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圣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穆斯塔法本哈立德
“你的力量增长了,我可以感觉的到。如果以前面对你给我的感觉是油灯,现在则像是火炬。”穆哈迪发现对方身上某些特质不同了,于是祝贺道。
“你也一样,我感觉的到。”阿伊莎说,“想不想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你回自己的部落去了?还是说你去找天琴师父了?”
阿伊莎用手拍拍自己身边的地毯,“坐下来说,这个故事可不短。”
穆哈迪盘腿坐下来倾听,一边听一边慢慢睁大了眼睛。“你是说,你跑去了阿特基?心灵术士公会的驻地?”
“当然,那里你能极大的提高自身的实力,我向你保证,你也应该去那里一趟。而且那里的风景意想不到的壮丽,绵延整个天空的极光,还有一座真正的湖泊。”女孩信誓旦旦的保证,然后她问。“你呢,摆脱你那个精灵女人没有?”
穆哈迪一下觉得有些苦恼了,“嗯,这个么,好像还没有。”
阿伊莎看着穆哈迪,好像在阅读他的表情。“你已经不是奴隶了,没有誓言在束缚着你。你可以杀了她的。心灵术士不会心软,为什么你下不去手?她不可取代么?”
“在沙漠里,毕竟是她救了我。”
“奴役了你。”
“我本来可能死在沙漠深处。”穆哈迪辩解。
“你也可能死在提那群精灵战斗的时候。”阿伊莎直截了当的指出,“你被救了,你也宣誓冒生命危险去保卫你的部落。这就足够了,她有什么权力奴役你?”
穆哈迪不回答,阿伊莎接着追击。“你是人类,而她是精灵。你明白这中间的鸿沟有多么巨大么?”
不会比地球和阿塔斯之间的差别更大。穆哈迪隐秘的想,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有多少人类死在尖耳朵箭下?多少人类婴儿被精灵活生生的刨出,任飞鸟啄食?”阿伊莎提醒他,“而对精灵来说又有多少惨剧,是人类制造的?”
“你可以装作和他们融洽相处,试着宽容理解这一切。但是你骗不过你自己,心灵术士都太聪明了,你心底始终明白,你们是不同的。这世界上已经有太多受尽歧视的半精灵或者半人类了,不需要你再造出一个。”
人类称人类和精灵的混血儿为半精灵,而精灵称这类混血儿为半人类,两者都在强调孩子异族的那一面。穆哈迪想起了很久以前,曾经和自己一起冒险的半精灵女冒险者的话。混血儿对两族来说,都是异类,承受双倍的歧视。
“心灵术士,不该执着于种族之见。”穆哈迪试图分辨。“难道我们自己不也是世人眼中的异类?”
“那不一样!”阿伊莎说。“思想让我们与凡俗不同,而血让精灵和我们不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思想飘渺虚无,无足轻重。血统却至关重要,不可轻视。而世界上最多的就是这种人。”
“如果仅仅是为了照顾大多数人的看法,那我岂不成了随波逐流的庸人?”
“仅仅顾及你自己的想法,那你就成了自大成狂的疯子。”
“心灵术士越疯越强大!”
“疯子越强大就越会伤到自己!”
一阵尴尬的沉默,穆哈迪试着想要说服对方,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两人瞪大眼睛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女孩先示弱了,照顾了他的自尊心。
“我听说你在白德尔,杀死了很多人。”阿伊莎再开口,谈到了之前的事。
“够了,我不是以一名精灵武士的身份去杀这些人的。我是为了……”穆哈迪突然停顿住,“……为了力量才这么做的,我必须讨好部落,同时讨好提尔。”
“我不是想说你这个,”阿伊莎摇摇头,“我听说,你当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超过平时的你无数倍。”
她怎么知道这个的?穆哈迪想,估计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来的,城里有天蝎的精灵,而没有凡人能在心灵术士面前保密。“你听说的没错,但是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么,你觉得,哪一个才是你?”女孩发问。
“什么意思?”穆哈迪心里奇怪,“我不太理解。”
“哪一个你才是你?”女心灵术士又问了一遍。“‘你’是我面前这个崭露头角的心灵术士,偶尔会发狂变得强大无比。还是白德尔那个强大无比的心灵术士,平时都在陷入心底的沉睡?谁是谁的面具?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穆哈迪一言不发,陷入了思考。
女孩似乎天生心细,她不屈不挠的追问。“你说你失忆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能根本没有失忆?“
“这怎么说?”
