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百里墨染
一旁被堵了嘴的左老爷和阮老爷闻言,大力挣扎起来。
贾骏上前,一人一拳,两人痛得身子一缩,终于安静下来了。
萧樱脸上神情丁点未变,依旧那么平静。她的眼中似乎根本没有阮老爷和左老爷。只淡淡看向阮一鸣。
阮一鸣不语。
萧樱笑笑,似乎并不在意。
“总有人开口的,我和阮公子相识一场,这也算是对阮公子的照顾了。阮公子若不领情,罢了,我还是问一问左家。”
萧樱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真正的主使者是谁。
似乎只要谁开口推脱,另一家便是主使者。
而主使者会受怎样的刑罚
阮一鸣心房不由得颤了颤。他想起在抚阳时听来的消息。
这位萧姑娘明明已经只有一口气了,阮擎出手又狠又准,手下从未有过活口。
他曾去拜访过一位郎中。
那位郎中说冬夜,确实有这么一位姑娘。
被一个男人带来的,他家中婆娘亲自给上的药,据说当胸一刀,十死无生的伤。可是她始终气若游丝,这口气久久不散,便这么硬熬了几天,竟然起死回生。
可是却在萧樱这里失利了。
这姑娘,似乎真的有些奇迹之处。
看起来温和,实则却倔强。她既然敢这么说,便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这里是汶西,是五殿下的地盘。
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殿下,是萧樱的主子。或者不止是主子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主子,他的父亲登门提亲,何至于被打成那般。据说当时五殿下隔着一道屏风召见了他。他的父亲才刚开口,五殿下便一怒之下掷了杯子。
然后护卫们不经传召,擅自而入,拖了父亲便走。
回家后,父亲腹诽。
萧樱和那位五殿下,不像是主仆,倒像是有私情。
难道
阮一鸣还想垂死挣扎一番。“在下太过异想天开了。不知道姑娘和五殿下关系不一般。竟然还恳求父亲登门提亲,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话里话外,都在说萧樱和五殿下有私情。一个姑娘若是传出和男人有私情。
这就像是浸猪笼的从来只有女人。却没听过哪个男人因此受了处置。
这种事,女子本就是弱势的。
一旦名声坏了,女子这辈子休想能嫁个好人家。
阮一鸣在公然败坏萧樱的名声。
萧樱会怕吗
如果阮一鸣不玩这一手,萧樱对他还算有几分佩服。十几年始终如一的披着人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人设这种东西,被阮一鸣玩的简直是炉火纯青。
可他竟然不择手段至此。
真让她失望。
阮擎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可在这点上,却强过阮一鸣千百倍。
至少是条汉子,敢做敢当。
可这阮一鸣却是个懦夫,只会躲在暗处中伤他人。却不敢真刀真枪和人动手。
“恩。我们主仆关系确实非同一般。所以,左家和阮家谁主谁从很重要。”萧樱承认了,她竟然承认了。
阮一鸣怔在原地。
她竟然不否认自己和五殿下关系不一般。竟然还承认了。
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世上怎么会有不顾名声的姑娘
萧樱觉得阮一鸣此时的模样真蠢。
这有什么啊,别说她是穿越而来的,便是土生土长的,她又没打算在这里安家落户。再加上这时候消息闭塞。离开这里,谁还知道萧樱是谁。
若是阮一鸣轻飘飘一句便能拿捏了她。那她是不是太玻璃心了。
“左家。是左老爷觊觎秦家财产。说是秦家无德无能,却霸占着汶西首富之位
除掉秦家,不仅能平白得一大笔银子。还能一越成为汶西权贵。最后左老爷一锤定音。从秦家抢来的东西,一分为二。”
阮一鸣最终缓缓开了口。
萧樱面上神情未动,可那始终提的高高的心终于缓缓回落。
终是让她成功了。
多方设计,有真有假,似是而非。
如果把阮一鸣换成阮擎,不管她如何施为,都不会有用的。可对手是阮人,实则胆小怕事,偏又野心勃勃。
这种人遇事,通常很容易动摇。
只要给他点压力,他便会左摇右摆,最终败下阵来。
“左公子既然开了口,便随着贾骏下去说详细些。过后和左老爷说的供词对比对比,一个时辰后,当堂宣判。”阮一鸣满心怒意,可事已至此,挣扎无益。
只得狠狠的眼了一眼萧樱。
随着贾骏去了厢房。
里面早有文书相候。将阮一鸣的供词一字不落的记下。
萧樱安排好阮一鸣,转向阮老爷和左老爷。两人刚才被押进来时还同气连枝,共同的敌人是萧樱。可是此时,两人皆一脸防备,被防备的对像便是彼此。
“二位,谁先开口”萧樱客气的问道。
阮老爷和左老爷互瞪,然后双方均露出急切的神情。若不是被差役押着,怕是要不管不顾的冲向萧樱了。
“二人既然这般急迫,不如一起吧。来人,将两位分别带下去,分开盘问。过后将三份供词交叉比对”
大家虽然不懂交叉比对是个什么鬼。
不过看热闹从不会嫌事大。眼见着三人被分别押下去不由得有人叫嚷。
让萧樱当堂审问。他们也想听听案情。
萧樱心情不错。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设想的各种意外没有发生。她和凤戈最防备的便是凤晔和她那个便宜父亲。生怕二人不管不顾来搞破坏。好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
“等案情明朗,衙门会发个告示。毕竟是十年前的旧案了,而且案情太过血腥。诸位不想吃晚饭了吗”
最后一句自然是玩笑之语。
果然,反应过来的不由得一脸笑意。
见萧樱似乎心情不错,还生出了调侃几句的胆子
第三百三十五章 因果报应
第三百三十五章因果报应
“姑娘真的是仵作”
萧樱点头,她能听出对方并无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姑娘小小年纪,胆子却大。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见到死人,也畏惧着不敢上前,姑娘非但要上前查看,还要细细验过死因,姑娘便不怕吗”
