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鬼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子
两个军官模样的人略作商量,分别上车领着队伍悻悻返回。
在他们的记忆里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现,有一次中方一位喝醉了酒的边防警察在边民的恳求下,扛着机枪打死一头发疯水牛的情景他们也亲眼看见。当他们看到河滩上硕大的疯牛冲向那个摇摇晃晃的警察时非常震惊,更令他们震惊的是那位喝醉的警察显然是个疯子,端起机枪不退反进,骂了几句粗口话就是一阵猛射!
当狂奔的水牛倒下时,牛角和警察的距离不到一米,连作为旁观者的他们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几辆运兵车过去很久,听不到引擎声的康宁才谨慎地爬出草丛。他也清楚地知道在这条边境线上的许多地方都埋藏着各种地雷,七九年到八八年这九年间,越南方面由于害怕解放军从这个区域攻进去,便埋下数不清的地雷,后来双方的军人不断相互渗透你埋我也埋,最后谁也搞不清楚到底埋了多少。
这几年,中方那边数年前基本排雷完毕,而越方没有这样的技术和资金只能是顺其自然了,虽然每年被炸死的耕牛和无辜边民的事件时有发生,但也只能是顺其自然。
因此。康宁牢牢记住大榕树下卖鲜果的阿姨的话,越是草木横生荒无人烟的地方。就越不能靠近。
眼看夜幕降临,又将要下雨,又冷又累地康宁只能硬撑着寻找通向河边的道路。现在这种情况,只有顺流而下才不会踩到不知埋在何处地地雷,才能安全地接近与东兴隔河相望的芒街。
几经搜索,康宁终于找到通向河边的羊肠小道。
当他艰难的到达空无一人的河岸上时,一阵大风猛然刮起。闪电之后轰隆隆的雷声紧随而来,瓢泼大雨瞬间从天而降。
身上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康宁再次沐浴在大雨中,看着前方百米内河对岸村子里透出地灯光,康宁心中一阵凄凉——这短短不到百米的距离,对康宁来说是那么的遥远,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逾越了。
闪电再次划破夜空,寒风暴雨中冷得嘴唇乌青、浑身发抖的康宁,终于看到了一张一头系在岸边短木桩上随波摇晃的竹排,暴雨下。颠簸陈旧的竹排在茫茫水面上显得那么的无助和孤独。
康宁走过湿滑的斜坡来到水边,解开竹排轻轻走到上面,非常担心因动作过大而使竹排散架。
好在竹排上还有一根四米左右的竹竿,不至于让康宁随波逐流再次漂回好不容易才逃离的北岸。
一个小时过去,康宁顺流而下,连续飘过七个越南边防军设立在河边地哨位。
非常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持续的大风和瓢泼大雨下个不停,所有的哨兵都躲在简陋的铁皮屋子里睡觉。鬼使神差之下竟然让浑然不知、懵懵懂懂的康宁飘到岔河口。
略微犹豫,康宁将竹排撑进南面的河道,他知道另一边还得经过十几公里的界河,而向南地岔河完全属于越南所有,只有进入越南腹地自己才真正安全,哪怕被越南公安和边防军抓起来,自己也能拿出身上的钱暂时买下几天安宁。
穿过黑洞洞的友谊大桥。大雨慢慢停止下来。
几栋仓库模样的高大建筑边沿挂着昏暗的灯光,一个停靠着几艘三百吨左右铁壳船的码头出现在康宁眼前。
心中忐忑的康宁不敢再继续前行,只好将竹排撑向岸边找寻地方上岸。他好不容易靠向岸边,旁边三艘停靠在岸边地小木船让他不知如何面对。
康宁虽然知道芒街的大街上有不少会说中文的越南人开的旅馆,防城港市的几个单位也在此设立商务处,但自己此时的身份很难入住,最现实的办法是用钱买通会说中国话的越南人,以寻求一夜的安宁,第二天以后怎么混康宁自己自有主张。
果然不出康宁的预料,他刚刚靠上岸边。小木船上地人已被惊醒,一个船夫移出船舱用电筒照在他脸上:“%……”
对越南语毫无所知的康宁只能无奈地笑一笑,用粤语低声说道:“大叔,我不小心飘到这里来了,我是中国人,请问你能帮助我吗我会给你钱的。”
船夫熄掉电筒,用东兴话回答:“后生仔,过来我问你。”
