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力士推门而进，他急声道：“大人，出事了，四区十二坊都发现了死人，目前统计的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七十五人。”
四位四镇使与周凡都是脸色微变起来。
除开黄不觉继续坐镇仪鸾司府之外，周凡四人一人奔赴一区。
周凡赶往的是高象城的东南三坊，他坐着仪鸾司的专属马车，沿途巡逻队纷纷让路，只是小一会时间，他就带着人到了东南三坊的通利坊。
房屋的门已经开，屋内躺着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的尸体。
显然是一对夫妇与他们的孩子。
三具尸体的脑袋都收缩变就连脸上的五官也为此变得皱褶起来，就似一块弄皱的破布，脸上残留着惊恐。
周凡微微躬身，他侧头看了一眼已经萎缩的脑袋，每个脑顶上都有着三个血洞，血洞排列在一起，就似是用手指戳出来的大小。
“大人，除开脑袋上的伤口，我们查过，他们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口。”旁边一名仵作忙道。
“把他们的脑袋切开，看看是怎么回事？”周凡指着三人的尸体沉声道。
仵作就是等着周凡这样的命令，要不是为了等周凡过来查看现场，他早就将这三具尸体解剖了。
脑袋被轻松切开，里面空空如也，脑髓什么都不存在了，甚至就连脑壳都变成薄薄一层，要不然他们的脑袋就不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萎缩。
即使是经历过各种诡异事情的力士符师都是心里冒出一阵寒意。
“把尸体带回去仔细调查，看有没有线索。”周凡站起来，向着另一处而去。
然后发现东南三坊死去的尸体都是同样的死法，并且都是一户人一户人死去。
询问死者的邻居，都是说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周凡一一看过去，他看得很仔细，但看到最后，他叹了口气，如此残忍诡异的手段，很大程度上是怪谲所做。
就是不知与引发噩梦的怪谲是否同一个？
一夜快要过去，天边亮起了一道白色的边线。
周凡与四位四镇使又重聚在集议室内，他们看着底下人总结出来的资料。
桌上的茶水已冷，不是底下的人忘记了添茶，而是这种时候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他们已经坐着沉默了好一会。
事情的棘手程度已经超出了四人的想象程度。
一夜之间死去的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一共死了一百五十七人。
这一百五十七人有普通的平民、有武者、有商贾，都是独门独户，死人最少的是东北三坊。
因为东北三坊以世家居多，实力强大，杀人者避开了世家。
已经基本上确认是怪谲所做。
但司府里的符师查阅，符合目前覆盖高象城这么大范围散发噩梦的怪谲有十七种，只是这十七种怪谲又不是喜欢吞食脑髓的怪谲。
所以要么符师查阅的十七种怪谲都不是那个或那群散发噩梦的怪谲，要么散发噩梦的怪谲与喜欢吞食脑髓的怪谲并不是同一种。
只是出现的时间节点这么接近，而高象城可不是怪谲遍地的荒野，这两种怪谲不是同一种怪谲的可能性并不高。
一夜死去了一百五十七人，对仪鸾司来说是一种难言的压力。
砰，门被推开了，奥公公趾高气昂走了进来。
张公公见到奥公公心里有些堵，他移开了视线。
黄不觉瞥了一眼奥公公，还是将视线落在了卷宗上。
奥公公环视了一下五人，他尖声道：“昨夜是怎么回事？全城噩梦，还有一百多人被吸食了脑髓死去，凶手捉到了吗？”
无人回答奥公公。
奥公公继续抖落威风道：“你们不说话，那就是没有捉到凶手了，有没有人告诉咱家，什么时候能破案？要是不能破案，我肯定会禀告圣上，将你们全部革职”
“奥公公，世人皆知，圣上早就不理朝政了，你哪里来回哪里去吧。”黄不觉平静道。
“大胆黄不觉，圣上岂是你能非议的？你等着被满门抄斩吧！”奥公公叫嚣道。