见对方问的客气,言语间还带了几分关切。
萧樱笑了笑,轻声回道。“我只要想着自己在做善事,便不怕了。我验尸,能助枉死者伸冤,便是这世上真有鬼神,我相信鬼神只会感激我,不会加害于我。我做事,但求无愧天地,无愧本心。至于会不会因此得罪权贵我只想告诉诸位一句。
世间万事皆是有因果的。为恶,终要付出代价。”
“姑娘心性坚韧,我等男子自愧不如。”
那人抱拳行礼。
“刚才阮公子所言,姑娘为何不反驳在下一直旁观,亲眼看到姑娘如何一步步揭穿阮家和左家的真面目。让他们最终认罪。
姑娘心思细腻,想法大胆。姑娘若是反驳,一定能驳得阮公子无话可说”
有人好奇案情,有人好奇萧樱和五殿下的关系。
不过如今这几个发问之人,倒真的是读书人了。不管认不认同萧樱行事,开口时语气也十分客气。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萧樱并不介意偶尔满足一下人们的好奇心。
“谣言之所以伤人,是因为当事人在意。我并不在意这些谣言。有所为身正不怕影子直,我行事,无愧天地无愧本心,至于旁人要说什么,由着他们便是。左右又伤不到我。”
“可是谣言伤人堪比利刃。姑娘当真不怕”
“受伤,是因为在意。我并不在意,自然伤不到我诸位今日来听审,我希望你们也能从中得些启发。
人活在世,谁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不管我们身处逆境还是顺境,都要有一颗坚定的心,相信只要努力,再大的困难也能迎刃而解。
秦家这桩案子。说起来其实无非几个字。
嫉妒使人发狂。
李氏因为嫉妒,中伤秦家。
秦家自诩富贵,对于家中儿女不加约束,以至得罪人而不自知。说到底,也是因为妒忌。
阮一鸣因嫉妒阮擎的才华。阮大公子五岁启蒙,颇得先生赞誉。阮一鸣生怕将来阮擎强过自己,所以将主意打到阮擎身上,说到底,也是因为嫉妒。
阮老爷最终默许阮一鸣陷害长子。
是觉得长子身子不光彩,他会被人嘲笑。
同样是娶妻,权夫人性情温和,宜家宜室,而阮夫人却是个母老虎,行事乖张,性情跋扈。这点上,阮老爷也是嫉妒权家的。
所以左家找上权家,被权家拒绝后。
才和阮家一拍即合。观审的各位,以后一定要有一颗宽容的心。
只有放过自己,人生才会圆满。”
萧樱觉得自己熬鸡汤的水平越发高明了。
这话连她自己都被感动了。虽说空泛,可若真的能做到,人生会幸福很多。
汶西终究是凤戈的封地,萧樱对这里总有几分爱屋及乌。所以不吝赐教几句。此时萧樱说者无心,完全是中间休息,把说教当成放松心情的法宝。
她也没觉得自己说的多高明。
都是些浅显的道理。
可她不知道的是越是浅显的道理,才越容易让人忽视了。
反倒是那些晦涩的东西,被人追捧。那些有名之辈,那些大家们,说的都是些晦涩的道理。人们便是听了,也觉得像听天书,反倒是萧樱这番说辞,浅显易懂。
她告诉人们,嫉妒是万恶之本。
只要知足常乐,不为恶,一心向善,人生便会圆满。
这话此时人们听了,只觉得有道理。可是过后深思,却犹如被人当头棒喝。
若干年后,小小的汶西镇成为整个大元最平静祥和之所。
人们提起这场审判,阮氏和左氏的恶毒,萧樱的机敏都不是重要,重点是,这场审判的主审者是个姑娘。这个姑娘说的一番道理,在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中,一直影响着整个汶西,被无数人奉为至理名言,遵从着,努力去达到着。
大半个时辰后,贾骏送上几人的供词。
萧樱拿在手中,认真看着。
大堂一阵静默。甚至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几分。
人们不想打扰萧樱。
如果最初萧樱坐在长案后,人们觉得可笑,此时却有种感觉
这小小的公堂,因为萧樱而蓬荜增辉。
不是萧樱不配上堂,而是公堂简陋,配不上那个姑娘。
至于她和五殿下是不是有私情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注定高高在上的人,注定是他们仰望不及的人。
他们除了仰望,还能做什么
一生,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亲眼见证了这样一场神奇。
人生,已经足矣。
一墙之隔。
凤戈和萧子彦都沉默着。
“一年时间,这丫头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原来逆境真的给让人迅速成长起来。”萧子彦轻声说道。
一年前,他担心女儿的性子太过骄纵。
不管嫁给谁,都会吃苦。
虽然有秦氏在背后给她撑腰,可终究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可是此时,萧子彦再不担心了。
他的女儿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不仅是个明事理的姑娘,还是个聪慧机敏的姑娘。将来成亲后,必定能和夫婿举案齐眉,相守一世。
“我倒宁愿她天真些”凤戈说道。
他的阿樱,到底吃了多少苦,才会感同身受般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他倒宁愿她什么都不懂,每天笑呵呵的,活在他的羽翼下。
“最初看到你,我一点也不认为你对阿樱是真心的。”
“为何因为我生了张桃花脸”萧子彦瞪他,这人越了解,越觉得轻浮,可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刚才他说那番遗言似的话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萧子彦笃定。
“好好说话,别对本王笑成这样。”
萧子彦一脸嫌弃。
凤戈收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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