康宁重重地出了口粗气,心想谢天谢地终于能沟通了,只要能沟通自己就有办法。
他登上岸边,走出三米上到船夫的船上,坐下来连声道谢。
船夫让康宁坐到船舱里,点燃半截蜡烛仔细打量康宁,看到他像刚从水里出来的一样全身湿透,心中不禁有点惊讶:“你是从哪儿飘过来的”
“上游十多公里的地方,下了一个小时的雨把我淋成这样。”康宁如实回答。
船夫疑惑地问道:“听你口音是大地方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实不相瞒,大叔,我是在那边被人陷害的,不得不跑过来躲一躲,等风声过了再说。大叔,你的东兴话说得很好,你是越南人还是中国人”康宁好奇地问道。
船夫微微一
我本来就是东兴人,而且岸边这十几条船都是。等些桂圆和八角回去,明天装早点报关,早点就能来回多跑两趟。所以我们这些船常在这地方过夜。后生仔,你不会说越南话。又人生地不熟的,看样子身上也没有通行证,想在这里待下去很难啊!”
康宁随即担忧地说道:“大叔,我来之前也知道很难,但家里实在不能
第二百一十五章 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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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隐痛
张剑寒当天晚上赶回南宁将工作汇报完,回到家里也是点。
他迈着疲惫而沉重的步子走进小楼,看到康济民夫妇和卢静、苏芳全都坐在客厅里,康济民痛苦地低头沉思一语不发,康妈妈搂住两个非法儿媳不停擦泪。
看到张剑寒进屋,全家人都站起来,眼里满是期待和探寻之色,似乎都要从张剑寒脸上寻求答案。
张剑寒快步上前扶着康妈妈坐下,向苏芳和卢静点点头随后扶着康济民坐下,自己就坐在他身边。
“老爸,小宁越境了。”张剑寒简短地将消息说出。
康妈妈如释重负地叹道:“谢天谢地啊……小寒,他受伤了吗”
张剑寒摇摇头:“没有,他很健壮,人也很机警,没有人能伤得了他,倒是他手下留情了,连发十几枪只打伤两个要置他于死地的人。逃到界河那边的岸上后,他不顾自己的安危,第一句话就是问被他打中的两个人伤势如何这让围捕他的弟兄们很意外也很感动,我知道虽然大家都不说什么,但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要是小宁真下手的话,死伤几个人绝对避免不了,由此可见,小宁还是有他的原则的。老爸老妈,还有两个弟妹,大家不用太担心,很多人越境之后,不久就能取得东南亚甚至欧洲一些国家的国籍,到时见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康济民抬起头:“孩子,你也太累了,这两天我和你两个母亲已经商量好,亲家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就是尽快把嘉忆的后事办了,拖下去会把人拖垮的。”
“爸,这事你们长辈拿主意吧,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张剑寒站起来,和每个人打完招呼。刚走两步再次回头:“爸,你不要再责怪小宁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地方小宁都没做错。据我所知,除了当初千方百计要整死他的人外,我们警察队伍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恨他,包括被他打伤的那几个人,心中对他甚至还挺感激。唉,小宁是身不由己被逼成这样的,我也曾设身处地想过。要是我也遭遇到他这么多劫难,也许我做不到他的一半甚至更差,所以我理解他。”
看着张剑寒低头走出屋子,康济民的心头隐隐作痛,他吩咐大家早点休息,自己一个人走进书房,凝视着康宁的照片发呆。
这个晚上许多人注定无法入眠,包括散会后结伴约去小酌的文副厅长、沈铁坚和魏明忠,包括焦头烂额地蓝建国,还包括与此有关的许多与康宁存在恩怨情仇地人。
估计此案的材料总结完毕。上报省厅最后上报到部里之后,更多的人会睡不着了。
