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百里墨染
不过朋友一场,大家萍水相逢。
能共同走上一段路,已经是难得的缘份。
贾骏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凤戈心中,依旧处在考查期内。
阮夫人这次倒是痛快,贾骏问,她便答。
直言这些年,自己害了近十个姑娘。那些姑娘都被她使银子雇人远远的埋了。
阮夫人说的平静,可听的人,却觉得心神震荡。
先前秦家姑娘提起阮夫人,只说暴戾。如今看来,这阮夫人,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秦姑娘当年被迫离开,也算是情有可原,若真的留在阮家,也许真的尸骨无存呢。
贾骏也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阮夫人这么配合。他原本还想大展身手,好好逼问阮夫人一番呢。
“你还有什么要招的”
“有。这些年,阮家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尤其是和左家串通一气……”
一墙之隔,凤戈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先前并没有问萧樱这案子打算如何审。他信她,便将一切托付给她。
萧樱也没和他细说,只说自己会竭尽所能。
他的阿樱,总会让他吃惊。
由秦诗出面,引出阮夫人,再由阮夫人引出左家。
世人皆会以为最终牵扯出左家乃是意外,无人能看出,萧樱自始至终,意在左家……
“五弟真是好运气。先前萧姑娘在京城时。除了胡闹,万事不通。短短一年时间,她不仅成了仵作,竟然还会审案。
我看当主审实在委屈了她。
她有讼师之能,五弟何不成全了他”来人是凤晔。
凤晔自然是在说反话。
讼师确实稀少,而且要价都十分高。等闲的案子,可请不起讼师。
凤晔在奚落凤戈压榨萧樱。
萧樱如今身份毕竟不同了。再不是先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
她如今认了父亲,已经是有郡主身份在身的大家小姐。让萧樱主审,这安排,实在有些……啼笑皆非。
也不知道萧子彦知不知道
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大闹一场。
若是不知道,事后会不会追究,依旧会大闹一场。总之,凤晔觉得凤戈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第三百二十章 凤戈家的
第三百二十章凤戈家的
那萧子彦宠女儿,宠的都没边了。
不管萧樱想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凤晔估计萧子彦都得架云梯给她摘。
凤戈如今简直把萧樱架在火上烤,这若是被萧子彦知道,指不定驿站都得被他闹翻了。
“她如今难道算不得讼师”
凤戈挑了挑眉,淡淡说道。
“她算哪门子讼师。哪有讼师坐在公堂上的。”凤晔嘲讽道。
“我家的讼师,便能坐在公堂上,二哥还有什么事吗”凤戈淡淡说道,然后开口赶人。
凤晔自然不会轻意着了凤戈的道。
以往他若许会一怒之下甩袖而去,可是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
“……你这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吧。弄个女人上公堂,而且还挂着讼师的名头。五弟,你这是为了讨好萧子彦,简直不择手段了。”“我为何要讨好萧子彦”
“自然是希望他将女儿嫁给你了。这萧樱如今可是贵为郡主之尊,他们萧家子嗣不旺,到了萧樱这一辈,只她一个女娃娃,兴许萧老皇帝一高兴,给萧樱一个公主封号呢。恭喜五弟了,以后做了驸马,可别忘了二哥。”
“……二哥放心,弟弟一定会在二哥落难时,拉二哥一把的。”
凤戈在认真听前堂萧樱审案,可是凤晔却在他耳边像苍蝇似的嗡嗡叫,真想拿拍子将他拍死啊。
凤晔面露怒意。
他在嘲讽凤戈,凤戈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想到再遇后,萧家那姑娘仿佛大变活人似的。
不仅娇纵性子全收,竟然还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身本事。
她验尸的场面,被描绘的惟妙惟肖。凤晔当时听属下汇报时,眼睛都瞪圆了。
他还记得,当初因为看到只老鼠,那位萧姑娘缠着他,愣生生抹了一个时辰的眼泪。
如今面对死尸,甚至是腐尸,她竟然面不改色,还能动身去验尸。这简直就是……就是把他心中那个萧姑娘形象彻底打碎了。
凤晔实在有些难以想像。
就像今天这个场景。
小姑娘端坐在宽大的红木长案后。
平常县令坐的椅子,她坐在上面,小小的一团,显得即娇弱又瘦小。
凤晔只远远看了一眼,觉得小姑娘几乎要被差役和人群淹没了。
他本欲给萧樱找些麻烦,可突然觉得,自己可是个男人,欺负个小丫头,便是胜了,也胜之不武。
不能欺负弱小,只能来找凤戈的麻烦了。反正他们兄弟二人也是相看两厌。“如此,便感谢五弟了。”凤晔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竟然听不出凤戈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和萧樱走的这,萧子彦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可如果萧子彦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他这个五弟有了靠山的同时,又失了储位角逐的权利。
可如果凤戈没有娶萧樱之意,他如此和萧樱相处,甚至还曾传出二人互生爱慕,私定终身之说。
他倒要看看,凤戈最终如何收场。
两兄弟不再说话,而是安静下来,一同聆听着一墙之隔的大堂上。
阮夫人在叙述和左家的往来。
“……左家卖给阮家的,并不是普通马匹,而是能上战场的马。左家说,都是些曾受过伤,从前线被刷下来的马。价钱虽然贵了些,可是那马耐力好,脚力佳。比起普通的马,一匹能当两匹用。
我招了管事们来议,管事们都说这是笔划算的买卖。于是阮家开始每年在左家定购马匹。
就这么合作了四五年,有一次我无意中路过商队,看到了那些马。