“好，我就等着。”黄不觉冷冷道，“但你只是监督特使，喜欢就在一边听着，不喜欢就走，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奥公公气得浑身发抖，他一甩袖子道：“那就给咱家走着瞧，三天之内不能破案，咱家要让你黄十姨好看！”
奥公公说完这话就走了出去，他出了司府上了马车，犹自在大声咒骂黄不觉。
旁边的狗腿子谄笑道：“大人别生气，为这种小人气着了犯不着，等回去以后往上参他一本，让他丢官，看他还拽不拽？”
奥公公一巴掌扇在狗腿子脸上斥道：“你这蠢货，咱家只是吓唬一下黄十姨而已，这种事上奏对咱家有什么好处？干爹说过损人不利己的事只有蠢货会做。”
狗腿子捂着脸觉得有些委屈，明明就是奥公公一口一个说要上奏参那黄不觉的，为什么他附和说就会是这样的结果。
做人狗腿子是真的难。
奥公公没有理会身边的狗腿子，他脸上露出一丝惧意：“昨晚那个噩梦太可怕了，但噩梦就算了，那些死去的人是怎么回事？”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咱家得到外面去避避，幸好我已经不是仪鸾司的一员，要不然又得捏着鼻子留在城内了。”
狗腿子忍不住道：“大人，你可是皇宫特使，这样一走了之会不会”
啪！
奥公公又是给了狗腿子一巴掌。
“公公，我又说错了吗？”狗腿子捂着两边脸哭丧着道。
“你没说错。”奥公公脸色有些难看：“要是咱家不来高象城那肯定没什么大问题，现在这时候走，要是传回皇宫去，让干爹知道了，他必定要拿咱家去喂他的小蛮”
第965章 找不到
奥公公的到来又离去，还是打破了集议室的沉默。
当然他们不是讨论奥公公，奥公公的事情并不值得讨论，而是放在了昨夜的案子上面。
讨论了一会，黄不觉沉着脸道“无论是一种怪谲还是两种怪谲所为，我们也不用在这里猜测，让底下的人捉紧追查，它们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要快才行呀。”沈靖有些焦虑道“要是今天没有解决那隐藏在暗处的怪谲，今夜恐怕又会有人死去。”
百万人口，只是死了一百多人，看似不多，就算天天死这么多人，一个月也就是死数千人。
但恐慌的蔓延才是最可怕的，一个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会降临的城市，就算荒野危险，也会有很多人选择逃离，无法逃离的在绝望之下同样会惹出很多麻烦来。
如此一来，不用半月，高象城恐怕就会衰落下去。
而作为一县中心的高象城一旦出现问题，极大可能会向着五乡扩散，产生连锁反应。
这个道理在座的五人都明白。
接下来他们五人又是分工合作，把各自负责的部分定下来。
集议结束之后，黄不觉与张公公一夜没睡，赶去休息去了。
仪鸾司这边也正在测试，看白天睡觉是否会进入噩梦之中。
仪鸾司出了这样的大事，周凡只能留在司府处理事情，不能似以往那样再去书院学习。
因为那面首会修士的原因，周凡给李虫娘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今天他留在司府处理昨晚发生的事情，让她不要担心。
事实上就算周凡没有发消息给李虫娘，李虫娘也能猜到周凡今天没空过来书院。
昨夜发生的事情似瘟疫般向着全城蔓延。
全城噩梦、四区发生的命案，牵涉的人数太多，就算仪鸾司想制止不让传播都无法做到。
高象城下至贩夫走卒上至豪富世家都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
甚至有不少添油加醋的谣言四起，到后来高象县衙这边不得不在仪鸾司的授意之下贴出告示，安抚民众。
但一天之内出城的人数激增，一直开着的六座城门已经排起了长队。
县衙这边也不敢拦阻，因为出城的人不仅有平民、更有世家子弟。
这些人都是害怕了，想到外面避一避。
外面的书院、大佛寺肯定是不会随意接受外人留宿，但外面还有十八个村子。
十八个村子能容纳的人可不少。
平时高象城肯定比郊外的十八个附属村子要安全，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所以这些人才会想着去十八个村子避一避。