“也许,也许是你的精神分裂了。”阿伊莎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的注意着穆哈迪神情,似乎怕惹他生气。“心灵术士中,这很常见,主动的或者被动的。也许你根本没失忆,只不过困到沙漠里的时候,你被幻觉折磨,诞生了一个新的人格。而你旧的人格就沉睡了,偶尔才苏醒过来。新的人格不记得过去,因为他那时候根本不存在。但是你的记忆没有失去,就存在于老人格中。”
这?穆哈迪原本十分确定自己是穿越而来,占据了目前这具身体。听阿伊莎这么一说,好像是自己这具身体,其实还不完全属于自己呢。这可有点吓到他了。
会不会连地球也是虚假的?只是一种幻觉或者虚假的记忆?穆哈迪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天琴制造的环境,据说能控制住一个人几千年,二十年长的幻觉也不是不能实现。
不可能,心灵术士否定自己的看法。也许有人能制造出长达千万年的幻觉,但是不可能完美的构建出地球那样一个逻辑自洽的世界。
“我觉得,真正的我就是你面前的我,因为我才是主导我身体的那一个。”真的么,穆哈迪不由得想,为什么你不能控制自己,当那个‘我’涌现的时候。
“你确定?”阿伊莎睁大眼睛。
穆哈迪点点头,点的不十分坚决。“你的理论有个极大的漏洞,如果旧的我真的如此强大,那么沙漠困不住我,我也不会被幻觉折磨。”
“有时候人们自己折磨自己,你是心灵术士,你知道的。”
“自残不属于我。”
女孩转移了话题,“你还要继续投入战斗么?”
“当然,你为什么这么问。”穆哈迪理所当然的回答。
“因为我觉得你很奇怪,平时看上去你好像挺没有主见的。虽然说的上聪明,但是你没有强烈的动机,没有那种始终存在的使命感。为什么你要参与到提尔这趟烂摊子中来?”她接着说,“有些偏执的人疯狂的追求力量,有些追求权力,有些追求认同感,还有些只在乎自身的安全。你为部落征战,给提尔卖命,还加入到大心灵术士的伙伴中。你心里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最开始的目的,是活着。穆哈迪记忆起刚穿越那时的情景来,但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想法转变了?
也许是从去天琴那里学习灵能的时候转变的,穆哈迪想。“为了活着吧。”
“为了活着,你就不该多管闲事。躲起来,偷偷磨砺自己的灵能不是更好?”
“可能对我来说,每天不获得一点新的知识,见识一点新的事物,接触一个新鲜的人,这一天就不算活过吧。”穆哈迪不假思索的说,“何况我自从被天琴改造以后,已经感受不到美食和音乐,享乐和游戏中的快乐。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刺激,让我多少有种……活着的感觉。”
“这就叫自残,你在抵抗解离(ssan)。”阿伊莎瞪大了眼睛说。(解离状态是现代心理学的一个专有名词,是当人面临很大的心理压力时,会让自己变得麻木,希望能忽视痛苦,但麻木也让人失去活着的感觉。解离状态是自残的主要诱因之一,极端痛苦可以重新唤起活着的感受。)“天琴改造的后遗症吧。”“我也接受改造了,但我没有变得像你这样。”
“可能我天性喜欢冒险,喜欢刺激吧。”穆哈迪告诉她。“男子汉不都该走遍四方么,老死在家乡的床上那是种耻辱。”
“穆哈迪。”
“怎么了。”心灵术士不解。
她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要么是个大骗子,要么就是个蠢材。”
穆哈迪好像被逗乐了,“那么你呢?你可也在提尔城中,你本可以逃跑的。”
女孩脸红了一点,摇了摇头。“休息吧,你需要集中精神。”
两人一起进入冥想状态,偶尔交流几句异能使用上的心得。和她在一起,穆哈迪感觉时间过的很快。
接下来一连几天,战斗零星的爆发在大沙丘和城墙间的宽阔地带上。攻方使用了所有可能的手段来寻找防御的漏洞。他们用快速机动的骑兵和召唤生物做炮灰,试图找到大炮的死角和射击的频率。用法术反转护罩试图抵抗炮击。亵渎者法师们用缩物术将巨石缩小,然后用法师之手抓着扔到城墙上。被缩小的巨石会在到达目标上空后,会恢复原本的大小,凶猛的砸在守军身上。
但是一切尝试都被证明是徒劳的,魔导炮无法被反魔法立场或者法术反转能力所抵挡,所有这么做的人都变成了白色玻璃的一部分。每天,都有重伤的联军士兵被抛在沙地上等死,他们的惨叫每天都不曾断绝。甚至大批的食腐鸟儿也被吸引了过来,每天等着啄食等死的伤兵。蛆虫从死马空洞的眼眶里爬进爬出,乌鸦一样的鸟把头伸进骑手残余的身体里,掏空内脏。有些尸体被炮击削掉了一半,变得惨白惨白,所有的血液已然蒸发。
城墙上的守卫们大声嘲笑这些进攻,他们每天站在墙头对下面撒尿,极尽轻蔑之能事。有些士兵想出新鲜的主意,他们站在城墙上射击那些靠的近的伤兵,并以此打赌。
守军也不是完全没有损失,为了保持压力,不断有人被派出去骚扰联军。穆哈迪也带领自己的人出征了几次,成功击杀了不少敌人。塞利姆把那些小子们训练的相当不错,而且他们非常勇敢,能够哼着战歌慷慨赴死。
阿伊莎自愿加入穆哈迪的队伍,在战斗的时候,她的位置在穆哈迪身边。