第二天,著名的硬汉张剑寒病倒了,持续的高烧让他的脸时红时白,康济民亲自熬药天天守护在他身边。
老爷子清楚地知道:这位默默承受着丧妻的巨痛、兄弟间兵戎相见并黯然离别、以及长期以来担负沉重心理压力地坚强汉子,此刻几乎到达精疲力竭的极限,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精神崩溃的境地。
五百公里外的南边,沉睡了十二个小时的康宁艰难地睁开眼睛。侧头看着坐在床前的陌生小伙子,微微一笑:“我睡多久了”
小伙子见康宁醒来,显得很高兴,急忙用生硬的普通话回答:“昨晚到现在,十二个小时……我叫阿北,段文北,文化的文。北方的北。你叫什么”
康宁想起自己的四川假身份证已被警方识破,略微犹豫低声回答道:“我叫小宁……你地普通话说得不错啊,学了多久了”
“八个月了。”
这时,一位十**岁的女孩端着一碗白粥和一碟生菜走了过来,递给阿北之后匆匆下楼。
热情的阿北想要喂康宁喝粥被拒绝了。康宁挣扎着坐了起来,接过稀粥一口一口喝下去,看到阿北递来的一碟生菜微微一愣,小小的碟子里分类摆放着野薄荷叶、鱼腥草、香茅根和紫苏叶四种野菜,而且全都是生的。
康宁用筷子夹起鱼腥草和野薄荷吃下一点,放下碗疲惫地躺下后频频感谢:“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的父亲还有刚才那位女孩。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刚才那个是我女朋友,叫阿丽,我阿爸出去给你买药去了,你睡吧。”
阿北收起碗就想离开,随即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对康宁问道:“你地中国话很好听,比我们老师说得还要好,等你病好了教我说好吗”
康宁微微一笑:“我很愿意,只是我担心住下去会给你们家带来麻烦……”
“不麻烦,阿丽的阿爸是公安,他是我阿爸的好朋友,因此没有人敢找我们家麻烦。你住下没关系。”阿北说完就端着碗筷下楼了。
康宁闭目沉思,来到此地接触到的几个越南人都很热情,一时间让他感到异常的庆幸,不知不觉间他再次昏睡过去。
一个小时后,船夫和老段一起上楼,看到康宁呼吸沉重还在沉睡,船夫就知道是昨晚那场雨导致的。
虽然二月的芒街白天地气温达到十五六度,但夜里和下雨的日子也只有七八度甚至更低,因此全身湿透的康宁病倒就不足为奇了。
从不读书看报的船夫并不识字,加之昨天下午的枪
政府当局严密封锁消息,因此到目前为止船夫仍然不身份。所以他叹了口气之后,只能与老段商量,让康宁留下病好再走。
老段爽快地答应下来,回到楼下甚至还把船夫硬塞来的五百元挡回去,船夫一再解释是买药要用,老段这才不再推辞。
走在街道上,船夫有件事情想不通,他不知道从来都是只进不出的自己为什么会舍得拿出钱来当初收下康宁的钱回去一数,五千六百元钱让他高兴了很久,今天自己拿出五
第二百一十六章 谁能更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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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谁能更忍
那时的康宁已非当年的康宁,奔走于险恶的江湖,时常线的险境,促使他的心机和悟力有了质的飞跃。
因此,黄文志的热情态度和豪爽中难掩慎重的辞令,让康宁准确把握到了他的心理状态,听出了他话里的犹豫与担忧之情。
康宁非常理解黄文志的想法,如果黄文志想都不想就一口就答应下来,康宁虽然感激不尽,但也会怀疑黄文志的真实能力和可能的居心。
康宁知道从一九九一年起,就在这条边境线和海岸线上打拼到现在的黄文志,从一个身无分文被人指手画脚的边贸公司小职员,成为现在名声显赫的大富豪,在数十家由香港、台湾、新加坡、两广等地人物开设的、名为边贸公司实为走私集团的夹缝中,屡败屡战,从无到有脱颖而出,其中酸甜苦辣和艰难险阻可想而知。
经过九年的风风雨雨大浪淘沙,数十个帮派如今只有三个集团活了下来,由此可知其中竞争的惨烈,在貌似波澜不惊的表面之下,帮派各方之间的勾心斗角、相互陷害,乃至你死我活的火拼,就一点儿也不足为奇了!