当然这终究是少数，更多的人无处可去又或者无法离去，他们只能忐忑留在城内，祈祷着仪鸾司尽快处理那躲在城内某处的怪谲。
城内发生的事情，在书院与大佛寺两个地方也引起了讨论。
但书院、大佛寺还是在观望，并没有介入这事之中。
他们虽然能指挥仪鸾司，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要不是仪鸾司向他们求助，他们就不会随意插手仪鸾司事务。
而仪鸾司显然还没有向书院、大佛寺求助的打算。
“仪鸾司太傻，它才出这点悬赏让人帮忙寻找那怪谲？要是出悬赏足够，那我肯定愿意帮忙找一下，说不定就找到了。”甲字班教室内，张李小狐骂道。
熊飞秀讥笑道“说到底还是嫌钱少啊，张李家就这么穷吗？”
张李小狐一脸正色道“是真的穷，我这第一继承人一个月也领不了几个钱。”
杜泥“……”
李虫娘“……”
夜来天香“……”
熊飞秀哼了一声，不想理会张李小狐，而是看着李虫娘关心道“大姐头，外面谣言满天飞，谁也不知道那怪谲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在天黑之前，仪鸾司那边无法找出那怪谲……”
“城里肯定不安全，不如今夜不要回去了，留在书院借宿，避避再说。”
张李小狐道“书院虽然安全，但是这里环境太差，并不是什么适合住人的地方，不如你们就到我家住，张李家好歹是高象县第一世家，安全绝对是没问题的。”
李虫娘四人都是看了一眼张李小狐，好歹认识了这么久，了解张李小狐，知道后面肯定还有话。
“同学一场，每人收一千玄币好了。”张李小狐补充道。
李虫娘四人没有再理张李小狐。
张李小狐咬牙道“五百玄币，不能再少了，张李家的房间也不多了。”
杜泥道“张李兄，别费劲了，五十玄币都不会有人去的。”
张李小狐叹了口气，那就失去了一次赚钱的机会。
夜来天香好奇问“你们说究竟是什么怪谲做的？不仅仪鸾司的符师在查阅资料，书院这边的教习也躲入了藏书阁翻找典籍，可是目前还是无法将那散发噩梦与吸人脑髓的怪谲对应起来。”
“会不会是一开始就错了，其实这压根是两种不同的怪谲？”
杜泥叹道“是不是两种不同的怪谲，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问题在于它们躲在了哪里？”
这问题让教室内的四人都是微微沉默。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昨夜夜色笼罩，难以寻找，但现在过去了半天，仪鸾司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高象城虽大，但一直在官家的掌握之中，半天时间，恐怕能翻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有寻到，想来能找到的希望渺茫了。
李虫娘蛾眉微蹙，她在想周凡现在又在做什么？
“为什么找不到？”黄不觉沉着脸看着下属们质问。
由于心忧此事，黄不觉与张公公都只是睡了两个时辰，就醒来了。
议事堂气氛沉闷。
除了黄不觉四位四镇使与周凡，还有三位力士、两位符师、一位探谲员在。
他们六人都是仪鸾司府金印或银印级别的武者，也是这次负责搜索的主持者。
六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找不到？”黄不觉又是再次问，声音里蕴含怒意。
一名金印力士硬着头皮道“黄大人，我们已经将高象城都寻了一遍，但确实找不到它们。”
第966章 有心栽花
不仅仅是县衙的捕快、仪鸾司的武者们还有城外的巡逻队也被调了一大半进城，他们杀了不少擅于隐匿在人群中的怪谲，但没一个会是弄出昨夜动静的怪谲。
甚至他们按照之前翻阅找到擅长散发噩梦的那十几种怪谲，根据它们的特征来猜测它们可能躲藏的地方，但都寻不到它们。
“你们找不到我知道，但我问的是为什么？”黄不觉脸色冷了下去，“你们就没有好好想想，它们究竟会躲在哪里吗？”
六人之中的一个符师苦笑道：“大人，这个我们都想过，目前有几个猜测，但都只是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