每个战士都有收获,穆哈迪自己则攒齐了十个首级,可以自称大武士了。另外从尸体上剥下来的装备也有不少,金属的武器,盔甲,还有一些值钱的饰物,加起来大概值个几百金币。可惜的是,没能再发现别的魔法物品。
那个能恢复生命力的指环给了穆哈迪极大的帮助,只要不是当场死亡,他总能从生死一线挣扎回来。
巫王们的耐心渐渐被消耗,他们的爪牙们一个接一个被杀死在沙漠中。而在提尔城内,守护者也在积蓄着力量。沙蒂丽知道,她的秘密武器只能用一次,如果失败了让巫王有了警觉,那就万劫不复。
决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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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苏拉 弑君
穆哈迪屏住呼吸,生命体征降低到了冰点,一动不动的潜伏着。
阿伊莎躲在他身边,同样一动不动。
艾基斯的位置在两人前面,科坦德**师也在,而且难得的,他没有咳嗽出来。
隐藏在队伍字前方的,正是珊瑚女巫沙蒂丽。队伍最后面,还有三位一体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守护者法师。
几天的拉锯战终于有了收获,萨拉菲斯特的守护者法师们一步步的缩小范围,最终终于确定了三巫王使用的巨型攻城塔。
沙蒂丽那个秘密武器好像只能在近距离有效,所以她等不及要巫王主动出手,决定亲自潜入到联军营地里。而提尔城,就交给泰西安留守。
联军因为害怕被炮击的原因,在大沙丘背后扎营。为了防止有奸细混入,营地自然是附加了侦测魔法的,但这不难被解除和反制。
珊瑚女巫看起来神色平静,既无激动,也没有害怕,一点也不像一个想要赴死的人。她身上好像有一种尊严,什么状态下都是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沙蒂丽计划先对付尤里克巫王哈曼努,为此,她制造了两件卡拉克设计的武器,一真一假。真的那件才是需要使用者生命作为代价,威力无穷的神器。假的那一件施展起来外在的效果和真货一般无二,但是威力小上许多,而且也不会要使用者的命。
真的武器在沙蒂丽手里,假的那个在科坦德手里。计划中两人会一起对巫王出手,即使哈曼努当时没有被艾基斯缠住,他也没办法一下子把两个**师解决掉。
当年金字塔一战,科坦德缠住了卡拉克王,而沙蒂丽出手杀死了巫王。不过当时卡拉克的变身仪式被破坏,结果受了不轻的伤。这次要与巅峰状态的巫王为敌,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
“她确定其他两个巫王不会插手么?”穆哈迪用灵能对艾基斯提问。
“她这么说的,哈曼努和其他两个巫王上千年来明争暗斗。如果哈曼努遇袭了,其他两个只会袖手旁观,事实上,少一个巫王,他们瓜分提尔还能多得一些利益。”
“听上去没什么说服力。”
“她自有主张,我们照做就可以了。”
联军的中央营地,布置的非常严密。按照主人的地位,不同的帐篷整整齐齐的排列着,高阶圣堂武士的帐篷外面是低阶圣堂武士的帐篷,再外侧是一般士兵的帐篷,最外面是奴隶营。
一行人就从奴隶营混了进去,而联军的守卫们受到了魔法和灵能的双重蒙骗,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奴隶营里的空气有咸咸的味道,混合着一股奴隶帐篷后面的茅坑散发的恶臭。对于沙漠里的炎热,穆哈迪早已适应,但是这里的空气不仅仅是炎热,好像还让他披着的长袍变得沉重了。浸透了汗的头巾像一条湿乎乎的摊子罩在他的头上和肩上。
四周有鞭子划过空气的急促响声响起,这里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奴隶。在沙漠里的时候,部落民会用沙子擦拭身体,保持自己的干净。奴隶们可不这么干,他们一辈子未必能洗一次澡,这会儿在沙漠里征战了一个多月,更是闻起来臭气熏天。
奴隶有男有女,他们带着不同的蒙面头巾,标志着他们的工作。头巾上抽象的鞭子条纹的,代表他们是监工;有蜥蜴图案的,代表他们照料随军的蜥蜴;有铲子和苍蝇图案的就是负责挖茅坑的;有张开的女人大腿图案的,是解决士兵基本需求的。
穆哈迪不想扮作奴隶,好在沙蒂丽也没有这个意思,让他们扮成了一队低阶圣堂武士。心灵术士想起沙蒂丽是真的当过女奴的,在她混到角斗士训练营的那段时间,不禁好奇她当奴隶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你在想什么?”阿伊莎看到他神情古怪,就问。
“思考革命的艰辛道路。”
奴隶营里熙熙攘攘,奴隶们沉默的干活,他们的神情被隐藏在面巾下面,就像一群不会说话的工具。心灵术士试图读取他们的情绪,结果只感觉到恐惧和愤怒,人类最基本的两种感情。恐惧压过了愤怒,所以他们还是奴隶,穆哈迪想。
扮成圣堂武士,一个不利之处就是圣堂武士待尖顶头盔,不一定用头巾蒙面,所以不得不进行必要的化妆。不过好在这里的敌人是来自三座不同的城市的,彼此也不熟悉,所以没有穿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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