据康宁所知,黄文志的东港集团如今是最终存活下来的三大集团中的者,控制了越南农产品出口到国内的半壁江山,赖以发家的汽车、香烟、电子产品等走私产业仍然做得风生水起。
这位在一般百姓眼中令人羡慕的总是运气和实干相伴随的年轻富豪,在康宁心中远远没有如此简单,而且初次见面这位面貌和善谈吐不凡的一方霸主,给康宁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康宁预感到今后的路不好走啊!
黄文志看到康宁沮丧地沉默,微微一笑慢慢品茶,深思熟虑之后他放下茶杯,亲热地拍了拍康宁的肩膀,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康老弟别灰心,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之所以有今天这点家业,除了自己肯出汗之外。就是得到过不少江湖朋友的关照和提携,否则哪儿有我今天的这点成绩每当想起当年没日没夜在边贸码头扛包点数、还时常被人拳脚相加、三餐不继地心酸日子,我现在还非常感慨啊!如今你虽然处境艰难,但到了这里相对就安全了,只要人在,我想什么都难不倒你的!哈哈,走吧。我也饿了,今天我替老弟接风,咱们到茶果海滩吃海鲜去!”
康宁感激地对他牵强一笑:“谢了文哥,我还是回去吧。我越境过来之后一个当地人无意之间收留了我,本来人家只答应收留一个晚上地,可我病倒了一躺就是三天三夜,我很感激他们,如今我黑人黑户的不想再给人家添麻烦了,我得回去和他们说一声。”
“康老弟是不给老哥我面子喽要是让江湖上的朋友知道你到我这儿连一杯水酒也没有喝,我这张脸就丢尽了!”
黄文志站起来。一把拉住想要告辞的康宁,频频劝道:“何况如今你人生地不熟的,要往哪里走总不会再次回去吧哈哈!别推辞了,走吧,喝完酒我给老弟出个主意,这么多年来无论哪个朋友落难到此,我都会毫不犹豫倾力襄助,何况是老弟如此优秀的人物。一般人还结交不上呢!”
一听这话,康宁脸上现出希望,双手紧握黄文志的右手,感激不已:“谢谢文哥!我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我听你地。”
看到康宁如此激动,黄文志抬起左手,再次拍了拍康宁的肩膀。显然对这个效果极为满意:“哈哈!咱们兄弟间不需要什么客套话。说实话,我见老弟的第一眼就感到十分投缘,如果不趁此机会咱们哥儿俩好好把酒畅谈,或许会成为人生中一大憾事啊!”
“文哥你抬举我了!文哥,我想先下去和送我来的房东儿子交待一声,免得他家里人担心。”康宁谦逊地征求黄文志的意见。
“哈哈!想得周到,去吧,等会儿我就下去。”
康宁礼貌致谢,随即快步下楼,对阿北简要说了一下经过。请他回家告诉他父亲不要担心。
阿北得知康宁获得名声显赫的大老板宴请也十分高兴,告诉康宁随时都给他留门,便开车离去了。
送走阿北,康宁再次环顾这方圆六千多平方米的停车场,略微估计这里价值数千万元的走私汽车,就感到黄文志的心机和实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细细回想刚才在楼上地一番交谈,康宁还是没能琢磨出黄文志的真实意图,他是否会接纳落魄的自己,目前尚未可知。
但有一点康宁是较为明确的,那就是基于自己这被迫招来的名声,黄文志乐于向自己提供帮助,尽管里面存在着他对自己江湖名声的顾虑,又或许是阅历丰富、城府极深的黄文志不愿因此与康宁生出芥蒂,留下可能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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