌不愿让其他人心寒,暂时倒也没人敢上门找茬。
同样因为童陌的原因,在衙门坐班的宋全也还在原位,但冷暖自知,周边同僚的态度已让他寒意阵阵,各种冷嘲热讽,知道被一脚踹下去是迟早的事情。
下班,宋全失落落回到了家,去给父亲请安的途中,碰到下人领了个人一起同往。
平常宋全未必会把这个人记在心里,但现在是真的记住了,宋家唯一一个没有离开的修士,陈归硕!
他还主动笑着和陈归硕聊了两句。
内宅正堂,宋九明端坐,宋舒和刘禄站立两旁。
进来的二人见礼是当然,不苟言笑的宋九明对陈归硕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叹道:走的走,散的散,宋家的法师就你一人还在,患难见真情呐!没想到衍青在世时还交到了一个真心朋友,最近缺少人手,让你辛苦了。
陈归硕心中无语,他也想走啊,谁愿留在这等麻烦降临,可是没办法啊,他是被牛有道胁迫来的,牛有道一天不给话,他也不便走。
不过庆幸的是,牛有道给他安排了退路,这边事了后,倒也不怕没地方去,否则就这样跑了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去哪,上清宗还要清理门户来着。
老大人言重了,师兄在世的时候待我不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师叔在哪,我就跟到哪。陈归硕看着宋舒说了声。
宋舒笑了,一脸欣慰,一副没看错人的样子。
宋九明颔首,一脸欣赏,心中也是感慨万分,的的确确觉得是患难见真情,如今这世道,这样的人真的是不多了!
朝刘禄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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