都是些高头大马,看上去并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我私下询问过饲马的匠人。他们告诉我,那些都是地地道道的战马。绝非淘汰下来的残马。”阮夫人说到这里,大堂已经是一片平静了。
不懂的觉得这些听起来没什么趣味。不过是些生意上的往来。
还没妻妾争宠听着有意思呢。
懂的却都沉默了。
私贬战马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可是左家这门生意,竟然做了七八年。
不仅没有露出马脚,甚至生意还越做越大。便是有人问起,也只推说这马匹喂养的膘肥体壮。没人会往战马上面想,因为,没人敢,没人敢做这掉脑袋的生意。
阮夫人透露出来的消息,是可以让左家瞬间身败名裂的。
等阮夫人说完,萧樱淡淡扫了一眼四下。发现有人目光懵懂,有人却刻意在闪避着萧樱的目光。
有交头接耳的,然后面上露出恍然之色。
左家,竟然胆大至此。
“阮夫人,私贬战马可是重罪,你的证词会记录在案,我会因此而缉拿左家家主。”
“罪妇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点虚假。罪妇敢在大堂上和左家对峙。”时到如今,阮夫人已经彻底看清身边之人的真面目。
她的男人和孩子背着她,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
以前阮夫人最在意的便是阮子鸣,觉得儿子是自己的依靠,所以她宁可负了天下人,也从不对儿子有半点苛刻。
可是她的儿子和其父串通,背着她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
当年对秦家姑娘那般刻薄,便是因为想给他找门更好的亲事,而且当时,阮一鸣也并未表示自己非秦家姑娘不娶,他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阮夫人以为是儿子顾虑到她,这才态度不明朗的。
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做这个恶人。
因为秦家对他们父子来说,已经无用了。
他根本不会娶秦家姑娘为妻。他想要的,是更上一层楼。
那阵子,阮一鸣偶尔会在她耳边提起权家小姐。阮夫人也曾动过心,奈何权家势力大,对阮家的提亲根本不屑理会,阮夫人自知无望,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那时候觉得疑惑的,如今都真相大白了。
她真的养出个‘好’儿子。
想到这里,阮夫人恨极。“左家利用阮家的商队,一直在做私盐和茶业生意。这事是罪妇偶尔得知,一直不敢对外人说。毕竟事关阮家,还请姑娘明察。”
当初发现时,阮夫人大怒。
将所有管事唤到府中。当场便辞退了几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变三案
第三百二十一章一变三案
可事情依旧没有查清楚。
没人知道左家的私盐和茶业为何会混进阮家的商队。
阮夫人只能吞了这个哑巴亏。便是去报官,对方大可随便推出一个挡箭牌,只说东西是他私下里弄的,不关左家的事,左家照样能置身事外。
可不管是私盐还是茶业,都是要朝廷的文书的。
茶盐私卖,本就是重罪,当时阮夫人抱着多一时不如少一时的打算,并未声张。
而是派人警告左家,不准再利用阮家的商队。当时左家答应的痛快,还送了赔罪银子。
这事也算不了了之了。
如今旧事重提,阮夫人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自己难逃一死,可也绝对不会让左家和家中的男人好过。
而后经萧樱提醒,阮夫人才意识到,若不是萧樱早有准备,派人将她秘密调换了牢房,她早就死了。
和她同个囚室的,据说先后出了事。
只有她,侥幸逃生。
阮夫人不傻,她仔细一想,便知道问题大概出在了哪里。
对方,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为了自保,阮夫人是一定要拉左家一起下水的。
至于家中男人……“事后我才知道,原来此事是我家老爷暗中授意,事成之后,他们三七分帐。”
嗡……
私贬战马,私贬茶盐。而且阮家竟然牵扯其中。
“阮夫人,你想清楚了吗你这番话将阮家也牵扯在内。”
“罪妇句句实言,还请姑娘明断。”
阮夫人已经彻底豁出去了。别人不让她活,她便不让别人活。便是最后一定要死,她也一定要拉一个垫背的。
阮夫人说完,转身看向秦诗。
两个女人的目光凉凉的。
秦诗脸上没了怒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大的恨,也要淡了。何况当初,阮夫人只是待她刻薄了些,并没有伤她之意。
“秦姑娘,当时你来投奔阮家。我并无赶你之意。
最终对你说了那番话,实是因为一鸣对我说……他并不急着成亲。他还说,将来汶西,要是权家的天下了。他还顺势提到了权家小姐。
只怪我当时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他根本就是故意用言语激我,让我对你说出那番狠话来。我知道这些年姑娘活的不易,我在这里,向姑娘赔罪了。”
阮夫人俯身,向秦诗磕头请罪。
秦诗冷冷的笑了。“夫人便是给我磕一百个头,也换不回我失去的那些东西了。夫人又是何必呢。
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夫人当年之举,事后想想,我也能明白,换成是我,也绝不想儿子娶一个家破人亡的孤女为妻。
最终栖身花楼,是我自己的选择,与夫人无关。我今日出现在大堂上,只是想找到杀人秦家的真凶。十年了,一天不找到真凶,我便一天不得安宁。我九泉之下的爹娘亲人,总在梦里质问我。”
“我明白。这辈子,我愧对姑娘。若有来生,愿当牛做马来给姑娘赔罪。”
秦诗没再开口,而是缓缓的移开了目光。
发生的事,注定会发生。
不会因为下跪和眼泪而改变什么。秦诗不后悔,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没什么可怨的。她唯一想要的,便是找到真凶,问一问他,到底和秦家有什么过节何至狠到灭了秦家满门。
见秦诗不再理睬她,阮夫人面色苍白的转向萧樱。
她没想到,最终审判自己的,竟然是萧樱。
这么一个小姑娘,当初她还曾想替儿子求娶她为妻呢。
还好,这事没成。
她险些又害了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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